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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百二十三章 棋逢對手 文 / 拓拔瑞瑞

    第四百二十三章棋逢對手

    自從重新見面的這些日子裡,他們還真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現在到了最後時刻,也不再顧及什麼,有些心願總是要完成的。不然死了,等下了黃泉又要哪裡去找尋。他替她夾菜,這幾道簡單的小菜雖然並不豐盛,可都是她愛吃的。他都還記得,她素來對於食物沒有特別要求,其實很是挑剔難弄。

    這時正是用飯的點,蔚海藍也是餓了。她沒有拒絕,也沒有故弄玄虛的抵抗,只是安靜地吃著。

    難得的清雅,兩人漠漠用著餐。

    好像以前就是這樣的。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沈逾安才命人撤了飯菜,而是換了棋盤和茶水。

    於是桌上就擺了一副棋盤,還有一壺香茶。

    沈逾安又拍拍手,蔚海藍瞧見兩個男人押著雷紹衡進了後院。

    他們將雷紹衡反綁在二十步遠的一棵碗口粗的翠竹上,手下將烏黑的槍口緊緊抵在他的太陽穴處。

    他剛剛經受嚴厲的暴刑,所以又有了許多新傷。

    沈逾安睨向他,目光不可謂不毒,「雷先生,給你個機會……」

    雷紹衡打斷他道,「不必。」

    沈逾安頓時惱怒,又是放話讓人往死裡打。蔚海藍就聽到打鬥聲,一記一記於耳邊。

    打了一通,沈逾安笑道,「雷紹衡,你這輩子作孽太多,欠了太多,恐怕你是死了,也還不清了。」

    雷紹衡居然也笑了,只是他一笑,嘴角的傷口再次裂開,才止住的血就又流了出來。

    雷紹衡的聲音斷斷續續,偏生很是堅定,「我這一生,只欠了一個人。」

    他這話也不知是對著誰說的,沈逾安一下將茶杯擲在地上摔碎。

    蔚海藍不曾去望過雷紹衡一眼,死死盯著棋盤,他卻又道,「欠那個人的,這輩子也還不清了。不過幸好,也只是欠她。」

    沈逾安起身走向他,十餘下拳頭悉數落在他身上。

    雷紹衡終是被打的吐出血來。

    可是外邊卻是槍聲連天。

    一處是幽靜怡然,一處戰亂烽火,兩處交織兩重天。

    「出去應戰,告訴兄弟們,拚死了打!」

    「是!」

    那手下奔了出去。

    沈逾安折回到位子坐下,笑著說道,「藍,還記得以前我們下棋麼?」

    蔚海藍並不應。

    其實又哪裡會忘記,那些歲月裡的一切。她曾經坐在他的車後座,任他騎車穿梭在每一棵木棉樹下。那時候的天空很藍,沒有半點雜質。她曾經以為,這樣就是永遠了。永遠不會變,永遠也不會分開,永遠都是他們。

    沈逾安端了棋盒和她各自一壇,「下一盤吧,你要是贏了,那我就不殺他。你要是輸了,那他只好死了。」

    沈逾安神色很是輕鬆,蔚海藍卻是面無表情。

    這樣的情景,跟以前交疊在一起,只叫她目眩神暈。

    也不過是一盤棋,對弈的是雷紹衡與他。

    那一回她故意暗中放水輸棋,然而雷紹衡卻還是勝了。

    蔚海藍安靜地端過棋盒,兩人一來一往之間就下起了棋。

    不過多久,放眼望去棋盤上黑黑白白一片。

    蔚海藍下了一子忽被外邊的尖銳槍聲分了心。

    沈逾安愉快的笑了一聲,「藍,雷先生的性命現在可就在你手裡,別走神!」

    蔚海藍幽幽回眸望他一眼,抱歉一笑執子下定。

    棋盤上鋪滿了錯落有致的棋子,沈逾安的神色更加輕鬆,而蔚海藍的臉色本就是蒼白的,落入沈逾安的目中就更加慘烈,好似是奉獻似的虔誠的白。蔚海藍平日裡很少走神,但是下棋時就會偶爾出狀況,沈逾安喜歡她被他提醒後那羞澀笑容,久久難忘。

