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零章】鬼翻身(3)
原本以為那黑袍老者,既然對鬼翻身一事是知根知底,想必處理起來肯定是手到病除,沒想到他卻說什麼看起來十分簡單、處理起來非常不易!
這點兒真是大出我們的意料之外,自然就趕快向他請教,是不是要扎紙人、上供品、多燒金箔紙錢?或者是需要他老人家親自過陰處理?
黑袍老者仍是搖頭,片刻之後才緩緩說道,鬼翻身又不是鬼怪附體上身,自然沒必要燒香上供送紙錢那一套,之所以處理起來比較麻煩,那是因為與醉仙池有關
醉仙池?怪不得二哥夜裡老是到醉仙池轉悠呢,原來真的與它有牽連!
以前同村霍二海的兒子霍巍,不就是衝撞了醉仙池裡的什麼鬼怪邪物,最後燒香許願、上供送錢均不行,還是給他建了個小廟才算罷休嗎?看來醉仙池裡面所住的那個東西,絕對不會是什麼正神上仙,很可能並非什麼良善之輩!
雖然那個不大的池塘,人們口耳相傳,都知道它有一個「醉仙池」這個還算好聽的名字,但是,至於為什麼人們祖輩相傳的稱之為醉仙池,我們卻是一無所知。
有時候好聽的名字並不代表它就是個好鳥,像那種惡煞凶神的東西,人們唯恐它降災害人,反而是燒香上供、美言稱讚的討它歡心,只是為了不讓它禍害人罷了——有關這一點兒,與人們供奉的河神大王是一個道理,明明是它們縱水為患,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的,卻要稱之為神、奉之為王,其實也不過是人們的無奈之舉而已!
但那江河之大,確實是令人敬畏,而這個小小的醉仙池,不過彈丸之地,能住得下什麼巨龍正神?真不知道祖上為何給它取個如此譽美之稱!
於是我們就請教黑袍老者,那個醉仙池中究竟住有什麼鬼怪邪物,為什麼一方不大的池塘,人們祖祖輩輩的稱之為醉仙池?
老者笑著告訴我們說,大象雖龐,食草為生;虎豹不大,威震山林!你們別看那個池塘不起眼,它的來歷可是不小。更何況那裡面的道友,也並非是什麼嗜血害命的凶邪惡煞!
據說,那個醉仙池並非是人工所挖,更不是山洪沖刷形成,而是一顆從天而降的流星墜落於此,硬生生地砸進去很深,吸納雨水山洪,年深日久慢慢擴大,就形成了那個池子。
當時的人們就給他取了一個非常傳神的名字,就叫做天坑。
至於為什麼那個池子的名字由天坑而改為醉仙池,說起來與我匿屍宗還是有些淵源的。
東晉時期,一代高僧竺法雅將那種奇異毒蠱化毒去凶,讓它們變成了一些並無害人之能的東西,浪跡於天地之間,就是有人衝撞於它,最多也不過是惡作劇般搗亂幾次,也就離體飄散。
後來我匿屍宗有一先輩高人,為了將門宗發揚廣大,就開始豢養那種並無毒害的東西,用來使眾人相信匿屍宗的法力高強。
當然,他用那種方法雖然短時間內讓老百姓對其敬畏不已,卻使人們在內心深處非常討厭我們匿屍宗,認為不過是些害人的旁門左道、害人邪巫。
時間一長,老百姓們就對我們退避三舍、敬而遠之。而那位前輩高人就開始誤入岐途,開始變本加厲地用那種方法,想要博得人們的崇拜。
這樣一來,反而是緣木求魚、南轅北轍,他越是用法術脅迫老百姓,老百姓就越對他表面恭敬,實際上咬牙切齒、十分痛恨。
又過了一段時間,老百姓就暗中燒香許願,請求上仙懲罰於他。而他自己果然由於作惡太多,遭到了雙目失明的報應。
