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正午,天空淨藍,萬里無雲。
女兒國的皇宮跟天下皇宮結構類似,皇城三重,以正殿為軸心,馬車載花雨和慕懷白從最外面的三重宮門進入,所經過的每一道宮門都有重兵把守,每次都見慕懷白從轎簾處挑出一個小口把證明自己身份的腰牌出示給守門的侍衛官,確認無誤後才放行。
坐在不見天日的車轎裡,又被搖來搖去,花雨一會兒就困得不行,縮趴在長椅上睡了過去……等花雨一覺醒過來時已近黃昏,身旁早已沒有那風流丞相的影子,而且自己竟然身置一個完全陌生的寢室,一張大床上形單影隻的自己,被上繡工精湛的荷花燈,紗幔上的蝴蝶飛,椅墊上的田園風光,男耕女織圖,還有地毯上的民族風貌……滿室的刺繡圖畫,無不說明著女兒國皇宮的親民,它的確與車影宮室內隨處可見的牡丹大相逕庭,不過花雨很喜歡。
現實的歷練早已練就了花雨遇事沉穩的品質,陌生的環境,與自己所願不沾邊的處境並沒有讓花雨驚慌失措,仔細搜索了內裡的一切信息,花雨才決定走出去,心裡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要慌,慢慢來!」。
先坐到梳妝台旁,看著銅鏡中不太清晰的人影,花雨突然有一種與她無法融合的分離感,她來這個世界兩年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很長時間了,她都忘了她莊小雨本來的模樣,而今天這事又是為哪般,連她都不知道。行了!沒時間讓她傷春悲秋,花雨果斷摔了一個胭脂盒,刻意製造出來的動靜引得守門口的一個丫鬟趕緊推門而入。
「主子,你醒了!奴婢是小憐,以後就負責隨身伺候主子你!」花雨不作回應,默不作聲的打量著這個自始至終低著頭的小丫頭,略微可看得出小丫頭眉清目秀,靈巧可愛。
「等等……你叫我什麼?主子?……改,趕緊改……小憐,我不是你主子,你主子可是坐在正殿上那位,我是你們的客人,不是你的主子,知道了嗎?不要亂喊!」花雨一連串的嚴肅語,惹得小丫頭抬起頭可憐巴巴的看著她,眼淚在眼睛裡打了幾個轉最終像斷線的珠子撲簌簌的落個不停。
「你別哭啊!」花雨急了,她最見不得小女孩在她面前流眼淚了,因為她也會跟著哭。
「行了,行了,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你愛伺候你就伺候,不過,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換取等價值的東西是花雨奉行的原則,大家都不吃虧嘛!
「嗯」小丫頭連忙點頭,貌似只要讓她叫她主子,幹什麼都行似的,惹得花雨心裡一陣內疚,她這……是不是像狼外婆,盡欺負人家小白羊?
「誰送我來的,你知道嗎?是不是一個玉樹臨風的白衣男子?」花雨開問了。
「嗯,是我們丞相大人和著我們的女皇陛下。」一提這兩個人,小丫頭眼睛發亮起來。
「什麼?女皇陛下?她是不是出現幻聽了,人家女皇陛下都親自過來了?人家大忙人哎!」花雨說不出的震驚,這個慕懷白竟然沒把她叫醒!
「嗯!」不明所以的小丫頭再次使勁點頭,在她看來能得到女皇陛下及女兒國無數女兒們的夢中情人的關心,那是一件至高無上,死了都值得的事情!
可花雨所想的是得到她所想要的信息趕緊走人,最好是今晚就出宮,她就這樣來掉,雲肯定擔心死了,雖然她是丟哪裡哪裡都能活得風生水起的無敵山麥冬。
「丫頭,我要見你們丞相,快點!」花雨著急了,聲音也大了點。
「奴婢這就給你傳話去」小憐說完就快步到門口,像是對著一個人耳語,花雨偏個角度向門外看,是個胖得一臉榮光的小太監,看上去就是油嘴滑舌的那一類。
花雨估摸著它也得像車影宮廷一樣層層傳遞,等找到人嘛還得一段時間,她好像急了也沒用,還不如悠悠的找點其他事做。
人的精神一旦放鬆下來,身體的需求就會凸顯,她現在是餓得快前胸貼後背了,一天到晚沒吃東西,對於吃貨簡直就是非人的虐待,無奈她在人家地盤,一切盡量低調……低調!
