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五人跟在勒丹大軍身後,未曾靠得太近,待望見狄人部族時,眼前已是片片火海。
火箭燒了民帳,流矢扎進草堆,星火遍地。
馬蹄聲、刀兵聲、金鼓聲、箭嘯聲、婦人孩童的哭喊聲,雜亂的腳步聲,草原的長風吹不散血腥氣,牧野千里,屍千里。
狄人大王子軍和四王子軍昨夜殺了一夜,死傷遍地,探子傳來的密信上稱二王子與三王子軍正對峙著,但暮青五人到了時,狄人部族已混戰一片,五萬勒丹鐵騎將草原牧場圍了,裡面叫囂著的都是胡人話,暮青只隱約聽懂了幾句。不過,以勒丹軍沒有衝殺進去的戰況看,呼延昊應已在裡面控制住局勢了。
「呼延昊的人將百姓抓了,其中多數是草原勇士和騎兵的家眷。」元修的聲音隨夜風傳入暮青耳中,暮青騎在馬上轉頭看他,見他目視前方,好似方才沒說過話。
暮青遠眺,部族裡人太多,瞧不見呼延昊在何處,但能瞧見穿著牧民衣衫的百姓被綁押出來,老幼婦人脖後都抵著彎刀,流火彤彤,刀刃金紅如血。
暮青目光寒徹,冷哼一聲,如此手段還真是呼延昊的作風。
「呼延昊逼王軍和幾位王子麾下的勇士將王后和王子們押進王帳,大王子不見了,應是生亂時趁亂躲了起來,此時正搜帳。」元修道。
勒丹軍圍了狄人部族,大王子不可能逃出去,應是趁亂藏去了哪頂帳中。燒帳最易將人逼出,呼延昊卻命人將大王子的妻兒綁去王帳外,沙漏沒翻轉一次,便殺一人。每殺一人,便命人將頭顱斬下,插在彎刀上,舉著在各帳外騎著馬走一遭。
火光照著彎刀,鮮血從溫熱的腔子裡淌下來,那些瞳眸裡還留著死前的恐懼,瘟疫般蔓延進生者眼裡。
暮青騎在馬上,看著那些舉在彎刀上的人頭,四五人,皆是男性,大多都還是少年,他們曾是草原部族最尊貴的王子王孫,今夜以這般方式被了結一生,王權的更替是血的戰爭,對她來說曾只存在於書頁裡,今夜卻如此鮮活扎入心底。
大王子始終躲著不曾出現,死的人皆是他的兒子,他卻依舊躲在不知哪頂帳中,拖延時辰,苟延殘喘。
暮青望著那些雪白的帳頂,目光似透過烽煙血氣瀰漫的草原望見那江南煙雨洗過的青瓦,想起爹背著她在院中散步的年幼時光,也是這般星辰疏朗的夜,那並不高壯的背影如天河下坐落著的一座高山。
「大王子膝下六子,死了五個了,還有個三歲的幼子。」元修的聲音將暮青的思緒拉回草原殺戮之夜。
三歲,還是孩子……
呼延昊麾下的勇士舉著人頭從草原各帳前走過,目光森冷,後頭有人舉著火把,一路跟隨,嘻嘻哈哈。他們並不往帳子裡走,只是在外頭巡視而過,似遊街。每走過一頂帳子,火光從帳外照過,磨得禿黃的地面亮了又暗,暮青忽然盯住近處一頂帳子的地面!
那帳子靠近勒丹鐵騎,地面的青草因平日進出已有半圈磨得禿黃,幾個凌亂的腳印在地上躺著,腳印淺,天色黑,暮青看得並不清楚,但只是方才火光照過那麼一瞬,她覺得那幾個腳印有些不對勁。
這些草原帳子,帳頂無珠飾彩旌,地處邊緣,應是民帳。族內生亂,外族來犯,百姓躲在帳內不出,被呼延昊的人綁押而出,進帳的騎兵定非一人,地上的腳印應是凌亂的、尺碼不一的,還應有馬蹄印。但那帳外地上的腳印蓋過了馬蹄印,顯然是後來踩上去的,而且那幾個腳印的大小似乎都一樣!
