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那雙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伸手抓耳撓腮,一會瞅瞅唐心嫵的後腦勺,一會苦冥深思。
唐心嫵透過後座鏡察視著兒子的樣子,不鹹不淡的出聲:「嗯?」
一旁的歡歡仰著頭聽著媽咪和葛葛的對話,也在心頭也默默的捉摸,姘\\頭是什麼意思?
「葛葛,姘\頭是什麼呀,是不是跟餅乾一樣的,很好吃?」歡歡忍不住的眨巴著大眼,一副求解追問洽。
安安低頭朝神經大條妹妹瞥去一眼,看著她賣萌的眨著大眼,小嘴甜甜糯糯說,「葛葛,你快說呀!」
這個笨蛋,安安心頭默念鈐。
「安安,老實說。」唐心嫵擺出嚴肅的臉色,語氣也嚴峻。
安安見擺脫不過媽咪的追問,只好嚅嚅嘴:「就是那個意思。」
含糊其辭的說詞讓唐心嫵皺了皺眉頭,但她不打算讓他這麼混過去,「哪個意思?」
「是呀,葛葛,哪個意思?」歡歡學著媽咪的口吻,眨著大眼渴望的瞅著安安。
安安氣的小胖手搭在她的小臉上,用力推往另一旁,表示他不想看她的樣子。
可是歡歡被推完後,小臉再次轉過來,甚至還湊近安安跟前,特意眨著眨了眨大眼,賣萌。
迫於母女倆的攻擊,一身淡定的安安也是陣腳忙亂了,低頭,肉手手撓了撓後腦,說:「餅\頭就是范越念爸爸帶的女人。」
聲音很低,但還是落進了唐心嫵耳裡,擱在方向盤的手,無奈的扶了扶額,「你又怎麼知道的?」
唐心嫵其實是問他怎麼知道他同學爸爸帶女人,但安安順著他的思維答下去:「姘\頭這個詞,是無意中看了個詞語長龍的節目。」
一旁的歡歡聽見哥哥解釋後,期盼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小聲嘀咕的同時,肉乎乎的手相互掐著。「竟然是女人,我還以什麼好吃的呢?」
怨念的聲音落進安安的耳裡,心頭鄙視,她前世一定是個餓死鬼。
前邊開著車的唐心嫵有瞬間的跳躍,又撫額,問剛才她的意思:「那你怎麼知道他爸爸有餅\頭?」
說這個詞時,唐心嫵說的不是很順口。
此時,車駛到一個十字路口,紅燈,車停。
沒得到回應,唐心嫵轉身看過去,只見兒子撇嘴,不以為意的說。
「我只是隨口胡掐的,因為聽過范越念在大家面前顯擺,他爸爸是大老闆,電視上播放的節目,那些有錢的男人外頭都有女人,所以我就猜測,他爸爸一定不例外。」
又是電視,看來不能讓他看太多電視了。
但心頭已經不能用震撼驚訝兩字去形容心情了,四歲的孩子,思維能達到這種邏輯,可見智商完全超出她的預料。
只是驚訝兒子高超的智商外,還帶了些隱隱的顧慮。
太聰明的孩子,敏感度比常人強,她現在處的境地,不比平常人,一旦有什麼謠言出來,安安首當其衝受到傷害。
「媽咪。」
唐心嫵的沉默,讓安安心頭不安,擔心媽咪傷神。
唐心嫵緩神,目光再次落在兒子臉上,很明的一塊擦傷,沁著血跡,突然,心頭一股酸澀,眼裡蒙了一層霧珠。
「痛不痛?」
一直想為他們建造個好環境,可是最後卻成了這個樣子。
安安搖了搖頭,咧嘴笑:「范越念應該更痛,估計他快痛死了。」
歡歡聽到這話,搖頭晃腦的笑:「葛葛,你好英勇呀,你把范越念打的豬頭似的,像凱甲勇士一樣。」
妹妹狗腿般的恭唯,安安也沒個丟個好臉色,冷瞥一眼,就收了回來。
歡歡卻似乎專跟哥哥反著做,故意湊近小臉嘻嘻笑著。
