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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 夕陽無語燕歸愁 文 / 夢別緒

    蒙揚盡力抑制著心情的波動,不敢在神君面前露出一點破綻。他的措詞很簡單,西門無雙有位後輩在霸神宗是深得蒙揚信賴的幫手,受他托付,找西門無雙不過是問幾句話而已。

    神君下達了一道什麼指令,蒙揚並不知道指令的內容,不過他覺得一定跟他有關,或許是給他一個什麼身份。當然,這只是蒙揚的暗中揣測。

    神君似乎也因為兩人歃血為盟之故,並不多問,命人將蒙揚領到神殿一間靜室休息,蒙揚注意到在他離開之前,神君又一次召喚出了血池,並且跳進血池中,瞬間被血池之水淹沒。

    蒙揚心中狂跳,神君日常竟然是在信仰之力中勤修不輟,這跟讓自己始終堅持在輪迴血海中修煉有何區別?只是,唯一不同的是,神君這跟血池是修者魂靈所化,所有的能量全是信仰之力,並不具備逆天的時間差。

    也就在蒙揚這個念頭興起的那一剎,識海空間驀然如翻江倒海一般湧蕩起來,若不是天書將識海之珠緊緊包裹,只怕識海中那股浩大無儔的狂暴力量就會一下子狂衝而出!

    是飛鉗!

    蒙揚小心地控制著識海的異動,跟在一名神殿守衛身後,暗中以一道神識四下裡掃視一番,卻發現神君的氣息似乎已經完全被血池掩蓋,整座神殿都處於四道幽森寒冷的威壓監控之下。蒙揚明白,這四道威壓就來自散人城那四尊巨大的神像。

    匆匆走進一間靜室,守衛對蒙揚恭謹有加,蒙揚吩咐他,除卻西門無雙到來立即讓其過來參見之外,任何人不得前來滋擾。

    接連五道禁制,將四道威壓完全隔絕,當然也徹底隔絕了拘魂牌與判神的聯繫,蒙揚這才慌忙遁入識海空間。

    莆一進入,蒙揚就覺得不對勁。

    自從他在魔天得到位面神符,並且成功將其激活之後,飛鉗第二重封印就像沉睡了一般,從無異動產生。蒙揚也不知道到底這一重封印需要什麼能量才能將其完全解開,但是這一刻他發現,飛鉗的第二重「海字印」正在飛鉗上狂暴地發作起來,就像受到什麼無比巨大的刺激一樣。

    紅藍雙魂珠,自從煉化了水火雙靈珠之後,威能變得更大,此時正和飛鉗糾纏在一起。

    兩顆魂珠圍繞著飛鉗不停地旋轉,即便是這樣,飛鉗還是掙扎著,散發出它渴望衝出識海而去的念頭。

    飛鉗是怎麼回事,難道受到那個仿黃泉池的影響,難道飛鉗想要吞噬那些信仰之力?

    蒙揚注意到,飛鉗之上那道「海字印」正不斷生出仙力,似乎想要完全掌控住飛鉗,兩顆魂珠則不斷生出力量,融入飛鉗之中,幫助其抵住「海字印」的侵襲。

    蒙揚施出一式力士搬山,意念之影幻化出一隻巨大的金色大手,狠狠將躁動不安的飛鉗握在掌中,與此同時,兩顆魂珠不約而同地衝去他的手掌,給他注入兩股精純的力量,蒙揚一舉將飛鉗制服了下來。

