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星期天,薛冰自己開著車去了濱海市,他剛拿到駕駛證不久,摸到車手就發癢,一路上是又興奮又緊張。
特權是無處不在的,就算是一個不得志的縣長。薛冰在學開車這一點上充分享受到了權力的好處,他說了一句想要學開車,孫曉就開始操作,交警部門很快就把他的駕駛證做好了送了過來,根本就沒問過他究竟會不會開車。
這個過程十分的方便和隨意,讓薛冰都有些意外,幸好他並不認為他是縣長就理所當然會開車,還是專門找了空閒時間跟小李好好學習了一下開車的技術。小李是一個好師傅,薛冰這徒弟的領悟性也很好,經過幾次小李在旁邊指導,薛冰已經可以順利的上路行駛了。
這次是專門去濱海履約的,昨天已經打電話跟茉莉約好了時間,薛冰就直接把車開去了茉莉的宿舍。
敲門之後,茉莉開了門,薛冰笑著說:「走吧,我們找地方吃飯去。」
茉莉一臉倦容,淡然的說道:「先進來坐一會兒吧。」
見茉莉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薛冰一頭霧水,想想他今天沒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就進了門,問道:「你怎麼了?我可是專門跑來請你客的。」
茉莉去床邊坐下,說道:「沒什麼了,我只是沒心情。」
薛冰明白這女人的心情轉換是很快的,剛剛晴空萬里,馬上就可以烏雲密佈,這種變換十分難測。不知道這傢伙又中了什麼邪了?
薛冰說道:「又遇到什麼事情了?還是跟你師姐徐玫之間的事情嗎?」徐玫跟茉莉之間一直磕磕絆絆,矛盾不斷,茉莉在跟徐玫的競爭中,一直敗北,所以常常為這個不高興。
茉莉冷笑了一下,說道:「我現在不是人家徐玫的對手了,現在徐玫是台裡的重點支持對象,我根本沒實力跟她爭了。」
薛冰有些驚訝,問道:「你怎麼變得這麼喪氣呀?我認識的茉莉可不是這麼容易認輸的?」
茉莉苦笑了一下,說道:「形勢比人強,人家徐玫攀上了高枝,有了強有力的後盾,我小女子一個,跟她已經不是同一重量級了。」
薛冰看著茉莉,問道:「究竟怎麼回事呀?」
茉莉笑笑,說道:「徐玫現在得到了文平書記的青睞,我們台裡現在都以她為核心那。」
薛冰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會問出這麼件八卦來,文平總是他的領導,而且看上去文質彬彬,很有氣質的樣子,似乎不像與女主持人勾勾搭搭的樣子,遲疑了一會兒,薛冰笑著說道:「這是真的嗎?
茉莉說道:「當然是真的了,有人說看到徐玫跟文平一起出入過濱海大酒店。」
薛冰看看茉莉,說道:「你很是羨慕她嗎?」
茉莉瞪了薛冰一眼,說道:「你瞎說什麼,我才不願意成為那些大人先生的玩物那。」
薛冰說道:「那你怎麼今天這麼不高興。」
茉莉說道:「不是啦,我今天早上起來,忽然很想我媽媽,可是隔這麼遠,我又不能回去看她。所以心裡很是傷感,這時候你就來了。」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到空閒的時候,就會特別的想念親人,薛冰能夠體會這種心情,他笑著說:「好了,收拾收拾,我今天自己開車來的,帶你去散散心。」
茉莉一扁嘴,說道:「不用說,又是用你的特權搞來的駕駛證,我可不想成為你濫開車手藝的犧牲品。」
薛冰說道:「什麼呀,我可是專門學過開車的。」
茉莉譏諷的說道:「誰信吶?你一個大縣長跑去汽校跟人家學車?」
薛冰笑笑,說道:「那倒沒有,我不是在汽校學的,我跟小李學的。」
茉莉說道:「反正你們這些傢伙總是有些特權的,包括享受我們這些美麗的主持人。」
這句話帶著情緒,薛冰以為是自己做錯什麼了,便說道:「我可對你絲毫沒有不敬的意思。」
茉莉笑了,說道:「小官僚,你還不夠那個層次。」
