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如一顆璀璨的火紅明珠,晶石砌築而成的圓珠型堡壘四周拱衛著三顆稍小的顏色各異的小圓珠堡壘,呈黃、黑、銀白三色,輝映著最大的王宮那顆明珠,從天空俯瞰,這就是一副美輪美奐的妙境。
若依與美麗的龍騎士雅蘭,站在化身巨龍的科斯拉背脊之上,須臾便飛臨王宮上空。
不知為何,這一次若依看到身下的王宮美景,卻沒來由地感到一陣酸楚。
世人都說,王宮是人間天堂,受到三大公會最強者的簇擁保護,可此刻的若依心裡卻生出一種王宮始終被三大公會包圍挾持的感覺。
連皇室中其他成員也沒有資格進駐的這裡,卻允許三大公會的諸多強者居住,這本身是因為三大公會的權傾天下財力雄渾,還是因為那三個隱世不出只在皇室舉行成人禮時才會齊齊現身的聖人呢?
若無三位如神一樣的聖人,三大公會哪裡能夠發展到今日這等龐大的規模?自己與蒙揚大哥,想要撼動三大公會對帝國的深遠巨大影響,想一一擊潰瓦解它們掌控下的三大公爵那些勢力,簡直就是在訂立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目標。
但為了天下蒼生,為了王宮這顆明珠發出最為自然的光暈,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值得去嘗試一回,不是麼?
有了蒙揚大哥這等奇人的相助,難道我還有什麼決心不能下,還有什麼畏懼值得惶恐嗎?若依啊若依,枉你自負學究天人,胸懷天下,心懷比肩奇男,怎可做這等惶然狀?
依舊化身巨龍的科斯拉,並未發出震天的龍吟,也沒敢鼓動令帝都震盪的風雲,悄沒聲息地飛臨王宮之上,它的主人龍騎士雅蘭驀地朝著王宮頂空拋落一枚令牌,倏地,一道紅光從王宮頂部沖天而起,逕直把若依、雅蘭還有剛重新化作人形手提著巨大魔法箱子的科斯拉裹住,帶入王宮之中。
這是效忠皇室的三大龍騎士獨有的入宮之法,龍騎士雅蘭、雅各布、雅辛,本是三兄妹,以雅辛的實力最強,平常時間,王宮只有一名龍騎士值守,其餘的兩個龍騎士都在帝國與火山峽谷邊境值守著,謹防有異常強大的魔獸衝破魔法陣進入帝都作亂。
若依對三位表面上效忠皇室效忠自己父王的龍騎士並無多大的好感。
她雖然很不善與人交際,但身為準聖人親傳弟子的她卻總能得到別人不瞭解的許多隱秘消息情報,譬如效忠皇室的這三位強大的龍騎士都與哪一方勢力交好等等。
而且,讓若依糾結的是,三位三星實力的龍騎士,只不過是受制於盤龍學院跟他們的一個約定,要他們每人都要為帝國皇室效忠守護一百年,若無這個約定,只怕這三個強大的龍騎士早就離開了皇室,離開了自己的父皇了吧?
最讓若依憤怒的是,按理說父王身邊常年都有一位雅蘭這樣的龍騎士守護著,父王又是如何被人下了天下最強藥劑師都解不開的奇毒呢?
