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鳳凰亂:不嫁妖孽王爺

第1卷 第129章 文 / 清茗微漾

    第129章

    「哦?」陰夜冥指尖一頓,臉上那種脈脈的溫情瞬間消弭,他站起身來,走到對面的位置坐下,語氣恢復了面對這個人時一貫的輕諷:「你說的人,應該不是指你的父親吧。」

    是陳述的語氣。

    因為知道她指的那個人是誰,她語氣裡的那種憶起往事時不自覺的溫軟讓人心裡無端的不舒服。

    「王爺不是已經調查清楚了嗎?」沉熏視線諷刺地看向他,「利用單純的碧兒,探查出我和雪瀾哥哥的關係,設下局讓他擅離職守,趁機安插進你的人。」因為顧慮著安睡的孩子,本來含怒的語氣不自覺壓低了,那怒氣也就淡了,彷彿只是平靜述說一件事情一般:「兵部表面上中立,其實,已經有了你的人對不對?比如,白傾天。」

    陰夜冥嘴角淡淡勾勒了一抹自負的笑意,「不這樣做,本王如何能了無痕跡落下那枚棋子?」

    「棋子?」沉熏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眼睛定定的看向陰夜冥:「世上的人在王爺的眼中是棋子,但是在沉熏的眼中不是,如若我們要合作的話,最好協調一下思想的衝突。」沉熏頓了一頓,道:「我可不想那些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變成王爺手中的棋子,我的人,王爺最好早些打消想要利用的主意,別想要動半分。」

    陰夜冥狹長的丹鳳眼一挑:「你在跟本王談條件。」

    「對,既然要合作,當然得講清楚合作的前提。」沉熏視線不閃不避,對陰夜冥身上散發出來的凌厲之氣視而不見,道:「再說,我如若沒有能夠跟王爺談條件的資本,王爺又且會對沉熏看得上眼?」

    「資本?」陰夜冥有些玩味地重複這兩個字,顯然,這個人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也一點兒也不意外,這樣聰慧的人,且會是那種糊里糊塗來跟他談合作的人,定然已經是有了周全的考慮了,陰夜冥狹長的丹鳳眼輕佻,黑玉一般的眼裡閃過一抹戒備的神色,語氣漫不經心的:「說來本王聽聽。」

    聽聽,意思就是,不一定接受。

    她是前朝皇族的後裔,既然她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那他就不可能不心存戒備,換言之,她就是一把雙刃劍,能夠對付那個人的同時,也可能會刺傷到自己,從大的方面講,他們同樣是仇人。

    另外,從來沒有人跟陰夜冥談過條件,是以,他倒是有幾分好奇她的條件是什麼。

    沉熏當然明白陰夜冥話裡的含義,諷刺的笑意加深,道:「如若王爺是擔心沉熏想要復辟前朝這樣的事情,未免有些杞人憂天了,沉熏自知沒有能力也沒有那個願望去治理天下,沉熏的仇人也只有一個,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恨其他人。」她頓了一下,道:「我的條件,就是王爺要保證那些我所在意的人的安全。」沉熏的眸色轉為凝重:「我要王爺發誓,事成之後,絕不傷害沉熏在意的那幾個人。」

    陰夜冥神情微微一怔,這樣的條件,彷彿是在意料之外,又是在情理之中,過了一會兒,他眼底忽然閃過什麼東西,問:「那幾個人中,也包括他嗎?」

    本是多此一舉的問話,可是問出口的時候,陰夜冥的心裡無端的劃過一絲緊張的情緒。

    也包括他嗎?

    沉熏的原本看向陰夜冥的視線忽然倉皇移到別處,窗外是燦爛的陽光,天空藍得恨純淨,看起來十分的溫暖。

    看起來。

    明明是同一個太陽,但是因為季節不同,溫度卻是大大的不同,春季的暖人,夏季的灼人,秋季的怡人,冬日的清冷。

    就如同那個人,明明是同一個人,但是卻完全的不同了,從前的溫柔寵溺,如今的冰冷無情,陽光因為四季的輪迴而在暖人與清冷間輪迴,可是那個人呢,會褪下冰冷無情,回到當初對她的溫柔寵溺嗎?

