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的某個地方,再次被人狠狠一揪,眼淚不知不覺,就灌了出來。
陽光灼烈,卻蒸不干他的眼淚,以及他心底的潮濕!
a縣,這裡曾藏了他兩年幸福時光的地方,此時此刻,因為沒有了那個和你一起走過的人,成了一座空城!
眼眸渾濁處,一個笑顏如花的女孩子朝著他走過來,喊他,「渭歡,渭歡……」
聲音,那麼甜美,樣子,那麼好看!
但是當他伸出手,想要碰觸一下她,身影消失的那麼迅疾!
……
糖糖餛飩店的老闆娘沒有想到會在這樣一種情況下,遇見李渭歡!
這個男孩子和幾年前相比,似乎沒有什麼變化,模樣依舊清俊逼人,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睛!
但是此時此刻的情況,明顯的不太對!
男孩站在店面門口,背著一個雙肩包,模樣很憔悴,臉色微白,身上有灰塵撲撲的氣息!
老闆娘上前拉住他,「是渭歡那孩子嗎?」
李渭歡點了點頭,老闆娘立馬拉著他在店裡面坐下,給他找了個有風扇的地方,開了最大的檔,開口道,「你先等著,糖姨給你下餛飩去!」
李渭歡繼續點頭,一句話沒有,長長的睫毛微顫著!
老闆娘不敢耽誤,連忙去了,在她看來,李渭歡這憔悴樣子,八成一整天沒有吃飯了。
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但是此時此刻,還是先餵飽了肚子再問!
大碗的餛飩很快被送了上來,店裡客人不多,下午四點多鐘,許多人還沒有開始吃晚餐,午餐,也是太晚了!
「吃吧,不夠糖姨再給你下,吃吃看,看糖姨的手藝有沒有下降,還是不是當初的那個味兒!」
老闆娘熱情的招呼,李渭歡拿起勺子,舀起一個餛飩吃在嘴裡: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
但是身邊,卻沒有了熟悉的南溪!
眼淚「啪嗒——」一下掉了下來,看的老闆娘愣了半晌,這是,怎麼了?
老闆娘拉著李渭歡的手,發現他的手冰涼,微微詫異,「孩子,告訴糖姨,發生什麼了?」
李渭歡不說話,伸手抱住老闆娘,就像抱住自己的長輩或者母親,伏在她的懷裡,就哭了起來!
老闆娘嚇得不輕,伸手拍著他的後背,安慰,「孩子,怎麼了?這次怎麼沒有和南溪在一起來,你們是不是鬧彆扭了?啊?」
李渭歡咬著唇,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他開口,聲音哽咽:「糖姨,我和南溪,我們……分手了!可是,我還是愛她,我還是很愛她……怎麼辦?我很難過,糖姨,我真的,好難過……」
老闆娘張口,想要安慰幾句,被李渭歡感染的,眼眸也跟著濕潤了!
兩年時間,這對年輕的小情侶在她的店裡吃了不少次餛飩,恩愛的樣子讓人看了便心生暖意!
可是現在怎麼好端端的……成了這樣了?
……
晚上,李渭歡在附近找了個小旅館住下了!
旅館沒有空調,只有一個破舊的電風扇慢悠悠的轉著,而且,有蚊子!
天氣很悶熱,李渭歡躺在床上,睡不著覺,覺得很悶!
他抬眸望向窗外,外面的夜色很好,月亮很明亮,他在想,南溪現在在幹什麼呢?
是不是已經跟他二叔在一起了?很幸福的,在一起了?
眼睛再一次的濕潤,拿出手機看時間,已經晚上九點了,手機有兩格電,飛行模式,所以沒有人能夠聯繫到他!
起身,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盒子很精緻,裡面像是被放了很重要的東西,但其實,真的是放了很重要的東西!
那是一張,內存卡!
那一天在香港,臨別時,他二叔開口,「內存卡呢,可以還給我了嗎?」
他抿著唇,開口,「丟失了,幾年前就丟失了……你知道,我一向喜歡丟三落四,況且,內存卡,那麼小的東西,很容易丟失!」
他二叔當時笑了笑,唇角的弧度在李渭歡看來,特別的刺眼。
他說,「是嗎?」
那個口氣,好似已經洞悉了,他在撒謊。
但是,他沒有揭穿他!
而是轉頭囑咐莫彥,讓他安排他,然後自己一個人,起身離開了!
此時此刻,拿著這個內存卡,羞愧感再次盈滿他的胸口,讓他呼吸都有些不暢。
但即使如此,他也捨不得將這個還給他二叔了!
已經失去了南溪這個人,他只想留一點關於她的東西。
懷念也好,銘記也罷,他不想還給她,殘存著的這點癡想,是他的自私!
將手機上的內存卡卸下,裝上這個內存卡,再次開機時,他深深呼吸了一下,調出其中的視頻,開始查看!
