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赤炎忍著劇痛,盤膝而坐,看著眼前一臉微笑的白衣長鬚老者,總感覺有些眼熟,聽得老者說出渝州柳府之名,赤炎便更為愕然。
「哈哈,老夫乃是柳府家主,柳天霸!」
長鬚老者哈哈一笑,輕輕拂鬚,白衣隨風飄揚,一副道骨仙風的模樣。
然而,赤炎卻搖了搖頭,說道「柳府的家主,我認識,他叫柳如是,不是柳天霸,不是你。」
聽得赤炎這般說道,柳天霸拂鬚的手頓時停下,臉上的微笑漸漸凝固,最終化為一絲的陰翳與無奈,柳天霸長歎一聲,說道「是啊,畢竟已經十五年了,我離開柳家已經十五年了,我這個家主,做的實在太不盡責了。小兄弟,你說的對,柳府的家主,就是柳如是。」
「而我,只是柳如是的父親,柳天霸,你就叫我柳老就好了。」
「柳天霸柳如是的父親。」赤炎仔細的端詳著柳天霸的面容,發現眉宇之間還真的有那麼一點與印象中的柳如是有點相似,旋即認真的說道「你樣子還真的好像有點像柳如是。」
柳天霸一愣,他活了大半個甲子,還是第一次聽見老子像兒子的言論,不由得心中一樂,鬍子一吹,大笑起來「小兄弟啊,要是沒有我,哪裡會有柳如是這個混小子啊,你應該說,這柳如是像我,不是我像他!」
「是這樣的嗎?」赤炎臉色有點尷尬,想伸手搔一下後腦勺,卻觸動起了身上的傷勢,頓時發出嘶的一聲,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別動別動,小兄弟,你這身傷勢真不輕啊。」
柳天霸從衣兜處拿出一個玉質瓶子,從中取出一粒龍眼大小的丹藥,眼中露出一絲心疼,輕歎一聲之後,將其遞給赤炎,赤炎先是臉露疑惑,旋即便在柳天霸的手中接過丹藥,放在掌心,仔細凝望。
「這可是,我這十五年來,在這鳳鳴山中收集各種天才地寶,耗盡心血煉製出來的『鳳鳴九轉丹』,十五年來,才弄出了這麼一粒,本來打算留給我孫女的,現在便宜你了啊。」
「鳳鳴九轉丹。」
赤炎細細的端詳著手中的丹藥,低下頭嗅了嗅,略帶一絲懷疑的喃喃道「沒有香味啊,這,真的能吃嗎?」
「你你你!你真的不識貨啊!」
聽見十五年來被自己如視珍寶的『鳳鳴九轉丹』遭到赤炎如此的評價,柳天霸臉色通紅,在這十五年裡,他日夜都在這鳳鳴山中,不斷的收取天才地寶,甚至連山中核心之地的那位涅槃時落下的血都偷偷的拿走了幾滴,融入了此丹之中。
可以說,這粒鳳鳴九轉丹,根本就是無數天才地寶的集合體,會令所有武者都為之瘋狂的大補丹藥!
卻在今天,遭到了一個三道血根的修武者的懷疑!
「你給我張大嘴巴!」
柳天霸身軀一震,一把從赤炎的掌心奪過丹藥,在赤炎詫異之中,將丹藥塞進了他的嘴裡,旋即在他的嘴上一拍。
咕
鳳鳴九轉丹,便順著赤炎的咽喉落入體內。
做完這一切,柳天霸臉上露出一絲得意,在赤炎輕咳聲之中,樂呵呵的說道「怎麼樣!我這鳳鳴九轉丹,不錯吧?」
「沒有味道,不好吃!」
輕咳過後,赤炎如此說道,然而話剛出口,在他的體內,鳳鳴九轉丹恰好溶解,澎湃的藥力瞬間在他的體內擴散,赤炎全身的皮膚漲紅,他只感到全身熾熱無比,整個人幾乎要燃燒起來,但是他卻清晰的看到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在癒合!
藥力爆發,赤炎體內的精血暴漲,噴泉一般的在他的體內凝聚,化為了尖刀,朝著第四道血根的位置狂湧而去!
精血滾滾,如同長江奔流,瞬息之間,第四道血根,便出現在赤炎的左後臂之上,與前臂相接!
奪目的血芒,瞬間充斥了他的整條左臂!
「效果不錯。」
柳天霸看著赤炎在瞬間的突破到第四道血根,而且身體的傷勢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不由得輕輕點了點頭,畢竟,這效果與柳天霸所想相差無幾。
本來,柳天霸是想將這粒丹藥留給柳凝絮的,但是卻又想到自己已經離開了十五年了,柳府之中不乏有培育精血的藥物,而且柳凝絮體內又有鳳血魂玉的滋養,想來早已凝聚出了九道血根了,這丹藥給柳凝絮服用,也僅僅是有著強身健體的作用,大為浪費。
今天,恰好遇見了赤炎,而這小子也頗對柳天霸的脾氣,也就便宜了赤炎了。
在凝聚了四道血根之後,這鳳鳴九轉丹的藥力還有些許的殘留,這殘留的藥力,也差不多有數條一道血根的猛獸的精血了。
吞氣吐納,感受著左臂中洶湧的力量,赤炎舒服的呻吟一聲,站起身來,微微舒展了一下筋骨,旋即朝著柳天霸抱拳說道「多謝柳老了。」
「哼哼,現在你知道這丹藥好吃了吧?」柳天霸輕哼一聲,擺了擺手,說道「對了,小兄弟,你到底是誰?是我柳府誰的弟子?」
「我叫赤炎。」赤炎如實答道「我並不是柳府的弟子。」
「什麼!」柳天霸跳了起來,面色陰翳,從衣兜之處掏出那本抄錄的功法,丟在赤炎面前,壓抑著憤怒,說道「那這本功法,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這是」赤炎撿起地上的功法,看了一眼,旋即欣喜的將其收入懷中,說道「柳老,這本功法,是凝絮抄錄給我的,哈哈,我還以為我再也找不回來了。」
「凝絮麼?」聽得赤炎說出柳凝絮的名字,柳天霸臉上的陰翳漸漸散去,眸子深處浮現出一抹思念之情,在他離去的時候,柳凝絮,還只是一個幼小的孩童,如今,也有十八了吧。十五年了,他這個爺爺,都沒有再見過這個乖巧的孫女了。
「凝絮,她現在可好?柳府,如今可好?」柳天霸惆悵的問道。
「柳老,我聽凝絮說,如今的柳府,正值危機啊。」
「哦!誰敢惹我柳府?」聽得赤炎這般說道,柳天霸眉頭一豎,滔天霸氣在無形之中激盪而出,五色之光沖天而起「赤炎小兄弟,你給我細細道來。我看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來惹我柳府?」
於是,赤炎便將當日柳凝絮對他訴說的那一番話盡數告知柳天霸,柳天霸聽完之後,眉頭一皺,十五年前,哪裡有這武塔?
