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稍縱即逝,在不知不覺之間,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便是來到了臨仙城中。
陽光破曉,驅散了一切的陰霾與黑暗,更是驅散了城西的一分寂寥。
城西破舊的大院之中,赤炎的身影悄然的從房間內走出,他停在了門外,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房內熟睡的方渝兒,暗暗的歎了一口氣,旋後便如同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輕輕的將房門關上,走到了大院之中,朝著大院深處深深一拜。
一拜之後,大院的深處驀然傳來一把滄桑的答應聲,赤炎便是一笑,拍了拍腰間的五行儲物袋,將儲物袋中檢查一番獨孤一鶴交給他的關於西漠的卷宗,旋即轉身,頭也不回的朝著院門之外離去。
他要離開了。
只是這一次,他再次成為了孤身一人。
待得赤炎關上房門,默默離開之際,房間內熟睡的方渝兒,那緊閉的雙眸驀然一顫,,她緩緩的張開了眼睛,眸子中略帶晶瑩,原本平穩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兩行清淚終究如同溪水般落下。
她一夜未眠,是不能眠,是不敢眠,更是不想眠。
「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一定。」方渝兒輕聲開口,如同夢囈,但卻異常堅定。
從臨仙城城西一路向西,便是令人噤若寒蟬,不敢靠近絲毫的上古凶地『鬼霧林』。
此林存在了無數歲月,鬱鬱蒼蒼,沒有知道它的範圍有多大,橫跨了多少地域。
鬼霧林終年霧氣纏繞,其中的霧氣濃烈如海,滾滾蕩蕩,就連五行大圓滿的強者都無法從外圍看到林中的絲毫。
並且此林時刻響徹著淒厲無比的鬼哭狼嚎之音,彷彿此林成為了地獄般的存在,令無數人心驚膽顫,不敢輕易接近。
而此林能夠成為上古凶地,其最重要的是那一個進入鬼霧林後的人,在出林之後的三更時分就會莫名其妙的死去的詛咒。
幸好此刻的赤炎,擁有了鬼王令。
那一個被臨仙城中人廣為流傳,可以讓持有者免疫鬼霧林詛咒的鬼王令。
只是沒人知道,這一次的鬼王令是不是真的可以讓赤炎平安的從鬼霧林中走出,讓他的腳印可以踏入廣闊無比的萬丈西漠中。
「鬼霧林,我來了。」
漸行漸遠,赤炎踏出城西的城門,肩膀一聳,揉了揉雙拳,將背後的邪劍穩好,旋即便是朝著鬼霧林的方向走去。
就在赤炎前往鬼霧林的時間,渝州城,柳府卻是發生了一件大事。
柳府之內,柳如是臉色沉重,端坐在大廳上的主椅上,手中緊緊捏著一紙書信,雙眼時不時朝著書信看去,咽喉翻滾,卻是一聲不吭。
在他身前,一個帶著滿臉笑意的白衣少年,怡然自立,雙手束在背後,顯得愜意無比,只是在他的身上,淡淡危險的感覺浮現,整個人給別人的感覺深不可測。
「柳府主,不知您考慮的怎樣了?」白衣青年欠身開口,語氣恭敬,雙拳合攏,甚至還朝著柳如是微微躬身一拜,禮節充足。
「這我。」柳如是正想開口回答,卻不曾想白衣青年率先開口。
「柳府主,小生奉勸一句,您還是盡早交出鳳血魂玉為好,倘若過了期限,那麼我們武塔之主,要的可就不是一塊鳳血魂玉了。」白衣青年咧嘴一笑,清秀的臉上卻是不起一絲漣漪「到時候,恐怕塔主要的就是」
「整個柳家了。」
彭!
柳如是右掌猛然拍落,一擊之下,如同泰山壓頂,區區一張樺木桌子又豈能抗住絲毫,頓時炸裂,伴隨著一聲巨響化為漫天木粉。
柳如是臉色陰沉,一開始他看在這個白衣少年許峰禮節充足,語氣之間還尚恭敬,故而知道此人來意不善,依然對他笑臉相對,卻不想有些人越是給他好臉色,卻越是得寸進尺啊。
竟然還來威脅我們柳府了!
