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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二 第五十章 解決(已修) 文 / 懶懶步

    陳氏與花朵兒忍不住輕輕顫抖,怔怔的望著花陰,一面不住地想著她話中的深意。

    我若不在這裡,你們又如何在這裡?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們被關在天牢與花朝有關?難道……

    陳氏心裡「咯嚓」了一聲,通過那句話似聯想起了什麼,但很快地,她又在心中搖頭否認起來。

    不會的,單憑一個花朝,她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能力?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陳氏實在無法說服自己,但儘管如此,她面上還是沉著出言質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花陰冷冷的睨著她,冷笑道:「不是都已經猜出來了麼,又何必明知故問?」

    她適才那句話看似在打啞語,其實話裡深意足夠明顯。

    前一個「這裡」指的是西臨,後一個「這裡」自然指的就是天牢。

    所以,花陰是在回答陳氏與花朵兒,正是因為有她出現在西臨,花家之人才會被打入天牢。

    換而言之,花陰就是在毫不掩飾的告知眼前這對母女倆,花相府的變故全是出自她手。

    陳氏剛剛顯然是已經猜測出來,只是她心中始終小瞧著花陰,所以不願意相信罷了。

    話一出口,原本還心存僥倖的陳氏,臉色一下就變了。花陰這擺明是變相的向她證實心裡某一些不肯相信的疑問。

    她猛地抬起眼來,止不住眼中的驚愕和不可思議:「你是說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沒錯。」花陰挑了挑眉,一點否認的意思也沒有,「揭發花錦鴻的身份,整垮花相府,讓你們成為西臨逆黨……這些都是我一手操縱的。」頓了頓,她的嘴角浮起一絲令人心顫的笑意:「不過你們也別覺得委屈,以花錦鴻的所做作為,我除了稍微花了點力氣幫他由暗轉明外,可沒有半點冤枉他,你們就是算是死,那也是死有餘辜!」

    「你——」陳氏僵住,臉色無可抑制的難看起來。

    要說相府橫遭變故,她起初便覺得事有蹊蹺,花錦鴻素來心機深沉,他的秘密隱藏了近二十年都沒有人發現,那也不該在這個時候才突然遭人揭發。而且,當日二皇子帶人前去的速度太過迅速,讓眾人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甚至連花錦鴻都未能察覺絲毫。

    她知道,能將花錦鴻這隻老狐狸神不知鬼不覺的擊敗掉,那必然是要比花錦鴻還更為強勢的人。可她沒想到的是,這個人竟然會是花朝。

    陳氏心緒大亂,儘管花朝現在就站在她面前,且毫不掩飾地大方承認,但她還是無法想像從前那個卑微得堪似螻蟻的人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花朵兒原本還有些懵懵的,因為花陰的突然出現對她的衝擊力實在不了,而現在聽著陳氏與她的對話,這才後知後覺的將事情明白過來。

    她愣了好一會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忽然間,她似想起什麼,瞪大眼睛盯著花陰,口齒笨拙地問道:「你、你是回來找我們報仇的?」

    花陰冷眼瞧著她瞠目結舌、有些變形的俏臉,也不否認,逕自嗤道:「你也不算太蠢!」她轉而看向陳氏,面含譏諷:「二夫人應當還記得自己所說過的話吧,現在該知道我有有幾斤幾兩重了!?」

    花陰始終還記得那夜夜探花相府在院落房頂聽到陳氏與花朵兒的談話,尤其是陳氏說那番話時不可一世的語氣,可現在呢……

    俗話說得好,話別說得太早,不然就該要閃了舌頭!

    陳氏聞言驀地怔住,明白了花陰所說的意思後,她一陣驚愕,眼角微顫。「你怎麼會知道……」她喃喃自語著,猶自驚呼:「難道你早在相府裡安插了人?」

    當夜她與朵兒是在自己的屋子裡敘話,院落內外都是經由她自己調教過的下人,不可能將她們所說的內容傳出去。

    那麼,花朝是如何知道的呢?

    陳氏陡然間無法反應,此際饒是精明如她,也仍是不免琢磨不透。

    應該說,花朝今日給她帶來的意外實在太多了。先是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現,再是告訴他們相府的變故與她有關,現在連她們母女倆所談的私密話她竟然都知道了……

    她怎麼會突然有這麼大的本事?

    陳氏瞇起眼一邊仔仔細細打量花陰,一邊揣測著她那表象下掩藏著怎樣的真相,然而,就在對視到花陰那雙冷得讓人打從骨子裡發寒的眼睛時,她突然驚醒過來。

    「你不是花朝,花朝不會是這個樣子,你究竟是什麼人?!」

    先前她第一眼看到花陰出現時,就感覺到她身上有些古怪,但那會兒正處在她所帶來的震驚中,便沒有細想。而今看著眼前這個滿身凌厲且深藏不露的人,哪還有曾經那半點怯弱的樣子?

