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競投!價高者得!
其實,德王和衡王,手上的確沒有太多的錢財。兩人的財富積累,遠遠不如兗州府的魯王一家。兩人的私產,要是不計算不動產的話,德王最多也就是三四十萬兩銀子,衡王經歷了數次的風波以後,可能已經不到十萬兩銀子。至於珠寶玉石什麼的,是要變賣以後,才能變成白銀的。
要是他們使用這些錢財去做生意,的確有點難度。如果他們是擅長做生意的,自然可以借錢生錢,賺取更多的錢財。十萬兩銀子的本金,也不算少了。但是,要是他倆不擅長做生意的話,十萬兩銀子,說虧了也就虧了,風險的確是很大的。
張准的法子,的確是最妥當的。將銀子存入虎賁軍的第一錢莊裡面,只要虎賁軍還存在一天,虎賁軍第一錢莊,就不會賴賬。當然,這樣的法子,來錢也是最慢的,每年只有那麼點利息,可能只夠自己一小家子的日常生活。想要好像以前那樣奢侈的過日子,是絕對不可能的了。有得必有失,他們的確有點決斷不下。
目光掃了兩位王爺一眼,張准慢悠悠的說道:「兩位要是覺得在山東呆得不安全,你們隨時可以搬遷到江南去,我可以下令放你們出境的。浮財,你們都可以帶走。」
德王和衡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約而同的搖搖頭。兩人雖然沒有什麼反抗的勇氣,性格也優柔寡斷,卻不是傻瓜。只要在山東能夠活下去,他們辛辛苦苦的冒著天大的風險,跑去江南做什麼?跑去給那邊的人找個借口,殺自己的頭嗎?
別看自己是藩王,一旦罪名坐實,下場一樣會很悲慘的。要是不信,看看唐王的例子就知道。唐王當初可是響應崇禎的勤王詔書,組織兵馬準備上京的,結果剛出境,就被錦衣衛抓起來了,跟著就被貶為庶人,罪名就是擅自離境。眼下,唐王就被囚禁在鳳陽的宗人府,終年不見天日。這樣的日子,生不如死啊!
因為京師的李國瑞案件,兩位王爺都很擔心,萬一犯錯,落在崇禎的手裡,崇禎一定會找借口將他倆都關起來,然後沒收他倆全部的家產。要說缺錢的程度,崇禎要比張准嚴重多了。張准還可能給他們保存一些銀子浮財之類的,崇禎卻是絕對不可能。一旦他倆擅自離境到了江南,他倆的錢財,馬上就要變為崇禎的了。
他倆和張嫣見面,主要的目的,其實就是想瞭解一下李國瑞案件,看看李國瑞最後到底會被怎麼處理。崇禎為了錢財,都對自己的親戚動手了,他倆的安全,的確是沒有什麼保證了。在崇禎的手裡安全沒保障,在張准的手裡安全反而可能安全一點,這裡面的諷刺味道,的確是太濃了一點。
何況,以虎賁軍的實力,在控制了北國以後,再控制江南,也不是什麼難事。現在走了,以後還是要落入虎賁軍的魔掌。這次不乖乖的合作,下次張準可能都懶得親自見他們了。搞不好,虎賁軍的屠刀就舉起來了。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
看到德王和衡王患得患失的樣子,張嫣的心情,也是非常的複雜,感覺很不是滋味。顯然,在張准的強勢下,朱家皇室的任何人,試圖反抗張准,都是非常不明智的,只會白白的葬送自己的性命。作為一個女人,她能做的最大的努力,就是盡可能的保存兩人的身家性命。
或許,沒有她張嫣的出現,德王和衡王,都拉不下臉來,暗中投靠虎賁軍。但是她張嫣來了,揭開了兩人的心結,兩人就可以輕鬆上陣了。現實的情況就是如此的殘酷,你要是不投靠虎賁軍,那只有死路一條。她張嫣也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
威風吹拂,大明湖畔,一片的寂靜。張嫣、德王、衡王三人,都在各自想著心事。張准的話,的確很難接受。可是,再難接受,都必須接受。否則,下場會更加的悲慘。
張准站起來,神色肅然的說道:「你們慢慢考慮吧,我先走了!」
也不管他們有什麼回應,張准就告辭離開了。
張准回到知府衙門,田楓就上來匯報事情。
