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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清芳)不相愛又何必在一起 文 / 水瑟嫣然

    「**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歌管樓台聲細細,鞦韆院落夜沉沉。」

    清芳一獨坐在滿目喜紅的洞房內靜默不言,耀金的雙喜字她透過菲薄的蓋頭映入眼中,模模糊糊卻依稀可見其規矩的輪廓。據說是鳳吟公主執筆所題,呵,那位強勢而凌厲的公主在踐行宴上她是見識過了的。

    人說嫁人後婆媳關係難處,但在這西臨皇室,她嫁給西臨皇帝卻是沒有太后而是有長公主在前。赫連和姐姐說這軒轅康活的不自在,若她能夠協助他擺脫了鳳吟公主的禁錮,那她將獲得莫大的榮曜與回報。可是她要的是什麼回報呢?寵冠六宮還是權傾朝野……但這兩樣好像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只是能夠跟那個如神一般完美的男子共度一生,哪怕不是他的王后。

    軒轅康步入這間洞房的時候,心情卻不似這滿屋的大紅色那般喜氣盈盈,皇姐說這個女人才是足以與他相匹的皇后任選,那麼他倒要看看這女子到底是怎麼個相匹法!

    「皇上,請揭蓋頭。」老嬤嬤見軒轅康過來,馬上就喜氣地呼道。

    軒轅康淡視了那老嬤嬤一眼,拿起那雙鉤子桿秤揭開了蓋頭,母妃說這雙鉤一揭開蓋頭,便就木成舟了。她沒說的意思應是不論是西臨王是喜出望外還是大失所望,都是不能改變了的。長輩們注重的永遠是儀式,而非人心。西臨王心牽在赫連和姐姐身上,又怎麼會肯定她這個皇后呢。

    蓋頭揭開時,清芳垂著眉目,看著指甲上緋紅的丹蔻,不言不語,恬靜從容。軒轅康對她本不懷期待的,但看她紅妝艷艷,卻似有心事垂眸不語,心裡便覺悶悶的。敢情她也不是心甘情願來的,既然如此又為何要來,他想著愈覺得窩火了。床前掛著的「百子帳」、床上鋪著的「百子被」莫不像是種諷刺,在時刻提醒他軒轅康是多麼的窩囊。

    羅綺在旁看到軒轅康神色不郁,忙笑著道,「蓋頭揭了,皇上、皇后共赴合巹宴。」

    女官聞言便上前扶了清芳起身,她頭上鳳冠垂著流蘇發出細碎動聽的聲響。與軒轅康並肩而立時,鳳吟看她們二人時笑得愜意。她不禁為自己的決定慶幸,果然他們兩人才不般配的。赫連赫連和那女子看來城府不淺,若是她慫恿皇弟策反,那就麻煩了。這清芳看來單純,年歲也不大歷練少好把控。

    合巹宴上,神色各異的二人地交杯後,又送上了長壽麵,兩人象徵性地吃了幾口後便端下去了。接下來該死「送入洞房」了,鳳吟與羅綺兩位公主親自送這對新入來到洞房內,。

    清芳走在柔軟的地毯上,被那那只因練武而掌中略有粗糙的手拉著走過重重屏障,又來到了那懸著大紅緞繡龍鳳雙喜的喜床。此時她心中惴惴,就這樣要跟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成為夫妻了嗎?她一直在這樣地問自己,可是答案呢。她的手因緊張不由自主握緊。軒轅科感受到了那股力道,不由側首看她。她也正看他,兩人疑惑的眼神相撞,竟生出些尷尬,都各自匆匆地別看了眼。

    二人這點小動作被鳳吟公主看到眼裡,以為他們已生出些好感來,畢竟拜過天地已算是夫妻了。她想,皇弟沒有與那赫連赫連和走到一起或許是有些可惜,但這清芳郡主必然不比那赫連赫連和差到哪兒去的。北雁國賞春宴奪琴大會上,雖然抱得鳳首箜篌歸來的是赫連赫連和,但清芳郡主可也是在那次宴會上大放光彩了的!技術一籌啊。若是那時她贏得了那鳳首箜篌,此時她遠嫁來到西臨,那琴還不是他們西臨國的!

