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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維說道:「我明白了,霍***,這份論證報告我馬上重新做。」
馬維回去重新組織了專家組,對方案作了重新論證,新報告不但肯定了組建客運集團的可行性,而且列舉了組建客運集團對發展齊州交通事業的好處。
於是組建齊州客運集團事宜就上了常委會討論,薛冰對於這份論證報告也無話可說,雖然他知道這份報告自欺欺人的成分很大,可是他找不出反對的理由,而且這件事情上霍弋已經表示了對他在形式上的尊重,他不能在出爾反爾反對這個方案。同時薛冰也意識到霍弋是鐵了心非要把孟廷提拔起來不可,如果這次行不通,下一次還不知道會出什麼新的花樣,他已經厭倦了在這件事情上跟霍弋的糾纏,索性就任由霍弋去做吧。
輪到紀委***方真發言的時候,方真表示了不同意見:「我們有必要重新組建這麼個企業集團嗎?原本這幾個企業在交通局不是被管理的好好的嗎?」
馬維笑著說道;「方***你不明白的,我們齊州市政府是為了市民出行的方便,要加大對市政交通的統一管理,所以才組建了這個企業集團?」
方真冷笑了一聲,說道:「不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這是不是為某些人量身定做的?」
馬維說道:「方***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這是有專家經過科學論證的。怎麼成了為某些人量身定做的了?」
方真說道:「我怎麼聽說還有一份論證報告說這件事情並不可行?」
馬維說道:「方***,我們這是在常委會上,你用聽說的東西來反對這個方案可不太嚴謹。」
方真說道:「那是因為我覺得你這份論證報告很有問題,我實在看不出要把這些本來屬於交通局管理的事務拿到市政府管理的必要,這在省內是沒有先例的。」
薛冰已經妥協,方真就先不起大風浪,霍弋自信地笑著說道;「方真同志,改革本來很多事物就是沒有先例的,要不然還改革什麼,按照前面的規矩去做就好了?我個人覺得爭論這個問題沒有必要,既然這個方案已經專家論證是科學合理的,我認為應該可以試試。當然如果方真同志有不同意見,你也可以投反對票嘛。」
方真說道:「我堅決反對這種因人設政的做法,尤其是還是為了一個曾經被調查過的人專門組建了這麼一個公司,在這裡我要提醒大家,讓一個有問題的人掌控這麼大的企業集團是很危險的。」
說到這裡方真***凜然地掃視了一下在座的常委,薛冰被他的目光刺痛了,他為自己的妥協羞愧,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霍弋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說道:「方真同志,我提醒你一下,孟廷同志雖然經過檢查機關的調查,可是檢察機關發現這是一次錯誤的調查,因此撤消了這個案件,這個事實我想你應該清楚,我們不能因為檢察機關的一次錯誤,就把事情遷怒到我們的無辜的同志身上。」
方真說道:「據我所知,孟廷被調查是因為某些領導同志不正當的干涉才終止的,並不是說孟廷就沒事。」
霍弋急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說道:「方真同志,你要清楚,這是齊州市委的常委會,是一個嚴謹的地方,不要老是拿一些毫無根據的謠言來這裡胡說。」
方真也不示弱,說道:「我可以負責任的說,孟廷確實存在問題,我請求組織上重啟對孟廷的調查,如果最後事實證明孟廷沒有錯誤,我願意辭去紀委***職務,以示負責。」
霍弋剛要發火,卻見到方真的腦袋垂了一下,身體一下子流到了桌子底下。薛冰一見這個情況,衝了過去,發現方真已經昏迷,知道方真心臟病發做,趕緊叫道:「快叫救護車。」一面將方真放平在地上。
常委會不得不停下來,救護車很快就來了,將方真做了一些處理之後,拉到了醫院救治去了。
經過診斷方真患上了嚴重的心肌梗塞,必須要住院治療。
方真因為跟市委***霍弋爭執而引發心臟病,現在再要研究組建客運集團似乎有點不合時宜,這件事情不得不暫時擱置下來。
晚上,孟廷找到了霍弋,他已經知道了今天在常委會上發生的事情,對方真要求重啟調查很害怕,他認為這個方真真是一個攔路石,有必要搬掉他。
孟廷說道:「霍***,這個方真對我們的威脅很大,一定要想辦法搬掉他。」
方真今天在會議上提出要重啟調查,霍弋也是嚇了一跳,他心中有鬼,那裡敢重啟調查,越發感覺方真這個人如果繼續呆在齊州紀委,對他和馬維這些人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威脅,現在聽孟廷這麼說,歎了口氣,說道:「我比你清楚,這傢伙似乎跟你槓上了,只要是你的事情他都會反對,連薛冰都不吱聲了,他還這樣,真是討厭。可是我目前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對付他。」
孟廷笑了,說道:「眼前倒是一個大好機會,方真的身體這麼差,是不是可以讓他離職休養?」
霍弋想了想,這倒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便說道:「對呀,我們要對我們的幹部的健康負責。好了,這件事情我會負責處理的。」
第二天,霍弋就去醫院看望了方真,看到方真虛弱的躺在***病房裡,霍弋愧疚的說道:「老方啊,真是對不起,我不該跟你爭執的。」