畫面晃了一下,然後視頻中出現了一個清瘦柔美的身影,那是南溪。
她背著一個雙肩包正出門,門口有一輛車子,有個男人在等她,那是她父親!
上了車子,沒兩分鐘,車子啟動,鏡頭跟著車子越來越遠,直至看不見!
有個男人的聲音傳來,「南溪,今天記得加油!」
然後這一段視頻,結束。
李渭歡的眼眸閃了閃,點開下一個。
畫面有些亂,看起來是坐在車裡拍攝,有半截的車窗玻璃擋住了鏡頭!
很吵鬧,是南溪上學的門口。
那個時間點,大概是剛放學,洶湧的人潮在畫面中擁擠開來,又一個個的擴散到鏡頭之外!
幾十秒鐘後,畫面中終於出現了一個穿著藍色裙子的女孩,她的頭髮披散下來,帶著發卡,模樣看起來很可愛!
跟兩個同學一起出來的,另外兩個人在說話,而她看著她們很認真的聽著,不知道說的什麼!
「不善交際,以後,得改!」一個畫外音傳來,是陸寅初!
下一個視頻:是一個清晨,南溪跟著自己父親去跑步,跑完了之後,父親坐下來休息,她閒不住,就到處的轉轉!
陸寅初曾說,南溪很迷糊,你跟著她,她真的發現不了。
這一次,他因為跟著她走,畫面很晃動。
他想,他應該是將攝像頭別在領子或者胸口的位置了!
南溪穿著一身運動裝,白皙的兩條腿露在外面,看起來纖細,柔軟,以及,很漂亮!
看到草地上的花兒,她彎下身子盯著看了一會兒,會讓人以為她要採花,但最後,她卻沒有采,看完了,抬腳便走了!
她是個好女孩,很乖的女孩,他一直都知道!
不遠處,一個老奶奶在散步,走路有些吃力,但是很顯然,老奶奶很享受這樣乾淨的清晨,美麗的風景!
她上前,喊了一聲「奶奶!」聲音清透的穿透人耳,特別的好聽!
會讓人,酥了身子!
老奶奶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笑笑,「小姑娘長得真是好看,來晨跑的嗎?」
南溪點頭,扶著老奶奶到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
畫面中,很快消失了南溪的身影,他想,跟蹤也不能太過明顯,他的二叔,大概抬腳走過去了,將自己當成了,普通的晨練的人!
但是,畫面晃了幾十秒鐘後,傳來南溪和老奶奶談話的聲音:
老奶奶問南溪,「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啊?」
南溪的聲音傳開,「奶奶,我叫顧南溪,你喊我南溪就可以了!」
男人溫潤的聲音伴隨著淺笑聲傳來,「看來,也並不是完全不擅長交際!」
似是清咳了一聲,男人繼續開口,「南溪,我叫陸寅初,你以後可以喊我寅初,我想,你喊起來,肯定很好聽!」
李渭歡的睫毛顫了顫,眼淚不知道怎麼的就掉了下來!
他想,當初他的二叔這麼介紹自己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心情?
當他再一次遇到南溪,他又是怎麼樣一種心情?
當他,第一次聽到南溪喊他名字的時候,又是怎麼樣一種心情?
是興奮,是高興?還是,難過傷心……
那份隱忍著的愛,那份被他二叔努力呵護和保留著的愛呢……
畫面中,十四歲的南溪,年紀那麼小,那麼乾淨,漂亮,清透的南溪……
是二十四歲的他二叔,所不敢打擾和污染的。
他小心翼翼的呆在她的身邊,將她生活所有的細節融到自己的生命裡,血骨裡的柔情,激發而出,全為南溪一人!
再次打開一個畫面:畫面中,南溪正在追著一隻貓玩耍,那隻貓叫十一,她喊著:十一,十一……
聲音,聽在耳朵裡,會在心底開出一朵朵絢爛的小花瓣!
她盯著貓的眼睛說,「十一,鄰居的姐姐哭了,她的男朋友離開了,我想不通啊,明明姐姐那麼喜歡那個男孩子,為什麼不挽留呢?真的,想不通!」
貓不可能回答她的話,所以,拿著dv的男人開口:「南溪,不必傷懷,感情的世界就是那樣,分分合合,來來去去,不是隨便幾句就能解釋的清,不去挽留,要麼因為愛的不夠,要麼因為知道挽留的結果也是無果……所以,乾脆放手,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深愛!」
「以後我若遇到了一個男人,我如果愛他,他要走,我一定,一定死死的抓著他,不讓他走,或者讓他,帶著我一起走……」
男人的輕笑聲悠悠傳來,「南溪,以後,我不會離開你,無論到什麼地方,都會帶著你,自然,我也不會允許你離開我……南溪,快點長大吧,長大了,來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