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萱公主因為踐行宴上遭侮辱的事情本就對花朝滿腹怨恨,想要洩憤卻找不到出口,這下子被她不鹹不淡的態度徹底給激怒了,當下便不受控制的就嚷了出來,「你憑什麼能是九王妃?你根本就配不上九王爺!」
花朝臉色不變,淡然答道:「關於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靈萱公主既然想要答案,應該去問東祈皇和西臨皇才是。至於你所說的配不上……」
語一頓,她笑笑,唇邊是一抹譏誚的弧度,手裡捏著一角衣裳繞在指尖把玩,「那麼靈萱公主覺得誰配得上呢?是說得你自己嗎?」
「你……」靈萱公主頓時滿臉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被花朝那話語中明顯的輕蔑給氣著了,還是因為被花朝看穿了心思而心虛了。
她冷冷哼了一哼,「九王爺身邊需要的是一個對他有用處,可以幫助他的王妃,而你什麼都不會,單是低下的身份就不配和他在一起。」
「那又如何呢?只要他喜歡不就可以了麼。」花朝揚了揚眉,笑著看她,繼而嘲弄道:「好比一些人完全不顧臉面的倒貼上去,可他不喜歡,那還不是照樣沒用!」
靈萱公主被她聽似毫不在意的語氣而噎住了,暗自惱怒,咬牙切齒地瞪著她,好半天才從口中擠出一句話,「你……不要臉!」
花朝忽地笑出聲來,在未見靈萱公主以前,還以為她會是個聰明人,見了之後只覺得她是個沒長腦子的,可現在看來哪裡是沒長腦子,分明是長得豬腦子嘛。
真不知道這樣的女人,在北冀皇宮那樣吃人的地方是怎麼活著長這麼大的,難道就是靠著那一點媚功?
「靈萱公主這話倒是說得有些可笑了。我這九王妃的身份名正言順,站在王爺身邊也是堂堂正正,現在怎麼就變成不要臉了?難道還要像靈萱公主今日這般,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勾引男子的行徑才算有臉不成?」花朝嘴角的冷笑弧度更深了,譏誚地開口:「原來這就是北冀一國公主的涵養啊?!」
靈萱公主之前一直篤定花朝是個懦弱好欺的人,所以從來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誰知她竟還有如此伶牙俐齒的一面。
靈萱公主嘴裡說不過,心裡又氣不過,這下便就只能動起手來了。
「是你!」
她手指著花朝,怨毒地衝上前,便像瘋了一般要伸手去抓花朝的臉。「一定是你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才叫九王爺喜歡上你的!本公主定要撕破你的假面讓大家看看。」
花朝不著痕跡地往後一退,讓靈萱公主撲了個空。
站定後,她的臉色頓時暗沉了下來,厲聲道:「靈萱公主請自重!你可別忘了,我即使沒有九王妃的身份,那也是西臨皇親封的一品公主,品級並不比你低。我一直忍讓著你,並不是因為怕了你,而是不想給你難堪罷了。你再這樣無理,我只怕也友好不起來了。」
然而,此刻的靈萱公主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仍是怨恨地怒瞪著花朝,指責她道:「九王爺定然是受了你的迷惑,本公主現在就要叫他看到你的真面目……」
「我的真面目如何,他可任何人都要清楚得多。我勸靈萱公主還是趁早清醒點吧,人要貴有自知之明才好!」花朝冷嗤道。
可眼見著靈萱公主還不肯消停,她便有些不耐煩了,所幸的是,匆匆趕來的榮王爺及時將自己那近乎癲狂的皇妹給拉住了。
「皇妹!」榮王爺沉聲斥道,「不得無禮!還不快給九王妃道歉!」
靈萱公主用力掙脫著榮王爺的鉗制,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不滿的叫嚷道:「皇兄不幫我也就罷了,竟然還要我向這個女人道歉?難道連你也被她迷惑住了嗎?」
她轉而咬牙切齒地盯著花朝,「果然都是你這個下賤女人!」
榮王爺見自己好言相勸並不管用,眼眸中也露出了一絲不郁。
自己這個皇妹的性子如何,他這做兄長的自然是一清二楚,她素來便任性妄為,自以為是,若不是在她身上還有那麼點用處,他怕是早就不耐的一腳將其踹開了。
此前他一直容忍著她的作為,也多少是因為東祈皇的態度,可今日在踐行宴上看來,東祈皇分明也已是對她十分不滿了,憑著她現在的樣子,再想要入九王府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偏偏她卻看不清現狀,還在這裡大肆叫罵,即使花朝可以任意欺凌,可她也已經是九王妃了,東祈國的威嚴豈能容人隨意踐踏?!
