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嫵看著邵博寅,良久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句。
「以後再說吧!」
邵博寅也摸不準唐心嫵現在是什麼心思,看著她沒有了那天的激動,順下心。
「好,以後再說,當今最主要的是你好好的養身體。鈐」
邵博寅語氣像一塊海綿,看似乾燥,但輕輕一按,裡頭能掐出水來。
他再次親了親她的手背,用溫柔似水的目光注視著她,唐心嫵察覺著他的目光不同平常,承受不住的移開了目光。
「有沒有想吃的?」他突然又問。
其實在剛才喝了幾口水後,唐心嫵已有飢腸轆轆的感覺。
「我想喝點粥。」她說。
「剛好媽從家裡帶了粥,我去盛。」說完,起身走到病床邊的櫃檯上,張羅給她盛粥。
……
唐心嫵躺著,張嘴想含住邵博寅遞過來的湯匙,但是剛含住,粥水從她的嘴角流了出來。
邵博寅快速伸手到了一旁的紙巾盒上抽了一張紙巾,輕輕的擦拭著她嘴角。
第一次照顧人,邵博寅沒有任何的經驗,不免顯的手忙腳亂,如此試了幾次,依舊發生同樣的狀況,急的額間沁出汗水,不得不,他一次少量的舀著,「慢一點。」
唐心嫵只能慢慢的喝著,偶爾還抬瞼的望幾眼滿頭大汗的邵博寅。
推門而進的季卉看見兒子正在喂粥兒媳,特別還是兒媳嘴角時不時漏出粥水來,她緊步上前:「阿寅吶,不是這樣喂,你得拿大吸管,讓心嫵用嘴角吸,粥水就不會從嘴裡流出來。」邵博寅抬頭看著季卉。
……
找來大吸管,才解決這個問題,因為大病,唐心嫵喝了些粥水後,已是有些累的合上眼睛休息了。
看著唐心嫵安靜的睡顏,季卉轉身對邵博寅說:「你跟我出來。」
母子倆一前一後的出了病房,在較為安靜的角落處,季卉停住腳步,轉身面對邵博寅。
「阿寅,前幾天因為心心沒有醒,媽也不好問什麼?但現在心心醒了,提到你的時候,她的表情不同以往,你老實跟我說,心心為什麼會出車禍?」
季卉嚴肅的注視著邵博寅,回視母親的邵博寅,淡淡的說。
「媽,我們的事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
「是不是因為紀晴天?」季卉問。
在唐心嫵昏迷的時候,報紙上還登出了他和紀晴天摟抱的照片,而且報導上還扯上了兩人以前的關係。
邵博寅沉沉的看著季卉,正是這樣的沉默,季卉已經猜出了幾分。
「阿寅,你難道心裡還有紀晴天?如果是的話對心嫵就不公平了,她為你生了兩個孩子,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了四年別人想不到的生活,當初你一副非她不娶,還以為你對心嫵上心了,可是你娶了人家就要好好負責,前段婚姻,媽可以原諒你,但是媽絕對不會允許再離一次,婚姻不是兒戲。」
季卉的表情越說越激動,和她對面而立的邵博寅手捏住眉心。
「媽,我心裡住著誰,想著誰,愛著誰我不會分不清楚,所以不會讓心心有任何的委曲,更不會做出背叛婚姻的事,至於你擔心再離一次,你這輩子是看不到了。」
季卉聽完,懸著的心突然放鬆了下來,點著頭:「那我就放心了,至於紀晴天的事,你可一定要處理好,否則心心的心裡頭終歸有個疙瘩。」
邵博寅點頭,一副接受說教,季卉隨後又說:「心心這次受的傷不小,可不能忽視,要好好的照顧。」
邵博寅依舊點頭,季卉隨後又蹙起眉頭:「對了,怎麼心心需要輸血,找了陸家人?」
季卉提到陸家人心頭十分的不是滋味,陸承耽誤了女兒的大好青春,想想就覺的氣。
邵博寅放下眉間的手,歎息一聲:「媽,陸芙是心心的親生母親。」
季卉瞬間瞪大眼睛,表情十分的驚悚,瞬間失去言語的能力,良久後嘀咕一句:「怎麼可能?」
看著母親不容置信的表情,邵博寅表現的漫不經心,說:「媽,這裡頭的緣故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現在心心也不清楚陸芙就是她的母親,我在考慮著該什麼時候告訴她才是最正確的時機。」
季卉怔忡的看著兒子,聽了兒子的話,晃了晃神,即時替他做了決定,「當然是第一時間告訴她,你想想蒲涵雙對她做了多少過份的事,讓她知道蒲涵雙併不是她的親生母親,我想她一定會很開心。」
邵博寅抿了抿唇,若有所思,片刻才說:「我想想先。」
季卉對唐心嫵身世的突然轉變,一時之間是迷亂的,怎麼就跟陸家攀上關係了?