夜色濃,離著也不算近,暮青不確定,但想著有個三歲的孩子頭顱會被插在彎刀上,她決定一試。她輕咳一聲,馬韁往旁邊打了打,靠近了元修兩步,旁邊月殺的目光嗖地射來,暮青不理他,往那帳子方向看了眼,給元修使了個眼色。
她前頭就是勒丹騎兵,學的勒丹話發音還不地道,不敢冒險開口,便只能給元修使眼色。元修循著她的目光看一眼那帳子,傳音入密問:「帳中有人?」
暮青先搖頭,又點了下頭,表示不確定,但可一試。
眼下局勢,勒丹兵只在外圍,呼延昊在王帳,五人接近不了他,元修也想打破這局勢,便給孟三使了個眼色。
孟三在人群後頭忽然高喝一聲,「祈桑克布熱!」
帳中好像有人!
這聲音如一道驚雷,前頭的勒丹兵紛紛轉頭看向孟三,孟三機靈,不由這些勒丹兵盯著他久瞧,便朝那帳中一指,「呼薩!」
那邊!
周圍勒丹兵聞言,齊刷刷轉頭,望向孟三指著的那帳子,呼延昊的精兵舉著人頭並未走出多遠,聽聞這邊喧鬧,轉頭望來,正望見孟三的刀尖兒指向一頂民帳。
那些精兵目光頓寒,速步向那帳子奔去!
剛到帳門口,欲待衝進去,帳中忽有雪光一劃,晃了人的眼,那幾名精兵的眼被晃了下,目光一虛的工夫,裡頭有人大力撞出,最前頭那精兵只覺腹部一涼,又一熱,血線將月色濺得猩紅,他倒下之時看見一雙含血如狂的眼。
狄人大王子撞開呼延昊的人奔出,望見後頭幾人手中彎刀上挑著的人頭,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手中的刀毫無章法地朝那幾名精兵砍了去。
呼延昊身手高強,身為狄王長子的大王子身手應該更精,可他一番亂砍,全無高手章法,只似一個發狂莽夫。
兒子被殺,他躲在帳中不出,終究是受了極大的精神折磨,奔出後瞧見五個兒子慘死之態,心智已狂。
那幾名精兵反應過來,手中彎刀一甩,刀上人頭甩去地上,骨碌碌滾去老遠,鮮血和著黃沙草葉沾在臉上,再難辨誰是誰。有一顆人頭滾去旁邊燃著的流矢旁,頭髮被燒著,臉皮被火烤著,片刻便傳來茲拉茲拉的聲音。
大王子悲吼一聲撲去,幾名精兵湧來,刀往他手腳上砍,遠處又有幾隊精兵趕來,百餘人圍著大王子,暮青坐在馬上看見人在刀林裡血濺如花,一刻鐘,人便已成了血人,腳筋被斬斷,跪在地上被直接拖去了王帳。
狄人部族就這麼落在了呼延昊手裡,暮青算了算一路跟來的時辰,總覺得呼延昊將局勢掌控得太快了些,他應是在勒丹軍來之前便命麾下大軍起事了。此人確實膽大,不等盟軍到就敢行事,也確實殘暴,竟不與其他王子軍拼戰,直接綁了部族的百姓,控制了狄人大軍的家眷。這等行事史上常有,但沒見過把部族所有百姓都綁了的,欲行王事之人,多少會顧及民心,顯然呼延昊不在其列。
此人若成王,必行暴政!