想了想,榮王爺望向花朝,滿臉歉意的揖道:「九王妃,實在對不起,都是皇妹出言無狀,本王在此深表歉意!」
花朝卻毫不理會,不緊不慢的拂了拂衣袖,淡淡說道:「不好意思,榮王爺的道歉,我恐怕難以接受!」
她揚起臉,似笑非笑著,眼眸深處卻是隱藏著一抹不知名的情緒。
榮王爺面色一滯,花朝這樣明顯的拒絕教他驀地有一絲難堪。
花朝罔若未見,雙眸微微瞇起,復又看看靈萱公主,逕自笑著說道:「其實我也會一種『舞』,靈萱公主要不要現在見識一下?」
靈萱公主聞言明顯一愣,沒想到花朝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情和她談跳舞,可想著花朝之前肯定是怕自己在踐行宴上當眾丟人,所以才沒敢接受她的挑戰。
一時間,她不禁對花朝更是鄙夷了。
「哼!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能跳出個什麼見不得人的舞步來。」她怒目而視,輕蔑而不屑地哼了一聲。
「很好。」花朝滿意的點著頭,唇角輕輕勾起,臉上逐漸浮起了一絲詭異的笑,「你可千萬別後悔!」
話音才落,她的身上氣息驀地一變,黑眸瞬間倏冷,那兩道目光,銳利得像兩把利刃。
就在進射出萬千冷戾之時,她身形一閃,猛然朝靈萱公主出手而去。
榮王爺最先反應過來,見此臉色大變,瞳孔驟縮,失聲驚叫:「小心!」
他似乎看出了花朝的意圖,迅速伸出手去阻擋。
只是,那手還未沾上靈萱公主的衣衫,便已經花朝一掌打退了回來,與地下摩擦了好幾步才算站穩腳步。
待他回過神來時,靈萱公主的脖子卻已被扼制在了花朝的指間。
「怎麼樣?對你看到的還算滿意嗎?」
花朝的聲音在頭頂縈繞,冰冷得教人心驚。靈萱公主一片茫茫地惶然失措,此刻早已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傻了眼。
榮王爺極力按捺著體內的不適,在瞬間極度的震驚後,忙求道:「九王妃請手下留情!」
如果是花朝,或許還會聽勸。
可惜,此刻人的卻是花陰。
即便花朝能忍,花陰也一定不能忍!
「我憑什麼要對於我無禮的人手下留情?」花陰冷眼直視著他,眸中一片冰冷。
她的聲音沒有提高半階,卻莫名地讓人不寒而慄。
榮王爺忍不住身形一顫,明顯被她的回應給堵得啞口無言,只覺得全身的感官都似乎被那森冷寒凜的漠然給凝結了。
他驚愕的望著與剛剛簡直判若兩人的花陰,那自她身上流竄出來的極冷極懾人的戾氣,有一瞬間,就連他都感覺一陣膽寒。
呵!他沒敢小瞧東方夜,卻始終是小看了這位九王妃!
榮王爺思量片刻,說道:「九王妃會心生不悅也是理所應當,只是皇妹好歹是我北冀國的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九王妃若是想動手,不免傷了兩國和氣。」
「你覺得我會在意這些!?」花陰面無表情的冷嗤了一聲,那扼制在靈萱公主脖間的力道頓時便又加重了一分。
靈萱公主一聲悶哼,被掐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俏臉也因此而呈現出絳紫色。
花陰極慢地開口:「你看中了東方夜,這原也不算什麼,你只要憑著自己的本事去追便好了,可你不該來挑釁於我。」她眸光陰沉,冷若冰霜,「可既然你已經挑釁了,那就該承受挑釁後的後果!」
「你……」靈萱公主明顯聽出了最後那句話背後的殺意,那漲得紫紅的臉一下子呈現出驚駭的表情,5就連虛張聲勢的威脅也變得有些勉強:「你敢?!」
「這世上還沒有什麼事情是我不敢做的!」花陰冷冷地看著她,忽地手間又一緊,那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她的骨頭給捏碎。
榮王爺緊緊皺著眉頭,眼看著靈萱公主的眼珠子都凸出來,只怕再下去她就要被活活掐死了。可他又捉摸不透花陰的性子,想了想,還是繼續勸說道:「剛才確實是皇妹做得不對,九王妃給她一點教訓便是了。我想,憑九王妃的為人,應該也不屑於和一個沒腦子的女人過多計較吧?」
「激將法對我來講,從來就沒什麼用。」花陰冷著臉說道,「不過,想要教訓一個人,確實不僅是『死』這麼一種方法。因為要一個人死,往往是最簡單的事情。」
瞬間,她的眸子攸地瞇起,眼裡迸射出冰冷寒光。
誰也不曾注意到她究竟是怎麼出手的,只是眨眼過後,便見靈萱公主的兩膝蓋骨被剔除,然後噗地倒在地上,疼得滿地打滾,哀嚎四起。
花陰冷眼看著她,有一種凌厲而可怕的氣勢從骨子裡透出來,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回便輕饒了你,再有下一次,我會親手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榮王爺瞪著眼前這駭人的一幕,全身的血液猶如驚濤駭浪般翻湧。
這便算是輕饒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實在想不到這看似柔弱的女子,手段竟會是如此的冷酷殘忍!
