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福王說,要我出錢出糧,等於割我的肉,沒門!
(08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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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張准來了?」
「虎賁軍兵臨城下?」
聽說張准率領虎賁軍騎兵靠近洛陽,洛陽城內的全部官員,瞬間集體石化。老天,張准居然到來了洛陽!這可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情!沒有人想到,張准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洛陽。但是,張准既然來了,那洛陽就真的危險了。
以前,洛陽也曾經被流賊之類的多次圍攻,結果都安然度過。可是,當張准到來,當虎賁軍到來,洛陽的官員,一個個都好像是大冬天的,被狠狠的澆了一盆冷水,從頭凍到腳。這個張准,可不是流賊,那是連韃子都能打敗的能人!
「張准來做什麼?」
有人異想天開的問道。
周圍的官員,立刻對這個愚蠢的傢伙,進行慘無人道的圍觀。真是一個白癡,在這個時候,居然問出這樣的話來。張準是什麼人?在這個時候到來洛陽,難道是來向福王請安的嗎?福王的財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覬覦,張准肯定是衝著福王的財富來的。
「哦,是福王……」
問話的人發現自己被圍觀,也馬上反應過來了。
都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們這些洛陽的官員,就是這兩句話的最好寫照。其實,就戰略地位而言,洛陽真的不是很重要。在中原的戰場上,比洛陽重要的城市,多了去了。
可是,自從福王在洛陽落腳以後,洛陽就成為了起義軍屢屢瞄準的目標,流寇可謂是來了一波又一波。什麼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曹***之類的,只要是在河南出現,都要忍不住對洛陽盯上幾眼。原因很簡單,福王有錢啊!
作為萬曆皇帝最寵愛的兒子,福王這個藩王,除了權力之外,在其他方面,絕對是完勝崇禎皇帝的。他名下的田地,有幾百萬畝,河南省所有肥沃一點的田地,幾乎都是福王名下的。甚至,因為河南省的田地不夠給福王,還專門從外省也劃了一部分。
除了擁有全國最多的田地之外,河南省內但凡是賺錢的生意,幾乎都有福王的股份。洛陽城內的商號,十家裡面,就有十家是和福王有關係的。因為,和福王沒有關係的話,根本上不能在洛陽開店。福王的勢力,已經完全籠罩了整個洛陽城了。
可以這麼說,在洛陽周圍,乃至是整個河南,福王就是一等一的存在,比崇禎皇帝還要牛叉。除了沒有自己的軍隊之外,福王的一切做派,都要比崇禎皇帝更加的氣派,至於日常的生活,更加是崇禎皇帝可望而不可及的。
有人背地裡估算過,福王到底有多少的財產,結果算來算去,根本算不出答案來。因為,這個數額,實在是太強大了,籌碼根本不夠用啊!最最保守的估計,福王名下的財產,折算成銀兩,起碼在一千萬兩白銀以上。
這還是只計算了各種動產。要是計算各種不動產,包括王宮、莊院、獵場、湖泊、圍場、田地什麼的,估計這個數字還得翻幾番。甚至有傳言,萬曆皇帝連黃河都封給了福王一家。
試想,這麼一尊金燦燦的佛像,就擺放在洛陽城內,流寇們能不動心嗎?只要攻破了洛陽,抓到福王,清算他的家產,這個人必然可以成為天下首富啊!百萬軍隊都支撐得起啊!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年陝西起義軍在滎陽聚會,洛陽的官員,都不知道多麼的緊張。他們日夜在城頭上巡邏,生怕起義軍會揮軍西進。幸好,最後起義軍並沒有前來攻打洛陽,他們安全的度過一劫。可是,這次張准突然殺來,大家都感覺到不妙了。
陝西流寇最大的弱點,其實就是攻堅。流賊們的攻堅能力,真的不是很強,稍微大點的城鎮,他們就無法攻下來。他們曾經攻打過幾次洛陽,最後都被迫灰溜溜的退走。然而,虎賁軍不同。虎賁軍的攻堅能力,是非常強的,連韃子都不是虎賁軍的對手,洛陽守軍自問戰鬥力比韃子還強?
