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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君子乾乾厲無咎 61 文 / 雪在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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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東方不知道是什麼因素讓方中轉而支持薛冰,原本因為上次宋蓉要求支援被拒,易東方以為薛冰算是得罪了方中,此次方中讓他回齊州跟龔昌交流意見,實際上是有點讓易東方意外的。不過***這個東西向來是風雲轉換很快的,易東方看過這麼多年的***變動對這一點點轉變也就見怪不怪了。易東方是為薛冰感到高興的,這幾年隨著自己去了***、葉向的退休以及葉衛紅的出事,濱海市的***勢力在政壇上有了式微的感覺,她也覺得應該扶植些能在政壇上站的住腳的角色出來。

    ***有時是一門制衡的藝術,各方勢力需要在政壇上保持一個平衡,如果哪一方勢力一家獨大,基本上就到了這家勢力要被消滅的時候了。這在中國幾千年的***鬥爭史中是略試不爽的。因為誰都知道權力的好處,誰都覬覦獲得最大的權利,因此對最高權力的爭奪往往是最慘烈的。聰明的治理者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因此常常會從各方面考慮分配手中的權力給各派。就像現在雖然是改革的年代,但政壇上卻並不都是改革派,易東方就知道某某領導背後的支持力量實際上是老一輩的保守派,他代表的實際上是保守勢力。

    所以說到底***實際上就是一門分贓的藝術,不能讓一家獨大,也不能過於打擊某一派的勢力。王莽新政的失敗就是一個血淋淋的教訓,他的改革本來是好事,可惜他過於急躁的打擊了保守勢力,以至於導致了最終失敗。易東方也見過一些幹部,雖然做的事情很好,聲望很高,卻最終遭棄用,實際上就是因為沒有把握住***平衡這門最高藝術的訣竅,過於親近某派,疏遠另一派拉。

    東海省的幹部向來是很受中央信任的,這些年從東海省走出去的封疆大吏比比皆是。東海省內部的幹部其實是很團結的,雖然也有各自的小圈子,但整體上尚能一致對外。這在全局來看並不是一個好事情,似乎東海省形成了一個***的,不受外部管束的圈子。中央可能是意識到了這一點,開始往東海省裡摻沙子。龔昌就是一個例子,他並沒有在東海省工作的經驗,卻驟然來到東海省,接任了東海省最高的權力。因此東海省的幹部對龔昌的牴觸是很正常的,這也是龔昌這幾年工作開展的並不順利的主要原因。

    但現在形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有內部人士傳出的消息表明高層對龔昌在東海省這幾年發展不順很不滿意,認為東海省的幹部沒有好好配合龔昌的工作。他們對龔昌是有很高期許的,他的仕途經歷也表明,東海省可能只是他路過的一個站點,而非終點。這個信號的傳出,讓以方中為領軍人物的東海本土勢力未免有些緊張,地方諸侯是無力跟中央對抗的,與龔昌之間達成某種妥協就成為了一種必要。

    薛冰的事情實際上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契機,可以讓東海的本土派體面地跟龔昌達成某種默契。通過運作薛冰的事情,本土派可以不失顏面的把支持龔昌作為一個交換條件,既扶持了本土勢力,又表達了對龔昌的支持,一舉兩得。另一方面龔昌實際上也不想跟本土派叫板,這個財賦大省的實力相當雄厚,真要叫起板來,還難說誰會得到便宜,能夠得到本土派的支持,實際上也為他自己增添了實力,在未來的發展中這是一隻可靠的助力。因此龔昌對易東方的到來也是十分的歡迎的,他在易東方面前表露出對薛冰的不滿,實際上是一種討價還價的做法,他知道易東方肯定會把這種不滿轉達給薛冰,而薛冰為了獲得龔昌的支持,肯定是要向龔昌表達某種適當的尊敬的。畢竟龔昌也不想支持一個並沒有向自己表示效忠的市委***出來。

