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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819章 就是要暴力攤派! 文 / 拉丁海十三郎

    第819章就是要暴力攤派!

    (0819)

    「太多了。」

    張准輕輕的搖搖頭。

    五百萬兩白銀治黃,太犀利了。大明朝一年的財政收入,恐怕也就是這麼點銀子。換言之,就是要將國家財政收入的九成以上,都投放在治黃工程,這絕對是不可能的。錢糧都用來治黃了,其他的軍政事務還要不要處理了?

    而且,這還是前期的投資,以後每年都還要一大筆的支出呢。天知道需要多少年的時間,才能徹底的根除黃河的水患。唉,黃河,這條中華民族的母親河,什麼時候居然如此的桀驁不馴了?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

    帶著這個問題,張准到達了淮安府,下榻在河道總督衙門。在張准到來之前,曹文衡就下令準備了最高檔次的住所。對於曹文衡的接待,張准還真是一點都沒有推辭的意思,完全是當仁不讓的樣子,大模大樣的住進去了。

    淮安府本來駐紮有很多的漕丁,屬於漕運總督的私人武裝。另外,淮安府還有淮安衛、大河衛等兩個衛所的軍隊。然而,他們對張准的到來,都採取了觀望的態勢。開玩笑呢,虎賁軍連韃子都攆走了,他們還敢上去觸張准的霉頭?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嗎?

    那些漕丁更是知道虎賁軍的厲害。他們在德州和臨清,是親眼見識過虎賁軍厲害的,有的甚至親眼目睹了虎賁軍和韃子的戰鬥。得知虎賁軍到來,漕丁完全龜縮在軍營裡面,打死都不出來。

    漕運總督楊一鵬被困在京城,回不來淮安府了,漕運也被截斷了,漕丁的內部,其實也是散亂一片了。沒有漕運,就沒有收入,很多人都在自謀出路了。曹文衡是河道總督,沒有節制漕丁的權力,也只能是放任漕丁散漫。

    要說張准的這次南下,還真是另類。要說是來參加揚州商會吧,又帶著上千的軍隊,還有炮船隨行,完全是一副要打仗的樣子。但是說是打仗吧,張准好像又沒有打仗的意思,虎賁軍的刺刀,也沒有向著誰捅過去,就是讓人看著有點膽戰心驚的。

    表面上來看,張准完全是一副***巡視的姿態,浩浩蕩蕩的從山東南下,要到揚州一帶巡視。以前的欽差大臣之類的,聲勢就好像張准這樣的。只不過,張准的聲勢,更加的威武。別人可是帶著擊潰皇太極的餘威來的。

    「唉,這都是什麼事……」

    在沒有人的時候,曹文衡忍不住又悄悄的歎息。

    他真是想不到,這輩子還會遇到這樣的怪事,還會遇到張准這樣的怪人。名義上,張準是虎賁軍大都督府大都督,同樣是朝廷命官,和他們是一起的。張准的官職名稱太多了,每個的品級都在他們之上,他們必須要表示尊敬。

    但是,絕大部分人都很清楚,張準是造反的人,是朝廷的敵人,是崇禎皇帝一心想要剷除的。根本來說,張准和陝西流寇沒有任何的區別,他都是想要推翻朝廷的。

    為什麼一個這樣的矛盾聯合體,居然可以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淮安府?還讓所有人都對他保持尊敬?恐怕曹文衡自己都無法解釋。淮安府的漕丁,還有衛所的軍隊,平時欺負老百姓,爭權奪利,倒是挺凶殘的,可是虎賁軍一來,馬上就萎了。

    這樣的情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北面的明軍。遼東、薊鎮、宣府、大同等地的明軍,平時囂張跋扈,什麼事情都敢做。天王老子第一,他們第二。但是韃子一來,他們馬上就退縮到據點裡面,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生怕驚動了韃子。

    更令曹文衡感覺到無語的是,張准這頭凶殘的老虎大搖大擺的南下,南京方面,卻是連屁都不放一個,天知道他們是在籌謀什麼。又或者是,他們根本就不敢籌謀什麼。張准在兩年前就敢南下轟擊南京城,現在的他,早就今非昔比了,只怕南京城的各位大佬,已經根本不敢對張准有什麼壞念頭了。

    沒有南京方面的明確指示,曹文衡只好老老實實的舉辦宴會,歡迎張准的到來。但是,他又不敢太高調,給人留下把柄。明朝官員,最拿手的本領,就是給人背黑鍋的。他們沒有本事對付張准,不敢對張准說個不字,卻有能力將他曹文衡搞下來,甚至是下獄待罪。

    出現在宴會上的,只要是淮安府境內的大小官員。和以往的宴會不同,這些大小官員,在喝酒吃飯的時候,一個個的內心,都好像是提起來一樣,緊張兮兮的。天知道張準會搞出什麼事情來。幸好,張准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什麼,宴會順利的結束。

    「把淮安府的知府叫來。」

    晚宴以後,張准回到住所,道。

    淮安府的知府,叫做劉安,和《淮南子》的作者同名同姓,但是成績就要差遠了。他固然有幾分治政的能力,可惜在淮安府這樣的複雜地方,上頭又有漕運總督、河道總督、鳳陽巡撫幾大衙門壓著,他這個正四品的知府,真的是太不起眼了。