虎賁軍控制濟南城以後,山東的各級衙門,都全部撤銷了,所有的官吏,都被全部打發回家。現在的濟南府,就是普通的一個府,直接隸屬於虎賁軍大都督府政務部的管轄。因為之前工作出色,田楓被從縣令直接提拔為濟南府知府。
他的副手,濟南府同知,叫做何正,原來是濟南府的推官,因為耿直敢言,得罪了上司,結果被下獄。虎賁軍來了以後,才將他救出來的。此人做事,的確是一把好手。田楓到來濟南府以後,就是在何正的幫助下,迅速的上手的。
現在的濟南府,各項工作,不敢說比得上萊州府和登州府,但是和青州府相比,還是可以一教高下的。青州府知府劉廣新,其實也是很有才華的,只是限於青州府自身的資源和條件,想要迅速的將青州府發展起來,的確很有難度。
田楓見面就說道:「都督大人,我們需要一筆錢。」
張准淡淡的問道:「大概多少?」
田楓謹慎的說道:「要完成所有的工作,大概需要二十萬兩的樣子。五月份之前,要是可以撥付給我們五萬兩左右,那就更好了。」
張准點點頭,隨口說道:「沒問題。」
田楓頓時放心了。
旁邊的知府同知何正卻是看傻眼了。田楓就這樣直接問張准要錢?而且張准也沒有怎麼細問,就直接將銀子發下來了?虎賁軍這樣辦事,到底是乾脆利索,還是草率輕信呢?二十萬兩銀子啊,那可不是小數目。就算知道這筆錢是用來做什麼的,何正依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虎賁軍接管了濟南府以後,有大量的工作需要進行,方方面面都少不了銀子。救濟難民需要銀子,戰後重建需要銀子,整頓治安需要銀子,開墾田地需要銀子,鋪設道路下水道需要銀子,修建橋樑涵洞需要銀子,修建水利設施需要銀子……什麼都需要銀子。田楓和他兩人,花了數天的時間,才勉強統計出一個基本的數字,就是田楓剛才提到的二十萬兩。
何正本來以為,張准審批的時候,肯定會削減掉一半的。這也是朝廷的慣例了。朝廷說撥付一萬兩銀子,在戶部首先要扣掉三千,到了山東布政使司,又要扣掉三千,最終,落在濟南府的,可能只有四千了。繼續往下,還要層層剋扣,最終用到實處的,可能還不到一千兩。
而且,這四千兩白銀,成色可能還不是很足。所謂的足色紋銀,那是運氣很好的時候,才能拿到的。一般人拿到的,都是七分銀。所謂的七分銀,就是銀錠裡面最多只有七分是銀子的劣質貨,其他的三分甚至更多,到底是什麼,只有天知道。
張准看到何正有點古怪的神色,便笑著問道:「老何,怎麼啦?」
何正急忙說道:「大人,我們會將每一分的銀子,都用到實處的。」
張准笑著說道:「這樣最好。」
田楓惦記著自己的事情,起身告辭,何正自然跟著田楓起來告辭。
張准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揚手說道:「老何,你等等,我有事問你。田楓,你也別走,坐下來,聽一聽。」
何正急忙說道:「大人請問。」
田楓也重新坐下來。
張准說道:「濟南府的商會,聯合會什麼的,你知道多少?」
何正認真的說道:「屬下就知道一個齊魯商會,其他的就不是很清楚了。大人要是想瞭解詳情,屬下讓朱保偉過來,他肯定清楚的。」
朱保偉乃是齊魯商會的會長,上次張准在德王府赴宴的時候,他是在場的,只是此人行為一向低調,很少說話。上次宴會的時候,他就沒有說話,因此,張准對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張准現在想起來,好像還有一點點的印象。他依稀記得,此人是個標準的大胖子。
張准點頭說道:「行!你叫他過來一趟!」
何世當即起來,派人去傳喚朱保偉。
眼下虎賁軍是風頭火勢,炙手可熱,張准又是救星和煞星並存的人物,聽到張准找自己,誰也不敢怠慢。很快,齊魯商會的會長朱保偉就到來了。張准的記憶的確沒錯,這個朱保偉,的確是個標準的大胖子,身高可能只有一米六,體重絕對接近兩百斤。
