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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凡塵入世 文 / 藍星劫

    「不錯,即便拋去利益不說,單就感情而論,我也頗為屬意杜長老的,我想你二人也發現了,杜長老和其他修真之人不太一樣,他心存善意,宅心仁厚,這點很是難得。

    雖然資質差了一些,但其修煉速度卻是不慢,足見他有造化在身,外加七星商盟的關係,如果這兩個孩子都同意,我這裡是沒有意見的。」

    楓葉宗主微微一笑,搖頭晃腦的說道,對杜凡那裡一副滿意至極的樣子。

    「對了,宗主師兄,我聽說宋家前段時間派人來過一次,說起了聯姻之意,宋家可是中州名副其實的第一修真世家,其實力之強悍,與大型宗門相比都是只高不低的。

    而且他們家的那位少主宋傑,擁有五靈根的驚人資質,也稱得上是一位修真奇才了,據說宋傑那小子,自從在上次的天驕大比中惜敗給茹兒後,就開始對咱們茹兒念念不忘呢。

    宋家老祖更是一位元嬰後期頂峰的存在,距離大圓滿的境界也只有一步之遙,總體來說,對於宋家,還是要謹慎處理的,不知此事師兄是如何答覆他們的?」

    歐陽軒突然話鋒一轉,問起了另一件事。

    「還能怎麼答覆,這些年來向老夫提親的人還少麼?便連問天宗都有為了此事欲和我們棲霞宗冰釋前嫌的意思,對於宋家,我當然是同以往那般,含糊其辭一番了。」

    楓葉宗主翻了翻眼睛,無奈的說道。

    「這次倒是便宜杜長老了,茹兒對此人的心意我們可都是看在眼裡呢,不過杜長老那邊,好像另有心上人的樣子。」牡丹仙子眉頭微蹙的開口道。

    「就算他有心上人,看其樣子,也多半不在世間了,況且杜長老年紀不大,就算和別人有些感情也不會深到哪裡去的,我還是比較看好這二人。」

    歐陽軒突然嘿嘿一笑,頗有信心的說道。

    「這種年輕人的情愛之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我們幾個活了數百年的老傢伙就不要在這裡胡亂議論了,若是讓其他長老發現,非要笑破肚皮不可。」

    楓葉宗主苦笑的搖了搖頭,片刻之後,那三道若隱若現的身影便就此消失了。

    ……

    原本就因為不能去找若曦和小虎而大感鬱悶的杜凡,此時再加上陳茹的事情,心情變得越發煩悶,甚至是狂躁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喜歡過陳茹,只能肯定不討厭就是了。

    每當杜凡回想起陳茹默默訴述心魔時候的話語,以及此女臨走時那抹落寞到了極點的目光,他的心……就彷彿針扎一般疼痛,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

    此刻的他,便連修煉水影劍的心思都沒有了,一直坐在別院涼亭之中發呆,想了很多,從前世到今生,從青州到中州,從梁馨到陳茹……

    最後越想越煩,只覺頭都快要炸開了一般,心也跟著難受起來,就連呼吸,好像都有了一些障礙。

    杜凡一坐就是一整晚,直到第二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到他臉上的時候,這才猛然跳了起來,一口氣跑到別院之後的懸崖邊上狂吼了幾句,心中頓時舒暢了不少。

    冷靜下來之後,杜凡還是決定去找陳茹,和對方把話說清楚。

    長痛不如短痛,陳茹此女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都是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女孩了,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去得了戰場……

    而且還美麗大方,溫婉動人,善解人意,資質驚天,追求之人恐怕都能從這裡排到百花谷去,千萬別因為自己的不開眼而把對方給耽誤了。

    可是當杜凡火急火燎的跑到陳茹住處之時,卻是得到了一個讓他出乎意料的消息,陳茹早在昨天晚上,便離開宗門去凡塵界中,入世去了……

    原來宗門有所規定,每一名新進階築基期的修士都要禁錮法力,進行一次凡塵入世,將自己真正的融入到凡人生活之中,切身感受世間百態,從而看透俗世,大徹大悟,這樣才能堅定一顆向道之心。

