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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三章 坐山觀鬥風雲亂 魚死網破分輸贏 文 / 夢別緒

    人生有兩出悲劇,一是萬念俱灰,一是躊躇滿志。這是酒瘋子告誡蒙揚的一句話,但賈思迪不是蒙揚,他也沒有酒瘋子這樣的師傅指點,可不知道這個,他此刻正躊躇滿志,似乎隱約看到了一條通往上天的聖潔之門正在緩緩對他開啟。

    賈思迪被狂喜包圍,在城主府秘密花園哆嗦著祭出開避之門,他必需要將幸運的小師弟身上發生的變化稟告回師尊,一次偶然的嘗試,卻收到了意外的驚喜。

    開避之門是他聯通門派的唯一工具,果然不出他的意料,師尊褒揚了他將一個如此有潛質的人才招納進來,因為迄今為止,損門還從沒出現過一個可以在魂武士境界就跟開避之門契合的人,新近入門的蒙揚儼然成了損門的希望之星,賈思迪接到指令,讓他不惜一切代價扶持蒙揚修煉,並且保證蒙揚的安全。

    賈思迪隱瞞了一些重要情節,卻將蒙揚打著青花家族的旗號攫取天機圖的計劃如實呈報上去,師尊得知開始的業已手握漠城四份天機圖時,欣喜地同意了行動方案,並且允諾,爭取在慾海鬥技之後將賈思迪正式接入門派,特許他在長樂潭修煉一年。只要蒙揚表現出色,門派不介意破例賜下特製魂器、魂甲。

    賈思迪幾乎幸福得要暈過去,進慾海回門派,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他曾經以為,這一生他都將憋屈地滯留在在兵城,沒想到因為發掘了一個人才,替門派收了一個弟子,這個局面就徹底改觀。

    師尊的允諾,賈思迪是相信的,就算門中那些師兄,想獲得進入長樂潭修煉的機會也殊為不易,因為長樂潭是長樂海域最好的修煉聖地,七門中戚門常年霸佔著,損門和其他門派弟子想要進去修煉,需要給戚門相當大的好處才行。

    賈思迪目前修為停滯不前,尤其是開避仙技的修煉更是完全停滯,師尊早下過斷語,除非賈思迪立下奇功,否則得不到進入長樂潭修煉的機會,他終生都無法將第二重境界修煉完滿,更進一步。

    從這個意義而言,賈思迪開始欣賞並感激蒙揚。天機圖才是師尊最關注的東西,天機圖到底有什麼奧義賈思迪並不想知道,因為他有自知之明。

    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漢覬覦天機圖奧義,要麼是被反噬,要麼就是死於諸多不明勢力的狙殺,沒有誰能善終。在賈思迪心中,天機圖乃是不祥之物,所以,蒙揚交給他四份天機圖,他放好便再沒有去動一下的心思。

    在稟報師尊這件事上,賈思迪刻意多長了一份心眼,沒把蒙揚現在就契合了開避之門,開啟了領域的真相呈報上去。

    沒有借用蒙揚這顆棋子,拿到天機圖,為進入長樂潭積攢下足夠的資本前,賈思迪決意將這件事一直隱瞞下去,反正蒙揚距離進階到魂武王還不知道有多少路要走,只要蒙揚不跟門派中人會面,賈思迪有的是辦法繼續瞞下去。

    三成開避之力化作精血,融入蒙揚的身體,居然便意外地讓蒙揚完全契合了開避之門,並開啟領域將風行者馴服,這根本是賈思迪做夢都不敢想的,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以目前賈思迪的實力,跟風行者對上,即便是開啟開避二重的領域,也未見得能順利地將風行者制服,更別想用開避之力在風行者心上種下禁制,頂多只能將其重創。

    可蒙揚竟辦到了,不費吹灰之力地便完成了賈思迪也無法辦到的事情,以禁制控制了風行者。

    或許,蒙揚真是一個無比幸運的人,這次是碰巧而已,賈思迪只希望蒙揚這種幸運能繼續延續下去,似乎已經看到自己二十一張天機圖握在手上,無比風光地返回慾海,回到門派,接受門中師兄弟們的頂禮膜拜,借助長樂潭的修煉機會,一舉突破桎梏,從此躋身門中精英弟子行列,離開兵城這個鬼地方。

