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心裡有疑惑,現在是在明月晟大婚的宮廷宴會上,古德並沒有將自己的疑惑表現出來。
大殿裡,熱鬧歡騰,明月晟的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在斑駁的燈光下,顯得異常神秘。雖然他的眼看著的是場上的歌舞,可他眼神的餘光,卻是一直在看鳳七七。
許久不見,她更加美麗。那樣的一笑一顰,自然中透著高貴,即便只是安靜地坐著,也是場上最美的風景。
只是,伊人身邊已經有了個他,這是明月晟永遠無法代替的。今生,只能無緣了!
即便明月晟內心非常希望時間定格在這一刻,只是美好的時光總是很快就過去了,宴會結束,他要去青鸞宮。
走之前,明月晟又深深地看了鳳七七一眼,彷彿要把她的笑容印刻在心裡似的。
「擺駕青鸞宮——」
福爾的聲音傳來,明月晟似乎聽見空中有一聲悠長的歎息聲,抬頭,卻不見任何人,只有微微的風,從他耳邊拂過。難道,風都憐惜他的悲涼,所以才會發出這樣悠長的聲音麼?
青鸞宮裡,古筠瑤穿著橘紅色的喜服,安安靜靜地坐在房裡。
透過紅色的紗,古筠瑤能隱約地看到屋裡的擺設。因為她是瑾妃,並非皇后,所以不能用大紅色,即便是大婚,也只是一身橘紅色。不過,在古筠瑤心裡,這樣就滿足了,這婚原本就是做給人看的,是假,所以沒必要計較那些。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聲「皇上駕到!」傳到古筠瑤耳邊,屋裡的宮女們快步走到門口跪下,口呼萬歲。明月晟並沒有說多餘的話,只是一句「平身」,讓她們退下,唯獨留下了福爾。
「陛下萬歲!」
「嗯!把頭紗取了,吃點兒東西吧,你肯定餓壞了。」
明月晟沒有為古筠瑤揭開頭蓋,而是直接坐下,給自己倒了茶水。
在明月晟心裡,始終固執地堅持著一人一顆心,他的心給了鳳七七,絕對不可能容下另外的人。如今娶妃,不過是自己對國家的義務,並非他本願,也不會真的和古筠瑤拜天地喝合巹酒,跟別說洞房花燭了。
古筠瑤取下頭蓋,來到明月晟面前,向他行禮。
「坐!」
等古筠瑤坐下,福爾走到床邊,取了白鍛,從袖子裡摸出一支瓷瓶,將裡面的液體鋪灑在白緞上。
看到福爾這樣做,古筠瑤有些吃驚,不過她可並不是什麼都不懂,婚前,宮裡的嬤嬤們已經給她傳授了這方面的知識。只是現在看到福爾這樣做,古筠瑤有些臉紅。
等福爾做完一切退下,明月晟才開口說話:「怎麼樣?還習慣吧!」
「臣妾過得很好,謝陛下關心!」
在古筠瑤說這些話的時候,明月晟知道,自己找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的人。古筠瑤很聰明,可她的聰明不同於其他人的炫耀和多事兒,而是知道什麼事不能做,什麼話不能說。
看著面前這張年輕的臉,明月晟微微點頭,「喜歡就好!朕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等幾年後,朕會找個適當的時機安排你假死,到時候給你一個新的身份,你就可以遠離皇宮,開始新的生活。」
古筠瑤沒想到的是,明月晟的每一步他都想好了,從她選秀到大婚,甚至連她的未來都安排好了。這樣,她就只用一切行動聽指揮,配合明月晟的行動。只是,古筠瑤始終不明白明月晟為什麼要這樣做!既然他不願意娶後納妃,他不是皇帝麼?這天下都是他的,為何這事兒不能自己做主呢!
似乎看出古筠瑤的困惑,明月晟放下了茶杯。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實,這樣的身不由己何止是在江湖才有。像朕這樣,站在頂端的人,也有很多屬於自己的不得已。皇上,並不是一個為所欲為的人,很多時候朕都不得不去做一些朕不喜歡的事情。」
說道這裡,明月晟想起了鳳七七,不管怎麼說,她今天趕了過來,還送來了她親手做的禮物,這在明月晟看來,就是最大的滿足了。
古筠瑤不知道明月晟在想什麼,這會兒,她明顯地從明月晟的唇角看到了笑容。這笑容,是古筠瑤很少見著的,至少她和明月晟見面的這幾次,她從來沒有從他臉上看到這樣明顯的笑意。
不知,這笑容是為誰而開?
