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算是朋友
蔚海藍隱約聽到他喊「明朗」,意識到是徐明朗的來電。
就在這時候,一旁有人匆匆奔過身邊,熱情地迎了上去。
那聲呼喊讓她頭皮一麻,「雷先生,您來了。」
蔚海藍想著不是那麼巧吧,狐疑地扭頭回望,愕然之餘不免歎息。
真是死巧不巧。
十幾階的階梯下停了一輛黑色轎車,矮個子男人衝著車內而出的雷紹衡阿諛奉承,又是點頭又是哈腰,跟去廟裡拜佛一樣虔誠。而那尊佛也挺像回事兒,臉上的笑容和藹大度,似是沒有什麼架子,就隨著那人走。
這麼一抬頭,雷紹衡終於也瞧見了台階上邊的她。
依舊是那青春朝氣的學生打扮,在這進進出出的娛樂城門口很是顯眼。他注意到她所穿的鞋子還是那雙彩繪球鞋,只是鞋面又換了花樣,一邊是一隻綠色的大西瓜,大西瓜上趴了一隻懶懶的蝸牛,另一邊則是切開的西瓜瓤,紅色的果肉,黑色的籽粒,畫的異常細緻,倒也是可愛的圖案,帶著夏天的感覺。
毫無預兆,蔚海藍朝他笑笑,為這尚未褪去的夏意添了幾分清涼。
「碰見了一個熟人,我打聲招呼。」雷紹衡沖身旁的男人說道,那人立刻點頭,識趣地加快步伐走到門口邊等候。
他終於也走近她身邊,側身問道,「這算不算有緣千里來相會?」
相會?蔚海藍卻是好笑,誰跟誰相會呢?
「朋友約了聚聚。」她簡單地解釋,告訴她為什麼會再這裡,也間接反駁了他的話,他們沒有那麼有緣,不過只是不幸的巧遇罷了。
忽然一陣風吹來,將她的黑髮吹開,一絲凌亂地貼住臉頰,若有似無地劃過她的唇,她微微一抿,伸手柔柔撫去。可偏偏連老天爺也和她作對一般,又是一陣狂風來襲,這下將她的頭髮吹的四處飛揚。她一手扶著額頭擋風,有些煩惱地抿緊了唇。
這細微的小動作被他捕捉,讓他覺得有些稚氣的傻。
雷紹衡道,「進去吧,這兒風大。」
那漠漠男聲一反常態的故作溫煦,又或是邪佞,變的溫柔起來,讓蔚海藍有些詫異。
「怎麼?要和我一塊兒進去?」雷紹衡又道。
她尚未來得及回應,沈逾安卻在此時打完電話折回到她身邊。瞧向她另一側的陌生男人,匆匆略過一眼,便在心中有了描述,沉穩從容,風度翩翩,威懾英氣。他伸手摟過她,不經意間輕撫過她的長髮,開口問道,「朋友嗎?」
「不打擾藍小姐了。」又是不等她回應,雷紹衡灑脫微笑,朝沈逾安客氣點頭,自然大方地步入娛樂城。
後方再度傳來那矮個子男人的聲音,隱隱散去,「雷先生,您裡邊請。」
「明朗和袁圓在路上了,十分鐘後就到,我們先進去。」沈逾安說道。
蔚海藍「噢」了一聲,沈逾安便帶著她走入萬京,他忍不住再次問道,「藍,剛才那人是你的朋友?」
蔚海藍突然之間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和他的關係,屈指一數,他們暗中結婚近四年,可是見面不超過十次,說話不超過十句,形同陌路,他喊她藍小姐,她稱呼他為雷先生,卻又有那麼一層理應是親密的關係。
沈逾安低頭側目,只見她一張小臉有些失神。
直到走進萬京,夾雜著迎賓小姐的「歡迎光臨」中,她輕渺地模稜兩可回答,「算是吧。」
豪華的大包間,寬敞舒適,音響娛樂設施一應俱全。