方真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霍***,我自己也不好,可是孟廷這個人真的不能用。」
霍弋搖了搖頭,說道:「老方的,你就安心休養吧,你的意見組織上會考慮的。」
看望完了方真,霍弋找到了主治方真的大夫,詢問了方真的病情,之後霍弋指示醫院,一定要充分重視方真同志的治療,不能有一點疏忽,要求組織專家給方真同志做全面的檢查,要確保方真同志的健康,不能再有類似的事件發生。
主治大夫本來就因為是市紀委***生病,處處小心處理,此時又有了市委***的指示,便更加重視起來,不敢放過任何一點疾病的症狀。
在不久之後的常委會上,霍弋說道:「今天我要向大家檢討,我這個市委***很不應該啊,在上一次常委會上跟方真同志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引發了方真同志的心臟病,對不起方真同志。方真同志是一位老同志了,對黨的事業忠心耿耿,任勞任怨,是一位正直的好同志。我這個市委***不稱職,不但不去關心這樣的好同志,反而還跟他爭吵。我不夠愛護同志啊。現在經過醫院的診斷,方真同志已經患上了嚴重的心肌梗塞,需要長期休養,同志們,我們不但要顧工作,也要照顧同志們的身體健康,要是讓方真這樣的好同志倒在工作崗位上,我這個市委***對他的家屬和組織上都無法交代。因此我建議向省委提出讓方真同志離職休養。」
薛冰心中有些著急,方真如果離職休養,那他在常委會上就會越發勢單力孤,就說道:「霍弋同志,這不太適當把?方真同志並沒有達到退休的年齡,還是可以幹一些工作的,這個時候讓他離職休養怕是不合適。」
霍弋笑了笑,說道:「薛冰同志,我們要愛護同志,你看方真同志的身體狀況糟到了什麼程度了,難道你忍心犧牲在工作崗位上嗎?」說著霍弋將一份準備好了的醫院診斷書遞給了薛冰。
薛冰看了看診斷書,確實因為積勞成疾,方真的各方面身體狀況極差,這個時候自己如果再反對霍弋的建議有不近人情之嫌,雖然他明知道霍弋是借這個機會剪除異己,可是方真的狀況確實很不樂觀。
薛冰只好將診斷書遞給了霍弋,說道:「這個老方啊,怎麼就這麼不知道愛惜自己呢?」
霍弋說道:「大家傳看一下。」就把診斷書交給了其他常委傳看。
馬維說道:「我贊成霍***的意見,方真同志身體這種狀況了還堅持工作,真是一名黨的好幹部,這種精神值得我們學習。我們需要的是這種精神,可並不是一定要同志累倒在工作崗位上。霍***的提議體現了組織上對每一個同志的關懷原則,很好。」
於是常委會上通過了霍弋的建議,齊州市委就向東海省委報告了方真的具體情況,建議省委同意安排方真同志離職休養。
東海省委看到方真同志身體狀況確實很糟糕,就同意了齊州市委的建議,同意方真同志離職休養,免掉了方真的紀委***職務。
這個決定下來之後,薛冰去看望了方真,他怕方真受不了這個打擊,想要去安慰一下他。
方真已經知道了這個決定,笑著對薛冰說道:「我們的霍******手腕高超啊,三下兩下就解除了我老方的武裝。」
薛冰看得出來方真笑容中的苦澀,像方真這樣忙碌了一輩子的幹部,驟然讓他閒下來不是一件好事,他會因為不習慣或者心態無法調整反而對身體更不好。可是薛冰也沒有能力去幫方真爭取,這一次霍弋站在了道德高地上,他無從反駁,就笑笑對方真說道:「老方啊,你退下來也好,好好調養一***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好比什麼都好。」
方真搖了搖頭,說道:「我倒不是戀棧,可是我這個年紀還是可以做點事情的。」
薛冰苦笑了一下,說道:「你呀老方,千萬不要這麼想,工作方面不是還有同志們在嗎?」
方真伸出手來握住了薛冰的手,說道:「薛市長,怕是你以後的工作更不好做了。」
薛冰說道:「不好做也要做,你就安心養病吧,不要管那麼多了。」
方真離職休養,宣示了這一輪權力鬥爭以霍弋霍弋的全面勝利而結束。對於齊州市的幹部們來說,這是一個新的風向,原本因為薛冰在處置荊山集團工業園一事中向薛冰有所靠攏的人,又開始疏遠了薛冰,人們總是傾向於投靠勝利者的。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霍弋提出由高凡接任紀委***職務,薛冰因此感覺似乎高凡已經投靠了霍弋,這讓薛冰更加沮喪。
***鬥爭中總是存在著忠誠和背叛的,在這爾虞我詐的官場上似乎並沒有什麼永恆的朋友,這就像丘吉爾說的那句話,只有共同的利益,而沒有永遠的朋友一樣。但是被一個曾經並肩戰鬥過的戰友背叛,必然會有一種被從後面捅了一刀的感覺。薛冰此時才明白,為什麼霍弋敢於直接撥通高凡的電話讓他去詢問高凡孟廷是不是有罪,根本上他們就已經勾結在一起,霍弋是有把握高凡一定會支持孟廷的,才撥打的電話。
薛冰不得不感歎***勢力的強大,這才是多久之前高凡還兩次頂住了霍弋要求釋放孟廷的壓力,堅持要查辦孟廷。現在卻轉投到了霍弋的懷抱之中。
看來霍弋已經充分的整合了齊州政壇一些不跟他合作的實力,想要再來對付他,越發的困難了。
但是薛冰心中並不想徹底認輸,他眼前浮現出方真那***凜然的眼神,那種無畏無懼,為了***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他不再感到孤單,不再害怕,***從來都是一定會戰勝邪惡的,眼前雖然有些小小的挫折,可是薛冰還是覺得應該堅持下去。
只是薛冰認為要更講求策略了,因為他的實力更加單薄了,不要象方真這麼硬碰硬,橈橈者易折,因為只有保全了自己才能繼續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