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繁枝千萬片9
聶文誠回頭望向那邊走來的五人,沒有應聲。
雷紹衡瞥了眼旁邊,登時皺起眉頭,胸口升騰起怒氣。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蹦達出幾個毛頭小子,如火如荼地圍在她們三人身邊聊天。蔚海藍對著的那個小子,頭髮整得還挺有型,正和她在說話,她竟然還應著,他不滿了。
「今兒個累了,一把骨頭打不了。」雷紹衡笑的很魅,明明是個帥哥,說的話卻像是七老八十了。
秦臻這下也瞧見那邊的情況,冷冷的眼神又利了。
聶文誠將球丟給對方,男孩子快速接住,他的俊顏很溫和。
三人同時離場,走出球場筆直地朝她們而去。
那幾個小子正聊得歡暢,沒有注意到動靜,等到察覺時,身前已壓下黑鴉鴉的一片,抬頭瞧去,左邊的男人很冷很有殺氣,右邊的男人雖溫可很森然,中間的男人那笑就讓他們心裡涼颼颼的可怕極了。
以為他們會說什麼,比如「我的馬子也敢招」、「你小子不要命」諸如此類。
誰料,聶文誠道,「你們幹嗎呢?一個個都是孩子的媽了,別丟人現眼!」
轟一下,三個女人臉都紅了。
誰是孩子的媽了?
「你……」袁圓剛要反駁,秦臻一下將她攔腰扛起,袁圓一聲疾呼,真是丟臉到不行,「你放我下來!秦臻!」
秦臻不理她,輕鬆得像是扛了個空麻袋。
只聽見袁圓的吼叫,秦臻健步如飛。
「跟我走!」聶文誠喝道,那眼神滿滿都是威脅,羅思予低下土去,只好尷尬地邁開腳步,可怎麼瞧都像是小媳婦犯了錯,所以在認識到錯誤之後,老實地隨丈夫回家去也。
蔚海藍笑著望向雷紹衡,雷紹衡大男人地命令,「還不快點回家給孩子換尿布去!」
眾人全部注意力都轉向這對了,這女的冷冷清清的,一看就知道沒那麼好使喚。
可又那麼大跌眼鏡,蔚海藍笑瞇瞇地道,「好。」
眾人就見她主動地摟過男人的手,兩人雙雙走了。
一陣風吹來,天空裡沒有烏鴉飛過。
等到沒人的地兒,一行人才歇腳。
聶文誠瞧見羅思予在喝水,也覺得口渴,「把水給我。」
羅思予就要去拿,包裡還有另一瓶未開的,可她還沒拿出來,聶文誠煩不甚煩,一下奪過她喝過的那瓶喝了起來。羅思予怔了下,「呃」了一聲,也就沒有下文了。
袁圓這邊是鬧得不可開交,秦臻一將她放下,她就將包砸了過去。秦臻也不躲,只讓她這麼砸。等連砸了十幾下,袁圓也沒力氣了,往花壇邊一坐,又累又氣別過臉去。
「口渴。」秦臻突然說。
「口渴不會去買水?你說就有水送你嘴裡?」袁圓罵歸罵,可雙腿不聽自己,走向羅思予取過那瓶未開的水折回,直接丟給他。
兩人大抵是潛移默化的和解了。
雷紹衡就比較得瑟,蔚海藍親自給他開了瓶蓋,又替他擦汗水,伺候皇上那麼伺候他。其實私下裡這都是反過來的,他都圍著她轉,跟個老媽子似的,她這個人不說話的時候可以幾小時都不出聲。
蔚海藍伺候完正主兒,接著開始審訊,還是那麼漫悠,「聶三,你剛說什麼呢?」
袁圓也怒了,「聶文誠先生,我可以告你譭謗啊!」
聶文誠嘿嘿笑,「天氣熱,太陽曬,這大太陽曬得嫂子和小袁姐通紅通紅,再這麼曬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暈倒,就算是曬黑了,那也不好看,我這不是想趕緊撤離麼。」