不管雅蘭如何猜測,若依相信,自己以恩師秘傳的魔法封印的魔法箱子,是雅蘭看不透的,她是絕不會讓靈卵被雅蘭知曉的。而且,為了避過三大公會強者們的耳目,她特意選擇了讓雅蘭帶著自己入宮,也是為了避免再生枝節。
降落到王宮一處充滿寒氣的大院內,科斯拉隨手將魔法箱子丟在地上,卻發出了轟的一聲巨響,雅蘭惡狠狠地瞪了科斯拉一眼,嚇得科斯拉一縮脖子。
若依對龍騎士躬身施禮道:「多謝前輩接我入宮,等會我自會聯繫父王,前輩請自便吧!」
雅蘭美眸一轉,嬌笑道:「小公主,不急不急,難得今日能跟你相聚,我想問你一件事。」
若依道:「前輩請說。」
雅蘭道:「後天三聖降臨,為你親自主持成人禮,不管最終公主的檢測結果如何,公主你都是當今陛下最為優秀的子女,是最有資格繼承王位的人。成人禮之後,按照帝國規矩,你就將搭建起自己的隊伍,開赴皇家領地,雖然你一身魔法傳承自斯皮爾伯格院長大人,你的魔法天賦也無以倫比地強,不到十八歲的六級魔法師,很是叫人驚歎,可是,你要想在皇家領地中有所發展,身邊怎麼能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魔法守衛保護呢?我這裡倒有一個比較合適的人選,說出來僅供公主你參考參考。」
若依不動聲色地道:「有勞前輩掛心了,不知前輩推薦的是誰?」
「呵呵,說起來,此人還算是你的學長了。他就是盤龍學院近百年來最為年輕的七級戰士,巴德大公的孫子巴斯勒,怎麼樣?這個人做你的魔法守衛,你覺得合適麼?據說,巴斯勒已經摸到了高級戰士領域的門徑,隨時都有可能進階到一星哦,有了這樣強有力的魔法守衛保護,我相信公主你在皇家領地中的開拓事業一定會順暢很多。」
雅蘭無比自得地介紹到,言語之間無不流露出對巴斯勒的讚賞。
但若依的心卻猛地一沉,「果不其然,三位龍騎士暗中跟幾位大公分別交好,雅蘭交好的就是火山平原的巴德大公。她倒是替巴德大公打得一副好算盤,一個實力比我強大了數倍的戰士做我的魔法守衛,他年輕英俊,說不定日久生情便把我變成他的女人,到時候,巴德大公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以各種名目各種理由,把他的觸手伸進向來沒有外人進入過的皇家領地,而跟著我在領地中發展多時的巴斯勒肯定完全掌控了局勢,我便徹底淪為了為巴德大公勢力攫取資源的工具了,說白了,不過是他們進入皇家領地的一張通行證吧?當然了,俘獲了我,等於是間接獲得了強大的盤龍學院的大部分力量的支持,這樣一來,巴德大公的勢力豈不是陡然暴漲無數?」
想到這裡,若依淡然笑道:「若依感謝前輩的關心,要是若依能得到巴斯勒學長做我的魔法守衛,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不過,這個若依也不能現在就做出決斷,一來我還得請示父王,二來按規矩要做我的魔法守衛的人很多,他們得進行一番比試才行吧?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多謝雅蘭前輩的關心了!也請替我謝謝巴德大公,好嗎?」
「哎喲,我們的小公主這張小嘴怎麼變得這麼甜了,真是乖巧得讓我都有些心動了。要說到美貌,帝國誰能比得過我們鳳凰公主?得了,我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跟巴德大公可沒有半個金幣的關係。那我就不耽擱你跟你父王相見了。我已經通知了陛下,他馬上就會出來見你的,特斯拉,還不快滾?」
雅蘭嬌笑著,旋即呵斥了特斯拉一聲,兩人化作一道紅光消失在天空。
若依表情十分凝重,看著身前的魔法箱子,若有所思。
「若依,你回來了?」
驀地,一把沙啞低沉的男子聲音傳入若依的耳際,隨即一個身穿紅色錦袍的高壯老者就出現在若依的面前。
此人一頭金髮,兩隻眼睛充滿了攝人心魄的強者神光,但線條剛毅的臉頰上,卻寫滿了頗為無奈的疲憊。
若依頓時淚水奪眶而出,撲通一聲跪倒在男子面前,抽泣著喊道:「若依參加父王!父王,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一股大力徑直將若依扶起身來,巴澤爾一臉慈愛地微笑著,他想要伸手去捋一下小女兒的亂髮,卻沒有動作,只是平靜地道:「聽你恩師說,你一年前就離開學院,四處去歷練了。虧你還記得你就將十八歲了,後日就是你成人禮的舉行之期,最近修煉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有沒有去先去見你的恩師?」