當時的匿屍宗教主各地巡迴,以瞭解各處弟子行善積德的情況。當教主巡視至這個地方之時,得知那位前輩竟然以邪法惑眾,一怒之下就將他驅逐門外,讓後世之徒再也不能認他為長輩先人。
那人倒也迷途知返,知道自己成為了匿屍宗的罪人,也無臉相求教主原諒,於是他就發誓將功補過。
他將功贖罪的方法更是讓人匪夷所思,不是棄惡從良,助人積德,反而是決心一條道走到黑——他開始將原本無毒害作用的那種奇蠱用血將養,煉成了噬血奪命的毒蠱。
毒蠱煉成以後,他沒有用來報復匿屍宗的教主等人,更沒有用來禍害百姓,而是用自己的鮮血作代價,驅使它們進入山上那幫土匪的身上,將他們一個個患上奪命惡疾,最終全部毒發身亡
原來他是想用這種為民除害的方式來將功贖罪的。只是他血養的那些毒蠱,必須經常害人、吞噬活人才能生存,如果不能讓它們繼續禍害於人,就會造成它成反噬其主。
毒殺土匪、為民除害以後,那個前輩就召回所有毒蠱,用自己的血液養在身上,然後醉飲一番,踉踉蹌蹌地邊走邊笑,說是有罪的瞎子這次以命抵錯,更不會有毒蠱禍害百姓,而是會全部把它們帶入陰間而去!
接著他就按照原定的計劃,摸索到天坑邊上,帶著那些毒蠱縱身入水,與它們同歸於盡
老百姓知道這一切之後非常感動,加上他以血養蠱,剷除了盤踞在山上,以打家劫舍為生的那窩土匪,最後又怕毒蠱禍害百姓,竟然跳入天坑,與那些噬血害人的毒蠱同歸於盡,所以紛紛帶上酒食一類的東西,到天坑邊上祭奠於他。
時間長了,就那麼小的池塘,酒漿倒入多了以後,裡面還真的變得酒香四溢一般,就連裡面的魚蝦也變得更加鮮美了!
因為他生前稱呼自己是一個罪瞎子,所以人們乾脆把那個天坑改稱為罪瞎池,意思是當年那個有罪的瞎子就是跳入此池以身贖罪的,在紀念他的同時,能夠警戒眾人,切不可為了一時之利,而採用些害人的手段,否則後悔也就晚了。
久而久之,罪瞎池也就慢慢地被人把名字念轉了,逐漸地把它叫成了醉仙池,也算是對那位高人的尊重吧!
一個人一旦走錯路,就算他後來再將功贖罪,也是難以掩蓋他曾經的劣跡。所以教主並未原諒於他,把他永遠地驅逐出了匿屍宗,後世之徒對他再也不能以長輩稱之,最多稱之為道友而已——他雖不斷修行,卻再也不算同門之人,自是不能稱之為長輩先祖的!
而他畢竟是有些道行的,所以投池而死後,陰靈並未離開、更未轉世。雖然早已棄惡從善、絕不害人,卻也是脾氣不改,比較暴躁,對於冒犯他的人,就會稍作懲戒,但從不害人致死。
黑袍老者講到此處,我們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霍二海家給他建的那個小廟中,所供的泥塑之像,不是什麼神怪凶煞,更不是魚精蝦怪,而是一個老年人的形像呢!
所以說,黑袍老者認為,我二哥肯定是曾經冒犯過醉仙池裡的那位道友,這才讓他稍作懲罰、以示警告。
而醉仙池裡的那位道友,雖然早已不是匿屍宗之徒,但他畢竟是那黑袍老者事實上的長輩,故而感覺此事比較棘手!
我們全家已被我二哥折騰得休息不好、精疲力竭,而且是提心掉膽的,雖然說並無什麼要命之害,但不是誰家人感受不到那份牽腸掛肚——要是他經常夜半而出,萬一哪天遇到了什麼野獸一類的東西,那不是間接地害了他麼?
黑袍老者禁不住我們全家的一再請求,也表示這事他也不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理,只是他必須要提前弄清楚,我二哥究竟是何事得罪於他,才好對症下藥!