唐心嫵看著女兒和兒子那個樣子,悲中生喜,搖了搖頭。
對於這件打人事件,唐心嫵只是對安安說了一句。
「安安,不管以後遇到什麼事,也不能動手打人。」
這時綠燈來了,安安也沒回應媽咪,伸手指了指,「媽咪,綠燈了。」
唐心嫵反射性的轉過身,啟動車子,往前開去。
而安安心頭想著,下次再有誰敢這樣對他們兄妹倆說這樣的話,還照樣把他打豬頭。
********這次學校的事,在唐心嫵心頭拉起了預警,她想著,如果一旦孩子的身世被揭開,孩子將會受到更多的不公對待。
特別要數學校,孩子們口無遮攔,更會造成心靈上大傷害。
所以孩子的身世,她不能分洩出一丁點的風聲。
只是她剛暗下決心不久,翟瑾瑜便知道了她和翟逸辰離婚的事了,這讓孩子的身世在揭和不揭之間搖擺。
「阿嫵,你現回來一趟。」唐心嫵送完孩子去學校,便接到了翟瑾瑜的電話。
唐心嫵聽出翟瑾瑜的語調異於平常,是那種憤怒,又無可耐何。
她掛了電話,方向盤一打,車子拐了個彎,往翟家大宅駛去。
當她到達翟家客廳時,意外的發現,翟逸辰竟然也在,心頭已有幾分明了現在是何種情況了。
翟瑾瑜一臉黑沉坐在客廳中他專屬的位置上,唐心嫵走進來,他只是淡淡瞥去一眼,便收回目光。
翟逸辰坐在一旁,手裡點燃了根煙,有一抽沒一抽的。
客廳瀰漫煙霧,增添了幾分壓抑。
蒲涵雙不在現場。
「爸。」唐心嫵走到跟前,對著翟瑾瑜喊了一聲。
「你來了,坐吧!」翟瑾瑜掀了掀眸看她,聲音依舊和平常沒有區別,但神情上卻淡漠許多。
這點,唐心嫵是看的出來的。
她剛坐下,蒲涵雙出現了,她手裡端著一盤櫻桃,走過來時,眼神像刀般的落在她的臉上。
「阿嫵呀,爸一直對你期待很高,甚至將手裡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給了你,可是你呢?」在唐心嫵注意力落在蒲涵雙的身上時,翟瑾瑜的聲音飄進她的耳膜。
唐心嫵來的路上已猜到翟瑾瑜叫她過來的原因,定然是知道她和翟逸辰離婚的事了,在翟瑾瑜的話出口,證實了她的猜想。
她的視線和翟瑾瑜相對,眼裡除了抱歉,更多是無奈,也很直率的承認。
「爸,真的對不起,我辜負了您的期望。」
蒲涵雙半手中的櫻桃盤子擱在黃花梨質的木桌上,輕輕的發出『咚』一聲。
「阿嫵呀,你就這樣回報我的?」
伴著那聲『咚』,翟瑾瑜的聲音也飄了過來,有了幾分心痛。
唐心嫵擱在雙膝上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神情凜然。
「爸,我知道我有愧於你,但是你也看到了,這幾年我和他的生活是什麼一個狀況,四年,太長了,長的我已經麻木了,再過下去,不僅對他,對我,對大家都是痛苦的。我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也希望你能理解。」
一直抽煙的翟逸辰,透過煙霧看向唐心嫵,那眼神摻雜著太多的情緒。
煙,從嘴角連續綿不斷的溢出來,像是在渲洩著他某種情緒。
蒲涵雙坐在翟瑾瑜身旁,拿著杯子添水,添完水,端坐,保持沉默,一副以夫為天的優雅。
「我知道,逸辰在這方面做的欠缺,但是最近他已經收斂了許多,做出的改變我也是看在眼裡的,為什麼你一定要這麼固執的離婚呢?」翟瑾瑜的聲音從心痛轉成沉著,更多是責備。
唐心嫵心頭冷哼一笑,收斂許多?改變?