「誰小袁姐!」袁圓又怒。
聶文誠哈哈大笑,眾人拿他沒轍。
雷紹衡湊近蔚海藍問,「我剛才帥吧?好看吧?厲害吧?你發花癡了吧?」
蔚海藍道,「你打球那麼厲害,輸過沒有?」
「輸啊,以前天天輸。」
「輸誰啊?」
「那老頭兒……」雷紹衡正說著呢,手機卻響了。
不知是誰一通電話打來,他瞧了眼屏幕,起身走到一邊去接。蔚海藍有些狐疑,望著他頎長的背影。雷紹衡只聽見那頭哽咽的女聲,輕輕的,卻是悲傷不已,哭喊著說道,「小宇哥,你趕緊回來……」
那天後來,雷紹衡突然之間走了。
他只對她說:在家等我。
蔚海藍當時點了點頭,卻是一言不發。
蔚海藍靜靜地等待。
婚期漸漸臨近。
依著規矩,請帖是在婚期前一個星期發的。
其實就那麼幾個人。
風景辛這邊,早就親自送過。
袁圓自個兒揣兜裡取走,倒也省了事。
王珊意思是她去送,可蔚海藍卻還是逐一拜訪。
聶文誠知道蔚海藍來了華夏,一個激靈,他哪裡敢怠慢,直接下來迎接。一路倒是挺正經的,等一到辦公室,這下沒了外人,愛貧的本質徹底敗露,嬉皮笑臉地說了一番,「嫂子,你這麼大老遠的,跑來給我送這個,太費心了。你給一電話,我就去接了。」
「行了,該幹嗎就幹嗎去。」蔚海藍送了請帖,直接走人。
聶文誠覺著她這架勢十足十,他只差喊恭送娘娘了。
甩門前她不忘記放話,「帶上思予。」
聶文誠眼神一厲,有些不是滋味地「恩」了一聲。
從華夏而出,蔚海藍轉而來到萬京。
大白天的萬京沒有營業,蔚海藍卻是暢通無阻,倒也不是那些服務生全都認得她。只不過剛才聶文誠已經知會過了,所以秦臻這邊收了消息。秦臻這人性子悶而且冷,他就在包間裡坐著。
這真要說起來,秦臻本不要再送請帖,依著他和袁圓的關係,他隨袁圓來就是。
可偏偏蔚海藍鄭重地遞上請帖。
「嫂子,麻煩了。」秦臻漠漠說道。
「不麻煩,怎麼會麻煩呢。」蔚海藍笑著回道,「總要分清楚。」
她簡單一句話,明裡暗裡挑開他和袁圓的關係。兩人這麼處在一起,可秦臻就是嘴上不認。袁圓是他什麼人,玩玩就算的女人,還是他正經當女朋友的人,誰也說不準。羅思予和聶三,她不好管也不能管,這是他們自己的事兒。但袁圓是她唯一的知己,和她甚似姐妹,她雖不好插手干預,總也要提個醒。
蔚海藍作勢就要走,秦臻道,「不用送了。」
秦臻坦然止步,沉聲說道,「嫂子,慢走。」
最後是王謹之這邊了。
王謹之接過請帖靜靜瞧了片刻,十分感慨地叮囑她,結婚後兩人相處要互親互愛,互信互賴。他是個文史研究者,所以說起道理來就特別有深意,蔚海藍聽得也很認真,王謹之說著說著,不自覺的提到了蔚雄謙。
「前些日子,我說了你要辦婚禮的事兒,你爸……」王謹之意識到這個稱呼似乎已經不對,可一時也沒有來得及改口,亦是不知該如何稱呼,他頓了頓道,「那天他喊了你的名字。」
蔚海藍就忽然之間記起來了。
蔚雄謙是怎樣喊她的。
蔚雄謙喜歡喊她:藍藍。
那兩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趙嫻去世之後,當她知道真相之後,就幾乎和蔚家斷了聯繫。起初是不曉得該如何面對,後來是覺得相見不如不見罷,總是知道她們平安無事,這便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