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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幾口之後,宋蓉忍不住稱讚說:「羊肉原來可以做得這麼好吃啊。老薛,誰帶你來這裡吃的?」
薛冰遲疑了一下,說道;「一個老朋友。」
宋蓉說道:「你這個朋友是女的吧?」
薛冰詫異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宋蓉說道:「我瞭解過你的資歷,你到齊州已經是副廳級幹部了,我想一般的朋友肯定是不會帶你到這裡來吃的。剛才你回答的時候又遲疑了一下,似有難言之隱,我猜就可能是女朋友了,想不到你私下還挺風流。」
薛冰聽出了宋蓉話中諷刺的味道,他到齊州任職時已經結婚,這時再有女朋友,肯定是風流了,便笑笑說道:「你不知道,我認識這位朋友的時候更早些,當時我還在西海工作,是來省委黨校學習的。」
宋蓉笑著問道:「那後來呢?」
薛冰笑著說道;「沒什麼後來,吃頓飯而已。」他並不想把和關凌的關係解釋給別人聽。
宋蓉笑著說道;「不想說就算了。」
薛冰想錯開這個話題,笑著說道:「中天集團已經派人過來了嗎?」
宋蓉說道:「已經派了一個工作小組過來展開前期工作了。」
薛冰說道:「希望你們能順利合作。」
宋蓉說道:「對了,前期工作結束之後,可能中天集團會派一個副總來齊州跟我們公司簽約,到時候你要不要見一見?」
薛冰笑著說道:「可以啊,到時候你來安排吧。」薛冰是覺得自己欠這個女人很大的人情,她開口的事情只要不違法,他都是很願意配合的。
宋蓉說道:「那好,到時候我安排。」
到了省政協的霍弋的心情十分失落,他還有些不習慣從一個執政者變成一個監督者。雖然仍然是大會、小會不斷,可是這會議的內容和威懾力就降低了很多,現在的會議大多是在走形式;很多事情雖然仍然可以辦到,可霍弋的語氣中不得不多了些協商,少了幾分命令;雖然各方對省政協仍然很尊重,可是這個尊重有點敬而遠之的意味,那就是我不太敢得罪你,但我也不怕你,我尊重你只是為了你少來對我進行監督。
霍弋這個政協主席沒掉了昔日做市委***的權威,就像老虎沒了爪牙,渾身不自在,就連孟廷來拜訪他也沒讓他感覺心情好一點。
秘書倒完茶退了出去,孟廷笑著說道:「我還沒恭喜霍主席上任呢。」
霍弋冷笑了一下,說道:「看來孟廷你在新***那春風得意啊,跑到我這說風涼話來了。」
孟廷罵道:「得個屁意,霍主席你又不是不明白我們這些跟著您的人都是薛冰的眼中釘。您離開市委了,怎麼還會有我們這些人的好日子過。」
霍弋有些傷感,說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現在不能護著你們了,你們自己要小心。」
孟廷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不是什麼小心不小心的問題,人家注意上你了,小心有個屁用。」
霍弋說道:「忍耐一下吧。對了,薛冰目前有什麼動作沒有?」
孟廷說道:「暫時看不出什麼來,只是上任不久,他就去看了方真,兩人在一起也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
霍弋說道:「找方真說不定還是盯著你當初那件事情,你要小心些。」
孟廷愣了一下,說道:「我那件事情已經定案了,他還想幹什麼?不過高凡提醒我要注意內鬼,看來我還真不得不小心些。」
霍弋說道:「對呀,方真沒下去之前可是一直盯著你那件事情呢,難說他不想趁著薛冰上台翻案。」
孟廷說道:「沒那麼容易,我會小心防範的。對了,霍主席,我聽說省政協要增補三名政協委員?」
霍弋笑了,這才是這傢伙來這裡的真實目的,便說道:「是有這件事,怎麼,你有意要當政協委員?」日前有三名政協委員分別因為受到了司法處分,被撤銷資格,便有了三個政協委員的名額空了出來。
孟廷說道:「我可以嗎?」孟廷是考慮政協委員是受一定程度保護的,沒經過政協機關的批准,***門是不能對政協委員採取強制措施的。這對目前的孟廷是多了一道保護傘,因此他就跑來想要通過霍弋謀取一個省政協委員當一當。