    法字印重新穩定,但從飛鉗上卻傳來一股晦澀的意念訊息,蒙揚將其收取,隨即依舊將飛鉗拋到識海上空,兩顆魂珠主動離開他的手臂,重新飛到飛鉗的左右,並圍繞著它輕輕旋轉。

    識海再一次恢復了正常,但蒙揚的心卻充滿了深深的憂慮和不安,他隨即退離識海空間,將包裹著訊息的意念送入神魂。

    片刻之後,神魂將那些凌亂的訊息梳理成型,蒙揚觀想完這些來自飛鉗的訊息之後,心情更加沉重起來。

    蒙揚要想徹底地成為飛鉗的主人,只有將七重來自仙界大能的封印完全解除,並且重新祭煉飛鉗才行。而且,重新祭煉的前提是,飛鉗不抗拒。

    曾經與他相依為命的柴刀,如今卻成為了威脅蒙揚性命的一個最大的不安全因素,偏偏還始終呆在蒙揚的識海之珠裡,這讓蒙揚無比憂慮。

    剛才飛鉗的躁動,是因為它發現了可以供它吞噬的能量,只要這些能量足夠,飛鉗將一舉破除「海字印」,再獲一分自由。

    這些能量一是血池中的信仰之力,二是血精石,飛鉗甚至還指明了神殿中神君藏匿血精石的倉庫方位,掩飾不住它對這些能量的渴求。

    可是,蒙揚現在怎能允許飛鉗這麼做?他剛剛與神君締結同盟,雖說神君的野心是擺脫神殿、冥王的控制,希望可以將天玄完全掌控在他的手上,但是就目前的局勢來看,蒙揚和他結盟卻有著許多的好處。

    消滅潛伏在天玄位面的冥王義子,消滅蟄伏在中天的地狗君神念化身陳天師,再耗光神像的能量,斬斷四大天王和判神與天玄位面的聯繫,最後才是毀去神池,徹底斷絕冥王進入天玄的通道。

    當做完這一切,蒙揚覺得他完全有信心,憑借天書的神通,斬殺最後的敵人——煮酒散人,從而完成天玄的重新規劃,梳理靈脈,按天書的指引歸攏一境三天的資源,那時,擁有天劍星君天書的他才算是完成了星君使者的使命,徹底獲得這個罪罰位面的掌控權。

    現在無論是動神君的血精石,還是動血池,都是十分愚蠢的行徑,蒙揚絕不可能節外生枝。再者說,天知道飛鉗破除掉第二重「海字印」之後,會不會失控,就連天書也無法再抑制住它?畢竟,修煉斬仙訣的是他的一個分身而已,並不是他的本體。

    蒙揚覺得,他衝出三天,不管是丹神還是飛鉗跟隨著他,這都是一件十分詭異的事情。若不是因為輪迴血海的緣故,蒙揚很想就此將飛鉗深埋在某處,不再理會。

    但是,他卻很清楚,為飛鉗解除七重封印,尋找散落的三十六頁混沌天書,都是他必須去完成的使命,就像冥冥中有只看不見的大手在暗中操控主宰一切一樣,由不得蒙揚抗拒。

    飛鉗認他為主,天書承認他星君使者的身份,使得他不得不繼續解封飛鉗,繼續尋找其他的天書,一旦他終止,就是他身死的時候。

    蒙揚絕不想就此死去,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他總覺得,加諸在飛鉗、天書之上的這種限制,是專門針對他設置,目的其實只有一個:鞭策著他不能放棄。

    是的,不能放棄,小蝶還在等著他去解救,九天的玄奧還等待著他去獲取,決不能因為飛鉗、天書就停下前行的腳步!

    蒙揚覺得,或許到了他完全掌控住天玄位面的那一天,他能找到這次制服飛鉗的方法,至少,他要讓飛鉗即便是在解開全部的封印之後,也不能背叛於他。

    身外,有傳訊鈴音輕輕響起,蒙揚收攝心神,意念遁出神魂,揮手將禁制破開一條通道,將門外的一個高大威猛的老者帶入房中,禁制重新封閉。

    「屬下西門無雙,參見尊者大人!」

    西門無雙起初以為是神君召見,喜出望外,來之後才知道是神君下令,神殿新來了一位尊者,見他如見神君,是這位尊者召見他。

    蒙揚深吸一口氣,雖然他不明白神君給他一個尊者的身份代表著什麼,不過倒是給他今後在魔光群島的行動提供了許多的方便。

    進階到九難四階,代表著蒙揚的神魂在九難境界已經晉陞了四次,一眼看去,他就將西門無雙的修為看清。

    九難一階!