就在明月晟說了這席話後,古筠瑤心裡有些同情眼前的這個年輕的帝王。世人都認為至高無上,莫過於皇帝,可古筠瑤並沒有從明月晟身上看到絲毫的開心和快樂。反而感受到了沉重的責任和壓力。
看他剛才笑容那般,定是想起了某人,或者某些事情。能讓明月晟這般開懷的人,一定在明月晟心裡佔據了很重要的位置。古筠瑤不懂,既然喜歡,為何不能在一起?難道是身份關係,或者別的?
明月晟如何聰明,怎會不知道古筠瑤腦子裡的想法。她不過十五歲,還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實在是不該讓她在這個沉重的漩渦中跌宕。
「喝酒吧!朕今天特別想喝酒!」
明月晟讓福爾拿來一罈酒,這個日子,他突然很想將自己灌醉,不等古筠瑤開口說話,明月晟直接抱著酒罈子喝了起來。
這一刻,屋裡的氣氛變得特別的怪異,古筠瑤坐在明月晟身邊,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喝酒,卻說不出任何勸阻的話來。她又不是他的誰,也解決不了他心中的苦,與其這樣,還不如安安靜靜地在旁邊,等他喝醉了照顧他。
果然,在喝了一罈酒後,明月晟醉倒在了桌上。他原本酒量很好,今天卻不知為何,醉成了這樣。福爾和古筠瑤兩人才將明月晟扶到床上,福爾親自伺候明月晟脫了衣服,又為他蓋上了被子。
「娘娘,陛下醉了,您看……」
福爾的表情有些為難,屋裡只有一張床,難道讓古筠瑤睡床上?那到時候不是假戲真做了麼!
「福公公,我就在旁邊靠一靠吧!我怕皇上夜裡想喝水!」
古筠瑤如此懂事,福爾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皇上的確選了一個聰明伶俐的姑娘,希望她以後也不會改變。
「福公公,您也坐吧!」古筠瑤示意福爾坐下,看著明月晟熟睡的臉,古筠瑤開了口,「福公公,我聽說陛下酒量很好,為何今天只是一罈酒就醉了呢?」
這個問題,福爾有些難以回答,難道告訴古筠瑤,明月晟是在借酒消愁?想了許久,福爾給了一個平穩的答案,「陛下在宴會上也喝了很多酒,空腹飲酒,本來就容易醉。」
「噢——」古筠瑤不傻,知道福爾這話是一種敷衍。福爾對明月晟的忠誠,讓古筠瑤敬佩。
「七七,別走——」正在這時,明月晟皺著眉,嘴裡念著鳳七七的名字,「七七,我只是錯了一步,七七……」
剛才古筠瑤心中的疑惑,這會兒從明月晟的囈語中得到了解答。七七?莫非,她就是住在明月晟心中的男人?