隨後,季卉從醫院回到家,往家裡客廳的沙發上坐去,一旁坐著看報紙的邵正勳掀了掀瞼,見季卉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麼了?」
季卉緩神,看向邵正勳,說:「老頭子,告訴你一件事,你可以頂住。」
邵正勳垂瞼,淡淡的說:「有什麼事我不能頂的,該不會是心心的病情有……」
「烏鴉嘴,心心好著呢,不過這事也是關於心嫵的。」
邵正勳急性子,受不了季卉這種悠哉吊胃口,氣怒吼了一聲:「究竟什麼事?」
季卉剜了一眼心急的丈夫,只好快速簡略的說了個大概,邵正勳落在報紙上的目光頓住,幾秒後抬頭。
「心嫵的母親是陸芙?」
季卉朝他點頭,邵正勳擰起眉頭,沉思,良久問了一句:「那父親呢?」
邵正勳知道陸芙是陸勵誠的妻子死後幾年才娶的,算算時間,陸勵誠是心嫵的父親是吻合的。
「這個我倒沒問,阿寅也沒說。」季卉說。
邵正勳呼了一口氣,怎麼也想不到堂堂一位大學教師,竟然會忽略這種關聯性的問題。
……
唐心嫵再次醒來時,是下午三點時分。窗外的陽光如火球的烤著大地,她的病房是卻是維持在二十五度,溫度適宜。
當她張開眼,入眼的是陸芙坐在她的床頭邊,眼裡含著淚珠,目光溫柔的凝視著她。
看著陸芙的表情,她有片刻的晃然,隨即張了張口,「芙姨。」
「心嫵。」陸芙激動的握住唐心嫵的手。
唐心嫵看著陸芙激動的表情,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沒想到陸芙會出現在這兒,而且還很擔心的樣子。
「芙姨,謝謝你來看我,我沒事了。」
陸芙點了點頭,眼裡的淚珠片刻掉落下來,手擦拭著眼角的淚珠。
看著陸芙的激動掉淚的舉動,心頭雖然有些狐疑,但也沒有深想,而是安慰她:「芙姨,我會很快好起來的,希望不會耽誤複賽。」
「好好養身體,身體好了才最主要,其他的還是其次。」陸芙說。
隨後,纖長的手指往她的臉上摸去,陸芙輕輕的撫摸著。
她溫柔的動作讓唐心嫵有片刻的怔忡,芙姨的眼神很奇怪,而且還溫柔的撫摸著她。
這樣的舉動應該是母親才該有的,從沒享受過母親這樣的安撫,她突然產生了把陸芙當成母親的念頭。
「芙姨,我會的。」
「第一次和你相見,在你的身上我已經感覺到了熟悉,我想起了囡囡,當時我想呀,囡囡如果還在,也是像你這麼大了。」
陸芙突然喃喃自語著,聽的唐心嫵一頭霧水,但從隻字片語中,唐心嫵還是清楚了,陸芙想她的女兒了。
那只沒有吊點滴手,復住她的手,「芙姨,你想你的女兒了?」
陸芙朝她點頭,隨後歎息著:「我想囡囡想了二十幾年。」
「她不在了?」
「我以為她不在了,可是沒想到二十年後老天垂憐,保佑她還活在世上。」陸芙輕輕的摩娑著她蒼白但依舊滑、嫩的臉頰。
唐心嫵露出笑容,「你的女兒還在?那真為你高興。」
陸芙點頭,眼裡噙著的淚水滑落下來,「是的,她還在,而且也很出色。」
「是嗎?那以後你為我引薦一下,我見見她。」唐心嫵說。
聽著唐心嫵的話,陸芙臉上的淚水再次滑落下來。
「心嫵,其實我的女兒就是你。」陸芙說這話時,語氣是顫抖的。
唐心嫵愣住,但幾秒後,旋即泛起輕笑:「芙姨,你在開玩笑吧!」
陸芙搖頭,「不是玩笑,心嫵,你真的是我女兒。」
這下,唐心嫵臉上的笑容僵怔住了,並非她對成為陸芙女兒的不滿,而是突如其來的變化一時間沒辦法緩和過來。
她怎麼可能會是陸芙的女兒?對了,母親,韻之阿姨,還有芙姨是三姐妹來的,當時她們三人是在一起的,只是這當中存在什麼變故?
