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街角,花朝看著依舊在撅著嘴的東方夜,好笑的問道:「嘴巴翹得那麼高做什麼,都可以掛醬油瓶了。」
東方夜輕輕哼了一聲,悶悶不樂道:「剛才那個男人居心不良。」
敢情這傢伙一直還在琢磨這個事情呢。花朝啼笑皆非之餘,盯著他,咳一聲問道:「你又怎麼知道?」
東方夜抿著嘴,忽然不說話了,一雙清澈的眼珠骨碌碌一轉,然後滴溜溜地四下掃視。
「看什麼?」花朝板起臉來嚇他,「把話說清楚了。」
東方夜嘟囔著道:「他一直緊盯著娘子看,連眼睛眨都沒眨一下,肯定是對娘子有別的想法。」他當時就應該把那個男人的眼睛挖下來才是,這個樣子實在是太讓人討厭了,就像是自己的寶貝被人偷偷覬覦了一樣。
花朝側頭瞪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無奈歎道:「你以為所有人的眼光都和你一樣低啊?」也就只有他這樣的傢伙才會老是向別人吹噓他家的娘子有多好多好了。
東方夜板起了臉,回答得卻很有些得意,「小夜夜早就說過了啊,娘子是這世上最好的娘子呢。」好到讓他覺得,管家婆這個位置一直獨屬於她也很不錯。
花朝笑道:「是是是。我很好。」她忽然來了興致,問道:「可是,我沒怎麼沒見過你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我看呢?」
東方夜微微一怔,不好意思地傻傻一笑,隨即壓低了嗓音,貼近她耳邊,認真地道,「有的。娘子每天晚上睡著以後,小夜夜都會一直盯著娘子看哦。」
「唔?」花朝愣了一下,疑惑地看著他精緻完美的俊臉,額頭刻著幾道黑線,竟然偷窺她睡覺?這傢伙什麼癖好啊?她止住了笑意,仍舊愉快地說道:「那有看出什麼來了沒?」
「娘子會在夢裡叫小夜夜的名字哦!」他依舊擺出那副純良無邪的模樣,得意洋洋地將對花朝而言算不上是什麼美事攤上檯面,開心得抿著嘴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哈哈。這種感覺真是相當不錯呀。
「……」花朝的唇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一時無語。
好吧,這種事情也要拿出來糗她。不過,她怎麼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在夢裡夢過他呢?該不會這廝又是在唬弄她的吧?!
唔。難得心情好的花朝沒有去探究事實。
說話間兩人已不知不覺的來到了三層樓高的欲膳坊大門前,花朝剛要抬腳向前,驀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來,一面走一面朝東方夜問道:「對了,我上次讓你派人去查一查我受傷當晚在農舍發生的事情,現在有結果了麼?」
她想知道她昏迷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以及究竟是誰救了她。想著剛才又突然冒出了個翡玉舒來,這讓她覺得這事背後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古怪之處。
「還沒有。」東方夜抿了抿唇搖頭道,眸中深處卻是沉了沉,閃過一絲幽暗。
他早已經派人查探過,有人早先一步將事件的痕跡抹掉了呢。
這麼刻意去做的人會是誰呢?西番人麼?對方究竟想要掩蓋什麼……
花朝倒不覺得失望,只是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查不到就算了。等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不過,她心裡卻不得不懷疑,東方謀與那個神秘的西番人知道那晚躲在樹上偷聽的人就是她麼?
花朝不再多想,忽地捉住東方夜的衣袖,在門外壓低嗓音囑咐道:「你等一下站在我後面就好,不許出聲說話,知道嗎?」她可不想看到這欲膳坊的管事當他是洪水猛獸一般,再被他嚇得冷汗連連的樣子。
東方夜眨了眨眼,許久沒出聲,終究還是聽話的癟癟嘴道:「好,小夜夜知道了。」
「嗯。」花朝點著頭,頗為滿意地繼續向前走著。
而身後,就在花朝沒注意的時刻,東方夜隱隱朝暗中的某個角落無形地吐了一個「查!」字。他的唇邊染上了一縷微乎其微的冷笑,呵,翡玉舒麼……
到了欲膳坊的大廳內,東方夜果然如答應花朝時的一樣,乖巧的站在花朝身側,連半個字未說。那精明的欲膳坊管事雖然沒有像上一次一樣嚇得臉色難看,但仍是像驚弓之鳥般,不忘小心翼翼地偷瞄東方夜,時刻警惕戒備著。
這一次,他們沒有經過大廳的樓梯,而是在那管事的帶領下,繞開喧鬧的人群,直接上了三樓。因為三樓是專用的雅間,價格也相對要比一樓二樓高好幾倍,所以在這上面用膳的大都是些富貴之人。
花朝時不時側頭看著,路過一處環境頗為雅致的雅間時,透過那微啟的門扉隱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一名年輕的淺藍衣衫男子獨倚窗欞,嘴角含笑,一臉柔和的光華。茶香裊裊,週身霧氣瀰漫,顯得人甚為縹緲。
「六哥。」推開房門,花朝翩然入室,喚道。
男子聽到聲音,立即側過身來,一張英俊溫和的臉龐露在了眼底,正是六王東方謙。
看到花朝與東方夜的身影,東方謙的臉上頓時揚起了柔軟的笑意。他先是看了看花朝,然後把目光停駐在東方夜身上,淺笑出聲,道:「九弟妹,小九,你們也來了。」
花朝笑著應道,可東方夜卻亦如上回那般,見著東方謙之後立馬就板起了一張迷死人的俊臉來,面無表情地幾乎哼都未哼一聲。
腳步微移,似有轉身走人的打算,可還不待他側過身子,便被花朝閃電般捉住手腕。
「東方夜,你這次敢再走試試!」花朝低聲道,驀地想起上次遇見東方謙時他有意鬧騰的樣子,忿忿地斜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