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徐著步子,盡量放輕腳步的朝著南溪走了過來。
南溪側身睡著,小臉安靜而柔婉,長長的頭髮瀑布一般灑在他灰色底紋的床單上,而她本身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衣服,就像突然潑開在灰白色佈景的藍色油畫,美得不像話!
他伸手,撥了一下她額前微亂的長髮,低頭在她側臉吻了一下,不敢貪婪留戀,只是伸手拿了一個薄毯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室內的空調溫度其實很適中,但是她畏寒,他知道。
薄毯蓋在身上,她伸手下意識的拉了拉,沒有醒來,而是繼續睡了,小嘴巴嘟了嘟,粉嫩嫩的可愛,他深深呼出一口氣,將內心翻湧的灼熱情緒壓抑了下去,然後抬腳出了房門。
南溪醒來的時候伸了一個懶腰,睜開眼睛的剎那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
身上依舊穿著裙子,還蓋了一個薄薄的毯子,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陸寅初不知所蹤……
南溪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緒,然後迅速收拾了下自己下床,剛走到門口正要開門,門卻從外面被擰開了——
陸寅初依舊一身白色襯衫黑色西褲,姿態極盡優貴胄,全身上下都閃著光一般讓南溪看的挪不開視線!
只見手裡端著一杯牛奶,表情淡然,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外。
他身量很高,以至於身體的整個陰影全部籠在了她身上,那種氣勢有點兒強大,她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
「陸……陸先生!」
「喊我寅初!」
陸寅初走進門,南溪下意識的後退避讓,「啪——」的一聲門被關上!
陸寅初的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模樣看起來依舊清俊優,毫不含糊……
他說,「南溪,你要慢慢的適應……」
南溪低下了頭,讓她適應,還真是難……
陸寅初抿唇,將手中的牛奶遞過去,「媽給你泡的,她說你中午吃飯太拘謹,吃的不好,怕你午睡之後會餓肚子……」
南溪:「……」
尷尬的接過杯子,說了一聲「謝謝!」
陸寅初「恩」了一聲,然後道,「喝完之後我帶你去我爺爺書房,他正在那裡等你!」
咳……
不是吧,爺爺來真的啊,可是……
可是她真覺得自己的毛筆字寫的不怎麼樣啊,至少和她曾外祖父比,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
南溪苦瓜著臉,糾結中……
陸寅初笑,「放寬心,你的字寫的很好……不相信我的品味和眼光?」
「你的品味和眼光?」
南溪看他,男人此時站的很近,觸及他深邃的眉眼南溪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低頭喝牛奶,不說話了!
陸寅初不在意,開口道,「是啊,南溪,我是個商人,你覺得我會買一件沒有任何價值的東西嗎?」
買?他說的是他買的那副她寫的字?
南溪囧,不說話了,磨磨蹭蹭的喝完牛奶,陸寅初將杯子遞給門外被叫過來的僕人,寬厚的掌心拉著她的手,僕人在,南溪不好掙脫,任由著他拉著往二樓爺爺的書房走去!
僕人在身後看著,心裡感慨,看來少爺真是對這個小姑娘喜歡的緊呢!
僕人下樓跟夏珍說,夏珍聽了心底高興,對僕人道,「看來好日子不遠了……快去泡壺茶,給老爺子書房送去!」
僕人點了點頭,笑著離開!
……
南溪進了爺爺的書房,書房挺大,古色古香,清一色的檀木傢俱,許多瓷器等小物件擺設,一個很大的書架,南溪只掃了一眼便知道這上面有些書都是價值不菲的精編版本……
其中還有幾套是絕版……
中系的人就是對這個敏感,南溪在心底一陣的長吁短歎,然後就聽見老爺子喚了聲,「丫頭,快過來,等你多時了……」
南溪:「……噯!」更不好意思了!
南溪跟著陸寅初喚了一聲「爺爺」,老爺子高興,讓旁邊伺候的僕人鋪開了一張宣紙,毛筆和墨硯都準備好了……
南溪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丫頭,還站著做什麼?過來寫副字老頭子瞧瞧……」
老爺子開始催了!
陸寅初笑了笑,「爺爺,南溪有些緊張……」
老爺子一聽凝眉,「緊張?緊張什麼,老頭子又不會吃了你……這樣吧,再鋪一張宣紙,寅初你跟你未來媳婦兒一起寫,我看看你們倆誰寫的好……」
南溪怔住,爺爺,這還哪兒呢,就未來媳婦兒了?
還有,為什麼要跟陸寅初一起寫?
她不要……
誰知道,陸寅初薄唇微牽,淡淡的應了一聲,「好的,爺爺!」
南溪:「……」
僕人動作很麻利,書桌足夠大,挪了挪位置,鋪上兩張宣紙還是不難的,然後,兩套筆墨紙硯準備好了,就等著她跟陸寅初上架了!
南溪心裡無比糾結……
陸寅初笑了笑,扯著她的胳膊道,「走吧,別讓爺爺再等了!」
南溪無奈,只得硬著頭皮走到書桌旁,陸寅初問老爺子,「爺爺,您給句聯,我和南溪一起寫,寫一樣的,這樣您也好評價不是?」
老爺子一聽高興,「寅初啊,別你到時候寫的不好輸給了你這媳婦兒,讓我老頭子笑話你……」
陸寅初眉眼牽起,「輸給南溪,我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老頭子一愣,沒想到孫子還挺癡情,側目又看了南溪一眼,覺得這個小丫頭,真是不簡單,能將他孫子迷成這樣!