    對於張准的到來,淮安府上下各級官員,都是好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宴會順利結束以後,他們都還在靜待消息。聽到張准召見自己,劉安不敢怠慢,急忙一路小跑的過來,規規矩矩的向張准行禮:「下官劉安叩見都督大人。」

    張准根本不給他坐下來的機會,開門見山的說道:「你將淮安府的情況,簡單的跟我說說,人口,田地,災荒方面的情況,都說說。」

    劉安不敢怠慢,急忙詳盡的解釋起來。

    好在他這個知府,倒也不完全是混日子的,對於轄下的情況,還是比較清楚的,大部分的數據,都記憶在他的腦海裡,對於張准需要的答案,基本上能夠不假思索的提供。

    要說到富裕的程度,淮安府要勝過山東的任何一個府,畢竟是兩淮地區嘛!如果不是因為黃河奪淮入海的影響,淮安府的富饒,應該可以排在南直隸前三位的。當然,現在不怎麼行了。揚州府、常州府、蘇州府、松江府等地,都排在淮安府的前面了。但是在全國來說,淮安府是肯定可以***前十位的。

    淮安府總共有戶籍人口大約三百萬人,扣除一些逃亡的空戶,加上一些逃亡來的難民,總人口肯定超過三百萬人。這是數字是相當多的,山東人口最多的兗州府,也不過是一百五十多萬人而已,淮安府足足是兗州府的兩倍。

    淮安府目前的耕地面積,有大約兩千多萬畝,幾乎相當於整個山東耕地面積的四成了。然而,這些田地,目前都集中在大官僚大地主的手上,普通的百姓,是沒有什麼田地的了。

    張准不動聲色的問道:「上繳賦稅的田地,總共是多少萬畝?」

    劉安不敢隱瞞,老老實實的說道:「總共是八十三萬畝。」

    張准伸出手來。

    劉安不敢怠慢,急忙彎腰將相關的資料送上。

    張准認真的翻了翻,臉色有點嘲諷的味道。這位知府大人的確沒有說謊,淮安府兩千多萬畝的田地,需要納稅的只有區區的八十多萬畝,連半成(5%)都不到。其餘的田地,都屬於免稅的行列。

    難怪崇禎會大叫沒錢,所有的賦稅,都落入私人的腰包了。要是全部的田地都納稅的話,單單是淮安府的賦稅,每年就有幾十萬兩白銀,足夠支撐宣府、大同兩個軍鎮的日常開支了。不知道崇禎皇帝知不知道這些數據,要是知道了,又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兩千多萬畝的田地啊,張准感覺自己的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老實說,現在的他,很需要銀子,非常需要銀子,特別需要銀子。這淮安府如此的富饒,張准既然盯上了,那是絕對不肯鬆手了。不過,想個什麼法子,先撈到一筆錢,還需要盤算一下。

    沉吟片刻以後,張准緩緩的說道:「今天的水災嚴重嗎?」

    劉安老老實實的回答:「挺嚴重的,邳州、宿遷一帶,都有大量的田地被淹,有五六萬人受影響。」

    張准將資料放下來,不動聲色的問道:「淮安府田地最多的人是誰?」

    劉安頓時感覺自己的脊樑骨後面,有點涼颼颼的。張准這麼問,肯定是有目的的。什麼目的?當然不會是什麼好事了。

    但是,面對張准的屠刀,他還真的是不敢不說。遲疑片刻以後,劉安從衣袖裡掏出另外一份資料,送到張准的手上,低聲的說道:「大人請看。」

    張准滿意的點點頭,對他的乖順,還算是滿意。他將資料打開,發現上面的記錄,的確非常的翔實。看來,這位劉安知府,對淮安府的情況,掌握得還是很清楚的。

    根據劉安的統計,淮安府最大的三家地主,分別是劉漢達、張大寶、林樹恩。這三家大地主的田地,都在五萬畝以上,劉漢達一家甚至超過十萬畝,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大地主了。其餘的各個地主,多的有幾萬畝,少的也有上千畝。劉安羅列的,只是千畝以上的,至於幾百畝的,那就更多了。

    初看這些名字,沒有什麼特別的,好像都是陌生人,但是,仔細琢磨一下,就會發現,在這些陌生名字的背後,可是隱藏著無數的秘密。這些大地主,可都全部是淮安府本地的豪強,豢養的家丁打手,都是相當多的,平時官府根本都不敢得罪的。一般的百姓,更加不敢得罪他們。

    在這三個豪強裡面,最飛揚跋扈的,顯然就是劉漢達。劉漢達的田產,都在沭陽一帶。在沭陽縣,所有的良田,都是他劉家的。他劉家的勢力,甚至超越了縣府衙門。劉漢達的一句話,要比縣令大人的話厲害多了。基本上,劉家在當地,就是法律。

