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芸知道楊柳煙一再的問到自己嫁到王府之後過的好不好,是出自於真心的關懷,便笑著點頭道:
「我很好,太夫人對我很好,世子爺待我也不錯。」其實拋開新婚之夜的不愉快,薛仁傑好像對待她也沒有多麼的不好,她只是和他不對盤而已,因此看他哪裡都不好。
楊柳煙開心一笑,到:「知道你過的好我和我娘親也就放心了,你都不知道,你剛嫁進王府時,我娘親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言,說是你失了世子爺的寵愛,都快把我和娘親著急死了,現在好了,知道你過的好,等我回家也好讓我娘親不要在擔心你了。」
謝靈芸聽的是又感動,又是滿頭的黑線,她何時得到過薛仁傑的寵愛了呀。沒有得到,哪裡的失寵一說?
再一次,她見識到了以訛傳訛的威力,白的都能說成黑的。
楊柳煙卻沒有看出她的異樣,猶自高興的說著為她高興的話,最後一聲感歎,道:
「我娘親就老是說你是個有福的人兒,能有太夫人這樣豁達的好婆婆,那可不就是你的福氣,不像我……」說到這兒,她臉上的笑容變得牽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對於有關大太太這一敏感的話題,謝靈芸從心底不想多說,可是面對剛剛對她投以關心的人,她怎麼也做不到無動於衷,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關心,問道: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楊柳煙看著她,咬了一下嘴唇,顯然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其實也是,她要是說大太太不是的話,當著謝靈芸的面,確實不好多言。和大太太再不親,大太太再虐待庶出的子女,那也只能說是家事,只能人家一家人坐下來暗自咀嚼。而她就算是要嫁進謝府。也不能什麼話都要往外說吧,這樣說出去,還不得被人戳脊樑骨,還沒有嫁進們的媳婦兒,卻說未來婆婆的壞話,這樣好像有點說不通。她欲言又止,明明清楚不能多說,可是還是忍不住心底的委屈:
「唉,還不是因為謝夫人。不知道她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家,竟然讓媒人到我們家來問我的陪嫁是多少……」
謝靈芸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聽著,想著是不是說幾句安慰的話,心裡卻是對大太太佩服的無話可以形容。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能出現大太太這樣厚臉皮的人物。也算是當下的一景了——竟然會跑去女方家問嫁妝問題,實在是不能不讓她佩服。
「我娘親當時就生氣了,要不是你……你大哥親自上門道歉,我娘親和爹爹都要退了這門親事。」楊柳煙說完,深深地歎了口氣,略帶同情的看著謝靈芸,道:
「你母親平時都是這樣嗎?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會為別人著想?」
謝靈芸看著即將成為大太太兒媳的她,想到大太太做的那些荒唐的事情。還有心胸狹隘和陰損的手段,不禁心生同情,很想實話實說。可是,她卻說不出口,又不願意騙她,只能無言的笑了笑。
楊柳煙見此,卻並沒有再追問什麼,她像是也不指望能得到什麼答案,只是想要找人傾訴心中的煩悶一樣。不自然的跟著笑了笑。道:
「瞧我,這都說了些什麼呀。幸虧娘親不在這兒,要不然聽到我說的話,可是要呵斥我的。」
「不會的,伯母那麼疼你,怎麼能捨得呵斥你呢。」謝靈芸笑道。
楊柳煙開心一笑,「是吧,我娘親疼我,所以即便我這麼說了也不會說我?」說到這兒,她嗔視的看了謝靈芸一眼,嘟著嘴說道:
「才不是勒,我娘親雖然很疼我,可是對我卻很嚴厲,要是聽到我說這些,都有可能會罰我喲,所以,在家裡當著娘親的面我一句也沒有說,只有來找你說說心底話嘍,你不會笑話我吧?」
「怎麼會呢?」謝靈芸很喜歡她可愛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
「我很喜歡和柳煙姐說話。」
楊柳煙聽到很開心,笑道:「那好,既然你這麼說,那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喲,到時候不要覺得我煩喲。」
謝靈芸笑道:「不會的,我求之不得呢,能經常見到柳煙姐,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楊柳煙看出她真心之言,更是開心,正要說什麼,可是卻突然打住,仔細的看著她,好奇的道:
「你覺得是嫁人當媳婦兒好?還是在娘家當女兒好?」
謝靈芸笑容凝固,隨即苦笑,感傷的道:「若要像姐姐一樣,我覺得當然是在娘家當女兒好,可是,呵呵,我畢竟不是姐姐不是嗎?」一個庶女,而且嫡母還是大太太那樣的,她不認為現在的生活比在謝府的糟。
楊柳煙大概也是意識到了她的問話讓謝靈芸有些懊惱,她歉疚的道:「不好意思,我不該這麼問你的。」大太太的所作所為,她也是早有耳聞,因此,她心裡很是憐惜謝靈芸,更是想要和她結交,不止為了她是自己將來的小姑子,更是因為——她覺得她可交。
謝靈芸不在意的一笑,「柳煙姐,你吃點心,這是宮裡賞的,很好吃。」不願意再圍繞大太太的話題說下去,她便轉移了話題。
楊柳煙不傻,當然明白,笑道:「宮裡的好東西呀,那我可要好好的嘗嘗嘍。」隨即笑著拿起一塊梅花糕咬了一小口,入口即化的梅花糕讓她直呼好吃。
接下來,兩個人不在說有關某夫人的掃興話題,開始圍繞著穿著裝扮討論起來。
在討論的過程中,謝靈芸又認識了楊柳煙的另一面,心裡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楊柳煙真是個很懂得如何打扮的人。
而楊柳煙也同樣沒有想到,一個庶女,在沒有人指點的情況之下,竟然會懂得那麼多,讓她反倒是學了不少東西,尤其是在色彩搭配上,還有女紅方面,她也是受益良多,不由感歎:
「靈芸妹妹,沒有想到你這麼聰明,竟然懂得這麼多,到是姐姐要跟你學習了。」
謝靈芸微微一笑,謙和道:「柳煙姐客氣了,我其實懂得也不多,到是要向你學習才是。」
「停,咱們兩個這是做什麼呀,這是要相互誇讚嗎?」楊柳煙笑嘻嘻的叫停。
謝靈芸和她對視笑了起來,也覺得她說的話很對,剛才兩個人可不就是相互誇讚……
笑過之後,楊柳煙猛的輕拍了一下手,驚叫一聲:「哎呀——」
「怎麼了?」謝靈芸著急的問道,突然發現這位楊小姐並不像外表一樣文靜,反而有點少根筋的率真,一驚一乍的,很有意思。
「我差點忘記了一件事。」楊柳煙道:「我娘親讓我對你說……」
一個時辰之後,「世子妃,要奴婢給您倒杯水嗎?」抱琴擔憂的道。
謝靈芸並沒有回身,依然看著窗外,道:「不用,這兒沒有什麼事情,你下去休息吧。」
抱琴咬了下嘴唇,擔憂的往外走了兩步,最終小心翼翼的問道:「世子妃,是楊小姐說了些什麼惹您不高興了嗎?」
謝靈芸歎了口氣,回身道:「沒有,你不要瞎猜,下去吧。」然後便不再看她,又看著窗外愣神沉思著……
抱琴無法,只有告退出去了,而她不知道,謝靈芸現在心情一點不平靜,可以說自從聽到楊柳煙的話之後,她的心就再也沒有平靜下來,就算是送楊柳煙出門時,她都是心不在焉的。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楊柳煙說的事會是那般——她和薛仁傑成親的日子,卻是薛仁傑大哥和二哥的忌日,這讓她震驚,事情怎麼會是這樣。
為什麼會是忌日成親?是誰的意思?是皇上為了警告簡親王府,才定下的日子?還是太夫人或者是薛仁傑的意思?而新婚之夜薛仁傑對她粗暴,是不是和這有關?
一個個問題在腦中閃過,謝靈芸卻沒有一個答案,可是她的心卻亂了,對薛仁傑在新婚之夜的對待一直耿耿於懷的心,竟然轉變成了心疼。
自己一定是瘋了。
謝靈芸意識到自己心中的變化,煩躁不已,怎麼會心疼那傢伙,自己這不是有病嗎?
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想到新婚之夜他暴躁的樣子,想到那一天他懷著怎樣的心迎娶自己,她就止不住的心疼。
唉。
長長地歎了口氣,謝靈芸的心在這一刻,不,是在聽到楊柳煙的話那一刻起,亂了。
「為什麼歎氣。」磁性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嚇得她猛的轉身,「是你?」
薛仁傑挑眉,眼中閃過笑意,「怎麼?不是我,還會是誰?」
「不是。」謝靈芸發現這個時候無法自然的面對他,有點口吃的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沒有想到你這個時辰回來。」
「這個時辰?」薛仁傑看了看外面,好笑的看著她。
謝靈芸這才發現天已經暗了下來,這個時候已經不早了,臉不由泛紅,不自然的笑了笑,「呵呵,今兒時間過的這麼快呀,竟然是這個時辰了。」
「剛才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連什麼時辰了都不知道,怎麼?見到楊小姐不高興?」薛仁傑清冷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