    但是,看情形西門無雙的晉級剛過去沒多久,神魂尚未完全穩固,修為也有些波動起伏。

    五重禁制之中,蒙揚無需擔心會洩露什麼,根本不容西門無雙反應過來,一點深黑色的印結已經從蒙揚手指中飛出,沒入西門無雙的心神。

    惑心術!魔神的傳承,蒙揚曾以它控制住陳天師的使者陳月兒,後來隨著他神魂的不斷進步,惑心術也越發強大起來,這一次施為,可謂快若閃電,前後只用去了十分之一息的時間。

    蒙揚相信,像西門無雙這樣的神使,神君在他們身上一定種下了什麼特殊的禁制,他倒是很想使用青葫將其煉化,但經此以來,勢必會引起神君的警覺。

    所以,惑心術倒是最佳的選擇,畢竟,獲得了他想要瞭解的一切之後,收回惑心術印結,可謂無痕無跡,即便是神君也無從察覺。

    在蒙揚的引導下,西門無雙將所知的一切盡數吐露。

    聽完西門無雙的講述,蒙揚卻如呆滯了一般,久久無法平息內心的震動,因為,一副橫亙了萬年之久的畫卷直到今日才終於在他眼前掀開了一層薄紗,使得他看到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揮手撤去禁制,解除了西門無雙身上的惑心術,任其離去,蒙揚沒有絲毫停頓,立即再次來到神殿,沿途他看到許多修為都在九難一階、二階左右的神殿守衛,紛紛對他施禮,口稱尊者,這才明白神君暗中下達的那道指令竟是給了他一個很高的似乎僅次於神君的身份————尊者。

    心急如焚的蒙揚逕自進入神殿,打出一道由冥力形成的印結,沒入血池,少頃,神君略帶不滿地從血池中顯露出身形,蒙揚面帶愧色道:「打擾大哥精修實屬不該,但小弟有許多疑問想要請教大哥。」

    神君盤坐在血池之上,淡然道:「你問吧,何事令你這般著緊?」

    蒙揚道:「事關小弟身世,所以小弟才來打擾大哥清修,請大哥為小弟說一說這天玄萬年來的秘辛,一境三天的變化,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大哥您才知道吧?」

    神君面色一凜,傳音道:「兄弟,若是真的關乎你的身世,大哥豈能不幫你?我這有份絕密的秘辛記錄,你看完即將其毀去,切忌勿要被神殿知曉,更不能透漏與他人。」

    一塊血色的玉簡飛入蒙揚手中,蒙揚小心地將其收起,隨即拱手道:「多謝大哥。那小弟就先告退,三日後,你我再於此處相見吧!」

    神君點頭,隨即再次沒入血池,而蒙揚則匆匆忙忙地回到神君安排的靜室,這一次,他傾力而為,佈置了九重禁制,這才十分激動地拿出神君交給他的那塊秘辛記錄玉簡,將其貼在眉心,觀想起來。

    玉簡上的內容,竟比蒙揚在青蓮門看過的百萬字的《天玄萬年既要》還要豐富詳細,其中有著神君自己添注的許多秘辛。蒙揚很清楚,設若是他和神君不曾歃血為盟,神君絕不會把這些秘辛給他。

    結合西門無雙的講述,蒙揚用去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才將這塊玉簡中的記錄全部記憶下來,而他心中無數的謎團也終於盡數解開。

    萬年之前,天降祥瑞,九天之外,一件絕世異寶降落在天玄,立即被當時天玄的一位絕世強者藏匿並守護起來。這件異寶,就是無數人尋找而不得,據說掌握了它就可以掌握整個天玄的絕世寶物。