經我二哥再三回想,終於想了起來,說是在去年夏天,他在醉仙池邊的那個小廟中避雨之時,因為大雨久下不停,他等得時間長了,感到一陣尿急,由於小廟不大,他也就對著泥像尿了起來
我們聽了二哥的話以後,也是哭笑不得,你說你怎麼這樣不懂事兒?廟大廟小必有神鬼居之,更何況是廟小妖風大呢?!你在那裡避風擋雨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對準其像***,這可是大為不敬的,要是遇到什麼凶煞惡神的,恐怕遭到的報應比這還會厲害百倍!
只要找到了病根病因,處理起來就相對簡單多了。
黑袍老者雖然不願意非常尷尬地和那位他事實上的長輩打交道,但他畢竟對其是有所瞭解的。
所以說他聽二哥講明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後,就安排我們趕到醉仙池的那個小廟之中,將小廟裡裡外外灑水掃地、清理一番,然後又在神像前注滿長明燈的香油,上香三柱、祭拜一番,請求大仙不計小民之過等等。
從那以後,我二哥鬼翻身,也就是夜遊的毛病,終於不治而愈了!
後來嘛,因為那個黑袍老者對我家施恩頗多,特別是當年曾經利用迴光返照的機會,救了我爺爺一命之後,全家就讓我寄他名下,拜他為師,學習一些能夠濟世救人的法術。
只是由於小鬼子侵華以後,師父告訴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同意我投靠***,上陣殺敵,以此報國!
霍排長講到這兒,我們幾個避免不了又是一陣噓唏感歎,表示他不但頗有法術,而且是口才更好,不但將鬼翻身的來龍去脈講得是清清楚楚,而且順便把在朱老先生家,所提到的醉仙池,一併講明白了!
「講得不錯,霍排長,怪不得人家說什麼好胳膊好腿兒,不如一張好嘴兒呢,我想當初那個黑袍老者之所以答應收你為徒,而且還真的教了你一些法術,恐怕就是你這張嘴把他老人家給哄暈了吧?」小李兄弟哈哈大笑。
「弟兄們別笑話我腦子轉得慢,霍排長講得雖然是曲折而清楚,但兄弟我怎麼沒聽明白,霍排長你到底怎麼用這個鬼翻身的方法,來分辨出混進來的偽軍呢?」大傻兄弟愣頭愣腦地說。
我們幾個確實沒有笑話大傻腦袋反應慢,因為我們也沒的搞明白,他霍排長究竟想要怎麼搞,能讓混水摸魚的偽軍從那麼多人中挑出來!
「霍排長,你的意思是說,後來你跟隨那黑袍老者,也學會了使用那種毒蠱,能夠讓它們寄生在偽軍身上,從而不治身亡麼?」劉老大看來和我們一樣摸不著頭腦。
「嘿嘿,霍某要是有那個本事,還要刀槍這一套傢伙幹什麼?我直接煉它個幾百萬能要人命的毒蠱,別說是一小撮兒偽軍,就是百十萬關東軍一樣可以給他滅了啊!」霍排長不好意思地說,「關鍵是霍某我只是會些小把戲而已,哪裡會有那種法術?而且那東西可是要以血豢養,一不小心還會反噬的!」
霍排長這幾句話讓我們更是弄得一臉茫然、一頭霧水——講了半天他霍萬年並不會驅使毒蠱啊?
