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鬼壓床(9)
聽到那個刺蝟精如此一說,我們幾個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在了那裡!
原本以為,藥仙崖那個異僧已經被我們打死了;這王家樓鬼壓床的事情也已經搞清楚,雖然表面是二孬子作祟所為,但真正的幕後元兇,卻是這個野仙妖獸刺蝟精!
所以我們只要把這個刺蝟精解決掉,王家樓的老百姓再向二孬子作出適當補償,比如給他做個水陸道場什麼的,我們就算大功告成。
可聽它如此一說,我們才知道這裡面一定事多水深,而且看來那個光屁股小鬼也似乎頗有來歷,並非我們想像的那樣簡單!
幾個人相互看了一下,明白事情未弄清楚之前,是不可能冒然開槍打死這只特大號刺蝟的,否則那些問題也就永遠不得而知了,於是我們也就全部垂下了槍口。
「說吧,到底有什麼隱情?那個小鬼又是怎麼回事?還有,你和那個異僧,叫什麼江白多吉的,到底是什麼關係?當初就是他在臨死前提醒我們,說你才是罪孽深重、害人甚多的!」劉老大放下手中的槍。
那個刺蝟精好像對我們不殺它很有把握一樣,伏在地上看了看我們,口出人言,講了起來:
並不是只有你們人類才能成仙了道,我們一樣頭開七竅、五臟俱全,雖然披毛帶甲,卻也是靈性不泯、有惡有善的;而且沒有你們人類那麼多的**,不受凡塵俗務糾纏,更容易一心向道、吸收天地精華。
只是我們生身為獸,很容易被天敵所傷、得病而亡,更有你們人類大肆捕捉殺害;而且劫難多多,就算道行頗深,仍需向你們討得封正,才能真正得到人身、修成正果。
當年那個自稱是江白多吉法師的傢伙,雖然生成人身、實無善心。比我們這些苦修得道的四腳地仙,在慈懷善舉上相差萬里。
天地本不全、稻稗常同生!與人類一樣,通靈得道的地仙之中,確實也有部分害人敗類,常常蠱惑迷人、為害不淺;但絕大部分還是恩怨分明、知恩必報的,至少我們決不同類相殘、亂殺無辜,這點就比你們人類慈善很多。
當然,對那些殘害我們同類的傢伙,我們也是奉行你們的法則,那就是以命抵命、血債血償。
但那個江白多吉則是不然,他拘魂控屍、殘害生靈,毫無善念卻妄想開宗立派成為教主,繼而高高在上、俯視蒼生!他曾數次找我,讓我成為他的護法助手,我嫌其品性太差、難得善終,故而不願與其同流合污,被他記恨在心——好在我的道行不在其下,他也無可奈何。
江白多吉不但殺心甚重,而且屢種孽緣,迷惑擄掠了多少良家婦女,把她們關在山洞之中不見天日。
在那些女人之中,就有一個叫做文艷的小媳婦是我認識的。她被江白多吉攝進暗洞之時已有數月身孕。等我知道那個小媳婦就是曾經多次放生我們同類的好人時,她已經是臨盆在即。
我找那江白多吉很多次,請他放過那個文艷,沒想到他對我素有敵意並以此要挾,說是我不答應做他護法,他不但不放過那個小媳婦,而且還要活活的折磨死她!
我當然不能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如果做了他的護法,肯定是有違天道、在劫難逃的。
那個江白多吉當真在文艷臨盆之際,將她殺死。而且為了報復於我,故意將她暴屍野外、讓我看到而難受。
最後,是我將那個小媳婦的屍體收了起來,埋在這兒的一塊風水寶地之上,算是對她放生善行的一點報答吧。
不過,由於她腹中幼子未能出生,便已枉死胎中,所以她十分痛苦、冤魂不散。特別是她腹中的那個胎兒,好不容易才有個轉世為人的機會,而且已經苦等十個月,只待母親分娩,就能得到人身、大展身手。結果因未見天,三魂六魄困於腹中不得而出
我雖無法將她母子二人起死回生,卻也能略盡綿薄之力,放出她腹中幼子的靈魂,讓她得到安寧。
所以,我就在她埋身之地,種了幾株中靈草,將根扎於她的七竅之內,一來能夠讓吸收天地精華的中靈草滋養於她,二來順便放出了她腹中幼子的靈識,也就是那個小鬼!
小鬼既出,那個婦女也就痛苦解除了一半,再加上靈氣滋養,倒也解脫不少。我告訴她,害她致死的兇手道行高深,她雖冤氣沖天卻也不是其對手,千萬不可找他報仇而自投羅網,白白被他控制驅使;而且江白多吉不走正道,早晚將有大劫臨身,到時自是不會善終,勸她還是自行投胎算了
文艷的想法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她無故被江白多吉擄到山洞之中,最後又害她慘死,自然怨氣難消,說是一定要看到他遭到報應、橫屍而亡,才能去投胎轉世,在此之前就住在中靈溝內,以免被他拘魂驅使!
