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陸寅初安排人提前打過招呼,所以一切的辭職手續都辦的很順利,走的時候發現同部門的兩個同事也在人事部,兩個人眼圈微紅,淡淡看了南溪一眼,沒說話,走了!
南溪問人事部的人,那邊的人說,「是被辭退的!公司裡喜歡八卦的人很多,但萬事總有一個度,她們算是倒霉,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上面點名立即辭退,永不錄用……」
南溪眼波閃了閃,瞬間明白了什麼!
南溪回到辦公室收拾東西,跟同事告別,語氣舒緩!
同事中有熱情的說「有空聯繫」,或者「改天一起吃飯」之類,南溪對人情這塊雖然經歷薄涼,但還是相信人間存暖,一一點頭,然後離開!
出了公司大門時,南溪打電話給陸寅初,開口第一句便是:「我的那兩個同事,是你辭退的嗎?」
「……」陸寅初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應道,「是!」
南溪歎氣,「辭了就辭了吧,讓她們長個教訓,以後這種詛咒人的事情,不要亂說,也不能亂說!但是陸寅初,你別趕盡殺絕啊,我相信她們經過這次,會改的!」
陸寅初點頭,「難得你這麼明事理!」
南溪:「……」
吐舌頭,他這話的意思好似是,她以前都不明事理?什麼嘛!
「在哪兒呢?」陸寅初問她。
南溪看了一眼四周,有來來往往的車流和人流,也有情侶手牽手從眼前走過,每個人臉上的笑容不一,悲傷不一,人生百態!
「在公司門口!」南溪說,「陸寅初,你有沒有注意觀察過人群?靜靜的站在一個地方,或者坐在一個地方,看著來來往往不同的人,觀察他們說話或者走路的樣子,捕捉他們悲傷或快樂的表情……有沒有過?」
男人那邊頓了一會兒,道,「沒有,我所觀察和注意的,只有你一個而已!」
南溪:「……」
好吧,她就不該在陸寅初的面前,秀青!
……
李家。
李渭歡在李家吃過早飯便揣著手機準備走了,戚群見狀叫住他,「怎麼又要走?昨晚上不是答應的好好的,今天下午去見見人家姑娘,你一個二十五歲的大男人了,不能言而無信!」
言而無信?
李渭歡聽到這個詞時,冷笑了一下,「媽,當初我去美國時,您也答應過會考慮給我和南溪機會,但事實上,您給了麼?沒有!您對您兒子尚且言而無信,又怎麼奢望您兒子對您一言九鼎?上樑不正下樑歪,您兒子我活成如今的混賬樣子,您功不可沒!」
一番話,說的戚群當時就氣的渾身發抖。
戚群說,「渭歡,你心底怪媽,怨媽,甚至恨媽,媽都忍了,但是你為著一個顧南溪跟你親媽這麼叫著勁兒,你是要讓我多寒心?不管你編排的理由多完美,顧南溪的確是不要了你選擇了你二叔,這是不爭的事實!你有本事跟我在這兒嘔著氣,為什麼不去找你二叔,找顧南溪……」
戚群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渭歡,媽這輩子的確是爭強好勝,爭來爭去大半輩子,該有的都有了,不該有的也有了,可是媽這輩子活得不開心,一點都不開心!但即使如此,媽也不會後悔當初這麼選擇這麼做!現在,媽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媽以後就是要博了往後半輩子的歲月,也要為你,為牧芳牧芸爭取到一點什麼,不然媽就算是死了,也泉下不寧!」
戚群的眼淚掉下來,「渭歡,你就不能理解一下媽?體會一下媽心裡的苦?我是你媽,你是我兒子,你說,我會害你麼?我會麼?」
李渭歡看著戚群的樣子,微微瞇眼,伸手拉開他的手!
「下午,我會直接去地點,不會遲到!」說完,李渭歡再也沒有任何停留,抬腳走了!
李渭歡出了李家大院,站在路口,等出租車,李家護院的僕人看著他削冷的背影,沒敢上前。
李渭歡站在那裡,望著四週一幢幢的別墅,洋房,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其實,已經不是一次將戚群氣哭了,心底會愧疚麼?自然會的。
母親,是自己的母親,生了他,養了他,讓他成為今天有著**思想的人,他是該感激的,頑劣成性的他,給母親惹了不少的麻煩,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也該懺悔的。
其實很想抱一下戚群的,和南溪分手之初,悲傷落寞的他,跑到a縣,在糖姨的懷裡痛哭流涕,那個時候,他有想過戚群。
他在想,如果他跑到戚群面前,告訴她,他的南溪不要他了,他很傷心,很痛苦,生不如死!那麼,戚群會怎麼做?