大王子被拖走後,前方便馳來一名勒丹將領,沖這邊下了句令,前頭一名小將應了,對身後人一劃,說了句話,前頭的勒丹騎兵便縱馬跟了進去。
這句軍令暮青聽懂了,是叫他們去王帳外頭護衛之意。
那將領也不知為何正點了暮青等人所在的隊伍,許是方才發現了大王子,這邊人馬表現突出的關係。
「胡人尚武,崇敬勇士,勇敢之人在王帳和將領麾下效力是一種獎賞,此乃獎賞我們方纔的功勞。」元修的聲音傳來。
暮青也沒想到那帳中真有人,只能說今夜運氣好,被他們蒙對了。
五人跟在勒丹騎兵裡往王帳馳去,勒丹大軍圍困狄人部族時許是軍伍有些亂,五萬大軍,沒人識得所有人,也就沒人多注意五人。遠遠的,百來人便都望著狄人王帳方向,因那邊正有場殺戮的大戲。
王帳外,那將領來到一名青年男子身旁,那人騎在馬上,披甲戴帽,帽上墜著成串的寶珠,帽下髮色深棕,編著兩條髮辮,高鼻深目,膚色黑紅,瞧身份應是勒丹的二王子突哈了。
突哈身旁有將領所帶的王軍護衛,暮青等百人只在外圍,但已能瞧得清王帳外的情形。
呼延昊就在帳外,上一回兩人在大將軍府中相見,離得近暮青沒認出他來,再上一回兩人隔著寬闊的格瓦河,說起來今夜是第一回離得如此近。
呼延昊背對著暮青,只見他騎著匹黑駿的戰馬,未披甲,背影挺直寬闊,馬前一人被押跪在地,地上血紅的拖痕,正是大王子。大王子雙目血絲如網,口中叫罵不成人聲,拚命想往帳中去。
帳中正傳來男人肆意的笑聲和女子的哭喊聲,暮青在後頭皺起眉來,見片刻後,一撥男人面含春色地出來,又有一撥人進去,直至那女子沒了聲音,被一高壯的精兵拖著腳甩了出來!
那女子髮絲凌亂,臉貼在地上,瞧不清容貌,身上髒污,白皙的膚色在月光裡如珠如瓷,一看便是尊貴身份,養得極好。
大王子發瘋般想向那女子撲去,後頭押著他的兩名精兵齊手將他的胳膊卸了,慘嚎刺破草原夜色,呼延昊在戰馬上笑。
「別急,為你準備的好戲才剛開始,我的大哥。」呼延昊高坐馬上,轉頭遠望,一名未著寸縷的少女被綁進來,少女髮髻凌亂,看見地上跪著的大王子,哭喊著便向他撲去。
呼延昊在馬上執鞭揮下,鞭聲如雷,撕裂蒼穹,扯開少女背上的皮肉,血珠濺紅了月色。
王帳四周的夜風裡獸氣漸濃,圍在四周的勒丹兵望著少女,露出狼一般的目光。
「誰要,我們狄人部族最尊貴的瑪塔公主是你們的了。」呼延昊以馬鞭指著那趴在地上的少女道。
勒丹兵未得軍令不敢擅動,呼延昊麾下的精兵們殘酷地一笑,拖著那少女便進了王帳。王帳大敞著,地上鋪著駝絨的雪毯,毯上滿是潑灑的血跡,五具無頭屍身倒在毯上,少女被拋去屍堆裡,在她的父親和死去的兄長屍身面前承受著屈辱。
哭喊聲激醒了痛暈過去的大王子,他雙腿腳筋被斬斷,雙臂被卸開,醒來後已無法起身,渾身是血,如同廢人般伏低在地,仰望馬上的呼延昊,悲怒嘶吼,「呼延昊!瑪塔是個善良的姑娘!你放過她!」
呼延昊殘酷地笑望他,馬鞭一指帳內,「我的大哥,你不覺得你醒得太晚了?」
父親面前女兒永遠是善良的桑卓女神,似在阿媽面前,他這等被人視為野狼崽子的兒子永遠都是天上的太陽。
草原上的狼追逐月色,願成為天上的太陽只為照耀阿媽,那一年冬天,他的生命裡終於再無白天,十年暗無天日,今夜的血,他覺得遠遠不夠。
帳內,精兵一個一個的伏下,一個一個的起身,笑聲與哭聲摧人心肝。
大王子喉口一甜,含血噴了面前的馬蹄,「呼延昊!你暴虐成性,狄人部族的百姓是天鷹大神的子民,永遠不會承認殘忍的野狼!」
嘶啞含恨的話語如風刀,含著最毒的詛咒。
呼延昊卻毫不在意,他望著月色,如那月下蒼狼,一笑間牽起左眼下的長疤,猙獰嗜血,「天鷹大神的子民,狼要來何用?難道不該都殺光嗎?」
大王子的眼忽然睜大,瘋子!他是個瘋子!
