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小樣!
三月初八,早晨,朝鮮,鐵山。
當京師難得的開始放晴的時候,鐵山這邊,天空卻是灰濛濛的。太陽始終沒有出來,彷彿是不願意看到即將展開的殺戮。沒有太陽,天地間自然顯得有點陰暗,就好像是夜幕即將降臨一樣。
虎賁軍海軍的炮船,沿著海岸一字型的排開,黑洞洞的炮口,對著海岸。所有炮手都在嚴陣以待,只要一聲令下,就能對岸上實行猛烈的炮擊。
五艘商船搭載著海軍陸戰隊的戰士,穩穩當當的靠岸。大量的海軍陸戰隊士兵,迅速下船,踏上了鐵山的土地。在登陸的過程中,他們並沒有遇到韃子的任何抵抗。
鐵山是有個港口的,規模不是很大,只能同時停泊五艘船。在虎賁軍突然佔領皮島以後,這個港口也被虎賁軍海軍控制了,韃子就算要破壞,都是有心無力。現在,虎賁軍就是利用這個港口,實施強行登陸的。
張准站在張海濱的旗艦甲板前面,舉著千里鏡,仔細的觀察著戰場的態勢。在千里鏡的視線裡,在整個港口的周圍,都看不到韃子的蹤影。要是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韃子不敢在海岸邊和虎賁軍硬磕,都全部撤退到內陸了。韃子之前的教訓太深刻了,他們要是在岸邊和虎賁軍交手的話,肯定會被虎賁軍海軍的炮船給砸成肉醬的。
不久以後,三百多人的海軍陸戰隊,就全部上岸了。他們在距離岸邊大約兩百米的地方,修建了簡單的防禦工事,建立了防線。所謂簡陋的防線,其實就是在陣地的前沿,插入了很多不規則的鋼筋,用來阻擋韃子騎兵可能發起的衝擊。
這些不規則的鋼筋,大約有兩個手指粗細,長約五米,三米埋藏在地下,兩米露出地面。經過測試,這樣的鋼筋,能夠有效的阻擋戰馬的前進。高速疾馳的戰馬,一頭撞上這樣的鋼筋,肯定會被鋼筋剖成兩半的。就算運氣好,也會被撞得頭破血流,慘不忍睹,的的確確是戰馬的可怕殺手。
隨後,更多的商船,開始靠岸,在港口將修建稜堡需要的物資,都一一卸載下來。他們需要在港口的旁邊,修建一座堅固的稜堡。這座稜堡的規模,有點像是現代大戶人家的別墅,佔地大約兩千平方米左右,和真正的城堡,還是有區別的。
鐵山港口的附近,只有非常簡陋的建築,多半都是泥牆或者是泥磚牆,屋頂都是瓦片或者茅草。因為停止使用了很多年,這些建築都已經腐朽不堪了。每當有大風吹來,所有的建築,都要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隨時都會倒塌。
高宇帶著幾個戰士,在這些建築物的中間,安放了幾個三十斤裝藥的炸藥包,然後引爆。結果,轟隆隆一陣巨響過後,周圍的建築,都全部坍塌下來了。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防止這些腐朽的建築倒塌傷人,同時在廢墟的上面,修建嶄新的稜堡。
張准也來到了港口旁邊的陸地上。他騎在白龍駒的上面,一直前行到距離港口大約三百米的地方,才慢慢的停下來。他舉著千里鏡,仔細的觀察四周。在千里鏡的盡頭,他能看到一些零星的韃子騎兵,在很遙遠的地方游弋,卻沒有向港口靠近的意思。
顯然,被張准在海岸邊教訓過幾次以後,現在的韃子,都十分的警惕了,輕易不會進入虎賁軍海軍的大炮射程範圍。虎賁軍這次進攻鐵山,當地的韃子,也無法準確的判斷,虎賁軍到底是真的要控制鐵山,還是要利用港口的地形,誘使他們發起進攻,然後再一次殲滅他們的有生力量。
根據情報,鐵山的韃子,只有五個牛錄,一千五百人左右。這麼點的兵力,要是不顧一切的衝上來的話,肯定會被虎賁軍全部幹掉的。這對於兵員稀少的韃子來說,是非常致命的。因此,在沒有足夠的把握之前,韃子騎兵不會貿然的發起進攻。
「砰!」
忽然間,一聲尖銳的槍聲傳來。
這是警戒哨的槍聲。
有敵人!