    「姐姐,奉完子孫餑餑,我們就快些走吧,讓他們兩人好好處處。」羅綺走在她身側,傾耳小聲說道。

    「嗯。也是。他們二人素不相識,以後卻要成為夫妻,是該抓緊這機會好好認識認識,**一刻值千金,我們不該打擾。」鳳吟頷首同意。

    前方兩位新人已端坐在了喜床上,鳳吟端上了純金打造的「子孫餑餑」送到了清芳手中,笑著說了句,「願皇后多子多福。」

    掂著手中沉沉的重量,清芳心思浮動,她抬首望著笑意溫柔的鳳吟公主,輕聲道,「謝謝公主。」

    「怎生這般見外,你是皇弟的媳婦,該隨他呼我皇姐才是。」鳳吟公主寵溺地看她一眼,覺著清芳愈發乖巧了。

    臉微紅了紅,清芳看了看軒轅康面無表情的臉,方又望向鳳鳴與羅綺,「謝謝兩位皇姐。」

    兩人聞言,先是一愣,互視一眼,又經不住笑了,羅綺公主笑道,「皇后太客氣了,我們是皇弟的姐姐自是該為他操勞的。」

    鳳吟公主趁著這氣氛上好的時候,叮囑清芳道,「是啊,以後你在皇弟身邊,好好關心照顧他,便是對我們最好的答謝了。」

    「是,清芳明白,這是清芳應盡的本分。」清芳低頭應道,神色溫順。

    「好了,好了,皇姐,說了奉了子孫餑餑我們就走的,來,我們別再打擾他們了。」羅綺公主此時對清芳也甚為滿意,知書達禮,又知道察言觀色,在她這年紀能做到這些已是不錯的了。鳳吟公主笑著點頭,便隨她一道走了出去。喜娘上前將兩人的衣擺交叉別了是死結,又說句吉祥話,便與女官們紛紛離開。

    適才滿滿一屋子的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地離開不見了。偌大的洞房內此時便只剩下清芳與軒轅康兩人。帝王家的大婚是沒有鬧洞房這一出的,此時當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同那繁瑣的禮節相比,此刻對清芳來說才是最難熬的。

    「你叫清芳?」先開口的是軒轅康,他的聲音淡淡的覺不著喜怒。

    「是。」清芳回道。軒轅康沒有看她,她也便沒有去看他。雖然名義上他們已經是夫妻,但畢竟在他們心裡去莪還沒有越過那個坎。

    她如是回答後在沒言語,軒轅康想了想又問,「你可有小字?」

    「……」這個問題清芳不知該怎麼回答,她是有小字但這小字是只有長輩和未來的、夫婿才可叫的,夫婿……他好像是她的夫婿了。

    「不想說就罷了,那本就是閨名是只該給親密的人來呼喚的。」軒轅康眼看向別處,此刻若坐在旁邊的赫連赫連和,那又當是何種情形,他該欣喜萬分還是迫不及待。他一個人在此浮想聯翩,又有什麼意義。

    聽著他這般說,清芳覺著他也是可憐人,連自己的婚姻都不能自己做主,她又何嘗不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今晚要怎麼過呢。」軒轅康仰頭看了看床上的百子帳,還有床頭那刺目的紅喜字。這新婚洞房竟無半點喜悅之情。

    「……皇上是否心有所屬?」清芳是鼓足了勇氣才問的,這樣的問對於她這個皇后而言是大不敬,身為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即使知道他心不在己都只能默默忍受。

    「你這樣問,有沒有想過後果?」軒轅康沉聲反問。

    果然他生氣了,清芳卻不以為懼。她轉首正視他,道,「之所以臣女敢這樣問,是因為臣女看得出來皇上人在此處心卻不在。還有臣女知道皇上心在何處。」

    「你——」軒轅康警惕地看她。這個女子瞬間變得不似方纔那般溫和乖順了,她是此時真情流露還是方才一直只是在偽裝掩飾。不過她用「臣女」自稱而非「臣妾」,可見她是在將自己和她的身份撇開來了。

    「皇上,來到西臨前,赫連和姐姐就對臣女提起過她與您的事情。」清芳算是斗膽來說這番話了,早來西臨她便思量了許久要如何擺脫這段無愛的政治婚姻,或許她早已在幼年時就習慣了那些宗室女子委曲求全,含淚出嫁。但真正落在她身上時,她卻如何也不能說服自己去淡然處之。若是沒有一番考量,她也不會說出這番話的。

    西臨皇帝軒轅康真如傳言中那般懦弱無能嗎?若真是那樣她今天絕然不會說出這些,但今日見到他,看他望鳳吟時的眼神,明顯帶著不可泯滅的怨恨。鳳吟公主用心雖好,可卻不盡如人意,但對於從小被打壓著的軒轅康這個委屈卻不一定能夠嚥下去的。

    父皇說過軒轅康是驚世武才,可惜在政治謀略上卻遜色於他的兩位皇姐,也正因為如此,在西臨至今還不是他一人的。如果他不是皇帝,或許對於牝雞司晨之事,他不會有太大的意見,但他卻是皇帝,姐姐奪了本該屬於他的權利且有這麼多年了,他若無怨意清芳才有些難以置信呢。

    而她要做什麼呢?她要利用這個來跟軒轅康談一段交易,「不相愛又何必在一起,臣女不瞞皇上,臣女也心有所屬,而且與皇上一樣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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