「呂大人呢?」
「我們快去找呂大人商量吧!」
忽然間,官員中有人急匆匆的叫道。
他的提議,立刻得到了所有官員的贊成,他們紛紛站起來,去找這個呂大人去了。他們口中的呂大人,叫做呂維祺。曾做過南京兵部尚書的呂維棋,在洛陽的縉紳中名望最大,地位最高,可謂是洛陽本地官員的主心骨。
呂維祺從南京回到洛陽這幾年來,平時多在他自己創立的伊洛書院講學,但地方上如有什麼大事,官紳們便去向他求教,或請他出面說話。所以他雖無官職,卻在關係重大的問題上比現任地方官更起作用。明代的大鄉宦多是如此,只要曾經擔任過***,即使致仕還鄉,生活也是非常風光的。
其實,張准率領虎賁軍到達洛陽的時候,呂維祺就已經得知了消息。他的消息,向來都是很靈通的。對於張准的到來,呂維祺只有一個判斷,那就是福王完蛋了。他敢肯定,這次張准絕對是衝著福王來的,他的目的,就是福王的資財。至於洛陽城,則是附帶的。要是洛陽本地的官員會做的話,基本上不會受到波及。
當然,呂維祺的推斷,是不能告訴別人的。畢竟,張準是朝廷的敵人,是崇禎皇帝的心腹大患,要是他們這些洛陽的官員,保護福王不利,就算張准不要他們的命,崇禎皇帝還得要他們的命。因此,說來說去,他們還是要堅決的站起來,抵抗虎賁軍的進攻。
「張准啊張准,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在安靜的庭院裡面,呂維祺捋著自己的鬍鬚,在悄悄地斟酌著。
有關張准的消息,他主要是來自南京方面。這些年來,有關張准的消息,呂維祺的確是聽說了不少。對於細節,呂維祺沒有什麼興趣,他只是綜合了張准的大方面。他總結出來的張准,是一個很厲害的對手,別人基本上都沒有戰勝他的機會。他這次既然來到了洛陽,洛陽的官員,還有福王本人,只怕都要糟糕了。
正在沉思的時候,一個老家人匆忙進來,向呂維棋垂手躬身說道:「回稟老爺,分巡道王大人、鎮台王大人、知府馮大人、推官衛老爺、知縣張老爺,還有幾位地方士紳,一同前來拜見,在二門外邊等候。他們說,有要事想和老爺協商。」
呂維祺微微點點頭,鎮定自若的吩咐:「請!」
對於這些洛陽官員的到來,呂維祺早就有思想準備了。每次遇到大事,洛陽官員都會來找他商量對策的,這已經成為慣例了。這次當然不會例外。恐怕張准帶著虎賁軍騎兵到來,已經嚇壞了這些洛陽官員了。唉,這年頭,聽到張准的名字,的確不能不讓人膽戰心驚,特別是張准就在城外的時候。
當呂維祺來到二門的時候,以分巡道王情唱為首的幾個文武官吏加上幾位士紳,已經被請進書院的客堂坐下。呂維祺坐在上首的位置,示意大家可以***發言。儘管對張准的到來,呂維祺感覺相當的不妙,可是在這些官員的面前,他還是要表現出自己的鎮定自若來。
僕人獻茶一畢,王胤昌就亟不可待的帶頭說:「先生,張准來了,據說帶來了幾萬的兵馬,試圖對洛陽不利。我剛才站在城頭上,就看到了虎賁軍騎兵活動的身影。剛才各位地方文武官員與幾位士紳都到敝分司衙門,商議如何保洛陽藩封重地。商量一陣,一同來求教先生,只有先生能救洛陽。」
呂維祺淡然自若的說道:「學生自從罷官歸來,優遊林下,惟以講學為務。沒想到流賊猖撅,日甚一日,看見河洛不保,中原陸沉。洛陽為兵家必爭之地,亦學生祖宗墳墓所在地。不論為國為家,學生都願意追隨諸公之後,竭盡綿力,保此一片土地。諸公有何見教?」
知府馮一俊苦澀的說道:「目前欲固守洛陽,必須趕快安定軍心民心。民心一去,軍心一變,一切都完。之前,闖賊到處聲言不殺平民,只殺官紳。現在,又有張賊傳播均田令,引誘地方民眾,搞得整個河南的百姓,都恨不得張准早點到來。當真是太可怕了。」
