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致遠眼中的冰意有些微消融,抬手捋了捋散在杜優璇前額的髮絲,嘴角又彎出更深的笑意:「腳還疼嗎?」
杜優璇強行收回自己的目光,垂下眼簾笑著回答:「好多了。」
下一刻,杜優璇的下巴又被他硬生生的抬起,她愕然的望向他,他眼中飽蘊不滿與怒氣,嗯?怎麼又生氣了?
「你幹嘛?」
「看著我的時候不准低頭。」
杜優璇頓時垮下臉:「總昂著頭累啊。」
他皺皺眉,終於把想說的話憋回腹中。
杜優璇心中暗歎,哪敢一直盯著他看呢?這麼帥的人,這麼溫柔的關懷,想不動搖是件很困難的事。
他走過來攬著她的肩,不再像剛見面時那樣放蕩不羈為所欲為,行為上令她有種被尊重與愛護的感覺,這讓她的感受好多了。杜優璇一邊依偎著他走一邊想著,不覺嘴角上揚,他的聲音傳過來:「在想什麼開心事?」
杜優璇愣了下,抬頭問:「你怎麼知道?」
他抿抿嘴:「一張臉都快笑成老太婆了。」
杜優璇哭笑不得的說:「你就不能說像怒放的牡丹嗎?」
他臂膀稍用力:「老實交待。」
杜優璇抿唇一笑:「也沒什麼啊,就是覺得你現在規矩了,我心裡也舒服多了。」
聽了這話,陳致遠抬手揉揉她的秀髮,抿著唇不再說話。
杜優璇隨著他走,卻沒想到他居然把她帶到校醫院。
杜優璇有些咋舌,「陳致遠,我真的好了。」
他不容爭辯:「醫生說的算。」
自從車禍之後,杜優璇看到醫院就頭疼,在她看來,醫院是個不詳之地。
陳致遠看她還磨蹭著不肯進去,乾脆直接打橫抱起她,杜優璇緊張的結巴起來:「你,你放我下來,這,這樣難看死了!」
他不理會,一邊往裡走一邊說:「手沒地方放就摟住我的脖子,真是的,什麼都要教。」
杜優璇面紅耳赤,他不願放她下來,在大庭廣眾之下,她也不便直接掙扎,萬般無奈下,只得摟住他脖子,周圍人來人往的,那一雙雙好奇的眼睛看過來,使她尷尬得不知所措,最後乾脆連臉也埋進他胸膛,眼不見為淨。只是,從他的胸腔傳來的輕微振動,使杜優璇明白,他肯定在偷著樂。
還是上次的那個年輕醫生,還是那麼詼諧幽默。經他確診,她的腳基本沒什麼問題,恢復的很快,檢查過後沖陳致遠做個ok的手勢:「很細心嘛,女朋友恢復的非常好。」
杜優璇撇撇嘴,這兩天連人影都沒見,細心個鬼,都是若曦和林琳的功勞!陳致遠看到她的表情,笑著搖搖頭,並未解釋什麼。
出了醫院,他突然說道:「既然腳沒什麼大問題,後天帶你去見我妹妹。」
「哦,今天不行嗎?」
他看了一眼她仍有些微突起的腳踝,語氣中帶了一絲溫柔:「再恢復兩天。」
杜優璇點點頭,雖然腳不再鑽心的疼了,但走起路來還是不便的,每走一步都會隱疼,可能不自在的走路方式引起他的注意了,他想讓她用最佳的精神狀態去面對他的家人吧。
「陳致遠,和我說說你妹妹吧。」
聽杜優璇說完,陳致遠眼中的冰冷頓時化盡,片刻之間便溢滿了溫柔和寵溺,杜優璇立刻意識到,他的妹妹一定是他最最珍惜的人。
他扶著她坐在竹林中的石凳上,溫和的介紹:「我妹妹叫陳思茵,今年十六歲,她是個很漂亮、很聰明也很活潑的女孩兒,只是從小身體嬌弱,經不起外界的干擾,一直待在家裡養身體,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健健康康的生活。」
說到這裡,他眉頭一皺,沉思不語,目光變得遙遠,似乎在思念著誰。
杜優璇明白,他說到妹妹嬌弱的身體就想到了他們的媽媽,因為意外而早產導致那個可憐的女孩子一直病怏怏的活著,也是因為那場意外導致這對兄妹失去了他們的母親。
杜優璇咬著嘴唇想了想,開口問他:「最漂亮、最聰明、最活潑啊?那我呢?」
故意打斷他的思路,她不願看到他露出傷心的表情,因為那樣的情緒,會令她身體裡的另一種情緒突然氾濫。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眼中多了一份說不清的情緒:「你?肯定不如我妹妹漂亮、聰明、活潑。」
杜優璇雙手托著下巴,誇張的哀歎一聲:「被排斥了啊~」
他盯著她,唇角彎出一絲弧度:「你倒聰明。」
杜優璇抬起眼皮:「嗯?」
「不會問我很白癡的問題。」
杜優璇怔了下,眼珠一轉:「你是說誰更重要的問題嗎?」
陳致遠抿著唇眉頭微皺,避開她的眼神點了下頭。
杜優璇用理所當然的語氣笑著說:「最重要的當然是你妹妹啊,我會問這種問題嗎?那不是故意把自己送上門來讓你嘲弄?看清楚了,我腦袋沒被門擠過喔。」
他看她誇張的指著自己的腦門讓他觀察,不由莞爾一笑,接著卻別過頭去,輕歎一聲,語氣中有股壓抑住的傷痛與惆悵:「如果不用選擇該多好……」
杜優璇心中一沉,他話裡有話,這是什麼意思?
杜優璇目光閃爍,不動聲色的尋問:「喂,要說話你對著我說啊,你剛才在說什麼啊?」
他轉過頭看向她:「沒什麼。」
他語氣平淡,眼中那份溫柔和溺愛的情緒消失怠盡,取而代之的仍是千古不化的冰寒。
杜優璇明白他已不想再提起妹妹的話題,於是話鋒一轉:「你剛才誇我聰明,是不是說明,有人這樣問過你呀?」
他盯著她半天,烏黑的眼眸中劃過一抹精光,慢慢點頭:「嗯。」
杜優璇故意忽略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劃過的光芒,笑得像隻狐狸:「是王穎琪嗎?」
他嘴角一彎,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深深看著她:「不是。」
杜優璇一愣,頓時明白了,她皺皺眉頭,裝作漠不關心的說:「反正都是陳年舊事啦,我才懶的追究呢,你的花邊新聞那麼多,累死我也問不完啊。哼。」
他呵呵的笑了下,沒做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