「他二大爺的!你霍排長既然不會驅使毒蠱那一套,你給我們講這麼多是幹什麼的?這不純粹是拿根針線綁褲襠,認真扯淡嗎!」大傻啼笑皆非地罵道。
「大傻兄弟別急嘛,別忘了人家霍排長總是說一半留一半的,你總得讓人家說完吧!」劉老大說。
「說完,說完,我看他就是老母豬拱地,全是嘴上的勁兒,趕快把事兒解決了,一是徹底放心,二是有酒可喝,光靠一張嘴就能夠說出來功勞啊?!」大傻直搖頭。
「嘿嘿,我說大傻啊,老母豬拱地還得看地方呢,我看你連拱對地方也拱不對!」霍排長狡黠地笑道,「殺豬捅屁股,各有各的殺法,別管用什麼方法,只要把豬捅死就成!」
「喲,聽這話音兒看來霍排長還真有辦法,能夠解決偽軍的問題啊?就是不知道你霍排長準備從哪個地方捅起!」劉老大打趣地說。
「劉老大,是這樣的,就像我們兩腳泥水的下河摸魚一樣,要是用撒網的方法,照樣可以把魚弄上來,而且還能夠避免兩腳沾泥!」霍排長說,「因為使用毒蠱的方法有可能危害自身,所以師父根本就沒有教我那一套,而且說不定他自己也不會。但他老人家卻教給了我另外一種辦法,一樣可以把人弄成鬼翻身的毛病,這不是異曲同工嘛,走哪條路都能達到目的地!」
「哈哈,那就更好了,要是既能區分出那些偽軍,又能夠避免毒蠱的反噬,自然更好!畢竟是同種病症不同病因嘛,所以有經驗的老大夫,對同樣的病象還採用不一樣的治法呢!」劉老大說,「就是劉某不知道,你用哪種方法,還能造成和鬼翻身一樣的結果!」
「畫符燒灰,泡酒而飲,就能達到那種結果!」霍某得意地說,「而且只要他們喝了符酒以後,我就能把那些居心不良的傢伙認出來!」
「那好說,現在桌上正好有酒,霍排長先畫個符燒成灰,弄碗酒我先喝了試試!」大傻說著就站了起來,走了出去向朱子涵去借紙筆。
不一會兒功夫,大傻就取來了筆墨紙硯那一套文房四寶,擺在了霍排長面前。
「嗯,讓我想想,這次我想讓大傻兄弟把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表現出來!」霍排長略一沉思,就欣然提筆,迅速寫了幾個字以後,三下五除二地折了起來,然後遞給劉老大說,「先別看,這就是謎底,馬上試試就知道靈不靈!」
劉老大接了過去,握在了手中!
然後霍排長就鬼畫符一般,在宣紙上亂七八糟的畫了幾條誰也認不得的符號,接著撕了下來,在燈上點燃以後,把灰燼放到了一個酒碗之中。
「好了,大傻兄弟,你把這碗酒喝了以後,就會不由自主地表現出來你內心的真實想法!最後弟兄們自會告訴你靈驗不靈驗的!」霍排長雙手捧碗,把酒遞給了大傻。
「喝就喝,我正想試試你說的那一套法術靈不靈呢!」大傻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我們幾個頓時屏氣凝神地注視著大傻兄弟,不知道他現在現在內心的真實想法究竟是什麼?是倒頭睡覺還是破口大罵?是傻吃痛飲還是把酒當歌?
當然,我們更擔心霍排長的法術到底會不會靈驗有效!
大傻兄弟喝完酒以後,慢慢的眼光發散、雙目迷離無神,接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我們幾個人的眾目睽睽之下,竟然鬆開皮帶,把他的***露了出來
「大傻兄弟,你這是幹什麼?有尿出去撒,這是在屋裡呢!」劉老大看到大傻那個樣子,霍然站起來制止道。
但是,一向對劉老大言聽計從的大傻兄弟,這個時候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一樣充耳不聞!
「止!」關鍵時刻,霍排長衝著大傻兄弟急喝一聲,讓大傻兄弟如夢方醒,接著雙目清亮、恢復如常:「這,兄弟我先出去方便一下再說!」
我們幾個長出一口氣,這大傻兄弟終於沒有亂來!
「好了,劉老大,你可以把剛才我給你的謎底拿出來了,讓弟兄們看看,霍某能不能夠把人心裡面想的問題表現出來!」霍排長非常得意地說。
劉老大這才將霍排長給他的紙條展開,低頭一看,隨即一愣,然後衝著霍排長豎起了大拇指!
我和小李、狗蛋連忙站起來,伸頭一看,只見那張紙上赫然出現四個大字:有尿就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