「張准還揚言,要是我們主動的獻城投降,還能獲得優待。要是洛陽城破,不惟現在地方文武都要殺光,恐怕老先生同樣身家難保。更要緊的是福王殿下為神宗皇帝愛子,當今聖上親叔。倘若洛陽失守,致使福藩陷沒,凡為臣子,如何上對君父?況且……」
呂維祺截斷知府的話,深沉的說道:「目前情勢十分急迫,請老父台直說吧,其他道理不用提了。張准既然來了,顯然是針對福王來的,我們只是附帶的犧牲品罷了。我們的首要任務,就是堅守城池,不讓張賊入城。」
馮一俊不再繞彎子,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洛陽存亡,地方文武有守土之責,不能推卸。然值此民心思亂、軍心動搖之時,存亡實決於福王殿下。洛陽百姓們經常傳言,說福王倉中的糧食堆積如山,朽得不能再吃。可是咱們老百姓流離街頭,每日餓死一大批。這般情況陸續上演,只怕張賊不需要攻城,就會有民眾自發的打開城門,歡迎張賊入城了。」
總兵王紹禹痛苦的插言說道:「軍營也是如此,早就人心浮動了。士兵們已經八個月沒有關餉,背地裡也是罵不絕口。他們曾經當著我的面說,福王的金銀多得沒有數,錢串兒都朽了。咱們快一年沒有糧餉,哪王八蛋替他賣命守城!我是武將,為國家盡忠而死,份所應該。可是我手下的將士不肯用命,叫我如何守城?」
分巡道王胤昌接著說:「目前惟一救洛陽之策,只有請福王殿下打開倉庫,拿出數萬兩銀子犒賞將士,拿出數千擔糧食賑濟饑民。捨此最後一著棋,則洛陽必不可守,福王的江山必不可保,我們大家都同歸於盡!」
由於王胤昌的語氣沉痛,聽的人都很感動,屋子裡片刻沉默,只有輕輕的歎息聲。福王的脾性,其實在座的都很清楚。要從福王的手裡得到錢糧,簡直比割肉還難。然而,除了這樣的辦法,他們的確是沒有任何的辦法了。
呂維棋自然也知道福王的脾性,他拈鬚思量,慢慢地抬起頭來問道:「諸公何不將此意面啟福王殿下?」
王胤昌無奈的說道:「我同王總鎮、馮知府兩次進宮去求見殿下,殿下都不肯見,還嫌我們聒噪。今日官紳集議,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得來求先生進宮一趟。」
呂維祺皺眉說道:「諸位是守土文武,福王殿下尚不肯見,我以閒散之身,前去求見,恐怕更不行吧?」
王胤昌急忙說道:「不然,不然。先生曾為朝廷大臣,且為理學名儒,河洛人望。福王殿下平日對先生十分尊重,斷無不肯面見之理。」
知縣張正學從旁勸駕:「請大司馬務必進宮一趟,救此一方生靈。」
富紳們紛紛慫恿,說福王定會見他,聽從他的勸告。眼見他們期望殷切,呂維祺推辭不得,只好慨然說:「既然各位無緣面啟福王,痛陳利害,學生只好試試。」
送走官紳客人之後,他對弟子們說了他要去求見福王的事,弟子們都很贊成,都把洛陽存亡指靠他這次進宮。隨即他換了衣服,坐轎往王宮去了。福王的王宮,在洛陽城的北面,靠近黃河的位置。根據古代考證,這塊地方,曾經是古代武則天治政的地方。
因為這個傳言,還曾經引發了不少的風波。可惜,都被萬曆皇帝壓下去了。不過,在天啟皇帝登基以後,福王府的附近,的確多了不少的錦衣衛駐守。他們名義上是負責保護福王的安全,實際上是監視福王的活動。好在,福王除了吃喝玩樂,對於政權,倒是一點都不染指,錦衣衛完全和他無關。
隔了一道高厚的紅色宮牆,將福王府同洛陽全城劃成了兩個天地。在這個小小的圈子裡,仍然是酒色荒『淫』、醉生夢死的無憂世界。將落的斜陽照射在巍峨的黃色琉璃瓦上,陰影在一座座的庭院中漸漸轉濃,有些彩繪迴廊中陰氣森森。
正殿前邊丹墀上擺的一對銅鼎和鎏金銅獅子也被陰影籠罩。在靠東邊的一座宮院中傳出來笙、蕭、琵琶之聲和檀板輕敲,曼聲清唱,而在深邃的後宮中也隱約有琵琶之聲傳出,在宮院的昏暗的暮煙中飄蕩。