    那位絕世強者,被世人稱作桃花仙,據說是桃樹修煉成人,在萬年前就是這個位面最巔峰的存在,修為早就突破了化靈的巔峰,他一直壓制著修為,不肯飛昇,就是為了等待這件異寶的降世,也是為了等待因這件異寶而給天玄帶來的那一場浩劫。

    其時,天玄秩序井然,一境三天的所有宗門都依照桃花仙和一干強者們制定的法典,有序地維持著天玄的安寧。但是,異寶降世,卻為天玄帶來了一場浩大的災難。

    最先得到訊息的是黑暗深淵中的一位王者,他就是一直和冥王明爭暗鬥的魔神。

    魔神率數百萬魔族大軍,不顧被天地規則轟碎本體的巨大損失,身化七個分身,衝破了天玄的位面封印,殺進天玄。

    他沒有想到的是,趁著天玄位面封印出現縫隙之機,冥王和手下的五個神祇也分出神念衝進了天玄,更有一抹來自三天神祇的強大神念,也跟著衝了進來。

    一場混戰在天玄的一境三天中爆發。

    這場大戰,持續了數百年之久。也因為這場大戰,天玄位面被損毀得面目全非,一境三天靈氣損耗了三分之二。好在,在桃花仙等天玄修士的帶領下,付出損毀了無數法寶、神器,隕落了無數強者的代價,竟將魔神的七個分身一一斬殺。

    並且,企圖趁火打劫的冥王和他的手下五個神祇也遭到重創,不得不潛逃到魔神最後四個分身隕落的地方————魔光群島,潛伏下來。

    另一個來自三天神祇的神念同樣也遭到重創,不得不潛逃到中天洞天,以一件秘寶封印了中天,蟄伏在裡面不敢露面。

    其時,天地規則發現了這個位面的異常,降下懲罰,設下禁制,使得冥王以及他手下們不能離開魔光群島,也使得中天裡的那道神祇神念無法離開中天。因此,桃花仙與倖存下來的修行者們開始重新收拾滿目瘡痍的天玄。

    只是,天玄損毀得太過厲害,他們損失了無數的功法秘籍,更因為靈氣的不足使得他們的修行備受阻滯。

    在將位面封印重新修補之後,天地規則降下,強迫桃花仙飛昇。

    誰知,桃花仙身化草木,消散在天地間,連天地規則都無從尋覓,自此,人們也失去了那個絕世異寶的下落。

    冥王和他的五個手下神祇的神念,卻經過幾千年的不懈努力,終於恢復了一些元氣,開始了他們各自的活動。

    冥王開始利用血池收集信仰之力,並且命令手下的五個神祇為他收集,神君就成為了第一個被天王殿選中的神差。其時,魔光群島中散逸著無數的亡魂,被神君收攝一空,因而,天王殿就將這些亡魂轉化為信仰之力,為冥王建造了一個仿黃泉池。

    判神殿選中的鬼差,都被神君暗中下手抹殺,因而很早神君就知道無論是冥王,還是天王殿、判神殿的神祇,都是來自冥界,他們面和心不合,各自有著各自的算計。

    利用血池,冥王的神念恢復了一些神通,暗中化出了幾道分念,也不知用什麼方法,悄悄流進了天玄,天王殿的神祇便暗中吩咐神君進行調查。

    神君這才明白,所謂的天王殿神祇們,也不是對冥王完全的忠心,那件異寶讓這些神祇們都心生貪念,於是在那時開始,他就有了他自己的計劃。

    他開始大力地培植手下,利用得自天王殿的傳承功法,豢養出一大批的神差、神使,讓他們試著去陽光下行走。

    無數年來,他一直在苦苦研究著如何離開魔光群島,能自如地在天玄行走的方法,為此,他在那些手下們身上做了無數種嘗試,至今才稍見起色。

    利用秘法、丹藥和這些手下,神君控制了第一個人類修士家族,那就是西門家族。

    控制了這個家族之後,他才發現,這個家族居然瞭解許多天玄的秘辛,可惜,那時的天玄因為靈氣匱乏的緣故,所有的修行者修為都被禁錮在築基期以內。神君開始試著去掌控那些大大小小的宗門,藉此尋覓那件秘寶以及魔神命牌碎片的下落,他將魔神的命牌碎片稱作神石。