看著唐心嫵一臉的懵懂,陸芙淚眼婆娑的解釋。「當初我生你後,被人調包了。」
唐心嫵蹙起眉頭,腦子將事情攪拌了一下,似乎有一些頭緒了,看著陸芙說:「我被我媽(現在的媽)調包了?」
陸芙點頭,「對,你被蒲涵雙調包了。」
唐心嫵突然被這個驚天大秘密砸的頭暈腦眩,難道她還在做夢?剛醒來被告知親生母親另有其他的人,而且還是她崇拜偶像,這是一個美麗又不現實的夢。
突然,她復在陸芙手背上的手往自已的身上輕輕一擰,竟然會疼。
這不是夢,這是現實。
這一刻,心潮澎湃,無法抑制裡頭的浪潮拍打。
她竟然是陸芙的女兒,是設計大師lose的女兒,是她崇拜偶像的女兒。
驚喜,還是驚喜,看著陸芙,將她的五官清清楚楚的看了一遍,良久,顫抖的問。
「你真的是我親生母親?」
「嗯,你的血型和我的符合,在你昏迷的時候,也是做了dna驗證,你就是我的女兒。」陸芙激動的掉下淚珠,蓋在唐心嫵身上的被單,片刻濕了一個角。
連dna都已經做了,可見身世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差錯的,她真的是陸芙的女兒,除了驚喜還是驚喜。
心情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了。
「你的設計天份遺傳了我的,所以心嫵,你就是我的女兒。」陸芙說。
「難怪我對你總有一種親切感,原來你才是我的母親。」唐心嫵回應她的話,剛才拿開的手又復回她的手背上。
陸芙亦也點頭:「對你,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兩人噙著淚珠相互凝視,擱在唐心嫵臉上的兩隻手,緊緊的握住,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番相認的激動後,唐心嫵才想到最為主要的問題,問了:「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她妒忌。」
唐心嫵聽到這兒時,腦海中浮現出蒲涵雙曾經說過,她恨蘇世宏,所以才會這樣對她。
難不成她也恨芙姨,所以才會這樣做。那她就是芙姨和蘇世宏的孩子了?
「妒忌什麼?」良久,她喃喃的問了一句。
「她喜歡她姐夫,而她姐夫卻心有所屬,所以……」說到這兒時,陸芙聲音消彌了。
唐心嫵已經聽出其中的深意了,蘇世宏喜歡芙姨,所以蒲涵雙心懷恨意,同時恨上蘇世宏和芙姨。
如此,她的父親就是蘇世宏了?