而且,當年他從鳳鳴山中拿回的鳳血魂玉的這一件事,唯有他、柳如是、與柳凝絮三個人知道,那麼這武塔到底是從何得知的呢?
「柳老?」
赤炎突然的呼喊,讓柳天霸從沉思中緩過神來,柳天霸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隨後說道「赤炎啊,你可知道這鳳鳴山的傳聞。」
「是那個磨骨聯盟,甚至還有著一個五行圓滿的強者進入鳳鳴山之後,沒有一個活著從山中走出的傳聞嗎?」赤炎沉吟了一下,說道。
「嗯,只是你知道,那些磨骨武者是怎麼死的嗎?」柳天霸這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看見赤炎微微搖頭,柳天霸略有些陰沉的低下了頭,許久之後,才繼續說道「他們,都是被我殺的,而我就是當年跟隨者他們進入鳳鳴山的那一個五行圓滿的強者。」
柳天霸長歎一聲,便在赤炎驚異無比的目光中繼續說道「當年,凝絮身患重病,我尋遍萬水千山,探訪無數名醫,都無法為凝絮續命。眼見凝絮的生機日夜消散,老夫心疼不已,但卻無計可施。」
「但是,那一天,鳳鳴山異變,我想著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許我可以為凝絮在這裡尋得一線生機,於是我便隨著磨骨聯盟,進入了這鳳鳴山。」
柳天霸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們一路的殺入到了鳳鳴山的深處,才終於知道為何這鳳鳴山的猛獸會突然的凝聚血根,產生異變。」
「只因,在那天,這山中,落入了一隻重傷的鳳凰,這頭鳳凰迫於體內的傷勢,要在此地涅槃重生,才散發它的血脈之力,滋潤山中的猛獸,為它們凝聚血根,讓它們成為其涅槃的守護者!」
「當我們來到鳳凰面前的時候,這頭鳳凰已經極為虛弱,它已然無法的抗衡我們,但是它不知道為何,彷彿看穿了我心中的所想,向我承諾,若我成為它涅槃重生期間的守護者,那麼,它將會幫我挽救凝絮的性命。」
「我答應了它的要求,然而其餘的武者,當時,早已殺紅了眼,面對這虛弱無比、渾身造化的鳳凰,已然被貪慾所蒙蔽,即便知道與我的實力差距大,依然紛紛的朝著鳳凰出手,而我,唯有」
「我為凝絮謀得了一線生機,卻是葬送了無辜的數十條人命。老夫,愧對他們啊。」
說到這裡,柳天霸忽然掩臉而泣,五行圓滿的氣息散去,此刻在赤炎身前的柳天霸,不再是一個蓋世的強者,僅僅只是一個對往事無法釋懷,傷心痛哭的垂暮之人。
赤炎不知道該說什麼,本能上,他覺得柳天霸並沒有做錯,但是轉念一想,磨骨聯盟的武者,冒著危險,來此尋找機緣,到了最後,面對觸手可及的造化,卻遭到了柳天霸的倒戈,從而竹籃裝水一場空,還失去了性命,倒也可憐。
許久之後,柳天霸方才平復心情,抹去眼角的老淚,勉強一笑「多少年了,這件事就一直如同大山一樣,壓在我的心中,如今說出來了,我心裡,也感覺好受不少。」
「赤炎。」半響之後,柳天霸遙望鳳鳴山深處,這般說道「三個月後,柳府將要面臨武塔的危機,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知道鳳血魂玉這件事情,我只知道,若武塔也知道了所有的磨骨武者都是因我而死,那麼柳府將要面對的就不僅僅只是一個武塔,而是整片東南大陸上的武道世家,而我,礙於當年之約,短時間無法離開這片鳳鳴山。你可願意替我做一件事,挽救柳府於水火之中?」
「赤炎,曾答應過一個人。」赤炎緩緩說著,目光堅定的凝視著柳天霸。「我答應過她,要為她,要為她排去世界的一切困難,抹掉眉間的的所有憂愁。」
「那個人,便是凝絮。」
「好小子!」柳天霸朝著赤炎翹了個拇指,突然之間,靈光一閃,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看向赤炎的眼光也漸漸變得不同了,柳天霸咧開嘴唇的說道「看來你也是為了這一件事,所以才要進來這鳳鳴山歷練,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凝絮沒有選錯人,你這個孫女婿,我認了!要是柳如是那個混小子不承認你,看我怎麼對付他!」
「孫女婿?」赤炎愣了一下,旋即低聲喃喃,心中卻是暗想。
孫女婿,到底是什麼?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