一夜,明月晟說著胡話,古筠瑤和福爾也在旁邊守了一夜。等天大亮,明月晟才緩緩地睜開眼睛,他的頭有些疼,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也異常刺眼,等了好一會兒,明月晟才適應過來。
「陛下,您醒了?」福爾聽到床上的響動,連忙前來伺候。
「福爾,朕要沐浴!」
「是!」福爾立刻下去準備,沒多久,明月晟就躺在了溫潤的水池中,水溫有些燙,是明月晟喜歡的溫度。他閉著眼,靠在水池邊:「朕昨天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吧?」
「沒有。瑾妃娘娘一直在旁邊照顧您,奴才也守著在呢!不過——」說到最後,福爾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把明月晟說夢話的事兒講了出來,「您一直喚著鳳七七的名字。」
「她聽見了?」
「聽見了,什麼都沒說。」
「呼——福爾,朕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聽了這話,福爾躬身退下。偌大的房裡,只剩下明月晟一人。他鑽進水池中,將整個人都包裹在熱水中,讓他彷彿回到母體中一樣。那些溫暖的水,刺激著他全身的毛孔,讓明月晟很放鬆。
他居然喝醉酒了,居然嘴裡念著的都是鳳七七的名字……明月晟閉著眼,幻想著昨夜的事情,一個個水泡從他口中吐出,一連串地,湧向水面上。這些水泡,在水面炸開,一圈圈漣漪,從水池中心冒開,畫著年輪一般的圈兒,一圈一圈,湧向岸邊。
「呼嚕嚕……」
明月晟猛地從水中紮了出來,站在水池中間,冒著熱氣的水直到他的盆骨處,他的發,濕漉漉地貼在結實的背上,沿著他的脊柱,來到臀部,沒入水中,隨著水波,在熱水裡蔓延開,像黑色的水藻一般擴散。
陽光,從窗外透出來,落了一片在水面上。明月晟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漏掉的水珠,順著臉頰滑落到他下巴中間的凹處,凝結成一顆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剔透,遲遲不肯掉下來。
放下吧!明月晟!不要再糾結那些得不到的幸福了!他們兩人,總要一人幸福才行!如果只能一個選擇,他情願讓她一輩子都幸福!
明月晟在心裡暗暗地對自己說了這一席話,說完之後,明月晟一個猛子扎到了水池邊上了岸。
「福爾,讓人準備,朕要去丞相府!」明月晟擦乾身上的水,換好衣服離開了青鸞宮。
等明月晟走後,宮裡的老嬤嬤過來,拿了沾有落紅的白鍛,對古筠瑤再三恭喜後才退下。沒一會兒,宮裡的人都知道昨天晚上皇上和瑾妃圓房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宮裡就會有以為小皇子或者小公主出生了!
鳳蒼、鳳七七、完顏康、蘇眉和晉墨來到南鳳國京城後,宿在丞相府。這可不是古德的意思,而是古筠婉做的決定。對此,古德並沒有表達出來不樂意,只好女兒喜歡就好。
「阿爸,你就幫幫七七的忙嘛!」
因為明月晟大婚,放假三天,所以古德不用早起上朝,只是早上起來後,就一直被古筠婉纏著,讓他給鳳梟解蠱。
「丫頭,你吵得我都頭疼了!」古德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古筠婉出去了這麼久,回來不是跟老爹婦女情深,反而是一心維護外人,讓古德有些吃味。
「阿爸,你頭疼麼?我幫你揉一揉啊!」
古筠婉連忙扶著古德坐下,小手按在古德的太陽穴上,輕輕地給他按摩,「阿爸,怎麼樣,舒服點兒了麼?」
「嗯,不錯!」古德笑瞇瞇地摸著下巴,一臉享受,「還是生女兒好啊!女兒貼心!」
「阿爸喜歡就好!對了阿爸,古筠瑤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您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乾女兒,我怎麼不知道?」古筠婉一邊按摩,一邊把這些天一直困惑在自己心裡的問題倒了出來。
聽了這話,古德歎了口氣。明月晟的心思,他怎麼會跟別人說呢!只是,看著眼前的女兒,古德有些遺憾。他曾經一心想撮合古筠婉和明月晟,可這兩人不來電,沒感覺,就算他乾著急也不成。
「阿爸,你說話呀!」