霍弋說道:「可以啊,有什麼不可以的,只要你想做,我可以幫你運作。」這是一條生財之道,可惜的是名額有限,不然倒是能狠狠地賺一筆。
孟廷說道:「那就請霍主席費心了。」
霍弋說道:「你我之間不需要客氣的。」
於是在霍弋的運作之下,孟廷很快就通過提名***,跟同級黨委的協商平衡,交付政協主席會議審議通過就政協常委會予以通過,孟廷順利成為三名增補委員之一,並正式向社會公佈。
霍弋當然也笑納了孟廷奉上的不菲的好處。
經過一段業餘時間的調查,袁明基本上摸清了客運集團財務室的基本情況,也知道了能夠掌握核心機密的只有劉燕和崔琦兩個人,在進一步瞭解了劉燕和崔琦兩人與孟廷之間的關係之後,袁明困惑了,這兩個人都應該算是孟廷的親信,按說都不太可能舉報孟廷的。可是據客運集團內部人士講,從孟廷執掌客運公司那一天起,這兩個人就是他的財務班底,深得孟廷信任,只有這兩個人能接觸到舉報信裡所附的賬目。
既然只有這兩個人可能寫出舉報信,那剩下來的就是二選一了,究竟是哪一個舉報了孟廷,袁明費開了思量。最終他排除了劉燕,因為據反映劉燕這個人好吃懶做,好打扮,仗著她跟孟廷的曖昧關係在公司作威作福。相反,崔琦這個人比較正直,雖然是孟廷的親戚,在公司卻從來不端老總親戚的架子,有時候還會維護一下其他員工的利益。所以袁明最終認為是崔琦舉報了孟廷,因為只有有***感的人才可能做出這樣維護公司利益的事情。
下一步就是如何接觸崔琦了,到客運公司去顯然是不可能的,直接找上家裡去吧,彼此又不熟悉,就算崔琦讓自己進門,自己一時也難取得崔琦的信任,取得不了信任,人家又怎麼會向自己袒露心胸呢?
袁明暗自說這地下偵查工作還真是難搞,要是這個調查公開進行的話,直接就可以傳喚崔琦到***作證,可是目前自己沒這個權力,只好再想別的辦法了。
暗中跟蹤了崔琦幾次,袁明發現崔琦每天早上有一個必做的事情,那就是送他的小孫子上幼兒園。崔琦的兒子一家跟崔琦住在一起,每天都是由崔琦開車送孫子上幼兒園。
也許幼兒園這個地方適合跟崔琦談一下,這個不像公司和崔琦家那麼引人矚目,崔琦的戒心可能也少些。
所以在這一天崔琦將孫子送進幼兒園的時候,袁明等在了他的車旁。崔琦從幼兒園裡出來,看到了一個陌生人在他的車旁站著,警覺地馬上掏出鑰匙,就去開車門要走。
袁明怎肯放崔琦走,伸手攔著住他的開門,說道:「你好,你是崔會計吧?」
袁明直接喊出了崔琦的身份,他楞了一下,問道:「我是,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袁明拿出了工作證,遞給崔琦看,說道:「我市***的袁明,有些事情想向你瞭解一下。」
崔琦接工作證的的手顫抖了一下,顯然***三個字讓他有些害怕,但很快他就鎮靜了下來,把袁明的工作證看了一下,遞還給袁明,然後說道:「檢察官同志,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袁明說道:「是這樣,前段時間你們客運公司老總孟廷曾經被舉報挪用***,你知道吧?」
崔琦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不是經過你們的審查最終孟總沒事過關了嗎?你還來找我幹什麼?」
袁明從崔琦的話裡聽出了譏諷的味道,心中越發相信自己找對了人,便說道:「那是有人包庇了孟廷,所以他才能僥倖過關。我找你,是想問一下,那封舉報信是不是你寄出的。」
崔琦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很懷疑眼前這個人為什麼要查這件事情,是***要重啟調查?還是孟廷在***的朋友想要幫孟廷查出究竟是誰舉報的孟廷?崔琦心中不由得害怕了起來,當初是他見孟廷一下子轉走了一千萬到香港,害怕孟廷會越來越沒有了顧忌,肆意揮霍公司的資產,越陷越深,最終會身家性命不保,還不如趕緊舉報,能夠及時追回***,孟廷的責任也會少很多。
可是事件最終的結果大出崔琦的意料之外,錢從另一個公司打了回來,孟廷不但平安無事,還來更是陞官加爵。這一時讓崔琦這個老實人有點看不懂了,現在的社會怎麼啦?明明孟廷做錯了,應該受懲罰的,可是為什麼孟廷還陞官了呢?
