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蘇杏兒打來了電話,要薛冰去齊州一趟,薛冰笑著問道:「怎麼了,想我了?」
蘇杏兒笑著說道:「就是想你了,你來吧。」
薛冰這一段時間基本上就是忙於鎮上的雜七雜八的事情,心情一直鬱悶著,就向千英交代了一下,說有一個項目要去省裡跑跑,帶著小李就奔了省城。
到了省城已是晚上,薛冰和小李找了家賓館住了下來,打了電話給蘇杏兒,她就來接薛冰去吃飯。
薛冰本來想帶小李一起去,蘇杏兒卻說有點私事,不方便帶著小李,薛冰只好讓小李自行安排吃飯,自己上了蘇杏兒開來的車。
上了車,薛冰笑著說道:「到底是財政廳的領導,可以開這麼好的車。」
蘇杏兒卻不搭茬,側臉打量著薛冰。
半天,薛冰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笑著問道:「我臉上有花嗎?需要看這麼久?」
蘇杏兒眼圈紅了一下,說道:「還是你們這些臭男人心狠,可以去了三個多月連個電話都不打來。」
薛冰拍了拍蘇杏兒的手,說道:「杏兒,你怎麼了,這不是你一向的風格啊?」
蘇杏兒不高興的說道:「薛冰啊,你這麼輕描淡寫,是不是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裡過?」
薛冰看蘇杏兒有些傷感,便說道:「怎麼會,這份情我始終放在心底最隱蔽的地方,有時候我甚至都不敢想你,因為我知道你是不屬於我的。」
蘇杏兒笑了笑,說道:「你這是什麼話?想都不敢想,是想都沒想吧?」
薛冰看出了蘇杏兒笑容裡面苦澀的味道,便握了握蘇杏兒的手,說道:「杏兒,你是瞭解我這個人的,我不會說好聽的話,可也不會說假話。」
蘇杏兒看著薛冰的眼睛,問道:「是嗎?那我問你,如果我現在離婚了,你肯娶我嗎?」
這個問題他還沒想過,薛冰愣了幾秒鐘,問道:「你丈夫肯統一跟你離婚了嗎?」
蘇杏兒還是直視著薛冰的眼睛,問道:「那個先別管,你就說你肯不肯娶我?」
有了這幾分鐘的緩衝,薛冰地大腦已經轉了過來,笑著說:「肯,當然肯,像你這樣的好女人有機會我當然要娶回家了。」
蘇杏兒說道:「真的嗎?」
薛冰用力點點頭,說道:「當然是真的了。」
蘇杏兒莞爾一笑,說道:「那我比關凌怎麼樣?」
這個女人真是麻煩,明知道關凌是自己心中的痛,還是要提起,薛冰心中有些不高興,說道:「你怎麼這麼問?」
蘇杏兒笑笑說道:「我就想看看我們兩個女人在你心目中到底誰比較重要。」
薛冰苦笑了一下,說道:「關凌已經是過去式了,你又何必要在我面前提起她哪?」
蘇杏兒看著薛冰,說道:「看來我們兩個女人還是各有所得的。」
薛冰說道:「怎麼這麼說?」
蘇杏兒苦笑了一下,說道:「她得到了你的心,我卻只得到了你的身體。」
雖然蘇杏兒說的也算是事實,她跟關凌確實在薛冰心目中是不可比的,可薛冰不想傷害蘇杏兒,急忙說道:「我跟你們倆之間的感情性質是不同的,我對你也是一副真情,現在只要你離婚,我馬上就娶你。」
男人都是這樣,先把眼前的女人哄好了再說。
蘇杏兒點點頭,說道:「薛冰,你能在我面前說出這番話,我就心滿意足了。」說著她發動了車子,匯入了車流中。
薛冰坐在旁邊,一直看著蘇杏兒的神情,蘇杏兒卻不再說話。一副專注開車的樣子。
蘇杏兒帶著薛冰到了齊州大酒店,薛冰笑著說道:「你是不是又想來教訓我啊?」
蘇杏兒似乎有心思,聽薛冰這麼說,愣了一下,半天才問道:「怎麼了,我們在這吃自助餐不好嗎?」
薛冰笑著說:「你忘了,我們第一次出來吃飯就是在這裡,你當時那個凶啊,把我好一頓教訓。」
蘇杏兒說道:「你這傢伙,我的好處不記得,專門記我的壞處。」
薛冰笑了,說道:「杏兒,你帶給我的快樂我永遠不會忘記的。」「
蘇杏兒臉紅了一下,不再說話了。