朱保偉在張准的面前,可不敢放肆,甚至不敢笑得太多,以免引起張准的誤會,他恭恭敬敬的問道:「都督大人宣小人來,不知道有什麼關照?」
張准點點頭,打手勢讓朱保偉坐下來,才含笑說道:「朱老闆,你放鬆,我的確是有好事關照你們商會的。」
朱保偉急忙問道:「都督大人請講。」
張准面色慎重的說道:「瓷器、茶葉、藥材、絲綢、生絲等貨物,你們能搞到多少?你們每年從這些貨物的上面,又能賺取多少的利潤?」
朱保偉聽到張準直入主題,顯然是有為而來,他急忙認真的回答:「都督大人,這些財貨,山東本地的確不多,想要賣出去,也很難。山東的商家裡面,除了靠近運河的幾家,別人基本上都不從事這樣的生意。我們山東商會,多半從事棉布、糧食、鹽巴之類的生意。」
張准目光熠熠的盯著他,緩緩的說道:「是因為江南那些大商家的關係?是他們壟斷這些貨物的生意?」
朱保偉無奈的說道:「正是。想必都督大人也知道,這些貨物,一般都要走南洋,才有巨額的利潤。在本地銷售,也就是賺個辛苦錢。好像生絲這樣的貨物,在我們山東,利潤其實不大。一擔生絲,要是賣到南洋,可以賺十兩銀子,但是在我們山東,最多只能賺一兩左右。耗費的時間和功夫都很多,得不償失,因此,大家都不願意從事這樣的生意。」
張准緩緩的說道:「要是走日本呢?」
朱保偉皺眉說道:「日本的市場,我們是無法參與的……」
張准緩緩的說道:「是因為鄭芝龍的阻撓?」
朱保偉語調有點苦澀的說道:「都督大人什麼都知道,小的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日本人的市場,的確很大,只可惜都掌握在鄭芝龍的手裡,根本沒有我們生存的空間。以前,我們也嘗試過從登州府,發一批貨到日本去,結果,連人帶貨帶船,都全部給扣下來了。後來,我們還是用銀子將人贖出來的,船隻和貨物,都被鄭芝龍吞掉了。」
說起這個事情來,朱保偉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的。經歷了此事以後,山東各地的商家,都再也不敢向日本市場發貨,甚至,連朝鮮的市場,都不敢觸碰。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兩個地方,是鄭芝龍的地盤。特別是日本。要是被鄭芝龍發現的話,後果會很嚴重的。
朱保偉進一步解釋說,要是可以壟斷日本的市場,每年至少可以獲利三百萬兩白銀以上,幾乎相當於國庫一年的收入了。問題是,這塊大肥肉,向來都是鄭芝龍把持的。虎賁軍要從鄭芝龍的手裡,將肥肉搶過來,難度之大,難以想像啊!
最後,朱保偉還小心翼翼的說,根據有心人的透露,鄭芝龍每年依靠福建、南洋、日本的三角貿易,獲利接近六七百萬兩銀子。這簡直不是肥肉,而是金礦了。既然是金礦,鄭芝龍自然會看得死死的,別人想要插手,必然會遭受到他的強烈反擊。
張准緩緩的說道:「要是我們虎賁軍壟斷日本的市場,你們齊魯商會有沒有興趣加入?」
朱保偉頓時臉色一喜,隨即又有些神色黯然。壟斷日本的市場,當然是好事,他不想加入就怪了。問題是,這樣的好事,好像輪不到他朱保偉吧?先不說虎賁軍能不能驅逐鄭芝龍,就算是虎賁軍驅逐了鄭芝龍,搶佔了日本的市場,還有沈凌菲這個女人呢。
山東的上層人物都知道,這個沈凌菲,乃是張准的小妾,只要是沈凌菲經營的生意,別人都不敢輕易參與競爭啊!除非可以得到張准的親自允許,否則,誰願意拿自己的小命來開玩笑?
張准有條不紊的說道:「沈凌菲是無法滿足日本市場的全部需要的,我們還需要別的商家參與。放心,沈凌菲的待遇,和其他商家的待遇,都是一樣的。對於日本市場,我準備採取准入制。只有獲得我們批准的商家,才可以進入。除了沈凌菲一家,還有四個名額。名額我不內定,大家公開競投,價高者得。每個商家的准入期限,是十年時間。到期以後,需要重新競投。」
旁邊的田楓和何世,都忍不住對望一眼。
都督大人這一招,當真是……又狠又毒啊!