    所以這一次易東方專程為了弟子跑回齊州,看上去很簡單,是為薛冰謀取市委***的職務,實際上雙方都經過了很高明的***精算,彼此都從中攫取了最大的利益。

    薛冰並不知道他成了這場***博弈的得利者,他按照易東方的吩咐在第二天一早就打了電話給龔昌,問龔昌有沒有時間,他想匯報一下齊海事件的最新進展。龔昌其實也在等這個電話,這一次他沒有說讓薛冰向霍弋匯報就好了,他是讓薛冰直接去省委見他。一方面這是個方面都算計好了的,另一方面龔昌和薛冰都明白霍弋現在已經出局,對他們來說已經無足輕重了。

    薛冰放下電話就趕去了省委,在龔昌辦公室,薛冰全面匯報了齊海事件的處置情況。龔昌聽完匯報,表揚了薛冰處置這件事情的及時和到位,要求薛冰不要鬆懈,繼續處理好這次齊海事件。

    薛冰表示一定會認真按照龔昌的指示,把這次事件處理好。談完工作上的事情之後,薛冰說道:「龔***,我昨天突然想起來當年在特區跟您初次認識的情形,時間過得真快,不覺幾年過去了。」

    薛冰提起當初兩人初識的事情,實際上是在跟自己套近乎,變相的表示一種忠誠,龔昌當然心領神會,笑笑說道:「你當時對東海省的經濟建設提出了一些不錯的建議,對我後來到東海省施政有很大的啟迪啊。」

    薛冰笑了,說道:「我當時只是談了一些不成熟的看法,在龔***您這樣經濟方面的權威面前,有點班門弄斧了。」

    龔昌笑笑說道:「你別謙虛了,確實很有見地。」

    薛冰說道:「紙上談兵而已,有時無法落到實處。我現在就發現在齊州的經濟建設方面我這些理論常常無法實現。看來口說容易,做到很難。不像龔***在特區也好,在東海省也好,抓經濟建設都有聲有色的。今後希望龔***也撥冗對我們齊州的經濟建設多加指點,也讓我們齊州的經濟騰飛起來。」

    這頂高帽子戴的龔昌很舒服,他笑了,說道:「你這個薛冰同志啊,你要我這個省委***去管齊州的事情,是不是想躲懶啊?」

    薛冰笑了,說道:「我是想向龔***多多請益啊。」

    龔昌說道:「經濟建設方面我也是在摸著石頭過河,大家互相之間多研究吧。」

    話說到這裡,彼此的心態已經明瞭,再說下去就有些多餘了,薛冰於是站了起來,說道:「那我就不打攪龔***辦公了。」

    龔昌就薛冰送到門口,用力的握了握薛冰的手,說道:「齊州市我們東海省的省會城市,其他城市都在看著齊州的發展,薛冰同志你可要多努力搞好齊州的工作啊。」

    這句話似乎許了薛冰什麼,又似乎只是一種囑托,龔昌和薛冰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微笑著分手了。

    一場***的博弈就這樣在談笑之間塵埃落定。

    很快,霍弋新的任命下來了,免去了他的省委常委、省委副***兼齊州市委***職務,出任東海省政協主席。薛冰卸任齊州市長,被任命為省委常委、齊州市委***。濱海市市委***雲漢出任了齊州的代市長。

    霍弋對薛冰接任他作為市委***並沒有感到意外,他已經從不同的渠道得知了薛冰去見京東華源路橋公司的初總以及龔昌的事情了,他是一個具有很高***智慧的人,馬上就明白薛冰為什麼要去見這兩個人。加上風傳易東方在齊州政局轉換的前夕趕回齊州見了龔昌,他心裡更明白自己已經被拋棄,大勢已去了。***是要靠實力說話的,自己失去了別人可以依靠的力量,被拋棄實際上也是一種必然。