「是我剛剛認的,我看著乖巧,就收她當乾女兒了。」
「哦——」古筠婉拖長了聲音,古德還以為女兒這會兒後悔了,在感情上開了竅,因為明月晟大婚而有些吃醋,古德正心裡竊喜,想繼續把古筠婉和明月晟撮合成一對,沒想到古筠婉卻說了另外一件事兒。
「阿爸,既然你可以認陌生人當乾女兒,為什麼不認七七當乾女兒呢?那樣的話,鳳七七也算我們戕族人了,你就可以幫鳳梟解蠱了啊!」
聽了這話,古德剛才膨脹的心,這會兒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丫頭,鳳七七就那麼好,你怎麼老是幫著一個外人說話啊!」
「七七才不是外人呢!她是我的妹妹!我已經認明月公主當乾娘了,現在七七就是我古筠婉的妹妹,她有困難,我當然要幫忙啊!」
古筠婉說的頭頭是道,讓古德有些頭疼:「交情是一回事兒,族規不能改!你阿爸我是戕族族長,如果我這裡搞特殊,族人們會怎麼說?以後我還怎麼管理戕族?」
「阿爸——」古筠婉知道古德說的是事實,可她只是想盡可能地幫助鳳蒼他們。
「老爺,小姐,陛下來了。」
正在這時,管家急匆匆地過來,一聽明月晟過來,古德有些納悶。新婚的日子,明月晟不在青鸞宮陪古筠瑤,怎麼跑他這兒來了。心裡雖然困惑,古德還是立即起身去門口迎接明月晟,古筠婉很久沒見過明月晟,這會兒也跟了過去。
「陛下——」
「古德叔叔,今天沒有陛下,只有你我。」
明月晟的話讓古德一笑,「請——」古德在前帶路,明月晟走在後面。
「明月晟,恭喜啊!」古筠婉見著明月晟,一掌排在他的肩頭,「你怎麼新婚就跑出來了?那位瑾妃娘娘不會生氣?」
「婉兒!別沒大沒小的!」古筠婉這樣和明月晟說話,古德連忙開口呵斥,只是話語中並沒有斥責的意思,反而帶著濃濃的寵溺。
「阿爸,是他說的,今天沒有皇帝陛下,只有你我!對吧,明月晟!」
「對!的確是我說的。」
「皇上,她就是被臣寵壞了,不守規矩,您千萬別怪罪。」看到古筠婉和明月晟之間的「互動」,古德高興中又帶著擔心。
在古德看來,明月晟對古筠婉是不同的,可是這種不同僅限於哥們之間的友誼,沒有男女之情。外加古筠婉的性子大大咧咧,感情方面完全沒開竅,這讓他這個當爹的非常頭疼。
再說,古筠婉的身份也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她是南鳳國的皇太后,算起來還是明月晟的母后,那段過去是無法抹去的。
即便古筠婉還是冰清玉潔的女子,可「皇太后」這個頭銜就已經直接斷了古筠婉的桃花。無論是跟著明月晟,還是嫁給別人,都挺不是個事兒的。對於唯一女兒的幸福,古德著急,可是又沒辦法,只能順其自然。
「阿爸,你就不能輕鬆一點兒麼?在朝堂上你們君臣了那麼久,現在到了這裡,幹嘛還是要這樣呢,那多彆扭啊!」
「古德叔叔,小婉說的對!在朝中,我是君,您是臣,但是到了丞相府在這樣君君臣臣,不就是太累了麼!古德叔叔難道想連我唯一的輕鬆都要剝奪麼?」
明月晟這樣的語氣,倒是讓古德笑了起來。既然明月晟把丞相府當做可以讓他輕鬆的地方,這應該是他的榮幸:「昇兒,這邊走吧!」
一聲「昇兒」,讓明月晟想到自己小時候,古德也是這樣稱呼他。似乎在他登基以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這樣的話了。能有一位長輩,用這樣的話來稱呼自己,話語中透露出來的關心,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件值得珍惜的事情。
明月晟過來,鳳蒼和鳳七七等人也被邀請了過來。
「鳳蒼,好久不見!阿康,聽說你大婚了,恭喜你!」看到這些自己在北周國的朋友,明月晟心情很好,完顏康笑著過來輕輕捶了明月晟一拳,「你也不錯啊!也抱得佳人歸了!今天你新婚的第一天,怎麼撇下美人過來了?是不是想看我們幾個?」
完顏康沒心沒肺的話,讓明月晟哭笑不得,「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們千里迢迢過來參加我的婚禮,我當然要盡地主之誼!」
「夠意思!」完顏康拉著蘇眉到明月晟面前,給他做了介紹,「這是我的媳婦兒!」
「媳婦兒」,是民間對妻子的稱呼,沒想到完顏康一個王爺居然用這個詞兒來形容蘇眉。看到眼前小兩口甜甜蜜蜜的模樣,明月晟真心為完顏康高興,只是在高興之餘,心中也有些許難過。大家都成雙成對,他卻形單影隻,只命運在作弄他麼?