岸上的所有虎賁軍,立刻進入戰鬥狀態。
「是朝鮮叛軍!」
張准舉起千里鏡,冷峻的說道。
在千里鏡裡面出現的,乃是幾千名的朝鮮軍隊,都是清一色的步兵。他們的隊形相當的密集,就好像是一群螞蟻,向虎賁軍這邊慢慢的壓過來。這些朝鮮軍隊的動作不是很快,感覺好像是小心翼翼的樣子。隱約看得出,在朝鮮軍隊的後面,好像還有韃子騎兵在督戰。
「韃子自己不敢上來,就讓朝鮮人來做炮灰,不錯的計劃啊!」
張准舉著千里鏡,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些朝鮮叛軍,應該是沈器遠或者是鄭泰傑的部下。他們顯然是被韃子強迫而來的,目的乃是試探虎賁軍的虛實。韃子騎兵都不敢衝上來,他們卻衝上來送死,虎賁軍怎麼能不成全他們呢?先讓海軍的大炮招呼他們吧!
「開炮!」
張海濱立刻發出旗語。
「通!」
「通!」
「通!」
所有的虎賁軍炮船,無論是動作靈活的蒼山船,還是體形龐大的傳統的福船,都紛紛開炮射擊。炮聲頓時響徹了鐵山的港口周圍,一陣陣的火光,讓原本有些陰暗的天空,變得格外的明亮起來。
一枚枚的實心彈,呼嘯著掠過天空,向朝鮮叛軍砸過去。實心彈落在人群的裡面,頓時砸開了一片的血花。由於朝鮮叛軍的隊伍比較密集,十顆實心彈裡面,總有那麼三四顆是有機會砸到目標的。三四成的命中率,已經是非常厲害的了。
果然,張準可以明顯的看到,在朝鮮叛軍裡面,出現了輕微的混亂。被實心彈砸到的地方,往往有部分朝鮮叛軍胡亂奔跑,需要軍官的彈壓,才能將他們震懾下來。但是,隨著實心彈砸下來的數量越來越多,軍官們的彈壓,彷彿也是越來越無能為力了。
「砰!」
「砰!」
「砰!」
虎賁銃的槍聲,不斷的響起來。
一顆顆的米尼彈呼嘯而去,阻擋朝鮮叛軍前進的步伐。
衝過來的朝鮮叛軍,不斷的有人倒下。由於距離有點遠,虎賁銃的命中率不是很高,朝鮮叛軍被打倒的人,不算很多。他們的總體人數很多,倒下去的人,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因此,朝鮮叛軍依然在繼續向港口的方向壓過來。
「通!」
「通!」
「通!」
虎賁軍海軍的大炮,繼續在不斷的發射。
繼續有實心彈落在朝鮮叛軍的中間,給朝鮮叛軍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實心彈造成的實質性傷害,其實不會很大,主要是對於士氣的打擊。一顆實心彈下去,將人打的粉身碎骨,又或者是完全撕裂,甚至是同時將前後幾個人身上都穿一個大洞,這樣的慘烈場面,是一般人絕對無法承受的。
果然,隨著更多實心彈的落下,朝鮮叛軍的內部,出現了嚴重的慌亂。有的朝鮮叛軍,開始悄悄的向後退。甚至,有些軍官,也悄悄的停下前進的步伐。他們揮舞著腰刀,喝令身邊的士兵衝上去,自己卻是怎麼都不肯挪動腳步。