    她說,她把她的心收回,可是,送出去的心,就真的只是一句收回就能夠收回的嗎?她這段日子來一直沉睡,就是想要讓心裡的傷口癒合,今晨醒來的時候她真的以為癒合了,因為看到陽光她覺得燦爛,有了顏色,四周的景象也是,彷彿從前少女時代的世界一下子就回來了,可是現在,對面的那個人一句淡淡的問句,卻讓她瞬間慌亂起來,因為她忽然發覺心裡的傷口不曾癒合,只是結了疤,一觸碰到那個疤痕,心裡便鮮血淋漓。

    她慌亂,因為但凡她說過的話,沒有不做到的,可是這次,卻沒有做到。

    所有的慌亂在視線觸碰到腿上孩子安靜恬淡的睡顏時忽然沉寂下來,孩子,宛如精靈一樣存在的孩子,聯繫著兩個人的小生命,沉熏忽然找到了原諒自己的理由。

    「對,包括他。」沉熏動作輕柔地理了理孩子身上的被褥,聲音輕輕:「因為,他是我孩子的父親。」

    本是預料之中的答案,卻在聽到她的話說出口的時候心裡微微的一痛,黑玉一般眼裡某種幽微的光亮忽然完全的暗淡下去,陰夜冥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嘲,預料之外的疼痛,讓他的情緒也出乎預料地控制不住,有什麼東西壓制不住地脫口而出:「沉熏,你在自己騙自己,真正的理由,不是因為他是孩子的父親,而是因為你根本還愛著他,還對他心存幻想,幻想著他能夠清醒過來。」陰夜冥嘲諷的語氣更濃了,話語中帶了一種難以壓制的怒氣,毫無理由的怒氣:「可是即使他能夠清醒過來,你們還能回得到當初的心心相映嗎?已經逝去的時光,還能回得去嗎?不能,你們再也回不去。」

    還能回得去嗎?

    冷淡而嘲諷的聲音,在並不寬闊的暖閣裡迴盪開來,那聲音顯得出奇的大,大得讓人的耳朵嗡嗡作響,像是千萬隻蜜蜂一起朝著太陽穴的地方飛來,叫得人頭痛欲裂,沉熏的手指不自覺握緊了被褥的一角,很奇怪為什麼在對面那個人這樣大的聲音下,腿上的孩子還能睡得這般的甜美,真是幸福呢,什麼也不知道,她也想要當個孩子,什麼也不知道,可是為什麼偏偏對面的這個人不放過她,要把那些她不想要明白的事情全部都說出來,這樣對他有什麼好處,究竟關他什麼事?

    沉熏抓緊被褥的手忽然一鬆,澄澈明亮的眼中瀰漫上絲絲縷縷的冰冷神色,看向陰夜冥:「那是沉熏的事情,與王爺和干?王爺未免管得太寬了吧。」沉熏的語氣益發的冰冷:「別說我們還沒有談成合作的條件,就算是一個合作者,那也是我個人的事情,跟王爺沒有絲毫的關係,王爺所要給予沉熏的答覆,就是答應或者不答應這麼簡單。」

    清淺疏離的聲音,切冰斷玉的眼神,讓陰夜冥瞬間從失控中轉醒過來,繼而被自己方纔的行為怔住了,是呀,究竟關他什麼事,他為什麼要說出那樣話?是因為不想要看到她用那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還是因為只要一提到那個人,她整個人的身上不自覺就瀰漫上了悲傷的神色,又或者,是根本他在意,在意在那個人如此傷害她的情況下,她居然還對那人抱有幻想,心裡還住著那個人,那麼,就意味著他沒有機會走進她的心裡。

    機會!走進她的心裡!