「唔……」鳳七七懷中的孩子這會兒「咿呀」起來,他見到明月晟似乎特別高興,小手揮舞著,胖乎乎的小手指像成熟的豆子一樣,一顆一顆。
「還是梟兒最聰明,知道乾爹要來!讓乾爹抱抱你!」
明月晟走到鳳七七面前,伸出手,眼睛卻一直看著鳳七七的臉。沒有什麼變化,她依舊美麗,如清晨的露珠一樣,純潔乾淨。生育並沒有讓她改變,反而讓鳳七七身上多了母性的光輝,讓人更加會沉溺其中。
「呀呀……」等鳳梟在明月晟懷中「說話」的時候,明月晟才低下頭來,鳳梟漂亮的大眼睛一直在這個乾爹臉上轉悠,眼裡充滿了好奇。明月晟原本對小孩子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可是鳳梟不同於尋常的孩子。
一、是鳳梟的確乖巧可愛,長得漂亮,不哭鬧,始終樂呵呵的,看著就討喜;第二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因為鳳梟是他心愛女子的兒子,從鳳梟的身上,明月晟看到了鳳七七的影子。
「梟兒是在跟乾爹說話麼?梟兒是不是喜歡乾爹?」
「唔……咯咯……」鳳梟抓著明月晟垂著的發,白白的手指在頭髮上絞著,直接用他的行動告訴明月晟,我看你很順眼。
鳳梟的表現,讓鳳蒼這個當爹的吃足了醋。平時也沒見這小子怎麼待見過他,可怎麼見著明月晟了,鳳梟笑這麼開心呢?真是個吃裡扒外的傢伙!
古德一直在旁邊,只等見到明月晟看鳳七七的眼神,古德才恍然大悟。原來,他竟然是為了她?!
這個判斷,讓古德足足愣了十秒鐘才回過神來。他實在是太驚訝了!原來明月晟心儀的女子是鳳七七?!是有夫之婦,是北周攝政王的王妃?!這消息如何讓人不震驚!
難怪明月晟會弄出一個古筠瑤讓他認了做女兒,還對外宣佈後宮無妃,莫非這些都是障眼法?明月晟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鳳七七?
一時間,古德有些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追溯這段孽緣的源頭,應該就是在鳳七七出嫁之前,在西岐國的時候。難怪明月晟會在登基不久就去北周國,難怪他會在北週三面被襲的時候出兵西岐國,要知道那時候南鳳國國內並不穩定,出兵冒著很大的風險,萬一敗了,那可就是滅國的危險,雖然最後結果是他們贏了。
古德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乾脆把古筠婉拉到偏僻的地方,抓著她要問個究竟。
「你是不是知道?」
「阿爸,你說知道什麼啊?」
「就是,陛下喜歡鳳七七的事情。」
「我知道啊!」古筠婉有些不解地看著古德,「這有什麼問題麼?鳳七七那樣美麗,人又好,我要是男人,我也會喜歡她啊!」
「糊塗!」
古德指著古筠婉,手指有些顫抖,最後歎了口氣,放下了手:「阿爸,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古筠婉不明白古德為何會這樣激動。
「唉,說了你也不懂!苗家的人是出了名的專情。苗家在戕族是大家族,可是人丁不興旺,原因就是苗家世代出情種,所有苗家血統的人,都只有一個伴侶,並且一生都對伴侶忠誠。」
「陛下的母親苗楚雲,就是因為愛上了先皇,所以才一腳踏入皇宮裡。可最後,她得到的卻是欺騙與背叛。明月晟繼承了他母后身上的癡情,喜歡一個人就會堅持下去。若他是尋常男子倒也沒事,可他是一國之君,這樣就不行!」
古德這樣說,古筠婉才漸漸明白父親的擔心,「阿爸,沒你說的這麼邪乎吧!明月晟身上好歹也有先皇的血統,先皇可是個濫情的人……」
「不會,明月晟不是這樣的人。」
一想到明月晟娶古筠瑤不過是個欺騙全國人民的「障眼法」,古德就懊悔。早知道這樣,就不能那麼急切地逼迫明月晟選妃,現在反而弄巧成拙了。明月晟執拗的脾氣和苗楚雲很像,看來這事兒得從長計議。
等古德和古筠婉回來的時候,明月晟依舊抱著鳳梟。從古德的角度看去,明月晟就像一個慈父一樣抱著幼兒,彷彿那孩子不是鳳七七和鳳蒼的,而是他和鳳七七的孩子一樣。
見到這樣的場景,古德心裡歎了口氣。看來明月晟中情已深,只是這樣下去,南鳳國豈不是後繼無人了?