    一個人即使再怎麼變,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年內完全變得像另外一個人。

    她敢肯定,面前的人一定不是花朝。

    可是,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又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這個樣子?」花陰冷冷一笑,一字一句徐緩的開口,「那二夫人覺得我該是什麼樣子呢?是像從前那般對你們搖尾乞憐麼?還是乖乖的任由你們欺凌打罵?再或者跪在地上哀哀求饒?」

    陳氏頓時被她的言語噎住了。

    此時此刻,從花陰那冷漠的神情上感受不到半分屬於常人的情緒溫度,一雙冰寒的眼睛充滿了冷厲。天牢裡微弱的光正照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戾氣。

    花朵兒在一側暗暗看得心驚,像是本能地激起了恐懼感一般,戒備地將身子往陳氏身後移了移,硬著頭皮問道:「你現在想怎麼樣?」

    她一直擔心花朝會回來向他們報仇,到現在還真是被她說中了。花朝的手段不僅夠狠,還可謂是雷厲風行。都說冤有頭債有主,花朝即使想要報復,也該找她們母女兩個罪魁禍首才是,可現在竟然連她爹都沒放過,甚至整個相府都牽連其中。

    如果她們身份未變,或許還可以和花朝鬥一鬥,但現在……

    她們如今的處境就如同待宰的羔羊,真的堪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擔心我會殺了你們麼?」花陰眸光一睨,繼而又是一陣嗤笑:「怎麼會呢,都說『死』是對人最仁慈的,那我又怎麼可能對你們大發善心?」

    像她們這樣的人,就該要生不如死才是啊!

    花朵兒聞言一驚,心裡突然有很不好的預感,在花陰的注視下不自覺又將脖子瑟縮了幾分。

    花陰一揮手,兩個影子倏然彈落在的她身後,隨即便見他們將手裡提著的東西扔到陳氏與花朵兒跟前。

    陳氏和花朵兒不由自主地低頭往地上一瞧,霎時間驚得面如土色。只見那扔在她們的腳下東西竟是兩具人體,而且還有著和她們長得一樣的臉。

    「你、你這是要做什麼?」花朵兒有點不由自主地結巴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花朝剛剛說了不會殺她們的,那她到底想怎樣?

    「看到了麼?地上的這兩人跟你們一模一樣,他們會取代你們,也會代替你們去死。而你們,」花陰冷聲回道,勾起的唇角有些說不出的詭譎味道:「將會被我送去一個全新的地方,一個你們這輩子都無法逃出生天的地方。從此享受著你們該受的折磨和煎熬,想生不能,想死也不能,直至你們到自然老死的那一天為止!」

    那裡就是人間地獄!

    花朵兒目光駭然的望著花陰,雖然早就知道她不會輕易放過她們的,可是,聽著她面帶微笑地將如此可怖而心驚膽戰的話道出口,令她不由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心底浮起了一絲明顯的驚懼。

    陳氏聽了亦是不免心裡發慌,強自鎮定地穩住情緒,她陰沉著臉道:「你已經把我們害成這樣了,還想怎麼樣?別忘了,老爺和朵兒始終是你的親人,何況現在相府都已經垮了,我們也被打入了天牢,你就算要報仇,也已經足夠了。」

    她真是後悔,若是知道花朝這個小賤人會回來禍害她們,她一定早早就把她掐死去!

    「親人?!」花陰覺得這一定是她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跟她講親情?花錦鴻與花朵兒又何曾真的將她當親人看待?!

    她勾唇冷笑,話語擲地有聲:「這樣的親人,我可沒有那個福氣!從前你們加諸在我身上的『好』,我沒齒難忘,如今我自當要加倍回報!」

    花朵兒看著她眼眸中儘是寒光,嚇得忙出聲求道:「還請六妹手下留情!以前的事情確實是我們做得不對,虧欠六妹良多,不敢妄求六妹饒恕,只是盼著六妹能看在我們昔日是姐妹的份上,手下稍作留情啊!」

    該死的小賤人!花朵兒在心裡暗罵一遍,讓她出言求和自然是十分不甘。

    說到底,她其實就是怕死而已!