「我的父親是蘇世宏嗎?」她問。
陸芙搖了搖頭,「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你問過了我現在的母親嗎?她怎麼說?」
「她說蘇世宏是你的父親,可是我的丈夫說他是你的父親,已經也在驗dna了,明天應該會出來,待一切真像大白了,蒲涵雙的一切罪惡都會公諸於世,到時問問蘇世宏。」
陸芙說到最後,語氣也明顯的低了起來。
唐心嫵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怎麼搭話,當初蒲涵雙說她的父親是蘇世宏,她說不出什麼滋味,對於這種凌亂的關係,她並不能接受。
所以她現在突然期盼,親生父親還不如是芙姨的丈夫。
並非是陸家的財勢大過蘇家,而是她和蘇婧寧是位置調換,說起來都有些彆扭。
她的姐妹是她丈夫的前妻,同時還是她前夫的妻子,這種凌亂的人位置,實在難以接受。
『卡嚓』,門的把手轉動起來,隨後門由外推開,站在門口的人是一位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身高一米八左右,身形不胖不瘦,渾身上下透出高貴凌厲的氣質。
仔細一瞧,臉上倒有幾分陸承的影子,對,有幾分師尊的輪廓,只是這位中年男子有一股歲月沉澱的無形利銳,但又厚實優雅,比師尊更有煙火味。
他的目光炯炯的朝她的方向看過來,和唐心嫵的目光相遇,隨即泛上的是溫柔和藹的笑容。
坐在椅子上的陸芙,身子微微側了側,眼角餘光掃向門口,看到門口的人影時,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她的丈夫陸勵誠來了。
陸勵誠朝著兩人的方向走過來,步子沉穩而有力。
「心嫵醒了。」陸勵誠的聲音很柔和,像父親對待自已的孩子一般。
她朝他點頭,「醒了。」
坐著的陸芙隨即為唐心嫵引薦,「心嫵,這位是陸勵誠,媽的丈夫。」
「也是心嫵的父親。」陸勵誠含笑的說。
唐心嫵已經猜測到了,他是芙姨的丈夫,見自已的母親嫁了一位出色的男人,打心底高興。
但是陸勵誠這些話,倒讓唐心嫵不知如何回應,剛才芙姨說結果還沒出來,但現在他堅稱是她的父親,這讓她怎麼應對。
陸芙微微一笑,「好,不管結果出來怎麼樣,你都是心嫵的父親。」
陸勵誠知道唐心嫵是陸芙的女兒後,以唐心嫵的父親自居,這點,陸芙也就隨他的意願,但心裡頭還是有疑點的。
所以剛才才會和唐心嫵說出那番不清楚她的親生父親是誰的話。
陸勵誠這才滿意的點頭。
唐心嫵打量著陸勵誠,也許是她的目光太過赤直,招來了陸勵誠的目光。
「心嫵,剛才你媽媽把事情都告訴你了吧,我就是你的父親。」陸勵誠看著她,說。
唐心嫵朝陸芙看過去,陸芙只是微微一笑。隨後便說。
「心嫵,媽的丈夫,也算是你的父親。」
「阿芙,這話我不愛聽,什麼叫也算,我本來就是,我說過,心嫵就是我們的女兒。」
「你的電話打完了。」陸芙仰著齊肩微卷頭髮的頭。
「打完了。和咱們的女兒聊的好嗎?」停在她跟前的陸勵誠將手復在她的肩呷上。
……
邵博寅推開病房門口的時候,看見的是三人和氣融融的微笑。
「阿寅,你回來了。」陸芙轉過身子,看見邵博寅的時候,熱絡的有岳母娘對女婿滿意的勁。
「媽,什麼時候來的?」邵博寅一邊問,一邊朝著唐心嫵的病床走來,手裡還拎著一個保溫瓶,應該是給她的點心。
可是唐心嫵在邵博寅叫了那一聲媽後,有片刻的愣怔,隨後心頭嘀咕,叫的還真是順口。
「有一會兒了。」
一旁的陸勵誠側開身,讓邵博寅過去,將保溫瓶擱置在櫃檯上。
「陸伯父」
「我是你的岳父。」陸勵誠蹙起那道濃眉,一副嚴厲的樣子。
邵博寅聳聳肩,一副無謂的表情,「明天結果出來,再叫也不遲。」
陸勵誠伸手指了指邵博寅,表情很是無奈。但片刻便說:「百分百我是心嫵的父親。」
……
陸芙和陸勵誠離開了,邵博寅對著她說。
「餓了沒有,我帶了湯過來。」
唐心嫵看著他,沒答反問:「我昏迷時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我一下子變成了陸芙的親生女兒?」
……
六千字更完了。謝謝打賞和投月票的姐妹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