    神君不是傻子,他很清楚,他既要小心地避開冥王以及神殿的耳目,又要警惕中天那個神祇神念化身,更要提防桃花仙的手段,因為他一直覺得桃花仙身化草木絕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他不願意飛昇也要這麼做,肯定是為了保護那件至寶。

    其時,不單神君在尋找魔神的命牌碎片,天玄修士們也在四處探秘尋找,可惜他們實力低微,根本沒有尋到一點有用的線索。

    西門家族在金沙勢力龐大,利用它神君得到了許多重要的訊息,其中有一個就是關於金沙城那個無比巨大的傳送大陣。按天王殿神祇們給他的指引,似乎這個傳送大陣也是桃花仙的手段。

    神君覺得這個大陣似乎是桃花仙有意識地想要保護什麼,便命西門家族使用「攝魂丹」等諸多手段,不斷地在各個宗門安插眼線,很快他們就發現了青蓮門的異常。

    青蓮門的開山祖師是個女子,叫柳青蓮,但是她的修為卻是當時流光海域最強大的,這讓神君很疑惑,於是命西門家族潛伏進去,卻不知,冥王不知為何也發現了蹊蹺,暗中也使出了一些不被神君知曉的手段。

    柳青蓮有一件強大的法寶,一朵青蓮,它向柳青蓮示警,因而,冥王的分念化身就在青雲島與其展開了一場激烈的廝殺。最終,冥王分念化身被消滅,但柳青蓮也傷重不治,留下青蓮法寶,身死魂消。

    但是也因為如此,西門家族得以在青蓮門潛伏了下來,柳青蓮的後人也不知是何緣故,在不到百年的時間裡,消失得乾乾淨淨,從此青蓮門中就不再有一個柳家的後族子弟。其實力也逐漸衰敗不堪,淪為流光海域的二流門派。

    原本,神君已經對通過青蓮門調查那件絕世異寶的下落不抱任何希望,誰知幾年前,青蓮門忽然尋到一個天資般的弟子。

    這個弟子被帶入青雲島,就引起了青蓮門祖寶青蓮的異動,神君第一時間就覺得,這個少年很可能與那件絕世異寶有著脫不開的干係,便吩咐西門家族倍加留意。

    誰知,青蓮門當時的掌門竟十分意外地將這個弟子放入雜役弟子中間,不加調教,任其自生自滅,神君十分不解,這才請動天王殿神祇求教,方才得知,青蓮門一干元老,包括掌門實際上早就被冥王控制!

    神君十分不甘心,在天王殿神祇的授意之下,命西門家族聯合了被攝魂丹控制的諸多宗門強者,對青蓮門展開了一次襲擊,果然,那些被冥王控制的青蓮門中人帶著那個少年逃到了金沙城,並迅速崛起,勢力竟超過了西門家族。

    期間,神君為怕事情敗露,命令西門家族撤離了金沙,全族遷移到了魔光群島,因為惱怒西門家族辦事不利,所以只留下了西門無雙,其餘人索性就送給霸神宗處置,也當做送給判神殿的一份大禮。

    西門家族在滅掉青蓮門期間,曾經發現過一塊神石的下落,據說那塊神石就在那個青蓮門的少年身上。

    所以,神君這些年一直派遣出大量的神使、神差,尋找這個少年的蹤跡,甚至不惜動用了天玄帝國皇帝鐵青雲這顆棋子,但這個少年和冥王控制的青蓮門其他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最大的可能是潛逃進了魔天洞天。