    因為突破金丹之時存在心魔,如果修真之心不夠堅定,到時候很容易被心魔反噬,因此安排宗內弟子凡塵入世,是大宗門慣用的一種方法。

    杜凡不知道為何,聽說陳茹不在,反而鬆了一口氣。

    隨後他眼睛陡然一亮,想想自己現在心煩意亂,無論是修煉還是科研,都無法進行,不如自己也凡塵入世一番。

    就算最終得不到什麼感悟,那麼就全當散心遊玩好了,也總比現在整日心情鬱悶的待在別院之中強吧。

    杜凡心中有了決定,當即和楓葉宗主打了一聲招呼,便動用宗門的單向傳送法陣,直接傳送到了金陵城中。

    至於七星商盟那裡,杜凡也不用擔心,只要他還在棲霞宗的勢力範圍之內,就算有監視之人,只怕也懶得管他。

    傳到金陵城之後,杜凡先去了一趟七星分盟那裡,可是主事之人的神情有些不對,略一交談之下才知道,原來蕭雁已經下了禁止他動用商盟任何傳送陣的命令。

    杜凡心中一陣腹誹此女夠狠,不過他來此地並非傳送,輕歎一聲,取出一塊低階靈石換取了千兩白銀,便匆匆離開了此地。

    他先是去了一家酒樓大吃了一頓,然後又去戲班看戲,出來之時聽到兩個人在談論一家地下賭坊,杜凡微微一笑,尾隨二人到了一處小巷之中。

    結果在一間殘破房屋的地底之下,是一個面積足有五六畝大小的賭坊,其內人頭攢動,叫嚷

    不斷,很是熱鬧,也很混亂,三教九流之人均都存在。

    杜凡二話不說,每一種賭法都玩了一遍,不到一個時辰,身上那近千兩的白銀卻是賠的七七八八了。

    他的運氣當然沒有那麼差,這其中明顯有出老千之人,不過杜凡也不在意,洒然一笑之後,便離開了那裡。

    走出地下賭坊,他看到一個年過七旬的老者,老者衣衫襤褸,身材枯瘦,此時正奮力的推著一個木車,木車之上堆滿了一些草木編織的木偶等物。

    杜凡連忙上去幫忙,最後二人推著車子來到了一處鬧市之中,在杜凡的相助之下,一車小玩意竟然全部賣了出去。

    這時天色已晚,老者極力邀請杜凡回家做客,以表感謝,杜凡也不拒絕,推著車子回到了老者的家中。

    那是一片類似於貧民窟的區域,老者的家就是一間丈許長寬的草棚,棚頂還有一個手臂粗細的窟窿,棚子之內只有一張草床,當然,還有草床之上一名暈迷不醒的老嫗。

    老者到家之後先是對著杜凡歉意一笑,然後便到屋外引火煎藥。

    一個時辰之後,老者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來到老嫗床前,小心翼翼的將之叫醒,老者滿是皺紋的臉上,還有已經沒有了神采的雙目之中,竟然流露出了一抹讓杜凡心底為之震撼的溫柔。

    杜凡神念剎那掃過,旋即心中就是一歎,這個老嫗生機枯萎,渾身死氣繚繞,恐怕是大限將至,非人力所能救了。

    讓杜凡驚詫的是,無論是老嫗,還是老者,從他們佈滿皺紋的臉上,沒有看到一絲抱怨和頹廢,四目相對中,只有彼此的溫情和滿足,他們彷彿不是在受苦,而是在品嚐人生。

    待老嫗重新睡下之後,老者這才為杜凡熬了一鍋稀粥,又拿出一碟密封的鹹菜,還扒開地上的土壤,取出一罈老酒出來。

    杜凡發現,那碟密封的鹹菜,應該是很久沒有打開了,看著老者淳樸而又熱情的笑容,杜凡雙目有些濕潤,微笑間,和老者對飲了起來,不過那碟鹹菜,杜凡卻只是吃了一口。

    午夜時分,杜凡躺在一張草蓆之上,側頭看了一眼已經酣睡的老者,坐了起來,往腰間儲物袋上輕輕一拍,手中浮現出了數塊銀錠。

    望著手中銀錠,又看了看草棚之中的老者和老嫗,杜凡搖了搖頭,將之收起,換成了兩罈美酒和一隻生羊腿,用草蓆捲好後,輕輕的放在了地上,深吸口氣,再緩緩吐出,轉身離開了此地。

    對於這兩個白頭偕老,不離不棄的老人來說,留下銀兩,那是侮辱,而且,他們真的不需要,他們需要的,早已彼此擁有,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杜凡看向天邊如鉤的月,突然有了一絲明悟,多少年以後,兩個人的感情,不再是激情和轟轟烈烈,而是相濡以沫,是彼此的尊重,是藏在心底的誓言,更是一生的責任。

    他離開了那片貧民區域,來到了夜晚最為熱鬧的煙花地帶,無論什麼地方,什麼年代,一座繁華的城市,都會有不夜的燈紅酒綠。

    「自古**多紅顏,自古紅顏多薄命……」

    杜凡喃喃一句,便邁步走進了一個名為「怡春苑」的紅粉之地,找了一個名氣不大的歌妓,坐在一間普通的廂房之中,靜靜聽此女彈著古箏,還有如泣如訴的淒婉歌聲。

    直到天亮之際,杜凡才輕輕一歎,將自己身上全部銀兩留下之後,默默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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