只有四個名額,這些商家不打崩頭才怪了,這個競投最終得出的價格,一定是相當的高。要是別的市場還好,日本的市場,卻是沒有人不眼紅的啊!山東的商家,要是跑南洋,距離的確有點遠,週期太長,其實不是很划算。對於他們來說,日本市場是最合適的。
有沈凌菲的商隊作為榜樣,商人逐利,你要說他們不眼紅,那絕對是不可能的。朱保偉說的沒錯,眼下的日本市場,已經不僅僅是肥肉這麼簡單,簡直是一座金礦。齊魯商會名下的大商家,數量不少,實力最強的,掏出二三十萬兩銀子來,還是可以的。四個名額,撈到一百萬兩的銀子,都是有可能的。
張准慢悠悠的說道:「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四個名額。想要參與的,就趕緊準備資金參與競投吧,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你們有一個月的時間來仔細的參詳。下個月,我會親自主持競投典禮,看看各位的誠意。」
朱保偉臉色有點複雜的去了。
張准這個建議,的確是給了齊魯商會很大的衝擊。眼下的山東商會,的確有些不景氣,主要是沒有什麼大的利潤渠道。山東的商機,很大一部分是依靠漕運,現在漕運斷了,就等於是商機斷了。好像他自己,手上就掌握著數量不少的銀子,想要尋覓商機,然而,令人遺憾的是,朱保偉一直沒覺得有什麼大的商機。
日本市場的確是刺激到朱保偉了。要是張准的虎賁軍,真的可以打開日本的市場,那麼,使用幾十萬兩的銀子,來謀取一個准入名額,是完全值得的。只要虎賁軍真的能夠打開日本市場,他們這五家的利潤,肯定會滾滾而來的。樂觀的期待一下,假以時日,壓過江南的富商,也不是沒可能的。
當然,你要是完全不理睬張准的提議,那也是可以的。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問題是,你要是不理睬,說不定,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這樣錯過了。對於商家來說,放過一個可能賺大錢的機會,那絕對是不可饒恕的。
是的,白癡都知道,張準是想要錢。所謂的准入制,其實就是要你提前交錢,提前要你心甘情願的將自己口袋裡的錢,都投放到虎賁軍的口袋裡。準確來說,是投放到張准的口袋裡。但是,投入和產出之間的比例,同樣是白癡都計算得出來的。這就是張准敢獅子大開口的原因所在。只要有足夠的利潤,他不怕那些商家不瘋狂。
如果競投的價格,是二十萬兩左右的話,十年的時間,完全可以賺得回來。日本市場就是個大金礦,五個商家怎麼搬都搬不完。要是十年的時間,無法賺到二百萬兩的話,根本不能稱之為商人了。
當然,風險也是很大的。萬一虎賁軍無法打敗鄭芝龍,無法壟斷日本的市場,他們的銀子,就算是全部砸到了水裡,咕咚一聲就不見了。然而,做生意,哪裡沒有風險?利潤越大的生意,越是有風險。反過來說,風險越大的生意,利潤才可能越大啊!
其實,朱保偉最擔心的,並不是虎賁軍的風險,而是自己是不是可以搶到一席之地。他的經濟實力,在商會裡面,其實不是最強的。萬一商會裡面,來幾個後起之秀,又或者是幾個迫切想要改變現狀的瘋子,將價格抬上去,還真是麻煩。
成立攻守同盟,統一價格?別想了,朱保偉自己都不相信這個。商人們為了利益,肯定會拚命的將價格向上提的。你要是相信所謂的攻守同盟,按照約定出價,最後吃虧的,肯定是自己。張准的提議,剛好是卡到齊魯商會的脖子上了。四個名額,真的是很寶貴的,誰也不願意放棄啊!
何正頗為好學,好奇的問道:「都督大人,為什麼要限定四個名額呢?多幾個不好嗎?」
他對於經濟不是很精通,潛意識的覺得,既然要將名額賣錢,那自然是越多越好。就算每個只要十萬兩,要是能賣二十個,那也是兩百萬兩銀子啊!兩百萬兩銀子,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張准含笑說道:「老何,這名額要是多了,就不值錢了。這齊魯商會裡面,真正出得起價錢的,大概也就是五六家,剛好讓他們搶一搶。再說,太多的商家湧入日本,魚龍混雜,不好管理。」
很正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田楓忽然問道:「大人,要是有外來的商家,參與競投呢?」
張准含笑說道:「只要是有誠心的,我們一律歡迎。」
田楓點點頭,起身告辭。
何正也跟著去了。
張准站起來,在大廳裡面來回的踱步。對自己的提議,還是有幾分滿意度的。不知道,這算不是是政權對於經濟活動的強力干預呢?看來這個准入制,撈錢的速度還是蠻快的。以後,只要有機會,還是要多多實行。競投,價高者得!
忽然外面傳來腳步聲響,打斷了張准的思緒。張准回頭一看,原來是紅娘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