當年,父王允許那卑賤的女奴將他生下來是最愚蠢的決定!
帳內,少女奄奄一息時被人拖了出來,甩在了大王子身旁。
呼延昊瞧了一眼,眸中含著厭惡,嘲諷道:「這麼快就不成了,真是不中用,連個女奴都不如。」
大王子眼中恨意如狂,那是他的妻子與女兒,部族裡除了王后外最尊貴的女子!
「這等不中用的女子連牛羊圈都不配,扔去豬圈裡吧。」呼延昊聲音頗淡,精兵得令,拖著人便走了。
狄人信奉天鷹大神,將牛羊視作上等,將豬視為下等,牛羊由部族百姓飼養,只有奴隸才與豬生活在一起。草原上的山豬頗有野性,這等奄奄一息的人丟進去,大抵要連骨頭都被啃得剩不下了。
狄人信仰天葬,死後將屍體奉獻給天鷹,天鷹便會將靈魂帶去天上,屍體被豬啃食對狄人來說不僅是莫大的侮辱,靈魂也會被留在豬的肚子裡,下一世輪迴只能做卑賤的奴隸。
大王子望向妻女被拖走的方向,悲喊著以肩膀蹭在地上,艱難地爬行,雙腿在身後拖出長長的血痕。
「別急,你會和他們團聚的。」呼延昊笑道,給親兵使了個眼色,便有人上前來將大王子拖去了一旁。
月色正濃,復仇之夜,才剛剛開始。
王后與四王子、二王子與三王子都被押在王帳裡,按年齡,呼延昊才是三王子,但狄人王族從不稱他為三王子。幼年時,他身份卑賤不被狄王承認,過著奴隸一般的生活,成年後身份被承認,王后與其他王子乃至王下的大臣、勇士都有意忽略了此事。
他回到了王帳,依舊過著被排擠的日子。
十年拚命,掙來了兩萬兵馬,遠遠少於其他王子麾下的勢力,他的人在王軍和其他王子眼皮子底下牽制著,不足為懼。
然而,正是這不足為懼的兩萬兵馬,今夜助他奪得了狄人部族。
「沒想到吧?我尊貴的王后,二哥,四弟,五弟。」呼延昊下馬入帳,看向帳中面色蒼白的四人,「看來,你們對我方才安排的餘興節目還算滿意。」
大王子被廢,兒子被殺,妻女被辱,連屍骨都受到了最惡毒的詛咒,有何人間景比今夜更似地獄?