巴澤爾的語速很慢,自有王者的威儀,雖然是父女相見,可帝王之家的規矩極大,想像平常人家的父女那樣親暱根本是不可能的。
若依抬起淚眼,看著父王蒼老疲憊的面容,想到因為身上的奇毒,因為沉睡不醒的母后,父王這些年不知道吃了多少常人難以想像的苦楚,心裡便十分難過。但就站在這裡,若依也是無論如何不敢向父王說出,魔法箱子裡的禮物到底是什麼的。
想到時間很是緊迫,若依便回答道:「父王,若依回到盤龍就去了學院,可惜恩師他老人家並不在那裡。這是女兒為你找到的一件禮物,還請父王將它帶到密室之中。」
見若依如此慎重其事的樣子,巴澤爾虛虛伸手,便把那口巨大沉重的魔法箱子攝在手中提住,顯然,箱子的沉重還是超出了國王陛下的意料,他的臉色微微一變。
旋即,巴澤爾一揮手,便帶著若依和魔法箱子進入到即便是守護龍騎士也無法進入的他的專用密室之中。
「若依,這箱子中到底是何物?」巴澤爾直視著小女兒沉聲問道。
「父王,女兒十分幸運地在遊歷中發現了一個狼谷,並且發現一頭狼王產下了這顆靈卵······」
「什麼?你說什麼?靈卵?是······是真的?」身居帝王之位多年的巴澤爾這一刻都完全呆滯了,甚至有些忘形。
「是的,父王,這個魔法箱子中封印的,就是傳說中的靈卵。女兒從沒能為您和母后做過什麼,惟願這顆靈卵,真有傳說中的那種神效,能祛除父王身上的奇毒,能幫著父王救醒母后。若依懇請父王,此事關係重大,您可不能再像以往那樣,讓三大公會的人知道。若是能有恩師的幫助,那若依就放心了!」
巴澤爾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這個小女兒之所以被斯皮爾伯格另眼相看,傾心培養,的確有著超出另外四個兒子、兩個女兒的驚人天賦,尤其是若依的心性更是深得斯皮爾伯格的讚譽。
巴澤爾此刻的內心也是激動萬分,他知道若依不可能說謊。那麼,這口箱子中封印的就一定是傳說中的靈卵,也只有皇族血脈最為精純之人,才能感應到靈卵的存在。
有了這顆靈卵,巴澤爾完全有信心祛除身上的奇毒,並且有五成的把握,把沉睡的愛妻喚醒過來。只是,即便是身處自己的王宮密室,他也像若依一樣不放心。
面色凝重的巴澤爾雙手開始不斷締魔法印結,一重重的魔法封印便灑落到那口魔法箱子之上,最後,這口箱子便像是隱沒在了空氣中一樣,完全看不到了痕跡。
當然,作為三星的大魔法師,巴澤爾這一個三星的魔法封印不知道比若依的那個五級封印高出了多少個層次。
除非是聖人,否則任誰也休想在這間密室中發現巴澤爾隱藏的魔法箱子的存在。
若依忽然歉然地道:「父王,要不是我的成人禮,您現在就可以精心佈置一番,著手利用此物了。我知道父王也擔心,此物要是被即將降臨帝都的三聖知道,恐怕他們也······」
「住口,你怎能對三聖心存褻瀆和不敬?此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千萬別在你成人禮上,對三聖當面流露不敬之態。若依,父王要謝謝你做的這一切,父王也不會追問你,到底此物是如何得來的,一定有強人幫助於你,對吧?」
巴澤爾忽然打斷若依的話,表情異常嚴厲,隨即又改緩語氣低聲問道。
「父王,我正要向你稟報,這次女兒出外歷練,有幸結識了一個實力強大的戰士,我已經答應讓他做我的魔法守衛了!」若依忙稟報這件事。
「哦?那你選魔法守衛的時候,父王可得來看看嘍,父王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他一定能力壓群雄,順利成為你的魔法守衛!」
若依面色大變,失聲驚問道:「父王,難道女兒決定了,還要進行考核挑選嗎?」
巴澤爾別過臉去,沉聲道:「這是國會做出的決定,我已經准奏了!」
若依的一顆心變得無比冰涼,「國會,你們的爪子伸得也太長太急了吧?」
看著父王的背影,若依忽然覺得,或許自己的父王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糊塗羸弱,難道,父王一直以來都在藏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