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芸聽到薛仁傑來了,心中冷笑,極力的維持著表面的平靜,沉了沉心,她站起身,在還沒有得到他給與自己合理的解釋之前,她不想把氣氛搞的很僵。
「妾身見過世子爺。」表情淡然,語氣平靜。
薛仁傑卻蹙眉看了她一眼,聲音中帶了一絲絲疑惑,讓她起身,然後他便進了淨房。
謝靈芸看著他進去,心裡知道他今兒打算留下來,心中算了算日子,知道他今兒確實歇在她屋裡。
儘管心裡還是彆扭,不過她卻也不做那不切合實際的事情,於是便吩咐跟著一塊進來的綠荷和香凝兩個人進去服侍,而她則坐回墩子上,邊喝著茶,邊在心底整理著等會兒的說辭。
一盞茶的功夫,薛仁傑洗漱完畢,穿著清爽潔淨的裡衣走了出來,他自然而然的選擇了在謝靈芸身邊坐下,接過抱琴奉上的茶,喝了一口,道:
「今兒你讓你的丫鬟去外書房找爺了,有什麼事嗎?」
剛從宮裡回來,他便看到自己的小廝墨雨正在大門口東張西望,待他下馬,墨雨已經迎了上來,從他手中牽過馬,稟告說世子妃找他。
當時他聽到墨雨的回報,一愣,這可是她第一次派人找他,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他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她是因為掛念他,所以才派丫鬟去外書房過問他回沒回府的。
想到這兒,他清冷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凌厲的雙眸,帶著無奈的看向自己的小妻子,見她艷麗的小臉上露著微笑,可是直覺的他卻感覺此刻的她並不高興。
不由的,他又問了一句:
「怎麼了?」
謝靈芸轉頭與他對視,「世子爺,你還有一個女兒的事情為何不告訴妾身?是覺得沒有必要告訴我。還是覺得妾身沒有知道的資格?」
大概是真的壓不住心頭的火氣,她問的有點咄咄逼人。
薛仁傑眼神一閃,接著蹙眉,不悅道:「你這是在質問爺嗎?!」
謝靈芸不想上來就跟他吵架。深深地吐了口氣,心底一再告誡自己『莫生氣,莫生氣,和他生氣不值得。如此在心底默念的幾遍,再一次開口,她的語氣平和很多,最起碼已經不再如剛才一樣的咄咄逼人。
「我沒有在質問你。只是突然聽到我們王府中還有個二小姐,而正是你的女兒,我驚到了。」也氣到了,眼前的這傢伙如果早點給她說一下,她怎會在喬氏面前如此被動,想起來,她心裡就有一股邪火,想辟里啪啦的給眼前這傢伙一頓排骨吃。
薛仁傑臉色變得很難看。不知道是因為聽到她提起自己的女兒,還是因為提起他女兒的那個人是她?總之,他臉色相當的難看。雙眸中的凌厲再現,瞇著眼睛,帶著審問犯人一樣的口氣,質問道:
「你聽誰說的?還是你讓人胡亂打聽的?」
謝靈芸氣笑,她發現同他說話時,真的很難保持心平氣和,「世子爺真是高看我了,可是又把我看低了,三姑六婆的傾向,目前為止。我認為還不具備。」
薛仁傑聽她的話,眼睛閃了閃,像是被她風趣的話逗的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面的問話似的。
等了一會兒,他才又一次開口,「那你是怎麼知道的?聽誰說的?」這一次語氣和緩了很多。
謝靈芸嘴巧翹起嘲諷的弧度,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雀躍。緩慢、一字一句道:
「今兒喬氏過來了。」
雖然她沒有明說,薛仁傑卻也不是傻子,一聽喬氏過來這話,便知道是誰在她面前多的嘴。
謝靈芸說完話,便仔仔細細的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見他聽到她的話,從剛開始的驚訝,到蹙眉沉思,然後便是無奈的一笑,避重就輕的道:
「初遙要不回府,你知不知道有什麼嗎?既然現在你知道了,便知道了就是了。」
謝靈芸心中震驚不小,知道這傢伙對喬氏的心,可是能讓嚴謹的他如此輕描淡寫的放過喬氏的事情,她真的有點難以相信,可是卻又不得不相信了。
「回不回府,暫且不說,世子爺不認為我有知道的權利嗎?」
不知道怎麼的,再一次意識到薛仁傑對待喬氏的態度,心中第三者插足的想法更盛,對他,她的心裡產生了變化,從內心想要遠離他。
薛仁傑卻因為她的話,而忽略了她表情中的淡然與疏離,無奈又似傷心的道:
「是爺忽略了,爺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他這是在向自己道歉嗎?難得啊!只是她卻相當的不滿意他的態度,道歉就道歉,如何要說最後那句『爺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她知道個毛呀,要是早知道,哪裡又會被驚到,最後還被氣到。
「你不說,我如何知道?」謝靈芸幾乎是很快的接過他的話質問道。
薛仁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答話,而是低頭喝了一口茶,然後抬頭看向窗外,沉默著……
這是什麼情況?
