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他又不熟,喝什麼咖啡?陳之葉不理他,繼續往宿舍的方向走。他非但沒有知難而退,反倒下了車,窮追而來。
天雖然黑,但四周的白熾燈把大院裡照的如同白晝,就連天上斗大的繁星也顯得黯淡無光。他們倆個人一前一後,的確惹人注目,特別是肖乾,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後面喊:「陳之葉,我又不是老虎,你跑什麼?」
她氣懨懨地停下腳步:「你追著我幹什麼?」
「請你喝咖啡。」
「對不起,我現在不想喝咖啡,更何況,我又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他微微愣了愣,又笑嘻嘻地湊上來,「我知道,你因為白天的事生我的氣,我跟你賠禮道歉行不行?」
她笑起來,語氣裡有些嘲諷的意思:「不必,我受不起!」
「陳之葉!反正,我今天就在這跟你耗,我有的是時間。」他笑的有些詭詐,似乎真的打算跟她耗到底。
「你怎麼這麼無賴?」
她有些惱,就聽他理所當然地說:「你要是不答應,那我這心裡怎麼過意的去?」
陳之葉知道,如果她不答應,他肯定會賴著不走。她從a市調到省台來,本來就有點詭異,已經有好多人懷疑她是「空降部隊」,如果在這裡跟他糾纏不清,被人看見了,那她就更是百口莫辯。
她想了想,只好點點頭:「好吧,但是我只坐一會兒就得回來。」
「沒問題!」肖乾彎了彎嘴角,走到寶馬跟前,親自替她拉開車門,又極紳士地做了個請的手示,等陳之葉上了車,自己才又繞到駕駛室去,踩著了油門。
肖乾帶她去的是一家新開的西式餐廳,這裡生意很好,這麼晚了,仍然有不少人往餐廳裡去。陳之葉透過玻璃窗,看著裡面奢華考究的裝潢佈置,不由咂了咂舌。肖乾卻說:「進去吧,趁著現在沒人認識你,還能不顧形象地大吃大喝,等以後,你就是想來也沒機會了。」
這一點,她也不得不贊同。肖乾的爸爸是台長,就算他再不涉及這個圈子,也總會懂一些內幕規則。
侍者熱情地迎了出來,帶他們走到了拐角處,一邊替他們拉開椅子,一邊把菜單遞了出來。
陳之葉翻了翻菜單,小聲說:「這個地方太貴了,沒什麼必要吧?」
肖乾哧笑了一聲,皺了皺眉:「說好是賠禮道歉,地方自然是我挑,你只顧點餐就行了。」
「可是」
「別可是了,你不是急著回去?再不點,又要浪費不少時間。」
之前開歡迎會,陳之葉吃了不少東西,現在覺得肚子裡飽的很,根本沒有半點食慾。她把菜單翻了個遍,只點了一杯咖啡,肖乾沒發表什麼意見,也和她要了相同的東西。
兩個人面對面地坐著,因為互相並不認識,突然坐到一起,多少有些尷尬。肖乾刻意找了些話題來說,陳之葉也只是嗯嗯啊啊,閃爍其詞地回答,心裡卻一直拘束著。
咖啡端上來,陳之葉拿起奶包,往咖啡裡加了些奶,然後捏著小勺子慢慢地揮動。肖乾大概是不太喜歡奶的味道,只是加了些糖,然後也開始攪起了咖啡。
他的動作很優雅,看上去教養不錯,如果不是因為白天的事,她怎麼也不會把眼前的他和白天那個惡劣的出奇的人混為一談。
但白天那件事,她始終覺得不舒服,因此,仍是對他充滿了戒備。
肖乾喝了一口咖啡,瞇瞇地問:「你以前在a市主持什麼節目?我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
陳之葉笑笑:「當然是綜藝節目。」
「收視率怎麼樣?」
「你也懂收視率真?」
陳之葉好奇,睜大了眼睛看他,他卻不以為然:「我憑什麼就不懂?我就算不是電視台的人,也算是家屬吧?老頭子又是個頭頭腦腦的人物,我想不懂都不行。我要是不說,你肯定想不到我爸為了讓我進電視台,把我折磨成什麼樣。」
他這麼一說,她倒是來了興致。按理說,台長的兒子要是想進電視台,根本就是一句話就可能解決的事情,可是為什麼換成是他,就要有那麼痛苦的回憶?
肖乾把杯子放在杯碟上,發出清脆的一聲,然後又神秘兮兮地往前傾了傾身子,低聲說:「你是不知道,我爸一直想讓我進電視台,但那個時候我比較貪玩,對播音主持也沒什麼興趣,所以就跟他對著幹。但他終究是我爸,大多時候我是贏不了的。我就記得那一次,他讓我練嗓子、學專業知識,回家之後要背概念,學理論,我沒照做,他把我一頓好打。」
陳之葉聽的有趣,臉上有些繃不住,笑了一會兒又問:「那後來呢?」
「後來我跟我媽訴苦,我媽就在我爸面前替我求情,我才總算是脫離了苦海。」
「播音挺有趣的呀。」陳之葉想了想,說,「我沒覺得有多難。」
肖乾搖了搖頭,像模像樣地說:「那都是女孩子干的活。你看,台裡的男人,有幾個有陽剛氣息的?整天紮在女人堆裡,不變壞,也得變傻了。」
陳之葉簡直哭笑不得:「你這是歪理斜說。」
「別,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還讓不讓人活了?我跟你說啊,這話我也就跟你說說,千萬別讓我爸知道。我爸那脾氣大的很,要是發作起來,房頂都要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