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鄭倫生得面如紫棗,須似金針,頭帶九雲烈焰冠,身穿金鎖甲,披著大紅袍,胯下坐騎是一隻火眼金睛獸,手裡拿著兩根降魔杵。身後一簇人馬,按北方壬癸水之形佈陣,黑衣黑甲,如一片烏雲,喚作「烏鴉兵」。
張奎早已騎上自動走來的獨角烏煙獸,見鄭倫裝束稀奇,心中頓生好勝之念,也不回陣,擺刀問道:「來將通名!」
鄭倫大叫道:「冀州督糧上將鄭倫也,你擒我主將之子,自恃強暴,可速獻出少將軍,下馬受縛。若道半字,立為齏粉!」
張奎聞此狂妄之語,大怒道:「好匹夫!蘇護為私利違犯天條,有滅門之禍,你等皆是反賊逆黨,你一個小小督糧官,竟然如此狂妄!」
張奎催開坐下烏煙獸,直取鄭倫。鄭倫知他坐騎速度極快,早有思忖:常言道「打人不過先下手」,快,而且此人身懷異力,只怕另有奇術,若不先下手為強,反倒遭了他的毒手。」
鄭倫曾拜西崑崙度厄真人為師,得傳竅中二氣。吸人魂魄。凡與將對敵,可施異術擒人。鄭倫把手中杵在空中一晃,後邊三千烏鴉兵一聲喊,行如長蛇之勢,人人手拿撓鉤,個個橫拖銅索,如擒人之狀,飛快衝來。
張奎還當他要倚多勝少,趕緊停下烏煙獸。
剛一停下,只見鄭倫鼻竅中一聲響如鐘聲,竅中兩道白光噴將出來。張奎乍聽其聲,只覺眼目昏花。頭腦中一片空白,頓時從馬上跌了下來。烏鴉兵趁機以撓鉤銅鎖拿住,將張奎五花大綁,生擒活捉。
張奎半晌後方才甦醒,發現自己已經被擒,也不驚懼,冷道:「有趣!不想冀州還有如此異人,我一時不察。竟遭你擒獲,也算你本事。」
「你已是階下之囚,還敢大言不慚!」鄭倫面露得意。命烏鴉兵看牢張奎,朝商軍喊道:「商軍聽仔細了!如今你家先鋒已被我所擒,速將我軍少將軍蘇全忠釋出,走馬換將,可保雙方性命無虞!」
話剛落音。就見烏鴉兵們一陣喧嘩,剛才還是俘虜的張奎已經不見蹤影。鄭倫怒道:「方纔還吩咐爾等小心看守俘虜,怎麼才一轉眼。就不見下落了?」
親兵戰戰兢兢地答道:「回稟將軍,非是小人疏忽,剛才……此人將身一扭,就已消杳無蹤跡。」
鄭倫還要再問,對面陣中張奎地聲音遠遠傳來:「鄭倫休要狂妄,天下道術之術何其之多,並非你一人獨專!」
鄭倫定睛一看,張奎騎著獨角烏煙獸又出現在商軍陣前,大商將士見先鋒官居然不受對方所擒,安然返回,頓時歡聲雷動。蘇護大驚失色:「天下竟有如此異術!我軍當如何取勝?」
「張將軍地行之術精妙,真乃我大軍之福,」聞仲對張奎的神通讚不絕口,「將軍連戰二陣,擒敵有功,且先退下,略作休息。」
張奎遵命回陣,與妻子高蘭英會合一處。聞太師騎著墨,撤下背後雌雄雙鞭,遙指鄭倫,也不多說,喝聲「逆賊看打」,將那雙鞭飛在空中。這雌雄雙鞭原是兩條蛟龍化成,按陰陽,分二氣,是聞仲師尊金靈聖母所贈。聞仲煉化雙鞭多年,極為純熟,甚至將一些武技融入法寶應用之中,威力倍增。那兩條鞭在空中雌雄不定,或起或落,打將下來,正中鄭倫肩臂,翻鞍落騎,被烏鴉兵搶救回陣。