    神君列出的敵人之中,這個少年和青蓮門那些被冥王掌控的人,是排在第二位的。

    結合這些訊息,以及從西門無雙那得來的訊息,蒙揚總算是瞭解了青蓮門被毀的真相。不過,他的心情就像巨石壓著一般難受,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一直維護的青蓮門那些人中,竟然多數是被冥王所控制的。

    這個時候,他才聯想到酒瘋子的突然身死,他覺得,這肯定跟那些人有關。

    只是,他還是有些不解的是,為何沙思開等人發現他引動了青蓮,卻要讓他自生自滅,難道目的就是為了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潛能,目的就是要他一步步朝著位面神符行進?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過去。

    這一刻的蒙揚對神君抑或是冥王都充滿了刻骨的仇恨,為了得到位面神符,這些人可謂無所不用其極,不惜犧牲無數人的性命。這些人的性命在他們的眼中,等若螻蟻草芥一般輕忽。

    酒瘋子,一直在蒙揚心中的地位獨一無二,如師如父,是他教會了蒙揚如何生存,如何思考,如何在各種環境下找到自己正確的行進方向,毫無疑問,他是被那些人下手暗害的。

    那些人中,或許有青蓮門的三位老祖,有公孫小橋,有沙思開,或許還有瀟湘子,也許西門十三、葉寒也包含在內。

    這一刻的蒙揚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懊悔,利用血海的精血,他將這些人的修為快速地提升起來,沒想到竟讓他們成為了殺害酒瘋子的兇手。

    不過,天書中其他守者家族成員的意念尚在,吟風醉月的也完好無損,他只希望龍一和胡思思趕回去還來得及。或許,這次的災難對於獵人聯盟來說才是一次真正的考驗。經過這樣一次考驗,可以讓他們成長得更加茁壯。

    他有些明白,五個守者家族,定然就是桃花仙所化草木修煉而成,因而只有他們才知道位面神符,被桃花仙要求等待他這個星君使者的出現。頓時,他有些明白,為何這些人都需要他施展化形洗性,並且都會在天書中留下一抹意念,受他的控制。

    這一切,都是源自桃花仙的安排。

    不過,自幼受酒瘋子保命法則熏陶的蒙揚,一直十分反感受安排受控制,他不清楚桃花仙這麼做到底有何深意,但是作為星君使者,他卻必需要擔負起他應盡的責任。

    現在,他已經可以斷定,魔神剩下的四塊命牌碎片,一定就在黯然谷和谷中,肯定是明少四人發現了命牌的氣息,所以才會出手將這兩個地方控制住,等待他的到來。

    既然神君無法進入這兩個地方,他就可以利用這次機會,將四塊命牌碎片盡數收取,如此一來,魔神所有的命牌碎片將完整地被他得到,只需要全部煉化,他就能獲得完整的魔神傳承。

    只是他還是有一些隱憂,他始終不相信魔神會不設下某種限制,他怕的就是一旦他冒然將全部命牌煉化,會使自己變得不受控制,成為一個類似魔神那樣的存在。

    所以,他覺得在找到命牌碎片之後,還需要縝密地謀算一番,尋找到一個十分穩妥的法子,避免出現類似的問題。試想,魔神當初是何等強大,與冥王抗衡多年,他的全部傳承一定驚世駭俗,絕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完全掌控的。

    整理完畢有些紛亂的思緒,蒙揚潛入輪迴血海,靜修起來。

    又是一天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靜室禁制的傳訊鈴音叩響,蒙揚從入定中醒來,揮手撤去禁制,步出靜室,一名神殿守衛恭謹地施禮道:「尊者大人,神君有情。」