上了頂樓的自助餐廳,兩人拿了食物,再次在他們原來坐過的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
蘇杏兒看了看窗外,笑著說道:「你別說,從這裡看齊州,齊州還真是美麗。」
薛冰看著蘇杏兒,說道:「杏兒,你今天這是怎麼了?總給我一種怪怪的感覺,記得的一次來,你說這裡的夜景你看過很多次,根本不吸引你。」
蘇杏兒笑笑說道:「我浪漫一下不行啊?」
薛冰笑著說:「行,只要你高興的就行。」
蘇杏兒看著薛冰,有些突兀地說道:「你想沒想過到齊州來工作?」
薛冰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麼突然這麼問?」
蘇杏兒說道:「我聽說你剛剛被審查過,怎麼樣,沒受什麼罪吧?」
薛冰笑了,說道:「我離齊州這麼遠,你都能知道?」
蘇杏兒說道:「昨天一個濱海來的幹部跟我聊天說起的,你也真是的,就那麼老老實實被人整啊?」
薛冰笑了,說道:「要不怎麼辦?再說我本身就沒有問題,所以也根本不怕。」
蘇杏兒說道:「你出來了也不打個電話過來,當我是空氣啊?怎麼說我們這些同學在東海省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幫你出口氣還是能行的。」
薛冰說道:「這種糗事要我跟你怎麼說?我被審查了,你要幫我報仇?」
蘇杏兒搖搖頭,說道:「嗨,你這傢伙還是這麼一副臭脾氣。」
薛冰說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蘇杏兒說道:「昨天我跟廖傑他們商量過了,他們都覺得我們這批學員中只有你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大家說要想辦法把你調到齊州來,這樣也好互相關照。」
薛冰神情有些黯然,說道:「前些日子,葉衛紅也被提升為濱海市副市長,好像我真的成了老大難問題了。」
蘇杏兒伸手過去拍了拍薛冰的手,安慰說道:「你也不要難過,我們這些同學不是正為你想辦法嗎?再說你到學院班的時候,本身起點就低。你還沒說你願不願意到齊州來那?」
薛冰搖搖頭,說道:「你也清楚,這裡是我的傷心地,我不想過來。」
蘇杏兒苦笑了一下,說道:「你還是放不下關凌,對吧?」
薛冰搖搖頭,說道:「不是了,我是怕過來齊州,又會碰到她。我已經很努力的把她忘記了。」
蘇杏兒笑笑,說道:「你如果放下了,就不會怕碰到她了。」
薛冰不想繼續探討這個話題,就轉而問道:「你丈夫真的同意跟你離婚了?」
蘇杏兒笑笑說道:「怎麼,你要反悔剛才說要娶我?」
薛冰說道:「不是了,我只是奇怪你丈夫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蘇杏兒苦笑了一下,說道:「你不用害怕了,我只是試探你的,我不會離婚的。」
薛冰暗自鬆了一口氣,要娶蘇杏兒面對的麻煩可能不比娶關凌少多少,雖然他在蘇杏兒面前一口應承下來,可心中一直還是忐忑不安的。
心情輕鬆了下來,薛冰笑著問道:「你丈夫還是堅持不肯同理離婚?」
蘇杏兒搖搖頭,說道:「問題不在那裡了,問題在於我怕兒子會因此受傷害,他現在還小,不懂得這些,所以我想我這個當媽的痛苦一點無所謂,這段婚姻還是維持下去吧。」
女人的愛在有了孩子之後,大部分都會轉移到子女身上,這是一種母性的表現,看來這蘇杏兒也是一樣,薛冰說道:「杏兒,只是苦了你了。」
蘇杏兒說道:「不管那些了。還是說你吧,既然你不想到齊州來,下一步如何打算?」
薛冰說道:「我還沒有一個完整的想法。」
蘇杏兒著急的說道:「你這樣子不行的,我聽說這次就是你們的縣委書記想要整你,要不,我找找關係把你調出西海縣?」