聞仲也不追趕,駕馭著雙鞭凌空飛舞,冀州軍所站的地面在雌雄雙鞭凌厲之氣的作用下,出現一道道長及數米深痕,冀州軍驚得肝膽俱裂,一退再退。聞仲地聲音遠遠傳出:「本太師雙鞭今日不打無道術之人,只是略作懲戒。天子恩澤四方,推行新政,立志解萬民苦難,冀州蘇護為私慾公然謀逆,膽敢對抗天兵,實在罪不可恕。天子有令,若是冀州軍民深明大義,歸附納降,可不作任何追究,只責首惡蘇護一人!」
此言一出,比那雙鞭威力更甚,冀州軍馬頓時一陣騷動,蘇護本見想衝殺一陣,趁亂救回蘇全忠,但經聞太師這一發威,深恐軍心生變,不敢戀戰,趕緊領軍退回城中。聞仲也不強行攻城,回到本陣,命軍士將蘇全忠剝去鎧甲,上刑具枷鎖,關入囚車。
張奎深曉兵法,讚道:「久聞太師雙鞭神威,今日親見,果然名不虛傳,令末將佩服。那幾句話更是直切要害,相信冀州必會軍心潰散,無力再戰。」
高蘭英深表贊同,又道:「不止軍心潰散,民心亦會渙散,太師可遣人於城中四處散佈流言,言明天子只誅首惡之意,相信不久城內就會發生騷亂,甚至會有軍民主動獻城,屆時冀州唾手可得。」
「賢夫婦不愧是陛下欽點的將才,果然好見識,就依高將軍建議,」聞太師酹須笑道:「其實陛下比我等的準備還要早,在我們大軍出發之前,早已經名人發佈公告,講解本次新政的目地和好處。此時天下人皆知天子為民改革之大義,而謀逆諸侯則為天下所不恥。相信冀州中早已民心浮動,激流暗湧。若強行攻城,不僅徒增傷亡,還會引起軍民敵愾之心,眼下我軍只需圍而不攻,待其自亂即可。」
張奎等將齊齊稱善,聞仲即刻下令,十萬大軍將冀州城圍個水洩不通。
大軍圍城的消息傳來,蘇護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寢食難安。鄭倫被聞太師一鞭打得筋斷骨折,受傷極重,經軍醫搶救,雖然無性命之礙,卻無再戰之力。昨日劫營已經損兵折將,今日對陣又大敗而回,致使趙丙、劉凱被殺,蘇全忠被擒,鄭倫重傷,士氣大降,加上聞仲最後煽動人心之語,弄得冀州城人心惶惶,流言四起,都說「天子施仁政天下,蘇侯不義謀逆」,如果不是靠著多年地積威控制住局面,恐怕早已經發生暴動。
「父親,勿要因公事而傷了身體,且用些酒食吧,這都是孩兒親手所做。」一個嬌俏動人地聲音在耳邊響起,若是平時,蘇護必定會誇讚女兒幾句,但如今大難臨頭,他哪裡還吃得下飯?
蘇護不想違逆女兒妲己的孝心,勉強喝了口酒,門前又來了一個中年美婦,哭道:「老爺,全忠孩兒不幸落入敵手……請千萬設法救回,我們膝下就此一男……」
一提到蘇全忠,蘇護就心中鬱悶,聽那婦人哭哭啼啼,更覺煩躁不堪,將酒杯一擲,摔得粉碎,怒道:「女流之輩,哪懂什麼軍國大事!這逆子不聽父言,自恃己能,輕敵被擒,亦是活該!如今大軍圍困,冀州危在旦夕,你待還如此囉嗦!若是城破,不僅這逆子難以活命,我蘇氏一門也當盡數斷送!」
蘇妲己知道父親煩惱,不敢驚擾,含著眼淚,乖巧地扶著母親離開。
蘇護越想越心情越是煩悶,拿起酒壺就往口中灌下,口中含糊地罵道:「都是這幾個奸侯害我……說什麼同舟共濟,如今大難臨頭,卻聲息全無……我蘇氏滿門盡喪爾手……」
到了這個時候,蘇護還是在怪別人慫恿他,而沒有認識到,如果他自己沒有野心的話,就是別人說的天花亂墜,自己有怎麼會有現在的窘迫境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