    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劉漢達豢養了一支幾百人的家丁隊伍,裝備精良,甚至裝備了火槍。因為這個緣故,幾乎所有人對這個劉漢達的行為,都採取了不聞不問的態度,哪怕是楊一鵬和曹文衡也是如此。因為,這個劉漢達,每年都要捐獻一萬兩銀子,給兩大總督衙門裝點門面的。

    最重要的是,他們和朝廷中的各位***,還有南京的官員,關係都十分的密切。好像前首輔張居正、前首輔申時行、前首輔周延儒、前首輔溫體仁、當今首輔劉宇亮等人,在淮安府都有自己的勢力。比如說,這個劉漢達,就是溫體仁的表親。有溫體仁的照拂,劉漢達自然是無法無天了。

    張准放下名單,面色冷峻的說道:「今年治理河道的銀子,發下來沒有?」

    劉安心想,這個你應該問曹文衡啊,怎麼來問我呢?但是,他不敢質問張准,只好委婉的說道:「往年士紳們都有捐獻的,一年大概有三四萬兩的樣子。今年的捐獻數字,還沒有派發下去。」

    張准搖頭說道:「三四萬兩,頂個屁用。」

    劉安心想,你說得輕巧,那可是別人捐獻的。我這個知府,不知道得多大的面子,一年才能籌集到三四萬兩。就算是兩大總督親自出面,也未必能夠籌集到多少。那些有錢人家,可都是有大勢力支撐的,他們才不會主動的將銀子往外掏呢。

    張准沉吟片刻,冷冷的說道:「你幫我出一份通告,所有名下田地在五十畝以上的,每畝田地,都要繳納一兩銀子,作為治理河道的費用!我給他們十天的時間!要是十天的時間,不將銀子繳納上來的話,後果自負!」

    劉安腿一軟,情不自禁的噗通一聲就跪下來了,失聲叫道:「都督大人,要不得啊!要不得啊!」

    張准冷冷的說道:「什麼要不得?」

    劉安額頭上都是汗,結結巴巴的不能言語。他內心裡明白如何要不得,卻是不敢直言不諱的告訴張准。張准這樣做,簡直是要那些人的命啊!一畝田地一兩銀子,一下子就是幾萬兩銀子,簡直跟搶劫一樣啊!這份公告貼出去,淮安府不反了才怪。

    好像劉漢達、張大寶、林樹恩這些大地主,都是豢養有很多的家丁打手的。他們的家丁,基本上類似漕丁。張准這樣做,必然會激起他們的武力反抗。一旦他們聯合起來,採取暴力對抗,淮安府就要一片的混亂了。

    試問,淮安府的各級官員,有誰沒有收過這幾個大地主的好處?就是他劉安,每年也有幾百兩銀子的進賬。一旦這些大地主亂起來,淮安府的漕丁、駐軍、軍戶,也會被煽動起來的。到時候,淮安府就要變成真真正正的戰場了。

    好大一會兒,劉安才結結巴巴的說道:「都督大人,要不得,要不得,如此強行攤派,是要出事的。那些人枝繁葉茂,牽一髮動全身,還請都督大人三思啊!」

    張准盯著劉安,冷冷的說道:「這個不要你管,你只需要貼出告示就是了。錢,是我張准要收的,和你無關。」

    他當然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但是,這樣的後果,正是張准需要的。要是淮安府不亂起來,虎賁軍怎麼好火中取栗呢?要是淮安府不變成戰場,虎賁軍的屠刀,怎麼能找準目標下手呢?不清除掉那些大地主,淮安府怎麼能落入虎賁軍的手中呢?

    劉安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有張准這句話,他的責任可以減輕不少。但是,片刻以後,劉安還是覺得心驚肉跳的。那些人不敢遷怒張准,可是依然可以遷怒於他劉安啊!

    張准盯著劉安,冷冷的說道:「你怕他們?就不怕我?」

    劉安頓時感覺自己的脊樑骨骨髓裡面,都涼颼颼的,彷彿要窒息一樣。對於這位凶殘的都督大人,劉安根本不敢有絲毫的抗拒心理。他急忙說道:「不敢,不敢,下官立刻出公告,立刻。」

    說罷,劉安忙不迭的行禮告辭。一直到出了門口以後,他才暗自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感覺自己全身都濕漉漉的,那都是冷汗啊!這個張准,真的是太可怕了。

    劉安實在是搞不懂,不是說張准要去揚州,參加揚州商會嗎?怎麼卻在淮安府大動干戈,大開殺戒?難道是要殺雞給猴看,震懾震懾揚州府的人?要是如此,淮安府的人,就真是太倒霉了。

    可是,他們又有什麼辦法呢?張準是帶著軍隊來的,除非他們有比張准更強的軍隊。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比虎賁軍更強的軍隊嗎?或許有,但是劉安沒有看到。

    唉,算了,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實在是不行,只好緊抱虎賁軍的大腿了。連盧象升據說都給虎賁軍賣命去了,自己這個小小的知府,又算得了什麼呢?

    打定主意,劉安加快腳步,急急忙忙的去了。第二天凌晨,相關的告示,就貼到了淮安府的多個地方。轄下的各個州縣,也都收到了相關的公文。一時間,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淮安府都沸騰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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