薛冰看了看茉莉的臉色,小心地說道:「是不是什麼人對你也提出了什麼要求?」
茉莉歎了口氣,說道:「一位分管宣傳的領導老是請我出去吃飯,我拗不過,、跟他出去了一次,竟然暗示我怎麼做他就會提攜我,什麼東西。」
看來覬覦這些如花一樣的漂亮主持人的人很多,她們在台上亮麗的同時,很多黑手也向他們伸去,試圖染指佔有她們的美麗。
薛冰說道:「官員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雖然他把自己隱藏的很深,可是總有他流露出來的時刻,即使是很可鄙的**。」
茉莉說道:「是,歸根結底他首先是一個男人,總是有男人的劣根性。」
薛冰說道:「不要這麼說,男人也不是都是很壞。」
茉莉看了薛冰一眼,問到:「是嗎?」
薛冰說道:「我們怎麼說到這上面來了,我本來是跑來請你吃飯的。」
茉莉說道:「你在迴避問題。」
薛冰說道:「我不是在迴避。其實男人仰慕女人是很正常的,異性相吸嘛。只是我覺得互相之間應該尊重,絕對不是依仗權勢或者其他什麼來脅迫對方。不過權勢是帶有光環的,女人有時也會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茉莉點點頭,說道:「也是,女人也有不自重的。」
薛冰說道:「對呀。有時候並不是男人想要做什麼,而是女人自動投懷送抱。」
茉莉說道:「其實,我現在不羨慕徐玫了,她現在風光,日後人老色衰,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
薛冰說道:「我不瞭解你們這行當之中的規則,是不是一個主持人成名都要這麼做?」
茉莉說道:「不是了,我就不想這麼做。」
薛冰說道:「所以你現在就很辛苦。」
茉莉笑笑說道:「你不是說我總有出頭的一天嗎?」
薛冰說道:「不錯,我是很喜歡你的主持風格,可聽你說了這麼多內幕,我也不是那麼肯定。」確實一個人要成功需要很多因素,很多因素都是那麼正當的。
茉莉歎了口氣,說道:「看來你也沒有信心了。」
薛冰說道:「我有個建議,說出來不知道你是否願意聽。」
茉莉說道:「說說看。」
薛冰說道:「既然做一個成功的主持人需要這麼多的付出,我倒覺得你還是不要在台前跟徐玫們爭了。」
茉莉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薛冰說道:「主要在於你的個性,你做不到像徐玫那樣八面玲瓏,你散漫慣了,又不肯為了出名去迎合領導。這是你的短板。」
茉莉看看薛冰,說道:「薛冰,看來你很瞭解我。」
薛冰說道:「你這麼直爽,讓人一眼就看到底了。」
茉莉不滿的說道:「去你的吧,好像你看死我不能成功,不信我變給你看看,徐玫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薛冰搖搖頭,雖然不瞭解文藝圈,可他知道文藝圈也離不開官場,甚至那裡本身就是一個官場,有了文平的支持,電視台內誰也不會挑戰徐玫了,那些台領導們只會盡力討好徐玫。茉莉想要鬥過徐玫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薛冰說道:「茉莉,你也知道,文平書記在濱海市是什麼位置,除非你把他從徐玫手中搶過來,否則的話,你只能在徐玫的光環之下生存了。」
茉莉臉色黯淡了下來,她並不是一個肯媚事他人的女人,讓她從徐玫手裡奪寵,她心裡也不情願,就說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薛冰笑著說道:「依我看,你的才華還在,不如退居幕後吧?」
茉莉不高興的說道:「什麼,你讓我轉做幕後?那多沒面子。」台前幕後是差別很大的,做幕後就沒了台前的炫目榮光。