薛冰笑著說道:「這件事情我比你清楚,你放心了,我不是一個甘於受制他人的人。」
蘇杏兒笑著說:「不行了,他權利比你大,你總要受他管,這次你能僥倖沒事,下次他如果使用更卑劣的手段,難保你就能全身而退,還是從那裡調開吧?」
薛冰冷笑了一聲,說道:「現在形勢未明,鹿死誰手還很難說,我不會當逃兵的。」
蘇杏兒看看薛冰,說道:「你們男人的報復心這麼強啊?」
薛冰點點頭,說道:「我可不想別人打我一拳,我就要躲得遠遠地。這件事情你們不用管了,我自己會有辦法的。」
蘇杏兒歎了口氣,說道:「你這臭脾氣就是不招人待見,好吧,你自己小心些,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說一聲,現在我們這些同學要錢有錢,要人有人。」
薛冰笑著說:「不招人待見你還讓我趕這麼遠的路來見你?」
蘇杏兒笑著說道:「沒辦法,我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薛冰笑著說道:「怕不是上了賊船,是上了賊床吧?」
蘇杏兒笑罵道:「去你的吧,看來你是承認自己是賊了?」
薛冰說道:「我是賊,你不就是賊婆娘了?」
蘇杏兒歎了口氣,說道:「有些時候真的想像舊時候去佔山為王,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做什麼完全看自己高興,人如果能像那樣的活著,該是多麼瀟灑寫意。現在可好,這樣不行,那樣不行,這樣活著還算是個人嗎?還真不如做個賊婆娘。」
薛冰說道:「人都是社會動物,我們創造了這個社會,給這個世界制定了社會秩序,自以為是這社會的主人,現在這個社會反過來約束我們,也算是作繭自縛吧。沒辦法,我們這些個體力量太小,只能順應社會,而不能反抗什麼。」
蘇杏兒笑了,說道:「作繭自縛,哈哈,真是作繭自縛。」
薛冰說道:「樂觀一點吧,多想想快樂的事情,這世界就會變得美好很多。」
蘇杏兒苦笑了一下,說道:「快樂是短暫的,痛苦是漫長的。」
薛冰看看蘇杏兒,他總覺得今天的蘇杏兒有些反常,就安慰她說:「杏兒,你不要老這麼想,這社會上大多數人都是這麼過的,習慣了就好了。」
蘇杏兒笑笑說道:「是習慣了就好了,你讓我想起了一個笑話,說一個人找人算命,算命先生對那個人說你會因為窮苦潦倒痛苦到四十歲。那人很高興,趕緊問道,那我四十歲以後哪?是不是就發達了?結果算命先生說不是,是四十歲以後你就習慣了,習慣了你就不痛苦了。」
蘇杏兒明明在講一個笑話,薛冰卻聽出了辛酸的感覺,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看來就是像蘇杏兒這樣的身份,也有她難以排解的痛苦。薛冰有一種無力的感覺,雖然他不像愛關凌那麼愛蘇杏兒,可是他心中對蘇杏兒總也有幾分愛意,眼前這個女人限於這樣的困境,他卻束手無策,這讓他十分愧疚,低下了頭,不敢看蘇杏兒,開始埋頭對付起飯菜來。
蘇杏兒意識到了話題的沉重,笑了笑,說道:「你看我,這麼長時間沒見你,見了應該高興才是。」
薛冰說道:「杏兒,沒關係了,我也幫不到你什麼,聽聽你訴訴苦還是可以的,這些苦悶不要憋在心裡,憋久了會生病的。」
蘇杏兒點點頭,說道:「也就是在你面前,我才能說說這些,有時候感覺周圍圍著那麼多人,卻一個能說真心話的沒有,真是孤單。」
薛冰說道:「我也是,其實我現在只有在你面前才敢說點真話。」
人可能都是這樣吧,長大了,心思越來越重,雖然交往的人會越來越多,可是能夠說真心話的人卻會越來越少。但奇怪的是,明明知道真心的朋友很少,卻時時感到孤單,想要找朋友來陪伴自己。
這一刻兩個寂寞的心靠在了一起,他們的手握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