「把他們帶進來。」呼延昊向帳外招手,一隊精兵進來,推推搡搡帶進來幾名被綁著的少年和男孩,那些少年和男孩都穿著鮮麗的華服,今夜之前他們是尊貴的王孫,此刻他們只是待宰的階下囚。
他們被押去一旁,外頭又被帶進來十幾名婦人、少女和女童,十幾人都未著寸縷,唯有發上搖搖欲墜的寶珠彰顯著她們尊貴的身份。
狄人王后看見為首的一名哭得梨花帶雨般的少女,臉色慘白,「桑卓!」
草原五胡各有信奉的天神,但共同信奉的只有桑卓神山和神湖,五個部族,唯有王后的女兒,部族裡最美麗尊貴的公主才能被稱為桑卓。而此刻,她與被賣的女奴沒有區別。
呼延昊轉身,望向帳外的突哈王子,笑道:「聽聞突哈王子心儀桑卓已久,今夜,她是你的女奴了。」
桑卓公主回頭,驚恐如鹿,突哈王子坐在馬上,望住她那驚恐的神色和雪白的身體,腹下漸生濁氣。
「王子,不可!」勒丹第一勇士蘇丹拉忽然攔住突哈,今夜他們有王交代的軍令,不宜縱樂。
「你在外面不就好了?」突哈揮開蘇丹拉的手,外頭還有五萬勒丹精騎,蘇丹拉還在外頭守著,能出何事?在帳外瞧了這許久,他早就耐不住了,行樂過後再殺呼延昊不遲。
他敏捷地躍下馬去,不待蘇丹拉阻攔便進了帳去。
呼延昊將三位王子的妻女都命人帶去突哈王子面前,如同女奴般供他挑選,自己則出了帳去。帳內傳來突哈王子的笑聲,桑卓公主的低泣聲,王后和王子王孫們的喊聲罵聲,呼延昊望了眼草原夜色,一笑。
那笑意快意,嗜血,滿足,看得蘇丹拉深皺起眉來,邊戒備地望著呼延昊,邊恨鐵不成鋼地急瞥一眼帳內興致正高的突哈王子。
呼延昊抬眸問:「蘇丹拉將軍不進帳享受一番?勒丹助本王舉事大成,獻上部族最好的女奴是本王的心意。」
「不必。」蘇丹拉不願多言,呼延昊殘暴狡詐,他不得不多一分小心。
「是嗎?真是白費本王一番好心,原本想讓將軍像突哈王子那般,死時做個風流鬼呢。」呼延昊立在馬下,抬眸笑望著蘇丹拉,語氣似與友人閒談,手中卻忽有寒光起!
蘇丹拉一驚,他剛在想防備呼延昊,卻始終是防不及他下一刻便坦露心跡,忽下殺手!身為勒丹第一勇士,他反應並不慢,呼延昊抽刀之時,他在馬上彎刀也已亮出,他以為呼延昊出手定殺他,彎刀向下便去迎戰,眼前忽有血珠驚起!
呼延昊人在馬下,抽刀一刀斬斷了馬腿!
戰馬痛嘶,猛地撲倒在地,蘇丹拉冷不防頭朝下栽去!
頭頂忽有驚風掠!
短箭如雨,從四面八方而來,飛吟如狂,風捲王帳旌旗,箭雨射碎月光,帳中血濺成花!
突哈王子正行著事,馬嘶起時他將抬頭,身未起,一箭便穿了他的喉!血花濺起,地上躺著的桑卓公主驚恐起身,箭雨穿透她的脊背,雪白開了紅花。
王后、三位王子和十幾位王孫公主被四面八方射進王帳的短箭紮成了血人,人人直立著身子,如插滿了箭矢的草靶。
狄人部族的王室血脈頃刻覆滅,帳外跌下戰馬的蘇丹拉肩膀綻開血花,落地時便避去倒下的戰馬腹後,聽著箭矢扎入馬身的悶聲,聽著身後勒丹騎兵中箭落馬的聲音,目紅如雪!
箭矢是從王帳四周的帳中射出的,裡面埋伏了人!
怪不得!
怪不得呼延昊不等勒丹軍到便下令起事,原來是抓了百姓後便令箭手藏進了四周的帳中!
他們到時,狄人部族已一片大亂,百姓從帳中奔逃而出,被呼延昊的人擒獲,所有帳子都帳簾大敞,裡面剛有百姓被綁押出來,像是帳子都空了,有誰會想到裡面藏了人?
呼延昊不僅早有佈置,方才動手也是算計好的,割馬腿應是以馬嘶鳴為號放箭,而他從馬上栽下的那一刻,見呼延昊仰頭,手中彎刀寒刃如雪,他的脖子正抹向那刀刃!若非他電光石火間身子奮力一歪,此刻傷的就不止是肩膀,而是被了呼延昊抹了脖子!
蘇丹拉睚眥欲裂,抬眼掃向前方砍倒自己的戰馬,並將大王子拉來擋箭的呼延昊,心中驚懼!
呼延昊此計把自己也置身於險地,瘋狂膽大倒也罷了,狄人部族外有五萬勒丹大軍,他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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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算昨天的,晚上是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