在福安殿後邊的一座寢宮中,福工朱常詢躺在一把蒙著貂皮錦褥的雕花金漆圈椅中,兩腿前伸,將穿著黃緞靴子的雙腳放在一張鋪有紅絨厚墊的雕花檀木矮几上。左右跪著兩個宮女,正在替他輕捶大腿。另外兩個宮女坐在兩旁的矮凳上,每個宮女將他的一隻粗胳膊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捶著。
他是那樣肥胖,分明右邊的那個略微瘦弱的宮女被他的沉重的胳膊壓久了,不時偷偷地瞟他一眼,皺皺眉頭。他的滾圓的大肚子高高隆起,像一口上百人煮飯用的大鍋反扣在他的身上,外罩黃袍。
在他的腳前一丈遠的地方,拜墊上跪著一群宮女裝束的樂妓,拿著諸色樂器,只有一個女子坐在矮凳上彈著琵琶,另一個跪著用洞蕭伴奏。
福王閉著眼睛,大半時候都在輕輕地扯著鼾聲,有時突然鼾聲很響,但隨即就低落下去。當一曲琵琶彈完之後,福王也跟著停止打鼾,微微地睜開眼睛,用帶著睡意的聲音問:「熊掌沒熟?」
侍立在背後的一個太監走前兩步,躬身回答:「啟稟王爺,奴婢剛才去問了問,熊掌快燉熟啦。」
福王不高興的說道:「怎麼不早燉?」
太監急忙誠惶誠恐的說道:「王爺明白,平日燉好熊掌都得兩個時辰,如今已經燉一個多時辰了。」
福王這才有氣無力的揮揮手,讓太監退走。
司樂的宮女頭兒見福王不再問熊掌的事,又想矇矓睡去,趕忙過來跪下,柔聲問道:「王爺,要奏樂的奴婢們退下麼?」
福王又睜開因酒色過度而鬆弛下垂的暗紅眼皮,向她望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奏一曲《漢宮秋月》,箏跟琵琶。」
抓箏的樂妓調整***,輕試弦音,忽然承奉劉太監掀簾進來,向福王躬身說:「啟稟王爺,呂維祺進宮求見,已經等候多時。」
福王沒有做聲,重新閉起眼睛。抓箏的和彈琵琶的兩個女子因劉承奉使個眼色,停指等候。屋中靜了片刻,劉承奉向前再走一步,俯***子說:「王爺,呂維棋已經等候多時了。」
福王半睜倦眼,不耐煩地說道:「這老頭兒見本王有什麼事兒?你告他說,本王今日身子不舒服,不能見他。不管大事小事,叫他改日再來。」
劉承奉略露焦急神色,低聲的說道:「王爺,呂維棋說他今日進宮,非見王爺不可,不面見王爺他死不出宮。」
福王很不高興的說道:「他有什麼事兒非要見到本王不可?」
劉承奉低聲的說道:「他說王爺江山能否保住,在此一見。他是為王爺的江山安危,為洛陽全城的官紳百姓的死活進宮來求見王爺殿下。」
福王沉重的喘口氣,毫不掩飾的說道:「洛陽全城的官紳百姓的死活幹我球事!啊,你們捶、捶,繼續輕輕捶。本王的江山是萬曆皇上封給我的,用不著他這個老頭兒***心!每次都說闖賊,闖賊,也沒有見闖賊真的殺進來啊!」
劉承奉急忙說道:「不,王爺。這次來的是張准的兵馬,就是擾亂山東,在北直隸打敗建虜,最近還接管了遼東的張准。據說他的兵馬已到城外,聲言要破洛陽。呂維棋為此事求見王爺,不可不見。」
「張准?」
福王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位叫做朱常洵的福王,似乎開始明白呂維祺的進宮求見有些重要,但仍然不想接見。張准這個名字,他是依稀有印象的,好像在多次的邪抄裡都提到。可惜,福王對邪抄向來都沒有什麼興趣,因此印象並不多。什麼山東張准,什麼北直隸打敗建虜,什麼接管了遼東,他是完全忘記了。
其實,就算記得,那又有什麼呢?這些事情,和他有什麼相關呢?那都是崇禎皇帝應該***心的事。誰叫他的老爸,搶了自己的皇帝寶座呢?既然做了皇帝,反賊的事情,就應該是你來***心啊!
