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葉從小到大,最尷尬丟臉的事也就只有這一件。不是她多心,在周家奕面前發生這種事,而且他臉上那副忍浚不禁的樣子,怎麼看怎麼有一股輕蔑的意思。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而肖乾卻表情凝肅,仍是一句不說,卻是走到樹底下,撿起一根樹枝,彎下腰替她清理鞋底。
肖乾在眾人眼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雖然平時挺親和,但關鍵時候也絕對不是一個可以放下風度,為女人做這種事的人。大夥兒錯愕非常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一個個瞪大了眼,張大了嘴,半句話也說不好。
不一會兒,肖乾直起腰,黑著臉把小樹枝一扔,轉身就走。陳之葉楞了一下,追上去問:「你幹什麼去?」
「洗手!」他不冷不熱地說。
「我我也去!」陳之葉三步並作兩步跟上去。
這時,大夥兒才算反應過來,不禁小聲議論起來。
「那那是肖大公子我沒看錯吧?」
又有人跟著起哄:「你們看出來了吧,肖大公子對陳之葉,絕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以前在台裡,他正眼看過誰?結果陳之葉一來,他整天往組裡扎,跟安了家似的,連台長都說,他這兒子算是長勁了。以前我還以為是自己想的太多,肖大公子對誰都那麼熱情,可是今天一瞧,我才算看明白了,他對陳之葉和對我們,完全是兩個概念。」
這原本就是一番曖昧非常的話,大夥兒都聽出了裡面的含義,結果偏偏就有人追著問:「什麼兩個概念?」
「肖大公子的我們就是女人,而陳之葉在肖大公子的眼裡,就是『唯一』!」
周家奕聽著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嗤地一笑,似乎有些不屑。小趙眼尖,看見周家奕的那副表情,奇怪地問:「周總,你笑什麼?是不是覺得我們有點八卦?其實,我們也不是八卦,只不過肖乾是我們台長的兒子,嫁給他就等於是嫁給了太子。他一直在台裡頭晃蕩,很多女孩子喜歡他,可他從來都是不屑一顧,所以我們就一直都想看看,究竟誰才是那位真命天女。」
「結果呢?你們覺得是陳之葉?」
他眼裡的笑意更深,一雙英挺的眉毛微微揚起來,看的小趙一神恍神。
「那周總的看法是?」
「我覺得他和陳之葉沒有緣份。」
小趙覺得他話裡有話,有點莫名其妙,愣了愣才問:「為什麼?」
「憑感覺唄!」周家奕哈哈一笑,拋下一頭霧水的小趙,繼續往前走。
這段小插曲很快就被大伙忽略過去,等陳之葉和肖乾歸了隊,村幹部就開始講他們這裡的人文歷史。陳之葉一直走,一直看,特別是對村子裡的祠堂感興趣。
祠堂很小,也有些簡陋,但裡面的陳設卻十分肅目,讓人一眼望去,就有一種神秘與敬畏的感覺。
陳之葉拿著話筒,在攝像機前講述著祠堂的歷史,並且把祠堂的建設結構也做了一番分析介紹。雖然經歷了不愉快的事,但陳之葉很快就摒除雜念,進入了狀態,出色地完成了錄影任務。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大夥兒收了工就回到農戶裡去吃農家菜,周家奕臨時起意,硬是要和他們並桌。大夥兒圖熱鬧,也不反對,還刻意讓他和小趙坐在一起。
小趙知道大夥兒又想拿她開玩笑,於是又窘又羞,周家奕卻不以為然,大大方方地坐在小趙的旁邊,還端了啤酒去敬她。
小趙不會喝酒,於是象徵性地干了半杯,結果周家奕一邊拿起酒瓶來給她倒酒,一邊把矛頭轉向了大夥兒:「今天也算是機會難得,竟然碰到省台的朋友,以後我們公司還要在台裡打廣告做宣傳,合作是少不了的,今天借這個機會,我敬大家一杯。」
說完,他一仰頭,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大夥兒見狀,也都紛紛響應,端著酒喝了下去。
陳之葉不太會喝,因為瞭解周家奕的性格,就怕他單獨挑她的不是,於是也跟著乾了一杯,結果一杯酒喝下去之後,就覺得胃裡漲的不舒服,眼皮的也酸酸的,似乎有點睜不開。
小嚴夾了幾口菜,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小聲問:「葉子,沒事吧?」
陳之葉搖搖頭:「沒事,吃點菜就行了。」
「我看周總也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如果你不能喝就不要喝,他不會怪你的。」
他不會怪她?陳之葉噗哧一笑,心想:以周家奕的為人,只要他存心針對她,就算她說了不喝,他也總有辦法讓她喝下去,所以,今天為頓飯,唯有低調低調再低調,只要不出頭、不冒尖,不惹人注意就是萬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