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說:「半仙,我再問你一個字,如果能說出道理來,我給你加二十元,如果說不出來,你把剛才的那錢退給我,行不?」
道士一口拒絕:「半仙我鐵嘴鋼牙,從未失算過,沒有退錢的先例,如果先生有興趣,我可以奉送先生一個字。」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直白的意思就是收了的錢不能退,你要是覺得吃虧了,可以再免費給你測一個字。
楚天舒也沒有和他多糾纏,又在他手心裡寫了一個「官」字。
「先生要問什麼?」
「這個字,自然要問前程。」
道士這回顯得比上一個字虔誠,他坐正了身,又是一陣手指比劃,然後面表情地說:「先生問的這個『官』字,還是大凶之兆。」
楚天舒笑道:「半仙,看來你今天是鐵了心要把我繞進去了。」
道士不滿地看了楚天舒一眼,正色說:「根據五行數理,先生屬木命,姓名和八字裡都含有木。試想,官字加木,不是大凶之兆又是什麼?」
官加木,那不就是一個「棺」字嗎?
我靠!真他媽晦氣!楚天舒默然在肚了暗罵了一聲,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那可有破解呢之法?」
道士壓低了聲音,搖頭晃腦地說:「木遇水則腐,遇火則旺,遇一木則成林,遇雙木則為森。先生只要得火命的貴人相助,一定旺不可言,如能火中再添木,必定越燒越旺,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了。」
「哈哈,」楚天舒大笑起來,笑得道士莫名其妙。
笑畢,楚天舒說:「半仙,我要是把你的戲戳穿了,你肯不肯退錢?」
道士說:「先生已處險境,當求破解之策,怎麼還敢口出狂言,惹怒了神靈,可就是死路一條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楚天舒說:「嘿嘿,半仙,你這點彫蟲小技,糊弄糊弄張家大媽李家大嬸還行,放我這,差點兒。」
道士漲紅了臉,說:「先生,難道我算的不准嗎?」
「准!你都算準了。」
「嘿嘿,那不就得了唄。她不是你的正牌女友,這沒錯吧?」
「沒錯。」楚天舒接著說:「因為你說我命犯桃花還氾濫成災,她竟然動於衷。」
道士愕然,又爭辯道:「那我說大雨衝倒了山,正應在她的身上,這總是我算準的吧。」
「也沒錯。」楚天舒指了指冷雪背上的登山包,說:「因為你看見了她背包的底角上繡了一個『雪』字。」
道士閉上嘴巴,再沒出聲。
「還有,你說我處於凶險之中,是因為你看見了有幾個壯漢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們。」楚天舒掃視了一下周圍,繼續說:「但是,你有一點可能沒有算準。」
「什麼?」道士頭上開始冒汗。
楚天舒笑道:「呵呵,這大凶之兆或許會應在你的頭上。」
「啊?」道士突然明白了什麼,收起他的小幡,想要溜之大吉。
可惜,晚了!
只見三個身穿保安制服的壯漢凶神惡煞般衝了過來,對道士一頓拳打腳踢,嘴裡罵罵咧咧道:「媽拉個比的,敢到山神廟來搶生意,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道士抱頭就往小亭外跑,一個壯漢追上前,對著道士的屁股就是一腳,道士站立不穩,倒在了台階之上。
三個保安大笑,輪流上前每踢一腳,道士就滾下一級台階。
道士身材瘦小,蜷成一團,手裡抓了一個小幡,額頭和嘴角都冒出血來,不斷地告饒:「別打了,我走就是了。」
道士的鬼哭狼嚎與保安的污言穢語吸引了遊客們的注意,他們駐足觀看,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保安怎麼打道士呢?」
「這道士也是的,哪裡去算卦不好,偏偏跑山神廟來找不自在。」
「還不是看節日人多,道士想多做幾單生意唄。」
「道士又沒有到『菩提苑』去攬生意,保安打他做什麼?」
「保安和廟裡的和尚是一家的,這是他們的地盤,一山容不得二虎啊。」
「噓,小點聲,讓他們聽見,你就麻煩了。」
「唉,造孽喲。」
楚天舒看了,心有不忍,便想上前勸解,被冷雪一把拉住了,她低聲說:「不要多管閒事,別誤了我們的正事。」