薛冰看了看茉莉,他知道女人都是有虛榮心的,茉莉自然也不例外,就笑著說:「你聽我說完。現在你們電視台可以說是徐玫時代,她的地位不可挑戰。你現在沒機會出頭。估計要等徐玫的時代過去了,你最好的時光也會過去的。但你的問題還不在徐玫,你的問題在於你的性格,如果你肯為了成功不擇手段,那徐玫可能都不是你的對手。但你做不到這一點,那就注定你會敗在她手下。就算徐玫不行了,可是你們電視台美女如雲,你就敢保沒有另外一個張玫、李玫出來?所以你要成功的機會很渺茫,還不如在幕後施展你的才華,那樣,你的機會反而會更多一些。」
茉莉不說話了,退居幕後這個決斷對她來說很難下,她有些不捨做主持人的風光。
薛冰笑著說道:「是不是很捨不得台上鎂光燈聚焦在你身上的感覺?」
茉莉點點頭說道:「確實是,你讓我做幕後,我現在就有一種失落感。」
薛冰笑笑說道:「這由你自己來決定,不過你要明白,女人的青春很短暫,台上的炫目可能只是一時,幕後工作卻可當做一輩子的事業來做。」
茉莉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不無道理,我考慮考慮吧。」
薛冰知道要女人捨棄那些沒什麼用處的虛榮是需要勇氣的,看來茉莉一時難以決斷,就不在說這個話題了:「好了,我們可以出去吃飯了嗎?我可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茉莉笑笑說道:「我沒胃口,不想出去吃了,我這裡還有些泡麵,要不隨便煮點給你吃吧?」
薛冰笑了,說道:「怎麼了,想幫我省錢?」
茉莉說道:「我真的打不起精神來。」
薛冰說道:「我真是服了你了,大老遠讓我跑來,你卻不想出去了。」
茉莉說道:「對不起,我渾身都沒力氣,實在打不起精神來。」
薛冰說道:「那好吧,你這裡都有什麼,我來幫你煮點吧。」
茉莉笑了,說道:「你個大男人還會煮飯?」
薛冰說道:「你就等著吃好吃的吧。」
茉莉說道:「好哇,你看看冰箱裡有什麼吧。」
薛冰打開了冰箱,看看裡面有些雞蛋、火腿腸之類的,就問道:「你平常就吃這些啊?」
茉莉說道:「我很少在這裡吃飯,就是早餐煮點雞蛋之類的。」
薛冰說道:「懶蛋,家裡一點蔬菜都沒有。」
茉莉說道:「你湊合點吧。」
薛冰看了看,還找出來一袋海米,就笑著說:「有海米就好辦多了。」
薛冰把電爐子插上燒水,把火腿腸簡單的切了切,洗了一些海米和兩個雞蛋,準備工作做好了,水燒開了,薛冰先把面下到了鍋裡,用筷子撥動著讓方便面散開,然後就把火腿腸、海米一股腦倒進鍋裡,煮了一會兒,把雞蛋打了進去。
一股好聞的香氣充滿了茉莉的小屋,本來靠在床邊休息的茉莉有些坐不住了,走了過來,走到薛冰身旁,問道:「煮什麼這麼味道好聞?」
薛冰笑笑說道:「就你冰箱裡的東西。」
茉莉說道:「薛冰,你讓我想起了家裡的味道。我現在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選擇要來這濱海市了。」
薛冰說道:「沒離開家的時候,你總覺得外面的世界是多麼美好,離開家了,你才會想到家裡的好處,這很自然了。」
茉莉心裡被觸動,從後面抱住了薛冰,臉貼在薛冰的後背上,喃喃的說:「薛冰,不知道怎麼了,我的心裡沒招沒落的,說不清是個什麼感覺。」
一個離開家來濱海打拼的女子,實際上就是一個沒根的浮萍,那種找不到依靠的孤單,在遭受挫折的時候是最為明顯的。
誰都會有一個情緒低落時期,薛冰現在也是在西海政壇上的一隻孤鳥,他對這種情緒感同身受,他拍了拍茉莉摟著自己的胳膊,說道:「茉莉,一切都會好的。」
茉莉說道:「不要說話,你讓我靠一會兒。」
薛冰知道茉莉在尋求心靈上的安慰和支持,就站在那裡靜靜地讓茉莉擁抱著,房間裡面一時靜寂了下來,只有煮方便麵的水聲在嘟嘟的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