陸寅初和南溪開始起筆了,南溪很緊張,陸寅初伸手拍了她一下,「好好寫,寫好了爺爺有獎勵!」
旁邊的老爺子聽了,淡笑,孫子這是給他下套呢!
只笑不語!
南溪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陸寅初又道,「難道你怕輸給我?」
南溪皺眉,「才不是!」
陸寅初:「那你怕贏了我?」
南溪:「……」
陸寅初笑,「如果你真的能贏了我,我也會給你一個獎勵……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南溪一聽,心裡蠢蠢欲動起來,什麼都可以嗎?
聽著似乎有點誘人,畢竟陸寅初這樣神通廣大的人,想要博他一個人情不容易,現在有這個機會,她為什麼不要?
南溪咬唇,然後道,「好,你說的!」
陸寅初:「當然!」
老爺子在一邊看著,眉眼彎彎——此情此景,整個一賞心悅目!
南溪的心情平穩了不少,老爺子給出的聯是著名詩人張九齡的《望月懷遠》的首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南溪拿著毛筆,端正姿勢,不去看身邊的某人,專心致志的寫自己的,落筆利落,筆力輕盈卻不失風骨……
老爺子在一邊看著,含笑著點了點頭……
夏珍端著一壺茶進來,看著兒子和未來媳婦兒正在寫字,老爺子扶著枴杖坐在一邊眉眼喜悅,心裡也是高興,不聲不響的走過去,給老爺子斟了一壺茶放在旁邊的小茶几上,又看了一眼眉目認真的男女,彎著唇角走了出去……
夏珍再回來時,書房裡傳來老爺子爽朗的笑聲,老爺子道,「寅初啊,你也有今天!」
夏珍不見兒子說話,進門時看到南溪紅著臉站在陸寅初的邊上,小鳥依人姿態……
……
陸晴天下午五點左右回來了,看到南溪還沒走,高興的差點叫出來,小嫂子長小嫂子短的鬆不開口。
夏珍說,「晴天,你這麼喜歡你小嫂子,沒事就跟她多學著點,你小嫂子在學校時年年拿獎學金的,又寫的一手好字,你呢?」
陸晴天嘟了嘟嘴巴,不吭聲了,旁邊的南溪臉色難看——是被夏珍「你小嫂子」這四個字,給雷的!
晚上,南溪在陸家又吃了一頓飯,這次比中午時候要自在了許多,而且吃的很快……
主要是陸寅初說他吃過飯就會找個借口帶她離開,南溪是太想離開了……
陸家的人對她太好,她真的覺得受之有愧!
吃完飯,南溪在客廳裡老實的坐著和爺爺聊天,陸寅初去洗手去了,南溪在等他出來……
那時候的時間晚上八點不到,但外面的天色已經昏了,她該回去了……
陸寅初終於走了出來,南溪像看到了救星一樣看了他一眼,老爺子眼尖,注意到南溪的神色,淡笑:
想不到這丫頭還挺黏他孫子的,年輕人啊,正如膠似漆呢!
陸寅初走過來,淡笑著對老爺子道,「爺爺,我想帶南溪在附近散散步……」
老爺子自然知道孫子口中的「散步」是什麼意思,點個頭答應了,「快去吧快去吧!熟悉熟悉附近的環境也好……」
這話說的,漏洞太大了吧……南溪囧!
陸寅初拉著南溪的手站起身,南溪糾結著眉頭側臉看他——意思是,不是說要走嗎?怎麼就成了散步?
陸寅初不答,只是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待走到附近都沒有人的地方,他方才放開她的手,聲音磁性而溫柔:
「晚上十一點宿舍才熄燈,時間很早,而且現在剛剛吃過晚飯,你這麼急著要走會顯得很沒有禮貌……」
南溪抿唇,小眉毛糾結,雖然陸寅初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她還是隱隱的不舒服……
因為陸家遠離市區,附近都是別墅區,道路很寬廣,很明亮,大概隔著一段距離就有一幢別墅,南溪跟在陸寅初後面走,男人吸著煙,步履閒適!
南溪不是個多話的人,而且也不知道跟陸寅初說些什麼,乾脆沉默!
至於陸寅初,他心裡的情緒有些複雜,難以說透!
比如此情此景,是他曾經一度想要履行卻最終化為一夢的片段,他會想,不需要語言,不需要一定手牽著手,只要兩個人這般平靜的走著,哪怕一直走到世界盡頭也沒關係……
他願意陪著她到世界盡頭,無論多遠,無論多久……
前面不遠處的一幢別墅前,一輛跑車停了下來,但是車內的人卻並沒有下車,南溪也沒有多想,跟著陸寅初繼續往前走……
經過車子旁的時候,一陣車子震動的聲音傳來,聲音有些怪,南溪皺了眉,望了過去,接著一副讓她目瞪口呆的畫面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灰暗不清的車子裡,女人云鬢紊亂,面色緋紅,此時此刻她正騎·坐一個男人的身上,劇烈的搖晃著,喘·息著,呻·吟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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