一切都只是他用來遮羞的手段而已,他運用的可真成功。
「爸,你看到的真的是本質嗎?你真的深入過表面華麗的外衣看清楚內裡的一切嗎?」說完,她的目光看向翟逸辰。
他斜靠在木質沙發裡,頭歪著,手上的煙擱在唇邊,煙霧瀰漫,頹廢樣子在朦朧中顯的煞有介事,似乎他真如所言有改變。
「你這是什麼意思?」翟瑾瑜蹙起濃眉。
唐心嫵的視線一直落在翟逸辰臉上,「這你應該問他,讓他來說說是否真的改變了?」
翟瑾瑜隨著唐心嫵的話,目光也落在了翟逸辰的臉上:「阿辰,你說說,你有沒有悔改的心?」
翟逸辰又是抽了一口煙,煙圈慢慢的壓出,「現在講這些有什麼意思,離婚協議書都簽了。」
翟逸辰巧妙的迴避了唐心嫵和翟瑾瑜的追問,這讓唐心嫵面對他高超的手段,面無表情的垂眸。
翟瑾瑜被這話繞了回來,氣怒一聲:「離婚協議書籤了,又是不是離婚證拿了。」
這話的意思,唐心嫵又豈能聽不出來,只要離婚證沒拿,離婚協議可以忽視或毀掉。
本是受了無奈的唐心嫵,在這翻話後,即時回應:「爸,這是律師的見證下簽的字,怎麼可能不當回事?」
她十分清楚,按翟瑾瑜的性子,完全有可能這麼做。
正喝水的翟瑾瑜,頓住動作,抬頭:「律師見證又怎麼樣?離婚書只要沒拿,協議到律師事務所銷毀,沒有任何問題。」
唐心嫵蹭的一聲,抑制不住激動的站起身:「爸,不能夠這樣。」
翟瑾瑜目光一沉,仰頭望著站起來的唐心嫵,這時,蒲涵雙一聲厲呵。
「阿嫵,你這是什麼態度,在你爸面前這樣無禮。」
唐心嫵也發意識到自已的激動,朝著翟瑾瑜道歉一聲:「抱歉,我沒辦法不激動。」
「你坐下。」翟瑾瑜放下杯子的手朝她示意。
唐心嫵的目光落在了依舊紋絲不動的翟逸辰身上,他的沉默,讓她背負了離婚所有的罪責。
他的狡猾,撮怒了唐心嫵的怒點,這怒點有讓她產生把一切的事因擺攤出來的念頭。
突然,翟逸辰似乎感應到她的心情,朝她投了一瞥,這一瞥,夾雜了幾分警告。
因為顧及孩子的身世問題,她只得壓住那股念頭,極盡平靜心緒的說。
「爸,對離婚這事,我很抱歉,可我的想法一直很堅定,我知道自已該怎麼走?也希望你能理解,對於你,我依舊把你當成親爸爸,以後不管我在哪兒,你永遠都會在我的心裡。」
這翻話,她說的很煸情,也不是說刻意而為,而是出自她的內心,無以表達,唯有一翻真心意切的言語才足以夠表達心意。
翟瑾瑜突然歎息一聲:「阿嫵,既然這樣,就不能為了爸再給阿辰一個機會?」
唐心嫵臉色暗幽,低頭,良久傳來一聲:「我給的機會還少嗎?」
話落,翟瑾瑜手拍了拍椅子把手,「看來我勸不了你們,既然這樣,那麼孩子你是不能帶走,翟家的孩子必須在翟家生養。」
語氣也是不容置疑的。
面對翟瑾瑜的要求,唐心嫵早已預料到,幸好,離婚協議上寫著兩個孩子歸屬她。
她抿了抿唇:「爸,我和他已經協議好,兩個孩子歸我,我不要翟家任何撫養費,孩子也不用。但是以後你真想見孩子,我會帶他們」
「我還沒死呢?翟家還是我說了算。」突然一聲大吼,掐斷了唐心嫵未說完的話。
她怔忡的看了一眼翟瑾瑜,心頭五味陳雜。
「你別動怒,你血壓高。」蒲涵雙急手拿起桌上的水杯,遞到他手裡,一隻手往他後背順著氣。
翟瑾瑜氣呼呼的聲響,清新又壓抑的落進唐心嫵耳裡,她纖細的雙手死死的環扣住,她真不敢想像翟瑾瑜如果聽到她把股份轉了百份之十一給翟逸辰,會是怎樣的場面?