    現下她這麼一笑,一個恍惚間,彷彿回到那間透著光的教室。

    教授棋藝的老師就受不了另外嬉笑的兩人,他們下的太過胡亂,不住地搖頭。

    那時徐明朗在,袁圓也在的,而她就坐在他的對面。

    彷彿伊人如是在。

    無聲無息一盤棋才下了小半局,蔚海藍卻已到了死胡同。

    而逼自己到這個地步的,並非是沈逾安,分明就是她自己。

    沈逾安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的棋藝雖然在他之下,可是也不會那麼慘。她根本就是無心下棋,或者說她是在求死,求著誰的死。沈逾安不動聲色地睨向被綁在翠竹上的男人,一時間說不出是酸是澀。幻化在眼前的景象都散開了,找不見了。

    沈逾安落下最後一枚黑子道,「你還有路可以走嗎?」

    蔚海藍指尖的棋子放入棋盒裡,淡淡說道,「我輸了。」

    沈逾安卻沒有絲毫高興,他緩緩站起身,掏出槍對向雷紹衡,「現在你輸了,他的命就是我的。」

    蔚海藍僵著身體,一動不動。

    沈逾安熟練的拉開保險,對準了雷紹衡的腦袋。

    雷紹衡一副任他處置的神情,無恐也無懼。

    現場充斥了火藥味,一觸即發不可收拾。

    沈逾安微笑著望向雷紹衡,可是雷紹衡卻依舊是絲毫無懼。忽然,他收了槍,而是拔出一把匕首,他對著雷紹衡筆畫著,「一槍斃了你,讓你太快活了。我要慢慢折磨你,把你的眼睛挖出來,再割了你的鼻子和舌頭。呵呵……」沈逾安笑著,匕首的刀尖就一寸一寸挪下。

    他似乎是在找尋下手點,但是那笑太過森然,哪裡還是以前那個溫柔的少年,分明就是一個恐怖分子。

    沈逾安望向他的手,刀子對準他的手道,「你就是用這隻手揮拳揍了我!我就先廢了你的手!」

    沈逾安眼神一厲,抓起他的手,將他的手掰成不可能的弧度。這種姿勢估摸是要斷了,雷紹衡竟連悶哼都沒有,彷彿這身體不是自己的,又或者早就被打到沒有了知覺。他的目光,卻筆直地望向蔚海藍,很是漫不經心的注目,偏偏專注得嚇人。

    沈逾安那麼刀起刀落,蔚海藍就覺得眼裡全是血腥,她臉色一白,胸口猛一疼痛。

    這些日子裡強忍的疼痛,好像一口氣憋著強撐著沒有發作。

    此刻竟痛到不行。

    沈逾安滿手都是雷紹衡手腕噴濺而出的血,甚至有些都噴濺到他的臉上。他那俊秀的臉龐,硬生生灑了一臉的血,說不出的詭異和猙獰。他徐徐抬頭,卻見雷紹衡正望著前方,眼裡滿是深邃。他詫異於他的不動聲色,想著這個人是不是人,手筋都被他給挑了,怎麼還能若無其事。他又是順著他望過去,只見蔚海藍慘白了臉蛋,正望著自己。

    沈逾安握著刀子走過去,從她的眼中,他看見自己的倒影,一臉的血,他抬手擦了擦,那血就模糊了,卻好像滲進肌膚裡邊。

    「呵呵。」沈逾安笑了。

    他知道她在的心裡面已經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狂徒。

    莫名有種釋放的感覺,但是那沾滿鮮血的雙手,居然沒有讓他感受到絲毫快樂,沈逾安瞇起眼睛道,「那麼接下來,再把你的腳筋也挑斷!這一次,換右邊好了!」他說著,又往雷紹衡再次走去。

    一直沒有動作的蔚海藍卻緩緩站了起來,她似深吸了口氣,定定看著沈逾安的眼睛,「讓我來。」

    沈逾安一怔,似是沒有料到她會這麼說。

    可是雷紹衡卻還是淡淡微笑著,好似這樣的笑容,會成為最後的定格鏡頭。

    蔚海藍繼續道,「他的命是我輸了的,自然也該由我來終結。」

    沈逾安自驚訝中醒來,許是不信,許是想瞧個究竟,他手裡的動作頓了下,那把匕首還是沒有遞給她,只是換了另一把槍。

    蔚海藍抬手接過了槍。

    她從未真實的接觸過這種東西,握在手中很沉,沉到好像將一顆心捧在手中,馬上就要捏碎,那痛覺也散去了,感受不到絲毫了,像是麻木,麻木到被冰封一般,她慢慢地轉身看著雷紹衡,對上他的眼睛,那痛覺卻迅速地傳遞到週身,每一根神經,分明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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