會抱著他的身子安慰他麼?會鼓勵他不要放棄麼?會給他一個溫暖懷抱讓他酣暢淋漓的哭一次麼?
不會的,戚群絕對不會這麼做,相反的,她應該會很高興,說南溪本來就配不上他,分手了正好,順便再說一些不堪入耳的,數落南溪的話……
戚群的心裡,他是兒子,但是這份血脈親情夾雜在許多的利益之上,以至於,他不細心去找,根本找不到!
陽光很灼烈,刺得眼睛發疼,他想此時此刻自己的眼裡一定佈滿了血絲,模樣一定很落魄,表情一定很痛苦……
他咬著唇,呼吸有點緊,他伸手撫向心口位置,發覺那裡,很疼。
……
離熒再次接到了李渭歡的電話,電話中,李渭歡沉冷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可抗拒,他說,「我在門口,你出來吧!」
然後,電話掛斷,連讓她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離熒抿著唇,其實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李渭歡,彼此的生活本就沒有交集的,相互的遺忘,也是正常的!
她沒有多麼去在意。
可是現在再次聽到他的聲音,大腦皮層就那麼突突跳了幾下,才發現,原來不是遺忘,只是暫時掩藏!
伸手揉了揉眉心,沒有換衣服,只是去了手套和口罩,然後,下樓!
醫院門口的一顆樹下,李渭歡站在那裡,帶著鴨舌帽,嘴裡叼著一根煙,悠悠的吸著!
遠遠的看著,就像一個流氓混混,讓人覺得神秘,不敢靠近!
微風吹來,離熒雙手插在口袋裡,就那麼表情淡然的走過來,居然透露著一股驚艷和嫵媚。
離熒穿著護士服的樣子,李渭歡不是沒見過,當時覺得挺好看的,適合她,而他現在看著,那已經不僅僅是好看了!
李渭歡搖了搖頭,瞧瞧,他都在想什麼,無非是,離熒長得漂亮,身段好,氣質佳,給了他一個小小的錯覺,罷了!
離熒走近,看了他一眼,然後上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煙蒂,丟在地上湮滅,「你不適合抽煙!」
李渭歡怔了一下,淡笑,「為什麼不適合?」
「成熟的男人抽煙,會讓人覺得韻味無窮,而你,太嫩了!」離熒毫不客氣的打擊,臉上的表情,很是淡漠。
李渭歡怔了怔,沒說話,只是側過身子看向馬路,目光游離,因為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明確的人能夠入駐他的眼!
兩個人就那麼彼此站著,誰都不說話,一直站了好幾分鐘。
離熒看了一下手錶,開口,「你找我,到底是什麼事情?沒有事的話,我要回去上班了!」
「佳兒,你二十四了吧,怎麼不處個男朋友?」李渭歡突然問。
離熒眼波閃了閃,看他,「沒有遇到合適的,怎麼?你要給我介紹?」
「我介紹?算了吧,我認識的那群人,一個個的都跟我似的半吊子,我可不能耽誤了你,女孩子,還是找個靠譜點的男人比較好,就像你說的那種,成熟的男人!」
放在護士口袋裡的手指骨節收緊,離熒沒說話。
李渭歡抿唇,又道,「下午呢,我有一個相親,若是去看了,八成是要認真的交往了,雖然我也不知道我這份自我催眠的認真能夠維持到一個什麼地步,以及持續多久,但,我的確是要逼著自己去認真了!」
「認真不是需要去逼的,感情的事情也不是逼著就能夠成的!」
「我自然知道,但是當你對感情已經不抱希望的時候,便只能佯裝出認真的樣子,至少讓對方覺得你是認真的。」然後他說,「佳兒,你一定沒有談過戀愛吧!知道麼?戀愛中的人,都是很笨很傻的,所以哪怕我不認真,只要讓對方愛上我,那麼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離熒的眉頭皺起,冷斥,「你說的這個根本不是愛情!」
「不是愛情?那你說,什麼才是愛情?」
離熒說不出來。
李渭歡笑,「知道麼?以前,我喜歡過一個女孩,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我希望未來可以娶她當媳婦兒,我發誓,如果我真的能夠娶到她,下輩子讓我做牛做馬做王八我都願意!」
「可是後來,那個女孩被我丟了,我很難過,特別難過。人這一生,從生到死的這幾十年,本來可以這幾十年裡填充許許多多美好快樂喜悅的事情,但沒有了她,我覺得很空,我可以填充任何東西在其中,但我一定不會覺得有比跟她一起的未來更讓我覺得充實,只覺得,短暫的人生,突然漫長到難熬了……」
離熒眼波微閃,沒說話,她看著男人鴨舌帽下俊美的側臉,以及那嘴角牽起的自嘲笑容,心底微微沉了一分,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