楚天舒說:「不行,道士混口飯吃也不容易,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果然,三個保安將道士追打到了遊客群中,男男女女紛紛避讓,有兩個腿腳不太利落的老太太,一個跌倒在地,一個險些掉下石階,靠近小亭的人要往外躲,可從山神廟裡出來的遊客卻還在往前湧。
人群一下炸了鍋。
楚天舒擠開人群衝了過去,制止了保安的暴行。
冷雪急得直跺腳,因為她在亂成一團的人群中看見了薛凱和他的小情婦,在他的身旁還有兩個身材高大神神秘秘的傢伙,正趁亂鬼鬼祟祟地與薛凱進行交易。
「中計了!」冷雪心裡咯登一下,她再想衝過去已經不可能了,擁堵的人群將本不寬敞的小路堵得水洩不通。
不錯!這道士、保安還有幾個起哄看熱鬧的傢伙,都是薛凱要求擎天置業安排的人,其目的就是要製造混亂,趁機交易。
這也是薛凱的精明之處,他把這見不得人的交易選擇在大眾廣庭之下進行,就是看清了節日期間,遊客蜂擁而至,秀峰山上維持秩序的警察眾多,而且,由於昨晚上的一起盜竊搶劫案,沿途又加強了警力戒備,這樣一來,就比在陰暗的角落裡交易反而加安全穩妥。
一,可以防止凌雲集團的人強行搶奪,二,擎天置業的人不敢輕易翻臉不認帳,三,趁著混亂方便帶著錢離開現場。
看來,他的計謀得逞了。
冷雪只能拿出相機,拍下了他們交易的照片,眼睜睜地看著薛凱將他手裡的手提包交給了那兩個傢伙,又接過來他們遞上來的一個一模一樣的手提包,急匆匆帶著小情婦消失在人群之中。
拿到薛凱手提包的兩個傢伙也沒有多作停留,摟著手提包,直奔「菩提苑」而去。
冷雪收起相機,穿過人群,尾隨著追蹤下去。
與此同時,打人的保安見楚天舒出手阻攔,假惺惺地見好就收,撤回了「菩提苑」小區。
道士拎了小幡,顧不得向楚天舒道謝,急匆匆地狂奔下山。
等人群散去,楚天舒再回頭找冷雪,卻不見了人影。
「糟糕!」楚天舒猛然醒悟過來:他媽的,自以為比道士精明,原來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計。他趕緊找了一個僻靜之處,撥通了冷雪的手機。
一接通,冷雪張口就罵:「楚天舒,你這個大笨蛋。」
楚天舒意識到自己已經犯下大錯,不敢辯解,只小心翼翼地問:「你在哪?」
冷雪沒好氣地說:「我在『菩提苑』小區的外面,你趕滾過來。」
楚天舒四下張望了一番,確認沒有人注意他的行動,便加步伐,趕到了冷雪所在的位置。
這是「菩提苑」外圍的一個山頭。
冷雪正用望遠鏡觀察著小區裡的動靜。
她選擇的這個位置絕佳,既有小樹林便於隱蔽,又能窺探到小區裡的全貌。
「怎麼樣?」楚天舒氣喘吁吁地問。
這回冷雪沒再飆,她冷靜地說:「薛凱已經將筆記本電腦交出去了。」
楚天舒忙問:「交給誰了?」
冷雪把相機拿出來,將拍到的照片給楚天舒看,說:「這兩個人你認識嗎?」
楚天舒仔細辨認了一番,搖頭說:「不認識。」
「那就還好,這可能只是辦事的小嘍囉。」冷雪舉起望遠鏡觀察了一下,皺起了眉頭說:「不過,他們躲進了小區的17號別墅就再也沒出來了。」
楚天舒從冷雪的手裡接過望遠鏡,朝17號別墅瞭望。只見院的鐵門緊閉,房門緊閉,戶緊閉,一看就是戒備森嚴的跡象,可怕的是,院裡還有一條大狼狗在來回竄動,怪不得冷雪也要犯難。
楚天舒又將望遠鏡移到了小區門口,觀察了幾分鐘。
柵欄門處於常閉狀態。
進出的車輛和人員,只需要在門口的電立柱上刷一下卡,柵欄門就會自動打開。
非小區的車輛和人員很少,楚天舒只看見了一個人進入時,接受了守衛保安的嚴加盤查,好像還打電話落實了一番,又登記了身份信息,才被允許進入。
如此看來,要想進入小區都很難,別談接近17號別墅了。
楚天舒懊悔不已。
不過,冷雪再沒有指責楚天舒,實際上,就算是他們沒有被那個道士纏住,要想在人群之中奪回筆記本電腦也絕可能,至多也只是能阻止他們進行交易。
為了不引起懷疑,楚天舒和冷雪坐在一塊山石上,摟抱在一起,作出一副戀人親熱的假象,悄悄地對形勢進行了分析判斷。
擎天置業的人已經拿到了電腦,從現在嚴加看守的狀況來看,應該不會再往市裡送,而是在等待山下派電腦高手上來解密。
基本上可以判定,過不了今天晚上,電腦裡的機密就可能被破解。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也就是說,留給楚天舒和冷雪時間只有下午到晚上這幾個小時了。
怎麼辦?兩個人幾乎同時問出了同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