她無法想像下去,無措的目光落在了翟逸辰身上,翟逸辰依舊保持著他剛才的姿態,一直未曾改變過,手中的煙蒂已被他抽完。
此時,他伸手將煙蒂按滅於黃花梨木質檯面的玻璃缸中。
他的一直把自個置身於濫外人,任由唐心嫵去掙扎。
唐心嫵亦怒,亦也無奈,咬著唇,此時任她一口張,怎麼也圓不了任何的謊。
喝完水的翟瑾瑜緩了氣,目光也嚴肅的盯住唐心嫵。
「阿嫵,孩子的事,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地步,孩子必須在翟家,我不會同意讓你帶走的,如果你真要離婚的話。」
深呼吸一口氣,她大膽起來:「爸,這婚不是我一個人願意就能離成,這也是翟逸辰同意的事。」
「我不管你們之間達成什麼協議,可是孩子的事,絕對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翟瑾瑜篤定的聲音,讓唐心嫵淡定不下去。
但還是壓下激動的說:「孩子一直是跟我生活,這個年紀,他們需要的是母愛,孩子的心靈才會健康。」
「我們給他們的愛不會少於任何一個人。」
翟瑾瑜的話語十分堅定,似乎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唐心嫵腦中一片亂團,按理翟瑾瑜一直是待她最好之人,她不想跟他有任何衝突。
但此刻他的不講情面,擺放在心頭的所有愧疚感,消失殆盡。
她沒辦法再顧及其他而言之了,這個時候她需要去為自已爭奪。
「爸,離婚是和翟逸辰兩人之間的事,我真的不希望影響到我和你之間的感情,我對你一直以來都是崇敬的,更不想我們走上對薄公堂的道路。」
翟瑾瑜似乎沒想過唐心嫵竟然會有這樣的決心,吃驚的望著她,半響,才喃喃道:「好呀,好呀,想到不我待好的人,到最後成了白眼狼,真真傷我心。」
一旁的蒲涵雙突然拍了拍翟瑾瑜放在椅把上的手背,「別生氣,我跟阿嫵談談,你也和阿辰談談。」
正一副痛心疾首的翟瑾瑜,沒有吭聲,但卻是默認了。
瞭解翟瑾瑜的蒲涵雙朝唐心嫵冷淡的喊了一聲。「阿嫵,你跟我進房間來。」
翟逸辰望著母女倆離去的背影,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還好意的笑,你說,剛才阿嫵為什麼說你表面改變了,但實質卻沒有任何改變,為什麼我老勸你的話,你不當回事呢?」翟瑾瑜怒其不爭的瞪著雙眼,那保養極好的臉上,皺紋盡現,瞬間有蒼老的跡象。
「不管我改沒改變,但她確實是想離婚,既然她的心不在我身上了,我留著又有什麼意思?」
「如果你不做那些混帳事,她的心能不在你身上,阿嫵一直對你一汪情深,這些我都看在眼裡。」翟瑾瑜此刻倒是說公道話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翟逸辰冷著臉色,目光微瞇,察看不出他的臉色。
翟瑾瑜也不想再糾纏這話題下去,只說:「你一會只要反口,我會讓阿嫵打消離婚的念頭。」
聽完這話,翟逸辰的頭往墊了軟墊的木質沙發靠去,面向雕花的天花頂,看著天花頂上的吊燈,久久不語。
翟瑾瑜又說:「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
「可是這個婚我也想離。」毫無預警的,翟逸辰嘴裡壓出了一句。
讓翟瑾瑜一怔,「你說什麼?」
翟逸辰抬頭,目光正色的看向翟瑾瑜:「我說,我也想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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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倆的意見達不成共識,不歡而散,而臥室裡的一對母女,也是在激烈交鋒。
「你怎麼可以這麼固執呢?」蒲涵雙尖銳的聲音顯的異常刺耳。
「我一早就表示過決心了。」唐心嫵單獨面對母親時,也沒能放鬆心情。
「你的決心?那你怎麼不想想你手中握著你爸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蒲涵雙厲色的盯住唐心嫵。
再次聽到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唐心嫵就像被一把刀逼著,一陣無力,閉了閉眼:「我會把百分的股份還給爸的。」
蒲涵雙突然轉身,踱步的打了幾個圈,片刻怒吼。
「有你這麼傻的嗎?你還了這些股份,身無分文你怎麼生活?」
「媽,我不需要這些,我要的,我會用自已的手去爭取。」她睜開眼,淡淡的說。
「你用一輩子也爭取不到,還有,你說孩子你要帶走,你以為翟家人真有那麼好應付的嗎?你別天真了,說不定以後都不會讓你見到孩子。」蒲涵雙把藥下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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