福王近來可能是由於太胖,也可能還有別的什麼毛病,總覺得瞌睡很多,頭腦發昏,四肢肌肉發脹,所以經常需要躺下去,命四個生得很俊的宮女替他捶胳膊、腿。現在逼著他衣冠整齊地離開寢宮,到前院正殿或偏殿去坐得端端正正地受呂的朝拜,同他說話,多不舒服!看你能的,一個張准,就把你嚇成這樣。
下意識的,福王想命世子朱由菘替他接見,但是他聽見東宮裡正在唱戲,想著自從幾個月前新從蘇州買來了一班女戲子,世子每日更加沉溺酒色,倘若世子在呂維棋的眼前有失檢言行,頗為不美。想了一陣,他對劉承奉說道:「等一等,帶呂維棋到福安殿見我!」
劉承奉急忙答應著去了。
好大一會兒以後,胖墩墩的福王,才在幾個宮女的幫助下艱難地站立起來,換了衣冠,然後由兩個太監左右攙扶,到了福安殿,在王位上坐下。兩旁和殿外站了許多太監。呂維棋被帶進殿內,行了跪拜禮。福王賜座,賜茶,然後問道:「先生來見本王何事?」
呂維祺欠身說:「山東逆賊張准,帶領數萬騎兵,逼近洛陽,試圖對我不利。洛陽城中饑民甚多,兵與民都無固志,怨言沸騰,多思從賊。官紳束手無策,坐待同歸於盡。王爺藩封在此,原期立國萬年,倘若不設法守城,江山一失,悔之何及!如何守城保國,時急勢迫,望殿下速作決斷!」
福王略覺吃驚,喘著氣問道:「洛陽是親藩封國重地,流賊敢來破城麼?」
呂維祺委婉的說道:「流賊既敢背叛朝廷,豈懼親藩?崇禎八年高迎祥、李自成等流賊破鳳陽,焚皇陵,殿下豈已忘乎?這個張准,手段可是要比高迎祥、李自成等人厲害多了。」
福王還是有點不相信的樣子,懶洋洋的說道:「本王是今上皇叔,流賊敢害本王?」
呂維祺只好無奈的說道:「請恕維棋直言無隱。聽說流賊向百姓聲言,要攻破洛陽,活捉王爺殿下。」
福王渾身一顫,趕快問道:「此話可真?」
呂維祺肯定的說道:「道路紛傳,洛陽城中雖三尺童子亦知。」
福王一陣心跳,喘氣更粗,又問道:「先生是個忠臣,有何好的主意?」
呂維祺娓娓的說道:「王府金錢無數,糧食山積。今日維棋別無善策,只請殿下以社稷為重,散出金錢養兵,散出糧食濟民。軍心固,民情安,洛陽城就可堅守,殿下的社稷也穩如泰山。否則……大禍不堪設想!」
福王心中恍然明白,原來是逼他出錢的!以前,每次流寇逼近,都有人前來問他要錢,什麼闖賊、張獻忠賊、李自成賊、曹***賊……一個賊來了,另外一個賊又來。現在,張准這個賊又來了,他們還是只懂得要錢。
要自己的錢,就等於是割自己的肉。對於自己的錢財,福王是看的很死的,連世子朱由菘都不能染指,何況是洛陽的這些官員?他厭煩地看了呂維祺一眼,冷冷的說道:「地方文武,守土有責。倘若洛陽失守,本藩死社稷,他們這班食皇家俸祿的大小官兒也活不成。縱令他們有誰能逃出流賊之手,也難逃國法。先生為洛陽守城事來逼本王,難道守城護藩之責不在地方文武的身上麼?先生既是忠臣,為何不去督促地方文武盡心守城,保護藩封?」
呂維祺忍不住站起來,提高語調說道:「殿下差矣!正是因為洛陽文武無錢無糧,一籌莫展,才公推維棋進宮向殿下陳說利害,懇請殿下拿出一部分庫中金錢,倉中糧食,以保洛陽,保社稷。殿下如仍像往年那樣,不以社稷為念,將何以見二祖列宗於地下?」
朱常詢忿然作色,氣呼呼的喘著大氣,很不高興的說道:「近年水旱不斷,盜賊如毛,本藩收入大減,可是宮中開銷仍舊,入不敷出,先生何曾知道!請先生體再幫那班守上文武們說話,替他們開脫罪責。他們失守城池,失陷親藩,自有大明國法在,用不著你入宮來逼本王出錢出糧!」
說畢,向兩個太監示意,將他從王座上攙扶起來,喘著氣往後宮去了。對於張准,他是提也沒有提到。
呂維祺又吃驚又失望地望著福王離開福安殿,不禁歎口長氣,頓了頓足,灑下眼淚,心中叫道:「洛陽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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