雖然震撼,可心裡多少還有些對花陰為人無情的惱怒。
膝蓋骨被除,那便是個廢人了,而這樣的人留來何用?
他剛想去看看靈萱公主的傷勢,就發現東方夜正緩緩朝他們走來。
待他再次回首時,卻見花陰身上的氣息不知道何時竟然又發生了轉變,她又回到了那個看似柔柔弱弱的花朝。
榮王爺登時驚呆,著實難以相信一個人的面目可以變換得如此之快,放佛剛才退散而去的人只是他看的一個幻象一般。
他勉強穩住心神,想知道東方夜對於此事會是個什麼態度。
然而,事情結果卻一而再的讓他失算了。
「九王爺……」
狠狠地搗著唇,忍住那幾乎要失聲而出的痛哭,靈萱公主面色慘白的低聲喚著東方夜,委屈地淚水在眼裡轉來轉去,顯得更加令人生憐。
她本想著以自己此刻楚楚可憐的模樣,就算不能讓他對花朝生厭,也至少能博得些他的愛憐,能讓他內疚些,可是,最終他卻還是一臉的漠然。
憑著東方夜的聰明,這下即使不用他開口去問,便也能對眼下的情形了然個十之**。
他步履極輕地走上前去,仍是那平靜如水的表情,就當靈萱公主以為他會出言關心自己時,誰知,他卻竟然輕輕握起了花朝的手。
「娘子怎麼就自己動手了呢?手打疼了吧?以後這種找死的人,就該由我讓人來處理才是。」東方夜不痛不癢地輕斥了一聲,聽上去,明顯是關心花朝的手多於靈萱公主的生死。
靈萱公主頓時被氣得險些吐血,可是卻又不知該要如何反駁,只能嗚嗚咽咽的默默地流淚。
爾後,東方夜終於看向了一旁的榮王爺,極漂亮的俊臉沒有表情,只有濃冽的眸光暗含著別樣的情緒:「榮王爺,本王從來極少給人顏面,即便是給了,也只有一次,而榮王爺的那次機會在上一次就已經用完了。」
榮王爺聞言身子一震,東方夜的話雖然沒有明說,但裡面的深意,他心中卻是明明白白。
他沉著臉,並未回話。
眼看東方夜就這麼牽著花朝走了,靈萱公主哪肯甘心。她想要追上去,可雙腿已廢,爬又爬不快,便就只能毫無形象地嚎罵了起來,一邊還不忘咬牙切齒的咒罵著花朝,那原本嬌俏的臉龐漸漸化作了扭曲的形狀,看著頗為猙獰。
「你還嫌沒鬧夠嗎?北冀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榮王爺見此終是忍不住厲聲喝斥著,眼裡逐漸濃郁的陰霾,顯示著正在極力隱忍的怒氣勃發。
好一個東方夜,你也未免太不把我北冀放在眼裡了!
而這方。
東方勝因出宮出得比較晚,剛才那一幕自是全都看在了眼裡。
這會兒,他見著東方夜與花朝準備離開,便隻身迎了上去。
「九弟妹剛剛露的那一手可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他那鷹一般銳利的雙眸定定地盯著花朝不放,嘴角輕輕勾著,眼底卻全無笑意。
「不敢當!」花朝也不在意,淺笑盈盈,「不過五王爺若想討教,我定然隨時歡迎。」
「好說。」東方勝淡淡的笑著,可那笑容之下掩藏的卻是冰冷的沉鬱,眼眸中暗流洶湧。
就在花朝背過身去的時候,他的神情忽然冷凝了起來,臉上綻出一抹可怕的凜厲。
以前他還只是有些懷疑,可看到剛剛的一幕,他便已可以十分肯定,花朝就是那夜在營地要殺他的蒙面女子了。
那麼詭異的氣息,即使他想忘記都難。
他這九皇弟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選來選去到最後卻竟然為他娶了這麼一個強力的女人。
若是她的力量能為自己所用該有多好。
只可惜……
他極慢地搖著頭,面上的神情說不出是可惜還是什麼的,俊臉陰鷙,黑眸一眨也不眨的瞪著花朝的背影,緩緩開口:「非我族類,其人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