「這樣下去不行!」
在朝鮮叛軍的後面,沈器遠皺眉說道。
「做做樣子罷了。」
鄭泰傑同樣無奈的說道。
他說話的時候,還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自己後面的一群韃子,嘴角邊露出一絲絲的憎惡和惱怒,很快又消失不見。那些韃子都在馬背上彎弓搭箭,虎視眈眈的看著前面的朝鮮叛軍。顯然,他們是督戰隊的角色,要是前面的人退下來,他們是要大開殺戒的。
大金軍在鐵山的奴酋,叫做敦多禮。他是一個好像鐵塔一樣結實的傢伙,全身黑漆漆的,到處都是又黑又粗的毛,就好像是深山老林裡跑出來的大狗熊。他提著一把碩大的斧頭,盯著前面的動靜,眼睛比牛眼還要大。
對於朝鮮叛軍的緩慢動作,敦多禮顯然非常的不滿意。這樣的進攻速度,簡直是找死。他甚至看到,在朝鮮叛軍的裡面,有些軍官都開始磨洋工了。這使得他非常的惱火,惡狠狠的吼叫起來:「怎麼回事?動作怎麼這麼磨蹭?」
沈器遠急忙說道:「巴圖魯,虎賁軍那邊的火力,很猛啊!」
敦多禮根本不聽他的解釋,硬邦邦的叫道:「叫他們動作快點!」
鄭泰傑在心裡將敦多禮的祖宗十八代,都全部問候了一遍,然後不動聲色的說道:「我軍的進攻能力太差,不如貴軍上?」
敦多禮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瞪著兩隻牛眼,狠狠的盯著鄭泰傑,冷冰冰的說道:「你是什麼意思?」
鄭泰傑內心裡憤憤的。我是什麼意思?你還不明白?你們大金國的人,不敢上去和虎賁軍硬磕,就強迫我們朝鮮人上去送死。你以為我們是傻瓜啊?不知道你們是要我們去做炮灰?
虎賁軍有海軍大炮的協助,我們這樣子衝上去,不過是白死而已。我怎麼可能讓部隊拚命的向上衝?是嫌自己的人死得不夠快嗎?你們大金國的人想要將虎賁軍攆走,你們就自己上去好了。
沈器遠急忙笑著說道:「巴圖魯,不要生氣,我立刻讓他們加快前進的步伐。要是實在不行,大金國的勇士們,只好親自出手了。」
說著,他就揮舞著旗幟,喝令朝鮮叛軍加快前進的步伐。
但是,前面的朝鮮叛軍,動作依然是慢吞吞的。沈器遠的命令,他們當然接到了,可是,他們也不是傻蛋。眼前的情況,不少人都清楚,自己絕對是討不了好去的。自己那麼最積極的衝上去,最後的結果,必然是死路一條。
別看虎賁軍目前的殺傷力不是很強,他們的傷亡人數,不算很多。其實,都是因為虎賁軍的大殺器,還沒有出現。這個大殺器,就是葡萄彈。韃子不敢向上衝,也是擔心遭受葡萄彈的覆蓋。他們一旦進入對方葡萄彈的射程,就要完蛋了。連大金國的人都扛不住葡萄彈的攻擊,他們朝鮮人憑什麼白白送來送死呢?