崔琦困惑之餘也明白孟廷背後的勢力強大,是這個強大的勢力保護了孟廷。崔琦知道自己是招惹不起這幫勢力的,因此還是回歸自己老實人的本分,老老實實做會計好了。幸好他跟孟廷有一層親戚關係在,孟廷懷疑不到他身上,甚至還和他一起研究過究竟是誰出賣了自己。
眼前這個人舊事重提,崔琦卻並不想暴露自己,這件事情如果暴露了,不到自己跟孟廷沒辦法交代,在親戚面前他也是沒辦法交代的。孟廷畢竟是他姑姑的兒子,他能做到客運集團的總會計,也是拜孟廷所賜,別人會罵他忘恩負義的。更何況這幫人不一定能查得了孟廷。
崔琦笑了笑,說道:「檢察官同志,你搞錯了吧?我從來沒見過什麼舉報信。」
崔琦的慌亂都看在袁明的眼裡,以他多年的檢察官經驗來看,基本上可以確定就是崔琦寫的舉報信,見崔琦否認便說道:「不對,你否認不了的,那封舉報信肯定是你寫的。崔琦同志,你可以再把情況跟我說說嗎?」
崔琦說道:「檢察官同志,你別胡說,你應該知道我和孟庭的親戚關係,所以不可能是我做得。好了,我要遲到了,請你讓開。」
袁明說道:「一定是你的,崔琦同志,你不要逃避嘛。」
崔琦急了,說道:「都什麼跟什麼啊?我都跟你說了不是我了,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呢?」
周圍的人見兩人爭執了起來,便圍了上來看熱鬧,袁明見周圍的人多了,知道不適合再談論孟廷的事情了,只好讓開,崔琦上了車,開車走了。
袁明也上了自己的車,現在形勢明朗了一點,就是這個崔琦舉報了孟廷,這條線索不能就這麼放過,還是應該找機會跟他好好談談。幸好每天崔琦送孫子上幼兒園的時間都還不到正式上班的時間,自己可以在這裡等完崔琦再去上班。
一連幾天,袁明都在幼兒園門口等著崔琦,換著法子說服崔琦,但崔琦一概不理,只是說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情況。
袁明慢慢也失去了耐心,這天他跟著崔琦將孩子往幼兒園裡,一邊勸說崔琦說出事實,崔琦還是搖頭說沒這回事情,袁明火了,叫道:「崔琦同志,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正直的人,你當初的做法是正確的,現在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你這個樣子實在放縱犯罪,你知道嗎?」
崔琦說道:「你衝我發什麼火,當初你們***查了半天孟廷不還是沒事嗎?就算是放縱犯罪也是你們***放縱的,與我有什麼關係?」
一句話噎得袁明半天說不上話來,他想解釋,卻半天沒說出口,難道告訴眼前這個人市市委***和檢察長一起包庇了孟廷嗎?那樣怕是這個人更不會說實話啦。
今天這個情況無法再繼續談下去了,袁明轉身離開,他想等再找機會說服崔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