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紵舞適合群舞,但是因為早前準備的沒有用上,蘇柳柳也只好領著沈凝上去。
開始的樂聲輕緩,沈凝雖有些不濟,但是好歹還是能撐下來,這個舞蹈其實有些類似於現代的絲帶舞,力量都集中在袖子上頭,身形卻又要十分的柔軟。
兩個人跳起來雖然有些單調,但是蘇柳柳和沈凝兩個人的舞姿都是極其標準的,眾人看著一時間也有些呆。
到了後半段,沈凝的體力已經有些不濟,這個舞原本很重視眼神上的交流,但是沈凝卻並不想看東方祺,所以眉眼低垂著,可不知道蘇柳柳是怎麼,一雙眼卻是一直看著她的。
樂曲節奏漸漸急促,沈凝的步子隨著蘇柳柳的節奏也漸漸快了起來,交錯著位置折下腰身,手上的袖子卻被手臂的力量支撐在空中飛舞,似是紛飛的白雪,席間登時響起了一片掌聲。
樂聲更急,沈凝抬起上身的時候已經覺得眼前一黑,緩了半天才重新看清眼前的景物,眼瞅著進入尾聲,台上的兩個人需要甩開袖子快速的旋轉身體,沈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堅持下去的,起初兩圈她還覺得頗為費力,後來便是意識都模糊起來,人已經暈了,身體還隨著慣性在轉圈罷了。
東方祺其實一早就看出她臉色不好,但是因為心中還是生氣便故意不理會。看她跳那一段舞,雖然姿勢上是比不過身旁的蘇柳柳,但是因為是她,卻也覺得身邊的人都是背景,眼裡只有一個沈凝罷了。
他看著她漸漸有些體力不支的樣子,心中已經有些急了,見她旋轉著似一隻秋風中的落葉一般晃悠悠的倒了下去,他心裡一直繃著的那根弦終於斷了,一把將身側的人退開,跑到那個狠心的女人身旁。
「傳太醫,快點傳太醫!」
東方祺將沈凝摟在懷裡,隔著衣服也覺得她身上燙的嚇人,他一時間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在王府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發著高燒躺在他的懷裡,他忍不住責怪自己將她一個人丟在那樣冷清的王府裡頭,就是生了病也沒有人照拂著。
「皇上,凝姐姐在後宮沒有寢殿,不妨先送到我那邊去吧。」
蘇柳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一旁,此時見東方祺將沈凝抱了起來,才小聲的開口提議道。
東方祺並未回頭,步子也沒有停。
「不必了!」
他徑直抱著沈凝離開,付敏還停在門口,微微歎了一口氣,對著身旁的小奴才吩咐道。
「直接讓太醫去皇上寢殿吧。」
養心殿裡頭燈火通明,黃色絲綢繡著龍紋的床幔應著燭火讓屋裡頭更加亮堂起來。
東方祺坐在不遠處的榻上,輕聲問剛剛看完沈凝的太醫。
「如何?」
那太醫弓著身子回話。
「回皇上,娘娘她受了涼有些發熱,原本不甚嚴重,只是娘娘身體弱了些,才讓這風寒也格外嚴重些,微臣開幾副藥好好休養幾天,想必就能退燒了。」
說完他頓了頓,有些猶豫的說道。
「只是,娘娘那一雙手卻是有些嚴重的,不知道是被什麼燙傷了,雖然看得出抹了藥,但是卻似乎是沒有看過太醫的,只用了些治燙傷的藥膏,這會兒奴才拆了紗布,裡頭的血肉都有些模糊了,娘娘那雙手,估計都要好長的日子才能養好。」
東方祺抬起頭望著床上臉色蒼白的女子。
「你說她的手受傷了?」
「是,估摸著已經傷了好幾天了。」
好幾天,不正是他去看她的時候麼?那時候,她還任由沈梓白握著她的手,看到他來了都不肯鬆開。
他站起來慢慢的走的近一些,看著那張臉,心裡也忍不住再次想著,難道,她那日只是不希望他看到她受傷的手麼?
她手上的紗布已經拆掉了,太醫給她上了藥,亮晶晶的藥膏塗滿了整個手掌心,東方祺執著她的手,心中痛的他咬住牙才勉強著沒讓自己發出聲音。
鮮紅的血肉,手掌上比別處粗糙許多的皮膚都被燙的面目全非,他不在的時候,她竟是受了這樣的苦楚!
「她的手,是怎麼回事?」
東方祺回過頭來,聲音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嚇得月淇當場就跪了下了,在地上嚶嚶的哭泣。
「回皇上的話,娘娘的手,是被暖爐燙傷的。」
「暖爐外頭裹著厚厚的絨布,又怎麼會燙成這個樣子?」
月淇幾乎整個人都伏在了地上,嗓音裡頭帶著對沈凝的心疼。
「娘娘聽說皇上要選秀了,她心裡難受又不肯說出來,強裝著沒事一般的,手上握著沒有絨布的暖爐都沒有察覺,若不是奴婢們看著了,娘娘這雙手怕是,怕是就此毀了。」
「你說她是因為朕要選秀才燙傷了手?怎麼可能呢,她根本就不在乎朕。」
東方祺聲音輕輕的,他一直目不轉睛的望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皇上,奴婢不知道您和娘娘究竟是置什麼氣,娘娘平日裡也不會說,總是裝的跟沒事一樣,可娘娘的傷心,奴婢們都看在眼裡,皇上,娘娘那日燙傷了手,才小心翼翼的問奴婢,她疼,她能不能哭」
月淇說著說著已經泣不成聲,東方祺的眼神也愈發的柔和了,他聽著那奴婢哭著說完,心裡甚至可以想到沈凝那時的神情,她很多時候和他有些像,總是太要強,所以傷心的時候連哭都是小心翼翼的。
沈凝醒過來還沒有來得及判斷是黑夜還是白天,就被眼前大片明晃晃的顏色刺得睜不開眼睛。
她心中已經清楚,她的計劃完成的很好,她終於,如願以償的重新走回東方祺身邊了。
「咳咳咳」
輕輕的動了動身體,胸口就忍不住難受的咳了出來。
「醒了麼?可有哪裡難受?」
沈凝聽著聲音轉過頭,才發覺東方祺就躺在她的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