    這幾個字毫無預兆地浮上大腦之中,陰夜冥心神忽然一亂,他的手本是隨意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這會子忽然緊緊的抓住了扶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什麼東西捏碎一樣,上等紅木做的椅子,何其的密實,他不可能把椅子的扶手捏碎,就像是不可能如同往常一樣把腦中那個乍然閃現的思緒搖掉一般,他忽然煩躁地站起身來,走到窗邊。

    沉熏見他久久沒有回答,心裡忽然生出一種隱隱的害怕,聲音忍不住拔高:「王爺究竟答不答應?」頓了一下,她又加了一句:「王爺如若不答應的話,別想要得到畫中藏有的東西。」

    「你在威脅本王?」陰夜冥豁然轉身,玄色的華貴衣衫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黑玉的眼眸裡驟然劃過一抹亮光,眼尾挑起一個危險的弧度,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種凌厲的氣勢,表明了此人從來不接受威脅。

    暖閣裡的空氣瞬間變得緊張。

    「錯了。」在這樣壓迫的氣勢下,沉熏忽然輕輕一笑:「我是在利誘。」

    陰夜冥神色一怔。

    話出口的時候,沉熏神思亦是微微一閃,非常熟悉的一句話,因為曾經有人這樣跟她說過,她不自覺地閉上眼睛,像是要合上通往記憶的那道門,頓了一下,她重新睜開眼睛,道:「我的條件也不算是苛刻,王爺只要答應了,那麼沉熏就甘願成為王爺的鑰匙。」她笑了一笑,語帶深意道:「或許,跟我合作之後,王爺能夠得到的助力,比你想像的還要大呢。」

    這回陰夜冥沒有回應,而是指尖一下一下敲擊著窗欞。

    她的要求,看似非常的簡單,只是保全幾個人而已,但是因為其中的兩個人的不簡單而變得不簡單,一個,便是南王,另一個,是雪瀾。

    因為這兩個人是無法掌控的,都隱藏著潛在的危險,就南王來說,如今的南王就是那人手中的一把劍,可以用來對付所有人的劍,當然也包括他,如若真正開始行動,父子的關係完全破裂,那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用那把劍指著他,那把劍殺傷力有多大,他不能做出精確的估量,因為南王手下還有著隱藏的暗衛勢力,也就是一個極大的隱患,不能估量,便不能做出萬全的應對策略。

    而雪瀾,陰夜冥眼底閃過一抹依稀是擔憂的神色,他閱人無數,自詡眼光向來極好,朝中那些臣子的心思,他都能夠看透,是以朝鳳寺之行突變之後,許多清王黨的人轉而依附南王,變成了南王黨,他半點的影像也沒有,因為那些人,他從來就未曾真正看上眼過,連坐上的皇帝的心思他都能夠猜到幾分,然而他卻猜不透這個武藝可說是獨步天下的雪瀾公子,他不能確定那個看似溫潤如玉的人城府究竟有多深,據當時安插在安南軍中的探子回報,雪瀾應當是覺察到那封信根本就是為了引他擅離職守的,但是他還是去了,就只是因為情難自禁嗎?

    後來,他把舞魅嫁禍景和宮的那個夜晚,意外聽到了蓉妃和沉熏的談話,證實了心中的猜想,也算是預料之中,然而出乎預料的是,那天晚上似乎聽到這個秘密的,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似乎的意思是,他彷彿看到了一抹人影一閃而逝,而那個人影,像是雪瀾的身影,一切都不確定,但是如若真的是,那麼在知曉一切的情況下還能做出這般若無其事的樣子,這個人的城府,已經是深到對他有威脅的地步了。

    沉熏見得他的沉思,這回沒有發急,知道這個人在認真的思量,不輕易做出的承諾,方才鄭重,而一旦做出了,他就一定會做到。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