「通!」
「通!」
「通!」
果然,當部分朝鮮叛軍進入飛龍炮的葡萄彈射程,他們立刻就品嚐到了葡萄彈的可怕滋味。
虎賁軍的蒼山船,體積小,重量輕,吃水淺,可以很貼近岸邊射擊。飛龍炮的葡萄彈射程,大概是五百米左右,剛好可以將朝鮮叛軍,阻擋在海軍陸戰隊建立的防線之前。
一串串的葡萄彈被拋射到半空,然後分散成一個個的彈珠,四散濺射。大量的彈珠落下,就好像是雨點一樣,根本沒有什麼可以躲避的角落。任何阻擋在彈珠前面的目標,都要遭受到它們無情的打擊。結果,那些衝在前面的朝鮮叛軍,立刻就悲劇了。
之前的韃子,好說歹說,還有一點盔甲,這些朝鮮叛軍,卻是什麼盔甲都沒有。他們的血肉之軀,在濺射的彈珠面前,簡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啊!在葡萄彈的覆蓋下,朝鮮叛軍好像割麥子一樣,一片片的倒下,戰場頓時一片的血紅。
「跑!」
不知道有誰大叫了一聲,其他倖存的朝鮮叛軍,立刻退縮回去了。退縮很快變成了逃跑。不少的朝鮮叛軍,連手裡的武器都扔掉了,不顧一切就向後面逃跑。他們向前衝的速度很慢,向後撤退的速度卻是飛快。顯然,這是一早就有撤退的心理準備的。
「放箭!」
「放箭!」
「放箭!」
敦多禮又急又怒,不顧一切的吼叫起來。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負責督戰的韃子騎兵,立刻瘋狂的放箭。
一枚枚的箭鏃,將逃跑回來的朝鮮叛軍,不斷的射死在地上。
但是,韃子的弓箭,並不能完全阻擋朝鮮叛軍的潰敗。大量的朝鮮叛軍從前面退下來,就好像是潮水一樣,很快將韃子的騎兵都包圍起來了,韃子就算不斷的射殺,也只能射殺一部分。雙方的距離很近,有些韃子騎兵還被圍困在朝鮮叛軍的中間了。
韃子督戰隊的屠殺,也激起了朝鮮叛軍的反抗,有人將手裡的火槍,對著韃子就開火了。結果,斷斷續續的有韃子被打中,從馬背上掉下來。朝鮮叛軍連虎賁軍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就被打了回來,那是沒辦法的事情,想要拚命都不知道對手在哪裡。但是現在,韃子就在面前,反正是死路一條,他們不拚命才怪了。結果,現場更加的混亂。
「混賬!」
「停止放箭!」
敦多禮臉色鐵青,怒聲罵道。
他不可能讓部下將朝鮮叛軍都殺光了。要是將朝鮮叛軍都殺光了,他在鐵山的日子,會更加的艱難。沒有朝鮮叛軍的協助,虎賁軍完全可以直接向他發起進攻。眼看無法阻擋潰敗,敦多禮只好悻悻的下令停止放箭,任憑朝鮮叛軍退回去後面。
「一群懦夫!」
敦多禮怒氣沖沖的罵道。
他卻是忘記了,是什麼人將朝鮮叛軍驅使到前面去的。如果朝鮮叛軍是懦夫,那麼,根本不敢出戰的大金軍,又是什麼呢?
果然,敦多禮的話,引起了沈器遠和鄭泰傑的強烈反感。沒錯,他們的確是懦夫,不敢正面和虎賁軍交手。可是,你們大金軍不也是一樣不敢和虎賁軍照面呢?大哥不笑二哥,虧你還好意思出口?媽的,早知道大金國原來是紙老虎,自己也不會做叛國賊了。
虎賁銃在鐵山上岸,對沈器遠和鄭泰傑來說,的確不是什麼好事。虎賁軍和大金國不共戴天,一切和大金國有關的人和事,都是虎賁軍打擊的目標。這裡面,自然包括他們兩個在內。現在的沈器遠和鄭泰傑,算是清楚的認識到了大金國的外強中乾。早知道如此,他們說什麼也不會叛國,給大金國賣命啊!
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們上了大金國的賊船,想要下來,肯定不會那麼容易了。虎賁軍,還有朝鮮王室,都不會輕易的饒恕他們。在這個時候,最重要的,就是保存實力。只要還有部下,還有軍隊,就什麼都好說。否則,無論是大金軍,還是虎賁軍,都會輕易的將他倆捏死。
「小樣!」
張准低聲的罵了一句。
這些朝鮮叛軍,根本就是銀樣蠟槍頭,一觸即潰。說不定,朝鮮叛軍乾脆是在搪塞韃子而已。大概他們也是沒辦法了,被韃子驅趕著,不得不派幾千人上來試探一下,結果發現不妙,馬上就撤退回去了。如果韃子在後面督戰的話,一定會被氣得半死。
話說韃子也是天真,在這個時候,居然還希冀朝鮮僕從軍主動出力。要知道,朝鮮僕從軍的戰鬥力,向來都是爛得不能再爛的。想要依靠他們單獨完成戰鬥任務,根本不可能。況且,朝鮮叛軍明顯是留手了,他們根本就不想被虎賁軍消耗掉太多的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