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世子爺信或者不信,我只說今兒的一切都不是我挑起的,而至於莊嬤嬤,我只能說她跪的很是時候,而她為何而跪,相信世子爺只要把她叫進來一問便知。」
謝靈芸心中氣得不行,可是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能用平靜的語氣說完這一番話。
薛仁傑『呼』地一下就站起身來,眼中的怒火顯而易見,叫人對著他不由得多了一絲小心,畢竟,誰也不想引火燒身。
此時此刻的他,是謝靈芸所不熟悉的,高大健朗的身軀幾乎是掩去了謝靈芸身前所有的光亮,使她的世界一下子暗了下來。
「到如今你難道還認為自己沒有錯嗎?!」他的聲音不大,但卻似乎是帶了火,一字一句都在謝靈芸的嬌嫩的臉頰邊留下灼痕。「你以為事情不是你挑起的,難道你就有理了嗎?你以為你有能耐解決,可是你不要忘記,你才剛進王府的門,腳還沒有站穩,你就想要顯擺自己有能耐——」
謝靈芸再也忍耐不住了,她高昂起頭,挺直背脊,分毫不讓地和他對峙,聲音清脆寧恰,語調平靜無波的說道:
「請注意您的說辭,沒錯,我是初來乍到,我是還沒有站穩,可是別人找尋我的事,難道我就只能隱忍不發嗎?!」
她現在都佩服自己,明明氣到不能再氣,居然還能保持平靜的對他說出這番話。
「你認為自己現在有不忍的能力嗎?沒有這個能力,就得忍著。」薛仁傑一個字一個字的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樣,可見他也是氣的不輕。
謝靈芸覺得自己都要氣瘋了。刻意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說出來的話卻尖銳無比:
「忍著?天下間難道還有比這更荒謬的笑話?身為我的丈夫,你竟然讓我忍著……」說到這裡,她的小臉上露出一抹難掩的諷刺。「也是,雖然你是我的丈夫,可是卻並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妻子來看吧。我不反擊,難道還盼著你能給我撐腰?我可不做那樣的癡心妄想,自以為是的……啊!」
話沒有說完,她不由驚呼出聲,猛地後退一步,險險的躲過了薛仁傑衝她伸過來的魔掌。
但她畢竟只是一個嬌弱的女子,如何能同沙場驍勇善戰的武將比。面對薛仁傑的進犯,又怎麼會躲得開他?
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薛仁傑已經將她壓在景致綿軟的繡被之間,氣急敗壞的用手握住了她的下巴。
「你這是什麼話,我是你的丈夫。有什麼事情,你難道就不能等我回來再處理。」他的雙眸已經被怒火染成了一片腥紅之色,「還是說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你的丈夫來看待?謝靈芸,你最好把罩子放亮一點,你現在站的是我薛家的地,吃的是我薛家的糧,我叫你怎麼做,你就得怎麼做,不要給我扯東說西的!」
謝靈芸只覺得一股郁氣從上而下。自百會、湧泉同時往胸口直衝過去,她差一點就要噴出血來。
真是自大的可以……
氣不過的她,奮力掙扎,曲腿猛的不管不顧的想把薛仁傑踹開。薛仁傑根本沒有料到她突然還會這樣野,一下就被她掙脫出來,滑脫了掌握。
「世子爺是不是感覺自我良好啊?」她怒極反笑。「在我最卑微的時候,我都不會對你言聽計從,怎麼?你當我嫁到你們家,你還能一手遮天嗎?想要擺佈我,你是在做夢!」
薛仁傑眼睛一瞇,又要再上來壓制住她。
謝靈芸又怎麼可能讓他再一次抓住自己,猛的站起身,一路後退到立櫃邊上。然後便想著找東西阻擋他,突然看到一邊放置的一把剪刀……不及細想,索性就直接拿起了那把剪刀,遙遙指向薛仁傑:
「你站在,我警告你,最好別再往前邁一步了。」
薛仁傑頓時止住了腳步,他的眼中一抹厲光一閃,開口正要說話。
謝靈芸一振手腕,手中的尖銳的剪刀一抖,警告他最好安靜一點。然後她看到他不再往前走,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然而似乎這一次她真的被氣到了,又或者她壓抑太久了。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她卻感覺無法自控,平時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如今一掃而空。她現在滿心只有憤怒、失望,驅使她口無遮攔的想要發洩心中積攢已久的怒氣:
「妻子受人挑釁,而你卻要求自己的妻子忍著,哈哈,世子爺,你可是真男人啊。」她諷刺大笑兩聲之後,說辭更是尖銳:
「可惜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是那麵團子,可以任人揉捏,我是人,有自己的思想,也會生氣,更知道該怎麼做。不要以為你是世子爺,聲音大,就能命令我,沒錯,我如今是進了你們家的門,可是我也可以選擇走出這個家門,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逼我那樣做!」
「該死的,你敢!」薛仁傑發出一聲怒喝,舉步又要上前。
然而,謝靈芸怎會給他這個機會,晃動了一下手中的剪刀,繼續往下說道:
「還有,你最好不要以為我嫁進你們家,是高攀你家的門第,你們家也沒有什麼了不起,最起碼我還瞧不進眼裡,謝家就夠骯髒了,要我看,簡親王府裡還要更藏污納垢!我這才剛進門,就有人給我使絆子,你沒膽衝她們發火,卻來警告我,薛仁傑,你可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呀……」
薛仁傑怒不可遏,怒哼一聲,竟然不管不顧的衝著尖銳的剪刀舉步向前。
謝靈芸被他的這一動作嚇得驚呼出聲,揮舞手中的剪刀就要再一次逼退他,可是卻感覺手腕一麻,手一鬆,剪刀便鏘然落地。緊接著她又感覺眼前一花,已是被薛仁傑推抵在立櫃前動彈不得。
「你不要命了麼!」薛仁傑的說話的聲調能凍死人,字字句句,可是每一個字又帶著濃烈的火氣,「你最好從現在就閉嘴,要不然別怪我……。」
「哈——!」謝靈芸情不自禁,一聲冷笑。
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冷靜,可是一旦情緒失控,又如何能找回理智。有多久,她沒有像現在這樣釋放自己心中的憋氣;有多久,她把自己當成一個啞巴,就算是再委屈,她也隻字片言不漏?
「你可真是男人啊,怎麼,又想打我嗎?」說到這裡,她突然眼睛一瞇,陰沉中帶著怨毒的說道:
「哦,不對,應該說你薛仁傑早就不是個男人了,新婚之夜便對新媳婦的我動粗,恐怕在你的眼裡,不懂得什麼叫珍惜吧?也是,就夫妻而論,你成親當天,讓自己的妻子被整個王府裡的人恥笑,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懂的人,我還指望你能多通人事,現如今,有人找尋我的事,你卻來警告我,讓我忍,你可真是個好丈夫呀。」喘了口氣,她語氣一變,繼續往下說道:
「從成親到如今,你見到我不是甩臉子,便是冷著一張臉,要不是你指我為妻,我都要懷疑是自己硬貼上你的了,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你做給誰看?連夫妻之間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你當時為何要指我為妻?!」
「你就那麼不想嫁我,甚至於到現在還在怨懟我,不該指你為妻?!」薛仁傑氣急敗壞的低聲吼道。
謝靈芸一點都不懼怕,反而輕蔑的看著他,直言不諱道:
「不然呢,你以為你這樣的一個夫君,是我謝靈芸想要的?你當我謝靈芸看上了你什麼?你不用拿眼睛瞪我,我告訴你薛仁傑,從今兒起,你最好別對我大吼大叫的,更不要動手動腳的,因為你沒有資格這樣對我!你以為我會做你的受氣包,你以為我進了你們家的門,便會任由你擺佈,哼,我只能告訴你,不要自我感覺太良好。還有,你既然不能保護我,就不要管我如何做,我要是聽你的,任由別人揉捏,那明日說不定我就會趟進棺材裡,讓那些不安好心的人給埋了。」
「夠了!」薛仁傑猛的怒喝一聲,「謝靈芸,你今天的話,就算是我休你十次都夠了!不想被休,就給我閉上你的嘴!」
謝靈芸頓時升起了一股大笑的衝動,「你能休了我?呵呵,我可是皇上親自下旨賜給你的妻子,你能有本事休了我?」她重重的咬住了有本事這幾個字。
薛仁傑瞪大雙目,腮邊筋肉咬緊跳動,胸前劇烈的起伏著,眼中的凌厲大盛。
一時間,他的這副樣子,讓謝靈芸又有了幾許驚恐。努力的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倔強的不願露出膽怯,寸步不讓地與他對視著。她承認自己在身量、力氣上都比他不過;但她卻自信,在精神上,她不比他卑屈。
這時的薛仁傑也怒極反笑,咬牙切齒的想要說什麼,可是很快的他又收住,反而後退半步,離開嬌小的身子一點距離,緊緊的盯著她看了半晌,才漠然道:
「謝靈芸,你今兒可真是讓爺長了見識,你能耐的很吶,不但口口聲聲對爺不敬,還拿剪刀對著爺,你……很好,真是太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