後來的事麼,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王家樓那五個採藥人誤扒文艷的葬身之地,以為下有異寶,結果見是屍體,再次覆土掩蓋。
因為文艷的幼子外出玩耍,不小心被那五人看到,繼而跟蹤到此,所以文艷也並未見怪而報復於他們。
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幾個忙碌一番,不願意空手而回,竟然趁我不在之時,逮到了我許多兒女活活剝皮害死
這口氣別說是我,就是換成你們幾個,也一定是不願意善罷甘休,所以我就讓他們血債血償、以命抵命了!
那只刺蝟大仙講到這裡,我們全部明白了!
怪不得這前不挨村、後不臨店的中靈溝,又不是什麼亂葬崗子的,怎麼可能會有人家埋屍於此,而且又是一個有孕將產、能入祖墳的人呢?更何況這麼大一片中靈溝,偏偏只有她一具屍體——原來這裡面還有如此一番讓人意想不到的隱情呢!
「哼哼!你鬼扯了這麼一通話,怎麼能夠讓我們相信你呢?又沒有一點證據!這中靈溝只有一具女屍,而且又是你的地盤,為什麼非要賴在一個早已完蛋的異僧身上?我懷疑就是你害死她的!」大傻兄弟再次舉槍對準了那個特大的刺蝟。
「先別急!大傻兄弟,」劉老大制止道,「它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那個異僧雖然被我們幾個給剷除了,但那藥仙崖還有沒有活人?也就是它所說的,那個異僧所攝取的女人到底在哪兒?」
劉老大這麼一提醒,我也想起來了。當初魏阿婆的兒媳婦,好像叫做霜霜什麼的,聽人講,說是被鬼推磨給推走了,我們幾個也沒有放在心上,打死了那個異僧,也就收兵而回,不知道她是否同樣是被異僧給弄走的。
如此說來,那個霜霜是不是也被那異僧所擄?現在到底在哪個地方?她現在是死是活呢?
「對呀,我說白大仙啊,那個霜霜,她是不是也被那個江白多吉給攝走啊?」小李兄弟也像想起了什麼一樣,突然改口、非常恭敬地問起了眼前的那個刺蝟精——黃皮子人稱黃大仙,那麼,這個大刺蝟同樣位列「胡黃白灰柳」五大仙家之中,想必稱它為白大仙並不為錯。
「對對對,白大仙,那個霜霜要是找到了,就證明你所言不虛,」大傻兄弟也客氣起來,「哈哈,那個,剛才我說話不好聽,你別見怪!」
「什麼霜霜雪雪的我不清楚,但江白多吉確實是擄走了好幾個婦女,就被他困在藥仙崖的暗洞中!」白大仙仍是心平氣和地說。
「我看這事兒有點玄啊!」狗蛋兄弟插嘴說道,「這都多長時間了,關在洞裡不會渴死餓死嗎?」
「不會的,江白多吉給她們準備了好多吃喝的東西。只是你們不容易找到那個地方而已!」
白大仙說到這裡,劉老大側身掃視了我們一遍。
多年的過命戰友,雖然說不上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但至少對於他的這個表情與眼神,我們幾個還是明白的——事情到了這種地步,肯定是前去營救活人要緊;至於王家樓鬼壓床的事嘛,推上兩天也是沒有問題的,更何況二孬子已經答應我們,這幾天不會再去找他們的麻煩!
我們幾個心領神會,都默默點了點頭。
「白大仙,你完全可以趁我們沒來的時候躲起來啊,為什麼偏偏主動的在這兒等我們呢?要知道我們這些當兵的,殺人不眨眼,對白大仙你來講,呵呵,更是極有可能擦槍走火啊!」劉老大突然問道。
「我修煉到這種程度,當然知道近來應有劫數。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雖然在修行中也曾有攝取活人精華,但那主要是幫助二孬子;他一個陰靈鬼魂的,確實有太多的活人氣息不一定是好事!在此之前我並未做過殺生害命之事,應當不會致死,所以知道你們前來,不如主動面對!」白大仙倒是機智坦然。
「那好,我們先拋開鬼壓床的事不談,你能不能幫助我們找到藥仙崖的那個暗洞?好讓我們救出來那裡的婦女們!」劉老大說。
「不能!」白大仙非常果斷地回答說。
這點大出我們的意料之外!畢竟它自稱從未害人、恩怨分明的是個良仙,而且找到那個霜霜,就能夠證明它所言不虛,沒想到它竟然如此拒絕。
「為什麼?是不是你剛才所說的根本就是假的?」大傻兄弟大聲喝問起來。
「你們能不能先把那兩個東西收起來再說?逼得我根本不能動彈分毫、很是難受啊!」白大仙如此一說,倒讓我們放鬆起來——原來狗蛋兄弟手中的那兩件巫家至寶,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啊,怪不得這個大刺蝟精如此老實地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呢!
狗蛋將兩件寶物放到包袱中以後,那個大刺蝟這才起身伸了個懶腰似的,一下子又顯得大了不少。
「那個藥仙崖我真是不能去的。因為江白多吉雖然修為道行上並不如我,但他在洞口所做的符咒甚是厲害,所以我們兩個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白大仙說,「但我知道那個洞口在哪兒,你們應該能夠找到的!」
我們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倒不是怕我們按它所說的找不到洞口,而是怕這東西萬一這次是被我們無意中發現的,它騙過我們以後遁身而逃,我們再上哪兒找它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況它只是一個並非人類的妖仙呢!