「喲!花小妹,想哥哥我啦?」片刻……一個突兀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但又極盡熟悉,填補了花雨這顆陌生的心。不過,她以為他早出宮了,她倒是忘了這是女兒國,要是車影的話,所有男客在天黑之前都得離宮,有事次日再來,不得逗留,不過這女兒國當然不同,它是沒有這條的。
「慕懷白,我改變主意了,這皇宮我不待了,你現在就帶我走……不……吃完飯就帶我走!」花雨看到慕懷白手勢那些跟隨的宮女們把各自托盤裡的食物都一一擺放到用膳的白玉桌上。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沒骨氣的退著話講。
「花小妹,急什麼,先吃飯……吃完飯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我想你一定餓了,故叫御廚給你做了些好吃的,你快來嘗嘗!」慕懷白說完,自己倒先拿起碗筷要開動的樣子。
花雨一看,不是給她吃的嗎?他怎麼也想搶,不行,她也要吃……其它事暫時通通拋擲腦後,食為天,吃為大嘛!
要看一個人的涵養禮儀,就看她在飯桌上的表現,花雨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平時要讓她扮優雅,裝高貴,ok……通通沒問題,但一旦上了飯桌,她就原形畢露……大快朵頤,吃興高漲,海量吃法,總之,不吃撐不罷休。
雖說狐狸男也在吃,但花雨明顯發覺人家就沒動幾筷子,就如同七月半的鬼,聞聞香火就飽了一樣,不用吃的!
各國的宮廷菜還真是大相逕庭,今日這一桌菜,花雨就沒有那一道是吃過的,連口味也完全是女兒國的口味,鮮香麻辣俱全,典型的花雨最愛,在車影皇宮,因為雲不大吃辣,她也跟著習慣吃得清淡,即便以前在冷王府,她也很少吃到這種前世最愛。
吃飽喝足,桌上的菜也基本上被花雨掃了個光,接過小憐遞來的漱口水,裝優雅的漱了幾口,又從袖口裡取出絲絹輕拭了下嘴角,花雨圓滿的收場,看向對面的男子,她可沒忘正事……
「這回該送我回去了吧!」她後悔了,後悔聽這隻狐狸的引誘,要是雲知道是他把自己騙進女兒國皇宮的話,估計當下就撕破臉皮,順便再大幹一場,從此絕交,簡直是損友嘛!
「花小妹,你都不看看是什麼時辰了?這個時候宮門早已關了,你不會不知道吧?……要出去……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出去,你犯不著這麼急著出去吧!……等我想一想,這麼急,莫不是捨不得雲?」聽到這,花雨臉頰「騰」的一下子紅了開來,這個狐狸故意用那種意味不明的語氣引別人遐想,連自己都得上他的當!
「哦!還真是!唉!……你們這些小兒女情絲還真是羨煞我心吶!給哥哥看看,有合適的給介紹一個來,哥哥我也想安定了。」慕懷白半開玩笑半羨慕的講。
「你還需介紹嗎?……女兒國半數女子不都視你為夢中情人嗎?……聽我的,明天就……不,現在就……放出風去,就講你不想單過了,打算結束這黃金單身漢的日子,現慕求一德貌雙全的女主人。我保證明天一大早丞相府門口三公里以內水洩不通,人山人海的美女任你選,高的,矮的,廋的,胖的,美貌的,文藝的,嫵媚的,清純的……要啥有啥……當然,你要全收了,也沒人敢說半句……所以……你懂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繪聲繪色的講起,慕丞相也仿臨其中,嘴角不住上揚,雲真是撿到寶了,這麼有趣的女子他也喜歡吶!
「花小妹,你還真敢講啊!不過夢想是美好的,可惜哥哥我卻消受不起,哥哥我天生與人緣淺,這輩子就打算做一輩子的單身漢,讓那些戀慕我的人有一個不死的夢想,讓她們永遠存在生的希望,這是我身為丞相對自己國家的一點點奉獻,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切……慕懷白!你的臉皮還可以再厚點嗎?」
「謝謝花小妹的誇獎!」
花雨更是無語,他們真不是一個頻道上的人,坐一起聊天還真鬧心,走,出去走走,散散心,遠離這個狐狸男比較好。
走出室內,外面一陣清風拂面,春末夏至,花雨已經能感受到夏夜的舒爽了,藉著外面高懸的無數宮燈,花雨清晰的可看到這座宮院的面貌。
荷塘,小船,九曲迴廊,亭子,假山,籐架,雕工美妙的青石板鋪就的小路,典型是江南人家,不似一般皇宮的巍峨莊嚴,這裡輕鬆詼諧得多,那懸得老高又捆綁結實的鞦韆,繩子上竟然是一些籐蔓花,沿著繩索爬沿得自然而美麗!花雨說不出的喜歡,心情也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