蔚海藍依稀還有些印象,這樣的包間裡曾經鋪著柔軟的深咖色地毯,如今也全換成了朱紅琉璃的大理石地板。一套沙發,黑色的透著漆光,兩人隨意而坐。下一秒,立刻有服務生送來瓜果飲料,面前的茶几上隨即擺滿了許多小吃零嘴,沈逾安開口吩咐,「人還沒到齊,我們先等。」
「好的,先生。」服務生點頭行事,「如果有什麼需要請按鈴,很高興為您服務。」
沈逾安調了個輕音樂,遞了杯飲料給蔚海藍。
蔚海藍伸手接過,沈逾安問道,「你改念了服裝設計?」
「嗯。」她正在喝果汁,聲音嘟噥不清。
「這些年你都住學校的宿舍嗎?」
「嗯。」
「你一定沒有好好吃飯。」沈逾安盯著她沒幾兩肉的小身板,不滿說道,「又挑食了吧?哎?我叮囑的那些話,你是不是都當耳旁風了?你又不是三歲孩子了,怎麼總是不長記性?」
蔚海藍頗為無奈,這怎麼像批鬥會呢。
正說著呢,徐明朗和袁圓也終於趕到了。
袁圓是被徐明朗硬拖進來的,顯然不大情願,沒給沈逾安好臉色,逕自往最遠的位置坐下也不說話。氣氛卻不顯尷尬,徐明朗和沈逾安見面就是哥兒兩好,而後久違般的問候,「海藍,聽說你在一家服裝公司實習?」
「聽誰說的?」蔚海藍輕聲反問,儘管這些年她和徐明朗並沒有怎麼過多聯繫,可也不覺陌生。
徐明朗故意說道,「聽一隻小麻雀說的。」
被點名的小麻雀怒了,「誰麻雀了?你才麻雀,你全家都麻雀!」
一句話惹得三人哄然笑開,袁圓氣紅了臉,伸手去擰徐明朗的胳膊,他吃痛地低頭安撫。
蔚海藍瞧著這一對冤家,忽然覺得青梅竹馬這四個字實在是太過美麗動聽。袁圓氣消了大半,嚷嚷著拉過蔚海藍去點歌。說是唱歌,也沒真唱,一個是五音不全,一個是並不熱衷,索性就是聽歌了。
沈逾安正在和徐明朗敘舊,三年不見的兄弟,確實有許多話要說。
他們談學業,談事業,談規劃,那些話題有些枯燥,女人自然是不愛參與的。
袁圓正在吃開心果,一個又一個,忽然湊近她問道,「你們和好了?」
蔚海藍不禁困惑,「我們不是一直都這樣。」
袁圓剛要追問,包間的門被人輕輕敲響,隨後服務生端著一瓶紅酒走入,「哪位是蔚海藍小姐?」
「我是。」四人皆是狐疑,蔚海藍應道。
「這是雷先生送您的。」
「雷先生?」袁圓突然緊張起來,瞧見蔚海藍輕微點頭,她挑眉道,「他怎麼也在這裡呀?」
「雷先生在幾號包間?」袁圓開口詢問房號,服務生報了個數字退去。袁圓的目光在蔚海藍與徐明朗之間游移,試圖尋求一個結果,不知所措地問道,「要不要去打聲招呼?」
徐明朗思忖了下,儒雅的俊顏顯出幾分世故,「去吧,畢竟是你的老闆。」
雷紹衡不僅在律師界很有名聲,在政界同樣有威望。
自從三年前傳出他要來春城發展後,有關於他的新聞已然成為旋風。
眾所周知,哈佛大學法學院是美國最古老的法學院,傳承著常春籐盟校的盛名,前後曾經栽培過多界總統,而他是法法院歷史上取得llm學位年齡最小的院生。其後年紀輕輕就在美國法律界闖出一片天地,直到「雷律師」的名號與「打贏官司」劃上等號,這需要多大的毅力腦力能力。光是這些,就足夠讓人歎為觀止。
「海藍,要去嗎?」袁圓又是詢問在座唯一的女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