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玫瑰色葬禮12
「是她嗎?」警察在問。
蔚海藍不說話,反是蔚默盈「恩」了一聲。
「兩位請跟我來,有些問題想問問你們。」
蔚海藍根本就已經神思游離,就這麼被別人帶著而出。等到了審訊室,任那警察提問,她也不說話。最後,警察沒轍了,僵持不下,只好讓她離開。王珊只以為她是受驚過度,所以都不開口。
蔚海藍由王珊攙扶著而出。
辦公大廳裡,除了蔚舒畫等人,雷紹衡也在等候。他眉宇皺起,瞧見她走了出來。她神情空茫,若說昨日的她是虛弱萎靡的,那麼今日的她,彷彿已經失去了靈魂。他心裡一緊,急忙迎了上去。
蔚海藍空洞前行,一言不發。
後邊迴廊,一個中年婦人走了出來。
突然,她大喊起來,「就是他!就是這個男人!」
辦公大廳驟然喧囂而起,那婦人頗為激動,大步奔來,卻也不敢靠近,指著他嚷道,「警察!就是他!昨天下午,我就看見他進了屋子!就是這個男人!後來我去借個東西,在門外邊看見趙嫻給他下跪了!沒有錯的!我不會認錯的!就是他!」
警察也是愕然驚訝,他走到雷紹衡身邊,甚是恭敬,低聲說道,「雷律師,請跟我們進去做下筆錄。」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雷紹衡卻十分從容沉穩。
蔚海藍眼底忽然迸發出光芒,猶如利劍刺向了他。
雷紹衡眼目一黯,望著她的小臉,低聲吩咐,「王秘書,你送她回去。」
王珊點了頭,扶過蔚海藍就要離去。
可是她卻站定步伐,只這麼一眼望向他,那目光分外複雜,糾纏了太多的恨意,瞧得人心中寒涼。
雷紹衡被她這麼一瞧,忽然空了下,他微微一笑,隨警察而去。
「呵呵!真可怕!原來是被自己的丈夫害死的!」二夫人冷不丁冷笑一聲,三夫人急忙去勸阻,「二姐,你別說了,大姐都已經去了,海藍已經很難過了。」
「你怎麼還幫她說話?你忘記了?她把你們都趕出來了!公司也要被他們給毀了!」二夫人氣不打一處來,數落指責也忍不住悲鳴怒斥,「哼!她這個樣子,不會有好下場的!她這是自作自受!可憐了大姐,死之前還要給人下跪!」
「啊!」二夫人驚恐地倒抽一口冷氣,「老爺會不會有事?默盈要去看老爺,他們都不讓!」
「蔚海藍!你可別再害了老爺!他是你爸爸!」
「二姐,不會的,不會的……」
「二姨……」
這一句句話語讓蔚海藍空洞的心,如泉水乾涸,再也沒有了半點聲音。
眾叛親離麼?
他讓她再也沒有可以回去的路了。
王珊急忙扶著她而出,只想快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蔚默盈剛剛做完筆錄出來,瞧見她的身影走出辦公大廳,她急步衝了上去,「蔚海藍!你告訴我,爸爸現在怎麼樣了!」
蔚海藍已經神色恍惚不對勁了。
王珊道,「蔚總,夫人累了,有什麼事,改日再說吧。」
蔚默盈本還想質問,可是瞧見蔚海藍失魂落魄,胸口的質疑只好硬生生壓下。
一路上,蔚海藍都沒有哭。
一滴眼淚也沒有。
她反常地回去就睡,一睡就睡了好久,她睡得很沉。
就連有人進來,她也不知道。
雷紹衡站在床沿,瞧著她的睡顏,他伸手碰觸她,手指撫過她的眉頭,即便是在夢中,她也沒有舒展。她沒有問上半句,她似乎是真的累了,所以連質問都沒有了必要。他忽然就笑了,若是有鏡子,他就會發現那笑是何其惆悵。
元月二十六日,離月末還有五日。
蔚海藍起得很早,她穿了黑色的羊絨裙,將頭髮梳地又齊又直,而後去了廚房,她命下人去買了食材。王珊感到怪異,主動和她說話,她也不理。她卻讓她取來了手機,那個號碼,她一次也不曾撥打過。
蔚海藍找到了號碼,而後義無反顧地按了撥打。
只是響了兩下,隨即被人接通。
那頭是低沉的男聲,呼喊她的名字,卻讓人感覺悠遠寂寥,「小藍。」
蔚海藍輕聲說道,「我答應過你,要給你做一頓飯,今天晚上,你來吃飯好嗎?」
忽然就是寂靜一片。
久久沒有回應,而後他沉聲應道,「好。」
這一個下午,蔚海藍將自己埋在廚房,遣散了所有的下人,不肯出來。她親自握著刀切菜,可是不會料理的她,切切弄弄,折騰了半天,也沒有一道菜上來。沒有人知道她在做什麼,她重複著切菜的動作,雙眼空洞。
王珊悄悄地去看她,只覺得蹊蹺,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天色未黑,不過是四點,他卻提前回來了。
雷紹衡的手中捧著一束玫瑰。
方才路上堵了車,車子停在一家花店旁,他不由自主地下車奔進了花店。店員是個女孩子,熱情地介紹詢問,他要買些什麼。雷紹衡想著買束鮮花回去吧,記得以前從來也沒有買過。
店員問,先生,您是買給誰的?
雷紹衡默然不語。
店員瞧了瞧他,又是問道,不是女朋友就是老婆了吧?
雷紹衡微微一笑。
店員見他笑了,自然覺得自己說中了,便向他推薦道,玫瑰吧,紅色玫瑰,送給她,她一定喜歡。
雷紹衡怔了下,終於點了頭。
店員已經開始動作,一邊選花一邊問道,那我來替您選朵數吧?
雷紹衡又是點了頭。
離開花店的時候,那個女孩子告訴他,她收到了這束鮮花,一定會開心!
那是十一朵紅玫瑰,紅艷似火。
她從未做過飯,他也從未買過花。
兩人這都是第一次。
雷紹衡捧著玫瑰花來到廚房,扭頭瞧見她站在廚台前。
蔚海藍穿著黑色羊絨裙,外邊還繫著圍裙,深藍色的圍裙,她將頭髮梳得齊順,柔柔地順著臉頰垂下,那弧度很是美好。他亦是第一次瞧見她這樣的穿戴,卻一如往昔那般高貴冷漠。
她拿著一把刀,動作緩慢,正在細心地切菜。
她的模樣很是嫻熟溫柔。
這會讓他想起什麼。
那是記憶裡,最不想回憶,最不忍回憶的畫面。
曾幾何時,也有人這樣站在廚房裡,為他烹飪菜餚。後來,他也曾瞧見過另一個女子為她做這樣的事。只是,他未曾見過她親自下廚。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姐,滴水不沾,手指纖細如白玉,又怎會做這些事。
雷紹衡竟然有些瞧得癡了,所以怔在原地,不敢上前,不想上前,打擾破壞這份安逸和美好。
過了半晌,他才走了進去。
她專注依舊。
他放下了那束玫瑰花,輕輕地擺在後邊的桌子上。
雷紹衡默默走近,只見廚台上切了無數盤的菜,卻全都沒有煮。
還有一旁的垃圾桶,裡邊也滿是菜葉。
她不知道站在這裡切了多久,這樣的姿勢重複了多久,他低下頭,瞧見她的手指,竟然全是口子,她根本就不會做飯,恐怕是第一次拿刀,所以切得滿手口子。手指被切了傷痕,流血她也不管,還是依舊在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