    在市委***辦公室,霍弋跟薛冰在辦理交接,霍弋握著薛冰的手說道:「恭喜你了,薛冰,你終於得償所願了。」

    薛冰笑著說道:「我有今天還應該感謝霍老師的培養啊。」

    霍弋聽出了薛冰話中的諷刺,冷笑了一聲,說道:「不要這麼說,還是你這個學生爭氣。」

    兩人就不再說別的,開始交接工作。交接工作在冷淡的氣氛中進行完了,薛冰說道:「謝謝霍***的辛苦工作,我會再接再厲的。」

    霍弋說道:「薛冰啊,現在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薛冰笑笑說道:「老師,當初也有你從我手中接任市委***的時候,不是這麼點風度都沒有吧?」

    霍弋說道:「此一時彼一時,當時你雖然沒接任市委***,可是接任了市長,實際上也是升了一格的,後勁還有。而我呢,我到省政協,基本上就是去養老的地方。」說話間,霍弋的語氣已經透露出幾分淒涼,讓薛冰頓時有一種日暮西山的感覺。

    薛冰歎了一口氣,說道:「老師,誰都會有退出***舞台的一天的,何況你在省政協可做的事情還很多,還可以發揮餘熱嘛。」

    霍弋說道:「別說好聽的了,你也知道一個市委***和一個政協主席的差別有多大吧?」

    薛冰說道:「不能這麼說,級別上你還是比我高,你還是我的領導呢。」

    霍弋說道:「你別說風涼話了,我知道你心裡巴不得我離任。」

    薛冰苦笑了一下,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很高興,哪知道真正到了這一天,他心中反而為霍弋表現出的淒涼感到悲哀,他和眼前這個人本來是一對交情很好的師徒,兩人本來情趣相投,在黨校的時候算是相交莫逆。霍弋的出仕自己還給予了一定的鼓勵。那個時候兩人的***理念是相近的,薛冰是認為以霍弋的才幹肯定會在政壇有一番作為的。現在來看薛冰看錯了,霍弋倒確實在政壇做得有聲有色,可是他最原本秉持的理念卻早就被拋到爪哇國去了。霍弋並沒有經受住權勢帶來的誘惑,並且聰明的把權勢變成了為自己牟利的工具,他在金錢美色面前喪失了一個黨的幹部應有的原則,成了貪婪攫取自己利益的小丑。

    薛冰說道:「老師,我們原本可以成為很好的搭檔,可是……」

    霍弋說道:「好了,不要說了,到了今天這種情形,再說什麼都已經沒用了。」

    薛冰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霍弋看了薛冰一眼,他很明白薛冰接任對他意味著什麼,不過他知道薛冰個性中是有其富有人情的一面的,便說道:「薛冰啊,也許我前面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不論如何,我還是幫過你的吧?」

    薛冰點了點頭,不可否認霍弋在他***生涯中是提攜過自己的,自己接任市長以及上一次接任市委***,霍弋從中不論出於何種目的,都是幫過他的。

    霍弋接著說道:「你知道一個人的工作難免會有疏漏,希望你看在我們師生的這點情分上,對我做過的工作盡量維護一下。」

    薛冰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受霍弋的影響,齊州的政壇變得烏煙瘴氣,上上下下都形成了一股送禮行賄的風氣,很多人事安排霍弋都是收受了賄賂之後,上下其手的。自己接任市委***,第一件要做的工作可能就是整頓齊州的政風,此時要自己承諾保障霍弋的利益,顯然是不可能的。

    薛冰說道:「可能的範圍之內,我不會故意找你麻煩的。」

    霍弋知道薛冰這個人向來重視承諾,此刻他說可能的範圍,實際上是在拒絕自己,因為他也知道自己做的很多事情是超出了可能的範圍的。

    霍弋歎了一口氣,拍了拍薛冰的肩膀,沒說什麼就離開了。

    霍弋離開了,薛冰並沒有感到絲毫興奮,市長也好,市委***也好,不過是一項工作而已,也沒什麼好興奮的。

    在其位,就要謀其政,現在薛冰感受更多的是市委***繁重工作的壓力,這千頭萬緒的工作可是要一一去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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