    花陰忽然低眉淺笑出聲,眼神裡的笑意卻是盡數掩去,只餘寒意刺骨,淡淡地說道:「曾經,當她跪地乞求著你們賞口飯吃的時候,你有顧慮到姐妹之情嗎?有答應了嗎?」

    當然沒有。

    最終換來的結果只是被他們用腳狠狠地踩在泥地裡,卑微得永遠抬不起頭來。

    「你們沒得選擇。」她極慢地說道。

    這話一出,花朵兒頓時面色一白,有些囁嚅起來,幾乎是語帶哀求:「我知道自己錯了,六妹你先放過我們一回吧?只要你放過我們,讓我們做什麼都可以。」

    「已經晚了。」花陰面無表情的道:「人總是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就用你們的餘生為從前所造下的孽,贖罪吧!」話語堅定得絲毫不容置疑。

    見她仍舊不為所動,陳氏與花朵兒都已經意識到花陰的決絕,或許她們前一刻還心存僥倖的覺得只要打著親情牌,花陰說不定就可以放她們一馬。

    可這一刻,她們真的開始怕了。

    花朵兒卻仍舊強抑著心底的顫抖,瑟瑟地跪在地上乞求著。比起在花陰那裡備受折磨,她情願呆在這天牢裡面等著她爹來救自己。

    花陰直接無視她們由內而外的懼怕,任憑花朵兒再如何求饒,始終無動於衷。她手一抬,淡淡言道:「帶走罷。」

    影衛聽罷,便要上前提人。

    陳氏與花朵兒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徹骨的懼意,臉色顯得更加慘白,見掙扎無用,也掙脫不開,便立刻虧哭狼嚎地嚎罵起來,詛咒花陰為報私仇不顧情義不得好死云云!

    花陰聽了冷笑一聲,只是拂了拂衣袖負手立著,唇邊微微勾起的弧度,卻襯出面色愈加冷厲。

    這些話有不少人都對她說過,可她如今還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就算是上帝,也不可能時時公平,不然,她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

    待到走出天牢,耀黑的夜幕月已升中天,淡淡的光華籠罩大地。

    花陰的步子略做一頓,她的眼神似穿過黑幕看到了什麼,低低喃道:「我已幫你報仇,靈魂安息吧。」

    末了,風移影動,只餘一片空地。

    ……

    東祈國。

    東方夜只是在大牢裡呆了一天便被無罪釋放出來。東方昊百般算計,卻被他如此輕易破解,心中自是不甘。

    大牢外見了他,東方昊嗤然一哂,冷冷地笑著,「九皇弟可真是幸運!」

    「那是自然,我的運氣一向是很好的!」東方夜無畏地笑了笑,雖然被囚禁了一夜,但動作仍優雅流暢,衣衫整齊,精神奕奕,毫不見狼狽。

    東方昊正臉色陰冷地看著他,見此心裡便越發的忿忿難平。

    他的九皇弟,一直以來都是父皇最寵愛的皇子,更是阻止他前路的最大的障礙!對於他的這種強烈的恨意,從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久得他已經記不清是從何時開始。

    他這個九皇弟自幼便與他不對付,屢屢與他爭奪所有他想要得到之物!明明他才是父皇和皇后嫡出的兒子,身份也該比他高上一層,母后把所有精力轉向三哥也罷,而他的這個九皇弟卻又毫不費力地搶去了父皇的所有寵愛!

    若不是他不得母后重視,若不是他不得父皇喜愛,他這九皇弟又如何能時時欺到自己頭上!即使如此,仍舊不能拭去他心底深深的憤恨與不甘!

    他與他之間,注定了不能共存!

    情緒外洩,東方夜又豈會不知他的心思?!

    「勞煩七皇兄這回為我出這麼大一手筆,皇弟我真是銘感五內。雖說猛虎凶悍,但只盼千萬別被背後的巨獸一口吞沒了為好!」他淡淡地開口,聽不出喜怒,只是帶著誰也不曾窺見的詭譎。

    語畢,他不緊不慢地轉身,自顧自地離開,修長的身影在日光下顯出了一分說不出的灑脫。

    東方昊一心想著與穆彧與虎謀皮,其實不過是在自尋死路!

    回到九王府,東方夜也顧不上洗漱清理,便先去查看花陰從西臨傳來的消息,在知曉花陰已經猜測到他出事後,不免小小沮喪地歎了口氣。

    果然還是沒能瞞住她。

    慢慢鋪開桌上的信箋,看著其實只有寥寥幾個小字,他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字跡雖然是影衛寫的,但不用細想便知是她的口氣。

    「一切進展順利……那便意味著她該很快就可以回來了吧!」東方夜喃喃道,若有所思的望著遠處,那一雙深邃的眼眸裡,其中熠熠生輝的是無盡的繾綣與蝕骨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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