「呵呵?許峰,你這是在威脅我們柳府?」柳如是冷聲開口,雖然沒有任何的動作,但是澎湃的氣息,不斷的湧現,其後一個骨架巨人之影若影若現。
「小生怎敢。」許峰搖了搖頭,臉上溫和如故,沒有一絲的變換,似乎剛才說的話與他無關「小生只是給柳府主一個建議,倘若柳府主不接受,那小生也沒有辦法,只是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小生也不知道。」
「許峰,你夠了!」柳如是怒喝出聲,自從他成為柳府家主以來,何曾被人威脅過?今日竟然被一個晚輩如此威脅,他豈能不怒,身後的骨架巨人之影瞬間凝實,似乎隨時就要出手「我們柳府不歡迎你!你給我滾出去!」
「既然柳府主不歡迎小生,那小生也沒辦法了。」許峰臉上笑意不減,白衣飄飄,面對鑄骨武者的威壓,他顯得從容不迫,似乎並沒有將柳如是放在眼中「那小生就此離去,小生必定會將柳府主今日之言如實告知塔主望柳府主,好自為之。」
說罷,許峰再次朝著柳如是一拜,便是轉身離開。
只是當許峰走到大廳門前之時,他驀然一頓,說道「再給柳府主提個醒,三月之期已然接近,屆時小生必定會與塔主再臨渝州,拜訪府主還望府主,做好準備。」
「柳如是,必當恭候大駕。」柳如是臉色鐵青,沉聲開口。
待得許峰的身影漸漸消失,柳如是長吁了一口氣,背後骨架巨人的虛影消散,駭人的氣息頓時歸於虛無,只是這般強橫的威壓,都無法壓迫許峰絲毫,這許峰,估計已經鑄骨了罷?
區區一個傳信之人,便已經鑄骨,那麼武塔的綜合實力估計已然可以與三宗六門為之並肩了吧?也不知道武塔之主到底是何等的修為呢?我們柳府該如何對抗這個龐然大物啊!
「爹。」
柳凝絮的聲音打破了大廳中的寂靜,將柳如是的思緒打亂,讓柳如是頓時緩過神來,他看著眼前的柳凝絮,強扯出一個笑容,說道「凝絮啊,有什麼事嗎?」
「爹,你決定怎樣做呢?」柳凝絮如何看不穿柳如是的強顏歡笑,看著柳如是鬢間又多出來的白髮,心中一酸,開口說道「倘若他們只是索要鳳血魂玉,凝絮願意犧牲自己,保全柳家。」
「胡鬧!」柳如是臉色一變,怒斥開口。
在柳如是的心裡,他是最為疼愛柳凝絮的,柳凝絮的娘親早亡,兩父女相依為命將近二十年,早已不分割。
而鳳血魂玉,先不說已然融進了柳凝絮的體內,不知道能不能分離出來,即便可以分離出來,柳如是也不會去做!
鳳血魂玉,可是柳凝絮的性命之根啊!
要他用柳凝絮的性命,換取柳府的一時之安,他做不到!
但是,如今武塔來勢洶洶,他已然沒有了任何的辦法了,要怪,就只怪自己天賦不足,實力低微,不能保存柳府的根基吧。
「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我絕對不會將你交給武塔。」柳如是臉色略有些蒼白,無力的說道「你下去罷,畢竟你才剛剛磨骨,身體肯定還未適應,要好好休息。」
柳凝絮看著柳如是眉宇之間掩飾不住的疲倦,銀牙輕咬下唇,隨後乖巧的低下頭,說道「知道了,爹。」
「唉,爹啊你到底身在何方?如果你還在,我就不信這武塔還敢如此的猖獗!」看著柳凝絮慢慢離去,柳如是不禁喃喃說道「如今只能看我們柳府的造化了,希望有奇跡的出現吧。」
奇跡不是沒有,只是柳如是不知道。
此刻,柳府的唯一奇跡,唯一希望,正在無人所知的情況之下,走入了鬼霧林的範圍之內,倘若他可以從中安全走出,那麼距離龍鼎宗的路上又是近了一程,希望就會日漸壯大了。
踏入鬼霧林的範圍中,赤炎頓時感到一陣陰風迎面撲來,絲絲的寒意順著這道陰風從四面八方侵入他的身體之內,就算赤炎體魄比一般武者要強健,也不禁冷的抖動了一番。
赤炎將黑袍抓緊,裹緊全身,在抖動之間呼出一口冷氣,在四周尖銳的鬼哭狼嚎之聲中,赤炎運轉體內的氣血之意,澎湃的精血如同長河,奔流不息,在體內運轉三十六個周天後,方才讓赤炎感受到一分的暖意。
穿過那終年不散的濃霧,赤炎終究正式的進入到鬼霧林中,只是奇怪的是,鬼霧林的內部沒有一絲的霧氣存在,似乎這些濃烈的霧氣,只是存在於鬼霧林的外部,掩人耳目。
就在赤炎疑惑之間,他的右手之間卻是突然黑氣凝繞,鬼王令自主的出現了在他的掌間。
令中那一個猙獰的鬼臉在這一刻宛若有了靈性,化為了活物,臉容突然扭曲,隨後張大了嘴巴,在赤炎驚異無比的注視之下,將空氣當中一些赤炎本來無法看見的詭異符文盡數鯨吞!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鬼霧林的詛咒?」赤炎看著突然顯露的詭異符文,心中一驚。
雖然無法確定,但是此刻在他的心中已然有些明悟,莫非就是這一些看不見的符文融入體內,方才會形成讓所有從鬼霧林中出去的人都會在三更天莫名其妙死亡的詛咒?
而擁有鬼王令的存在,可以借助鬼王令將這些符文吸走,從而破除鬼霧林的死亡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