「怎麼?你們怕我騙你們、等你們到藥仙崖以後我就會逃跑嗎?」白大仙果然是個精靈妖獸,好像猜透了我們的心思一樣,「要是那樣的話,這次我就不會主動等你們前來了!而且我就住在這裡,真的不會逃走。我相信你們還會來找我的!」
既然這樣,我們也不好再多打算,只能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畢竟那藥仙崖要是真有活人的話,早點救出來才是正事。
「好吧,我們相信你!你告訴我那個暗洞到底在什麼地方?」劉老大點我們點頭,於是開口相問。
「五棵並排的公孫樹旁邊,有一塊巨大的白色方石,那石頭的下面就是暗洞的入口。」白大仙這樣說。
我們幾個是面面相覷:那塊巨石我們看到過,它起碼也就上萬斤,別說那個高高瘦瘦的異僧自己,就是再加上我們五個人,也是不能動其分毫的啊,更何況他要經常出入呢?
「那塊巨石看著很大,其實上面只是一塊石板而已,上面有些青苔,掩蓋住了縫隙罷了,你們完全可以弄得動的!」白大仙這樣一說,才讓我們深感如釋重負。
既然劉老大決定先救活人,我們幾個就告別那個白大仙,出了中靈溝直奔王家樓。取回了放在老族長家的東西,並向老族長辭別以後,未回遇鬼溝,而是再次前往藥仙崖。
走在路上,我們對那白大仙的話仍是心裡沒底兒,特別是它所說的那個異僧江白多吉,除了控屍拘魂、不走正道之外,他好歹也是一個出家修行的人,怎麼可能還會迷戀紅塵俗世、沉湎於男女床第之歡呢?
所以我們幾個走在前往藥仙崖的路上,還在對此議論探討。
「劉老大,你說那個異僧,他怎麼著也是一個修道的傢伙,應該不會還對女人感興趣吧?」大傻兄弟疑惑地說。
「哈哈,大傻啊大傻,按照你的意思,就是只有你才發育正常、對女人感興趣啦?別忘了那俗話說得好,當兵三年、老母豬賽貂嬋!更何況他離家出來也有十來年了,說不定是外出修行離西藏、看到公豬都想上」小李尖酸刻薄地打趣說。
「打住打住,小李兄弟!話也不能那樣說。其實無論是何宗何教,在未能參透玄機、修得正果以前,也都是些有血有肉的人,自然也是無法泯滅人性需求,這正如孔夫子他老人家所說的那樣,食色,性也。」劉老大反駁小李說,「人性這種東西,是天生地造、與生俱來的,也不是說一個正常的人信了什麼教,就不需用吃飯穿衣、飲食男女了!」
「劉老大這話說得太過了,其實一種信仰觀念深入內心之後,還真的能夠克服人欲、超然物外的!」狗蛋兄弟認真地說。
「呵呵,信仰?中國幾千年來一直是天地君親師為尚,人們對皇帝那可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能夠伺候皇上他老人家算是非常神聖的事吧?可惜皇上可不信那一套,無論你怎麼表示忠心,還是一刀淨身、成為太監才是讓人放心的!」我插嘴說,「所以說信這信那、道德良心那一套,並不可靠啊,更何況那江白多吉本身就不是什麼有道有德之人呢?」
「彥真兄弟說得有些道理,人性這東西,你只能劃個圈,讓它圈在一定的範圍內,比如法律道德那一套,但是不可能根本泯滅的,那些太監們,無論讓他信什麼宗教,還是讓他賭血咒、發毒誓,都沒有一刀淨身更可靠!」劉老大說,「更何況我曾聽人家說,印度那可是佛祖腳下吧,人家那兒還有聖妓,也就是廟妓呢!」
「廟妓?就是廟裡面養一些妓女嗎劉老大?這可不能亂說啊!」大傻兄弟兩眼瞪得銅鈴似的,認真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啦!這些事兒有時讓人很難想像的,」劉老大說,「喏,反正離那藥仙崖還遠的很,要不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好啊好啊,就是別講那些老掉牙的、或者我們聽過的故事,要好聽點兒的!」大傻兄弟樂呵呵地說。
「你就放心吧兄弟,我什麼時候給你們講過人盡皆知的爛故事來著?老掉牙是老掉牙的,但一定是非常曲折有趣的!」劉老大很是自信地講了起來:
提前說明,這個故事不是我親身經歷的,而是在我東北老家,聽人家老年人閒來無事給我講的。至於真實性麼,也不過是有個六七成的樣子,反正也是挺有意思的。
之所以突然想起來這個故事,就是因為我突然想到,這個故事的女主角,正好與我們這次要找的魏阿婆的兒媳婦同名,也叫雙雙;不過不是霜凌的霜,而是好事成雙的雙——至於她們倆的結局是不是一樣,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