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用內力貫在劍上,劍氣劈開木材,火候到了,火自然就生起了。」陰夜冥頭也不抬地說道:「至於這些魚,崖底下就是一條河,同樣可以用劍氣來對付,把魚殺死了,魚自然就浮上來了,還有——」
「還有蜂蜜,把蜜蜂引開了,就可以拿到蜂蜜了是不是?」沉熏坐在他的旁邊,幫忙一起塗蜂蜜,一面隨口感歎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你辦不到的事情嗎?」
陰夜冥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即恢復了自然,道:「當然有。」而且,他辦不到的事情,是他最想要辦到的事情。
他辦不到,讓她喜歡上他。
沉熏動作亦是一頓,隨即視線輕輕的別向洞外,眉尖一動,道:「你看,太陽升起了。」
陰夜冥抬頭看去。
紅色的太陽,慢慢的躍出山間,清晨的陽光微紅,因為崖底是河流的關係,水霧一直向上瀰漫,微紅的陽光把霧氣也染成了微紅的顏色,因為是斜射,陽光被細小的水霧折射開來,折射臣七彩的顏色,隨風飄動著,如同彩雲,美麗得讓人窒息,真正的宛如人間仙境。
「好美!」一句歎息情不自禁的溢出口。
「是呀,真的很美。」沉熏點了點頭,雙手環住腿,下顎靠著膝蓋上,看著山洞外的景象,聲音輕輕的:「只是這樣讓人心動的景象,也只有在清晨和落日時分才會出現,不能長久。」她忽然輕笑起來,道:「就像是這個世間的有些東西一樣,非常的容易讓人心動,卻是注定不能長久的。」她靜靜看著洞外,眼神純淨,眼底卻有一種迅速黯然的東西,如同灰燼:「就像是日昇日落,有些事有的人,從一開始,就是注定了的。」
那些人生的軌跡,也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吧。
「即使是注定了的,但是能夠在日出和日落的時光那般美麗著,也足夠了。」陰夜冥亦是看向洞外,太陽漸漸的升高了,微紅的光芒漸退,七彩的霧氣也漸漸的退了原型,沒有了絢麗燦爛的顏色,不過是淡白的霧氣,陰夜冥淡淡的收回了視線,道:「只要能夠燦爛一次,也足夠了吧。」
只要能夠一次,也足夠了吧。
柴火的蓽撥聲中,這句話淡淡的傳開。
如同最幽微的念想。
沉熏心裡忽然刺痛,憋得難受,因為再也不能裝作看不見,看不見他的情,看不見他為她做的一切,因為無法回報,所以只能裝作看不見。
裝不下去了。
連笑容都難以維持。
「那麼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我能怎麼做?」沉熏視線忽然收回,看向陰夜冥:「要怎麼做,才能讓你不那麼難過。」她搖了搖頭:「我不想看到你難過的,一點兒也不想,可是我找不到方法。」
如果唯一的方法是她到他的身邊去,而她不能,所以找不到方法。
「一天。」陰夜冥忽然伸出了一根手指,視線看向沉熏,語氣平靜,只是眼底隱隱透出急切:「就一天的時間,你是沉熏,我是陰夜冥,沒有其他身份的束縛,沒有旁的人的干擾,只要一天好好相處的時間,像是朋友一樣好好相處,可以嗎?」
梅嶺。
「什麼?找不到?」端康晟一把揪住前來報備的士兵,「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怎麼會找不到?」
「陛下,因為那處斷崖之下便是不歸林。」說話的人是走進來的梁維和,梁維和臉上神色有些陰沉,道:「走進那片林子的人,從來沒有人能夠走出來。」
「荒謬!」端康晟手一鬆,放開了士兵,嗤笑出聲:「老師居然也會相信鄉野之民的無稽之談,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不歸林?」
「有沒有不歸林?臣不敢妄言。」梁維和神色未動,只是眼眸中劃過一道急劇的亮光,抬頭看向端康晟,道:「但是臣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天路叫不歸路,而陛下,正在往這條路上走。」
「放肆!」端康晟臉色一沉,道:「別以為朕稱呼你一聲老師你就可以對朕的行為指手畫腳,朕要怎麼做,朕自有主張。」
「陛下的主張便是一意孤行,置自己的性命和所有隨從的性命於不顧?」梁維和此次既然開了個頭,已經決定豁出去了,憤然質問:「老師?陛下的眼中如今還有老師這兩個字嗎?陛下早就被鬼迷了心竅了,如今的形勢,當時趁著山下的嘉明人沒有發現實情的時候,命他們讓道,我們早日歸國。」說到最後,梁維和語重心長道:「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歸國?」端康晟不為所動,反而像是被踩到了痛處一樣,視線冷然的看向梁維和:「讓朕歸國去受到子民的嘲笑,朕有何臉面歸國,意氣風發的揮師南下,落得全軍覆沒慘敗回國的下場,你讓朕怎麼歸國?」端康晟轉過臉去,語氣冰冷道:「傳令下去,整軍待命,朕親自帶領你們去找。」
只有找到那兩個人,他才能走出這條不歸路。
山腳下。
隨意搭成的臨時營帳,白傾天急沖沖的往內走去,卻見得帳外沒有人,帳內也沒有人,心裡頓時一跳,昨晚一直沒有皇帝的消息,他自然是不敢輕舉妄動半分,害怕南王貿然行事壞了事,所以派了士兵鎮守在南王的營帳外。
「南王呢?」見得一個走過來的士兵,白傾天劈頭問。
「那兒。」士兵抬手一指,道:「王爺剛才也正找將軍呢。」
白傾天忙走過去,遠遠的臉上就堆起了笑,行了禮,道:「王爺可想到了什麼法子麼?」
陰夜辰不答反問:「將軍昨夜打探到了什麼?」
白傾天一愣,隨即答道:「探子回報,從昨天下午起,烏真士兵就一直在探路,許是試圖從梅嶺的西面下山。」頓了一頓,白傾天道:「他們定然是想從那裡找一條出路,不過可惜,從西面是絕對出不去的。」
「哦?」陰夜辰幽藍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慮,隨口問:「將軍為何這麼肯定。」
白傾天道:「因為從西面下去便是不歸林,走進那個林子的人,至今還沒有人能夠走出來。」
陰夜辰不知為何心裡一跳。
「王爺,你可是想到了什麼法子沒有?」白傾天又問。
陰夜辰淡然轉身,看向梅嶺的方向,唇瓣溢出一抹淡薄的笑意:「他們真的是試圖從西面下山嗎?既然手中有人質的話,大可以挾持人質,讓我們讓道,何必大費周折從西面下山。」
白傾天一愣,眼神亮起,對呀,根本就沒有必要,那麼——「王爺的意思是?」白傾天腦中電光石火間閃過一個不敢想像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