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修得半生緣2
面前的她信步離去,蔚海藍靜坐在原位,莫名有些冷意。
可是這裡,分明還開了暖氣。
蔚海藍獨自出了茶樓,慢慢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
其實,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公司的重要性?
瑾園和公司都是祖父畢生的心血,只是這座園子對祖父意義非凡。而父親苦心投入於公司,無論成敗,皆是煞費苦心的。當年,二者選一,她選了前者。那麼多的回憶,那麼多不能割捨的東西,那是她唯一的家。
時隔四年,這又是一場捲土重來的破產風波嗎。
蔚海藍走著走著,心念一定,便在路口攔了輛出租車。報了地方,師傅一腳踩下油門,朝著前方而去。從城東到城西,這個城市的兩個極端,一路上飛馳而過的風景,她無心欣賞。
城西的鄉郊,這邊民風淳樸,大抵都是自家蓋的兩層三層小樓房。
其實,蔚海藍對於這裡沒有什麼印象,在她的記憶裡,從來不曾來過。
之所以會知道這個地方,還是從康麗口中得知的。
她不確信母親是否住在這裡,她只是來碰運氣。
至少,她是沒有勇氣給她打電話了。
先前趙嫻曾親自帶人前來瑾園搬冰雕,後來她並沒有再來,只是陸續地派搬運工來。
那時候助理康麗還陪伴在她身邊。
有一次,她向搬運工問到地址便告訴了她。
當時她一下就記住了。
只是,她不曾去探望過她。可能是心涼了。
如果不去打擾她,才會讓她快樂,那麼哪怕是分開,都是她願意去做的事情,最後能做的事情。
蔚海藍依著記憶裡的門牌號碼尋去,隨後瞧見了三間並排而建的平房。
這樣的平房在週遭看來十分簡陋,現在的生活水平大抵都好了,所以都蓋起了樓房。
蔚海藍走近一些,卻不敢出聲。
最後,她才敲響了門。
趙嫻瞧見她的時候,著實一愣,她的母親,一如記憶裡的模樣,哪怕是住在這樣的平房,可依舊還是那樣的美麗。趙嫻像是沒有料到她會來,一開口,聲音也依然是那樣冷冷的,「你來這裡做什麼。」
她並不請她進去,生疏得連陌生人都不如。
若是陌生人,還會打聲招呼,至少不是這樣的冷然。
蔚海藍竟然也可以平靜地面對,只是淡淡說道,「我是來問你拿東西的。」
「什麼東西!」趙嫻問道。
「你從我這裡收掉的銀行卡。」
「你要來做什麼!」
「這是我的東西,我有權拿回來。」
趙嫻的目光突然變得很複雜,似是喜,似是悲,一時難辨,「這是蔚家的錢!」
她的話語有些刺傷她,無形中孤立了她。
「公司資金危機。」她簡單地解釋。
趙嫻什麼也沒有說,轉身進屋,立刻又折出。她將銀行卡遞到她面前,蔚海藍接過,應了一句,「那我走了。」
趙嫻不再多言,她遲疑了一瞬,這才默默而去。
蔚海藍筆直地朝著來時的路返回,阡陌小路,縱橫交錯,枯黃的野草叢生,一如每一次的離開,她不曾回頭。
可是,若是她回過頭來,就會發現那道身影依舊還在。
那雙眼睛含淚相望。
久久不曾消失。
蔚海藍沒有再找蔚默盈碰頭,直接問她要了賬號轉了資金。
掛線之前,蔚默盈決然地說道,「你放心,這是我最後一次找你!」
蔚海藍緘默不語。
聖誕節臨近,杜馨寧和寰美影視的最後一部古裝大戲也到了最後一組鏡頭開拍。這日,寒風瑟瑟,影視基地的烽火台,那抹紅衣闕闕的身影格外撩人。戲中有爆破場面。一個鏡頭殺青,蔚海藍取了外套奔向了杜馨寧,剛剛替她披上外套,只聽見轟得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週遭搭建的戲台隨即倒塌,一下壓向了兩人。