謝靈芸感覺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的無力,自己氣的半死,人家根本就不予理會,她如此生氣何必呢。
不願意再同他坐在一間屋裡,她感覺憋悶,正要起身,卻聽到他無起伏,又透著無奈、傷懷的話語:
「初遙的事情……總之,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吧,千萬別當著娘的面提起。」
「可是喬氏讓我去求娘答應讓初遙回府。」謝靈芸並沒有擺弄是非,實事求是的道出喬姨娘的來意。
薛仁傑終於蹙眉,臉上出現了不悅,「她要是再找你,你直接讓她找娘說去。」
謝靈芸撇了撇嘴,她本來也是這樣堵喬氏的好不好。可是,她想到了平凡,對於那個未曾見過的薛初遙,心中有一絲憐憫,想要幫幫她。不由試探道:
「讓一個女孩子家的在別院住著,怎麼說都不妥,更何況孩子還得說親,在別院住著。對孩子說親也有影響,我覺得……」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薛仁傑卻打斷她的話,顯然是猜出她接下來要說什麼,可是還打斷她,很顯然,是不想她接著往下說下去。
謝靈芸是誰,又怎麼能被他的包公臉嚇住。他不願意聽,她心中打定主意,還是得說出來不可。她旁敲側擊的試探,變成了直言不諱:
「我要去求娘,讓初遙回家!」
「你……」薛仁傑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複雜,一個『你』停頓下來,之後,卻撂出一句話:
「你要是不怕娘惱了你。你儘管去求娘就是了。」
謝靈芸衝他一瞇眼,語出驚人:「我還真怕。」
薛仁傑一怔,看著他的小妻子。大大的琉璃眼睛閃閃發亮如黑耀石般的眸開閡間瞬逝殊璃,卻透著神秘,令人無法琢磨,如柳般的秀眉,眉宇眼角水靈得能捏出水來,小巧精緻的鼻子,如櫻桃般輕薄如翼的小嘴,嫵媚動人,集萬千風情與一身,誘惑著人心。白皙的皮膚有兩團淡淡的紅暈,嬰兒般的皮膚吹彈及破,令人心生憐惜,不由的他看著她有點癡了,甚至是忘記了自己剛才要說的話。
「咳咳——」謝靈芸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不知道自己剛才誠實的話。為什麼會換來他那能灼熱人的盯視,駭的她不得不假咳兩聲,希望他能恢復正常一點。
對於這副身子的長相,她一直知道很不錯,可以說是傾國傾城來形容都不為過。只是兩個人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一直像是對她的容顏不注意似得,如今卻突然如此專注,說心底話,她有點接受不了。這要是戀人之間曖昧的注視,她也許會嫵媚一笑,做出回應。可是關鍵是她和薛仁傑別說是戀人了,就是連最基本的和平相處都有點難度,這樣灼熱的注視,她受得了,才奇了怪呢。
還有一點她特別的在意,心中更是對薛仁傑有點失望,兩個人正在討論薛初遙的事情,她還且不說,薛仁傑可是那孩子的父親。這麼沉重的話題,他竟然會有心情這樣盯著自己,哼,難怪別人說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真無情。
而她卻不知道的是,薛仁傑之所以會突然注意到了她的貌美,完全是因為他意外的窺視到她隱藏在美貌之下的善良。有多久了,自己這顆在戰場上頻頻命懸一線,被仇恨塞滿,變得蒼老冷清的心,不曾感受到溫暖,乃至因為善良,而被觸動的感覺。所以,他看自己的小妻子,癡了,心中在悸動。
只是,他卻不知道的是,因為感性的舉動,卻換來謝靈芸對他的不屑。
一個已經情動,只是卻少根筋的沒有注意。一個本來心中就對他不滿意,如今更是不屑,兩個南轅北轍的人,以後可是要有得磨嘍,最起碼,薛仁傑的以後,嘿嘿……
咱先且不說,且說謝靈芸兩聲咳之後……
好在,薛仁傑被她這兩聲咳嗽聲驚醒,帶著一點心虛的很快轉移了視線,同樣咳了兩聲,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
「既然怕,就不要管這件事。」
「我也很不想管。」謝靈芸不去看他,看著窗外,帶著一絲憐惜的道:
「可是,世子爺你有沒有想過,被家人拋棄是什麼樣的感覺,明明知道有家,有親人,可是卻對自己不聞不問,一個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我光是想那種情景,心裡就難受,更何況是個孩子呢。」說到這兒,她轉頭,眼神認真,又帶著一絲懇求的道:
「世子爺,我們一起去求娘,讓那孩子回家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