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輕風被一股大力撞飛,至於落到了什麼地方,子尋不知道,也沒有心思管。她的腦中翻滾著無數畫面,過往種種全部湧上腦海。之前是石焚玉用他的記憶告訴了她曾經發生的一切,那些都是石焚玉灌輸給她的,不是她自己的記憶。而在這危急一刻,被封禁在腦海深處的記憶終於甦醒,全部回來了。
過往的一切如潮水般佔據了她整個意識,子尋的臉一下子蒼白如紙。原來如此,竟然如此,她所有的不幸和所有痛苦都是眼前這位親生父親造成的。她幼年的幸福也是他的突然闖入而被斷絕了。
母親的溫柔,母親的疼愛停留在五歲那年,之後她在冰冷的父親身邊除了提升修為,再無其他。她的感情空白如紙,直到遇上石焚玉的那一刻。是他將溫暖和陽光帶到了她身邊,是他給了她從未有過的愛護。
原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可以開心的過很久很久,當然他們也想到了父親的無情規定。所以他們打算就這樣相守相伴到永遠,不成婚也就不會觸犯父親的規定。但是即便如此還是沒有逃脫被分開的命運。
這位鐵面無私的父親,連他們站在一起也不允許。她經歷了剝魂之苦,她被消除一切記憶送下凡界。所有種種她全部記起,心痛到粉碎,又從粉碎中重組,恨意湧上心頭。
「放開我。」變為冰塊的少女怒聲道,「我有話說。」
幻化出來的大手鬆開,子尋慢慢爬起來,雙目一片冰冷,冰封的小臉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我們兩個一定要有一個死,才能結束這一切,對麼?」
「不錯。」
「好,如果有一個人死了,你就滿意了,對麼?」
「不錯。」
他做事一向目的明確,他要什麼自己很清楚,因此不需要半點猶豫,他就是要他們永遠分離,這樣才能維護他的尊嚴,才能讓他制定的規則不敢被人破壞。
「我是你的女兒,對麼?」
「是。」
「如果我死了,便是結束了這一生,也就與你不再有半點干係,對麼?」
「對。」一個個字冷硬如鐵,在這一片冷硬中也並非沒有情緒變化。當聽到結束了這一生,就跟他沒有關係的時候,他的眼神出現了一絲變化,不過那絲變化太細微,沒有發覺,連他自己也認為是錯覺。
「很好,靈虛劍!」
靈虛劍嗖了飛了出來,子尋抓住劍柄,一劍穿心而過。慘然一笑,語氣堅定:
「我把命還給你了,你我再也不是父女。從此以後不要再傷害母親,也不准你傷害焚玉哥哥。回到你的天界做你至高無上的大神,希望從此以後沒有什麼在讓你煩惱,我祝你永遠快樂!」
「你……」某位自以為掌控一切的父親頓時傻眼,他沒想到子尋會這麼快的做出決定,更沒想到她在做出決定的一瞬間就動手了。自殺,將命還給他,這是他從來沒想過的。儘管他也想過親手殺了她,可是當子尋真的結束了自己的命,他的心刺痛了。
「你,你這不孝的丫頭,要死也是我動手,你竟然,竟然……」竟然自殺,這讓他情何以堪,這算是成功麼,不,他失敗了,敗在自己女兒手中。
「你……,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麼?」
從廢墟中爬出的幻林看見穿透子尋身體的劍,猶如雷擊,整個人呆在原地,而好不容易爬起來,搖晃著走進來的石焚玉遭受的打擊不比她小。
「尋兒……」飛身撲過來,抱住子尋快速變冷的身體,「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蒼白的少女溫柔的笑:「只有這樣我才能擺脫他,跟他斷絕所有關係。只有這樣我們所有人的煩惱都不在了。我已經記起以前的所有,我回來了。」
在瀕死一刻,她回來了,「尋兒,不要走,我們說好的堅持下去。」
某位父親也遭受了沉重的打擊,到這一刻他仍然不改專橫霸道。
「滾開,不要碰我的女兒。」
石焚玉的身體被震開,父親伸手想要扶住女兒,但子尋連連後退,一直退到石焚玉身邊。
「你不要碰我,我要死也是死在心愛人的懷中,不要沾上你的半點氣息。」
惱怒加憤怒中的父親怒吼:「你現在還是我的女兒,我不要你和他在一起,你便不能。」探手來抓。
旁邊突然閃過來一個人抱住他的胳膊,「主人,不要,不要這樣,您看在小主人快要不行的份上,就遂了她的心願吧。主人,求您了。」
飛象「噗通」跪倒在地,他奉命做了那麼多傷害子尋的事,何嘗是他心甘情願的,只是主命難違,不得已而為之。
「主人事已至此,您就放下成見,由他們去吧。」
怒火萬丈的父親吼:「我沒有答應,她就不能死。」
他還沒有答應,怎麼可以輕易的就死,就算死了他也能讓她復活。
半空中又冷笑傳來,鴻元出現在廳中。
「宇宙,你真有本事,竟然逼的女兒自殺,還要剝奪她自殺的權力。我沒看出來,你還是這麼好玩的一個傢伙。你不讓她死。可以救她一次,兩次,也可以救她無數次。那麼你們父女可以天天沒事做,一個自殺,一個復活,這種事情做上幾千次,不知道誰會被煩死。」
「鴻元,你又來幹什麼?」
「我來是看我一直幫助的,每次危難時候救的小丫頭最後一眼,我想看著她安靜的離開。我支持她,尤其是支持她跟你斷絕血緣關係。你這樣的傢伙根本不配做父親,而事實上你也沒有做好一個父親。你命中注定不該是一個父親。」
「鴻元,我可以認為你這是嫉妒麼?」
鴻元哈哈一笑:「我嫉妒你,我為什麼要嫉妒你。應該是你嫉妒我吧,嫉妒我渡情劫的時候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你看看你留下的禍患,折騰了上萬年,你還在折騰,而且還要折騰到永遠。
哎呀,說實話吧。你並沒有資格責怪別人玷污了你的純潔,事實上,是你自己未能好好的律己,造成現在這種局面,你還好意思把所有的錯都賴到別人頭上。也不知道羞,自己犯的錯,你要推個一乾二淨,讓女人和孩子來承擔所有罪過。你真有才,我佩服,佩服的五體投地。老朋友,放下吧,不要再錯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