「啊!」杜馨寧驚恐地大叫出聲。
蔚海藍應變能力強,急忙推開了杜馨寧,而自己瞬間被硬物壓倒。
「快救人!快啊!」導演急吼,指揮工作人員搶救。
眾人頓時亂作了一團,路嫣也嚇呆了,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而這時,人群裡一道矯健身影飛速奔出,不顧一切地衝向那片廢墟。
他的速度太過快了,路嫣只覺得一陣風閃了過去。
她定睛一瞧,才認清他是誰。
現場鬧哄哄的一片。
沈逾安的模樣從所未有過的凝重焦慮,他發瘋似地挪開那些硬物,這是路嫣不曾瞧見過的。幾個人合力從廢墟里拉起意識不清的蔚海藍,望了眼她蒼白的笑臉,大步轉身,又是大聲呵斥,「車呢!車在哪裡!」
「藍!你怎麼樣?要不要緊?藍?」他在焦急的呼喊,一路抱著她狂奔。
蔚海藍突然想到了當年,他也是這麼抱著她跑的。
那時,陽光明媚,這個少年像一縷清風,就這樣走入她的世界。
蔚海藍想要告訴他,她沒事,可是突然感到很疼,來不及開口,就陷入了昏厥。
沈逾安見她昏了過去,心急如焚。
「逾安!」路嫣在喊。
沈逾安沒有回頭,沉聲回了一句,「路嫣,我送她去醫院。」
車子一路飛馳向附近的醫院,醫生和護士急忙診斷。杜馨寧由於被蔚海藍推開了,所以只是一些皮外傷,而蔚海藍在由眾人拉起的時候,導致肩關節脫臼,除了一些磕碰的擦傷外,幸好也沒有什麼大礙。
消息走漏得很快,無數媒體前來病房採訪慰問。
杜馨寧已然驚嚇過度,只匆匆交待幾句,經醫生准許,趕忙出院回去安神。
蔚海藍由醫生治療關節復位後,便躺在病房裡輸液。
沈逾安擔憂詢問,「怎麼樣?還疼不疼?」
「我沒事。」蔚海藍笑著搖頭,「你回去吧,路嫣還在等你。」
「那你好好休息。」沈逾安默了下道,果然聽話地站起身來。
此時,有人推門而入。
雷紹衡帶著王珊到來,掃見病房裡相處融洽的兩人,沉凝的俊顏隨之展露陰霾微笑。
沈逾安瞧見來人,神色鎮定自若,沒有半分異樣,朝他點了下頭。而後望了眼病床上還在輸液的蔚海藍,沉聲說道,「今天拍攝的時候,發生了一點意外,所以我送她來醫院了,肩關節脫臼,已經復位。雷律師,你來得正好,我剛要走。」
雷紹衡漠漠地聆聽,卻是連一聲道謝都沒有。
沈逾安邁了一步,又想到什麼,回頭叮嚀,「醫生說了,你身上還有很多擦傷,這瓶軟膏記得擦,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他比了個方向,蔚海藍順勢望去,果然瞥見了那個墨綠色的瓶子。
這個墨綠色的藥瓶,雷紹衡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那時在紐約的時候,他替她擦過的那一瓶。瓶身印有中英文的雙項文字,打開瓶子就有股薄荷味兒,藥效還很不錯。他終於明白,原來是他送的。
沈逾安轉身走出病房,雷紹衡的目光和他一瞬對焦,而後擦肩而過。
一時悄然無聲,他突然喝道,「說!到底怎麼回事!」
蔚海藍望著他道,「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拍攝的時候,發生了一點意外,所以他送我來醫院了,肩關節脫臼,已經復位,沒什麼大事!兩瓶水掛完,我就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