    秘密花園外有護衛叩響了魂器禁制,賈思迪整理思緒,步出花園,一名護衛早守候在那裡。

    「何事驚擾?」賈思迪皺眉問道。在他進入這處秘密花園修煉期間,護衛們甚少前來打擾。

    「啟稟大人,探子回報,有大量金馬幫的人正朝兵城趕來,很快就要遭遇盤查隊,以盤查隊的實力,一旦起了爭端,恐非金馬幫的敵手。」護衛輕聲稟報道。

    「金馬幫?比我預想中還來得早。這樣,你派人知會三大世家,就說本座不想見到金馬幫入城,他們知道怎麼辦。」賈思迪眼珠一轉,冷漠地吩咐道。

    「是。大人,屬下還有一事要稟報。」

    「講!」

    「大人,風行者大師大鬧聚賢樓,卻並未真正傷及青花商會之人,現在業已離城。三大世家派人跟青花商會見面,好像已經達成了一個鬥技賭約,具體賭約內容還沒得到詳細報告,城中民眾已經開始盛傳,明日上午,雙方將在鬥技場開鬥。」護衛小心地說道。

    「三大世家派出什麼人?」賈思迪隨口問道。

    「聽說是五步蛇奎恩,青花商會方面據說是幸運小子蒙揚。」

    「哦,本座知道了,繼續留意相關事態進展,隨時來報。下去吧。」賈思迪揮手示意護衛退下。

    護衛欲言又止,轉身慢慢朝外走去。

    「等等,本座見你似乎有話要說,說吧,你在擔心什麼?」驀地,賈思迪出聲叫住那名護衛。

    那護衛慌忙轉身站定,卻見大人已到了自己身前,忙道:「大人,火狼幫已滅,斯科拉至今下落不明,屬下不明白大人為何要拒絕金馬幫入城?屬下擔心的是,咱們若是任由三大世家跟金馬幫火拚,只怕到時候會將金馬幫背後那個強者招來。一個風行者大師來咱們兵城晃蕩一圈,就已經激起全城人的恐慌,要是再來一個,屬下怕到時候民眾不好安撫壓制。」

    賈思迪冷笑不語,只是盯著這名護衛,看著這個護衛冷汗涔涔,一顆心七上八下。

    「比起拉米斯來,你是有許多不如。但是有這份心思,本座還是甚感寬慰。民眾算個屁,整個兵城都是本座的,管他們作甚?」

    「你不錯,有些見識,對本座也算忠心一片,這塊魂石便是對你忠心的褒獎。不過,本座要告訴你,既然本座敢不把大陸規則視如無物,在兵城任隨他們掀起腥風血雨,便自有手段讓他們折服。無論以前的火狼幫,還是企圖入駐進來的金馬幫,都必須乖乖做本座的棋子,哪怕他們背後有八珠強者撐腰也不能改變。這便是本座的規矩!」

    「你們只看到表面,你們以為金馬幫現在還在城外?哼,那不過是他們的大隊人馬而已,吩咐下去,嚴密注意城中的陌生人,把這個消息也知會三大世家,讓他們出面維護一下城內秩序。金馬幫潛入城中的人,可不在少數,他們以為能瞞得過本座雪亮的眼睛?」

    賈思迪抖手丟給戰戰兢兢的護衛一塊魂石,語意森寒地說道。

    「多謝大人賞賜,屬下自知資質愚鈍,不能像拉米斯一樣把事情辦得讓大人您稱心如意,但是屬下凡事必會鞠躬盡瘁。大人真是不出門而知天下事,兵城大小事情皆瞞不過大人的神眼探察,要是屬下也能有大人十分之一的本事就好了!若是沒有其他吩咐,屬下這就告退了!」

    「你下去吧,記住,靜觀其變即可。」護衛的奉承讓賈思迪頗為受用,終於揮手示意護衛離開。

    兵城今日呈現一副風聲鶴唳的態勢,三大家族各自派出了數千護衛,組成巡邏隊,在大街小巷上巡弋,尤其是對新近進入兵城的陌生面孔必會嚴加盤查。

    同時,三大家族都出動了千人鐵騎隊,出城而去,據說金馬幫約有六千多人正在官道上跟盤查隊對峙,大有一言不合便爆發混戰的趨勢,三家聯合出動的鐵騎隊便是為了支援盤查隊。

    兵城民眾感到兵城上空剛撥開的烏雲再次聚攏過來,本以為因為火狼幫的覆滅,大家會暫時過上一段不用提心吊膽的日子,誰知一頭更大的惡狼這麼快便兇猛撲來,南火狼,北金馬,佔據著北方四城的金馬幫比火狼幫更加殘暴更加貪婪更加冷血。