「古德叔叔,你來看看我的乾兒子鳳梟!」明月晟讓古德過來,小心翼翼地把鳳梟放在古德懷裡,讓他抱著,「我乾兒子是不是很可愛?」
「咯咯……咿呀……」
見抱著自己的人換了一個,鳳梟轉悠著大眼睛,盯著古德的臉,小手也揮舞著,彷彿在和古德打招呼。
這個孩子,著實可愛,古德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來:「是很可愛!」
「只是這麼可愛的孩子,身上卻有子蠱,以後還要飽受蠱毒的折磨,古德叔叔,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明月晟把手指放在鳳梟的小手中,鳳梟抓了他的手指就往嘴裡送。
「髒髒,不能吃哦!」明月晟抽出手指,反過來握著鳳梟的小手,「梟兒,這位是古爺爺!我們給古爺爺打招呼!」
鳳梟看了看明月晟,又扭頭看古德,嘴裡發出「咕……」的聲音,明月晟聽了大笑起來,「看,梟兒在叫你!」
「呵呵……」古德此刻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在確定明月晟心上人是鳳七七後,古德就能看清楚這一切了,這會兒明月晟這樣努力,無非是希望他給鳳梟解蠱。這個男人啊,真是癡情到極致了!明明那女子都嫁作他人婦了,居然還這樣竭心盡力地幫助她的孩子。唉,真不知道明月晟這樣做值不值得。
「古丞相,我是鳳蒼!」
在旁邊安靜了好一會兒的鳳蒼這時候攜著鳳七七來到了古德面前,「如果您能幫我們的孩子解除身上的蠱毒,只要鳳某能做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都給你摘來!」
之前古德曾經瞭解過鳳蒼,知道這男人是人中之龍,和明月晟不相上下。等見到真人,雖然古德心裡偏向明月晟一些,可不得不承認,鳳蒼更勝一籌。
這男人,氣魄強大,站在他身邊就能感覺到那種氣場。
「攝政王不遠千里過來,就是為了小世子解蠱,這個老夫早就從婉兒那裡聽說了。只是,戕族有戕族的規矩,我不可能因為私人情感而置戕族的族規於不顧,請攝政王不要為難老夫。」
古德說的很明白,不管鳳蒼是誰,不管鳳七七和古筠婉的感情如何,甚至不管明月晟是多麼想幫忙,規矩就是規矩,不能因為人情世故而改變。
這一點兒,鳳蒼和鳳七七都很能理解:「丞相,我並不是讓您破壞族規,我只是想找到一個解決的辦法。小婉姑娘跟我們提過戕族解蠱的條件,必須過三關,即上刀山、下火海,入龍潭。只要您能治好梟兒,別說是三關,就算是十關我鳳蒼也絕不皺眉!」
鳳蒼的話說的響噹噹,很男人,當古德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妖孽的男子。即便鳳蒼看上去很年輕,可古德相信,他就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能叱吒風雲,聞名天下的男人又怎麼會是膽小怯懦的鼠輩呢!
「好!攝政王這樣痛快,那老夫也不隱瞞。世人都知道我們戕族人擅長用蠱,從有記載的時候開始,戕族的人就開始養蠱。只要是蠱毒,都能在戕族找到解決的辦法,但是我們也有自己的規矩。」
「因為養蠱從不外傳,所以世間的蠱毒都是我們戕族人下的。出於對族人的尊重,我們是不會輕易給外人解毒。若要解毒,那必須過三關,就是你剛才說的上刀山、下火海、入龍潭。」
「只有通過三關,並且在龍潭裡找到千年鱘魚,我們才會幫人解蠱。只是幾百年來,能過三關的人屈指可數。很多人最後都葬身在龍潭裡。攝政王若是要為小世子解蠱,請想清楚,生命可不是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