    三大世家對金馬幫的排斥,倒是讓大多數民眾感到些許寬慰,對三大世家的惡感也稍減幾分。

    可是,稍有見地的人卻很清楚,三大世家跟火狼、金馬本質上沒有多大的區別,都是無情搾取民眾血汗那一類人,強勢的金馬幫這次是有備而來,就算雙方發生混戰,最終還是會坐下來談判,吃虧的還是他們這些弱小民眾。

    大街小巷出現了許多陌生外地人,他們或三三兩兩,或幾十人聚在一起,分佈在兵城各處,人數不下千人之多。

    很快,三大世家的巡查隊便核實了這批陌生人的身份,他們都是金馬幫的幫眾。

    儘管知道這些分散開來的人都是金馬幫幫眾,三大世家的巡查隊並未跟這些人發生摩擦,只是密切監視,警告這些人不能在同一個區域聚集上百人,否則,就將對他們採取管制措施。

    一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中,混亂的一天便悄悄過了黃昏。

    人們大多沒有外出,就連百花樓和鬥技場逗留的人也極少。而在百花樓控制的三條街範圍內,摟著漂亮姑娘飲酒作樂的多數是那些金馬幫的人,他們大把大把地花著金幣,肆意尋歡作樂,似乎他們來到兵城只是為了尋找樂子的。

    對於明日三大世家跟青花商會的賭鬥,人們反而談論得很少,畢竟對大多數人而言,青花商會就像一個過客,青花商會的根在漠城,其發展重心絕不會放在兵城,但金馬幫就不同了。

    很可能金馬幫將取代昔日火狼幫的地位,最終跟三大世家達成協議,正式在兵城落腳扎根,受欺壓受盤剝的還是他們這些普通民眾,人們當然把關注的重心放到這件關係自己切身利益的大事上來。

    入夜,城外沒有戰鬥的消息傳來,看來三大世家和金馬幫尚未激化矛盾正式開戰,城內的金馬幫幫眾表現倒是中規中矩,都像是前來消費金幣的主,並非前來生事的,無論什麼商家都沒有拒絕他們的理由。

    風平浪靜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聚賢樓。

    面色如常,剛聽取尼古拉等人介紹了金馬幫相關情況,絲毫不為明日鬥技擔心的蒙揚,忽然對眾人道:「沒想到一條漏網之魚,還能掀起這場巨大風浪,倒真是幫了咱們的大忙了!」

    醉月關切地問道:「少爺,您說的是火狼幫逃走的那個斯科拉吧?他現在還能做什麼?只要沒有那個風行者大師幫助,他就是一條喪家之犬。您還是多想想明日的鬥技之戰吧,您的傷真不礙事了麼?」

    蒙揚笑道:「怎麼,到了**大陸就對我沒有信心了?這裡的事情越來越有趣了,你們只管替青花想出個打理這片領地的方案來,其他的交給我處理就行,大樓那邊還得加快進度。兵城之亂,從今夜起也!」

    明少眼睛一亮,「少爺,外面打起來了?」

    「剛才三串焰火升空,那分明是潛入城來的金馬幫人所發的訊號。他們有近千人入城,現在只剩下不到三百人,龜縮在百花樓一條街,正跟三大世家的人嚴正交涉,雖未動手,但雙方已成水火之勢。焰火訊號,或許便是通知城外大隊人馬動手的信號,我想此刻城外大戰已經打響了!」

    聽到蒙揚如此說,眾人齊齊一驚,到底是誰在城內屠殺了潛入城的金馬幫眾?難道,就是那喪家之犬斯科拉?

    怎麼可能?

    斯科拉身邊早沒了幫手,以他的身手,絕沒可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滅掉入城的數百金馬幫之人,從而挑起三大世家跟金馬幫的大戰。

    但是,究竟是誰點燃了這跟導火索,誰捅翻了這跟馬蜂窩?

    眾人疑惑的目光投向蒙揚,卻聽蒙揚輕聲道:「都回房休息,好戲才剛剛開場,明早或許已經初見分曉。」

    眾人告退之際,蒙揚單獨留下明少,「勾三還沒把那個黑暗刺客收服麼?」

    明少沒好氣地道:「也不知這廝腦子裡哪根筋不對,偏偏竟起了惜才之念,咱們誰也勸不聽,由得他去折騰。我看那女子軟硬不吃,勾三簡直是自討苦吃,這廝心中那個暗魔團的夢就從未熄滅過,真是的!」

    蒙揚淡然道:「或許,勾三想家了吧?早遲他的努力會派上用場的,就像你胸中的行軍方略,總會給你個疆場去施展的,這一天,不遠了,相信我!」

    兩人對視間,都見到彼此眼中閃爍的火花,比天上的星辰還要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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