    來到神殿,神君面色紅潤,有些神采飛揚,看到蒙揚過來便笑道:「兄弟,怎麼樣,找到你的身世之謎了麼?」

    「多謝大哥,剛剛有了一點頭緒,只能留待日後慢慢探尋了!」蒙揚誠懇地回答。

    「明日就是黯然谷探秘之日,屆時我會命二十九個宗門所有元嬰期以上的精英,一同進入谷中探尋,兄弟你要留心那四大惡人,但願這一次你在禁地中能有所斬獲。」

    蒙揚道:「大哥,那四大惡人到底是什麼來路,我一試便知。只要不是那個身份,我自有辦法將其一一收服,你我正值用人之際,若是這四人真有絕世神通,將來對你我的幫助必不會小。」

    神君點頭道:「若能如此,那是最好不過,兄弟有何需要,儘管開口!」

    蒙揚面露難色道:「大哥,其實小弟初通丹道,苦於沒有丹方供我練習,不知大哥可有丹方?」

    神君大笑道:「兄弟你真是多才,沒想到你還會丹道,卻不知你最高能煉製出什麼品級的丹藥來?」

    蒙揚謙虛道:「黃級丹藥成丹率較高,玄級的也有過成功例子,跟大哥實在是不能相比。」

    神君驚訝道:「我的天,老天待我真是不薄,竟將兄弟你送到我的身邊來,真是天意啊!兄弟,這些丹方你拿去看看,我煉丹房中一應俱全,你需要什麼只管去拿。」

    蒙揚忙接過丹神拿出的幾十張丹方,未及細看,便將其收起,隨即謝道:「多謝大哥,我去看看,然後就趕去黯然谷,那就不來跟大哥辭行了!」

    神君點頭間,交給蒙揚一塊黃金色的令牌,作為兩人傳訊所用。

    蒙揚收下之後,自去神君的煉丹室中掃蕩了一番,主要是挑選一些識海藥園中沒有的靈藥、藥種,當然還有各種輔助的煉丹材料,也一一撿取了一些,隨即準備離開。

    一個神殿守衛開啟接引橋,將蒙揚送到南城門外,蒙揚祭出飛舟,直往黯然谷遁去。

    飛舟遁速比起流星來,慢了二十倍不止,蒙揚急於見到明少四人,但萬里的路程,他草算了一下,以這艘飛舟的速度,只怕也需要一天的時間,索性在調整好飛舟的法陣之後,開始學習那幾十張丹方。

    令蒙揚無比驚喜的是,神君果然對他完全信任,所給丹方無一不是玄級之上的稀有丹方,蒙揚判斷,這些丹方大都來自冥界,或許將來在冥界中用得著。這其中,就有「化魔丹」、「淬魔丹」丹方,這是蒙揚最想得到的丹方,有了它們,他就有辦法讓明少四人突破現有的修為,進階九難。

    尤其是明少,只要他進階九難,或許會找回他失去的諸多記憶,也將成為他另一個最得力的臂助。

    蒙揚認真檢視了一番兩種丹藥所需的靈藥和材料,發現只缺少幾種。按照《靈藥秘錄》中記載,這幾種靈藥只有黯然、兩處禁地中生長,於是他便提醒自己多加留意。

    他檢查了一下,新開闢的藥園中數百種靈藥的生長情況,發現血精石中的血精之氣竟然快要耗盡,頂多還能維持幾日的時間,登時有些著急起來。他臨行前,卻是忘記向神君索要血精石。

    驀地,自從開闢完這處藥園,他的血精石基本上已經消耗一空。魔修們人人需要的血精石,他起先並未看重,因為他根本不需要借助血精石修行。

    但現在,維持藥園需要血精石,以後解封飛鉗的海字印不知道需要多少,他不得不要想辦法得到血精石才行。

    從神君給他的那個玉簡中得知,神君之所以牢牢控制著血精石礦脈,是因為血池需要大量的血精石才能維持,一旦血精石耗盡,血池就會乾涸,信仰之力就會散逸在天地間。

    這倒是給蒙揚提了一個醒,日後在毀滅血池時,不妨從血精石這個方面著手。

    蒙揚在儲物戒指中一陣翻騰,竟找到了十顆儲物戒指,這是那日在南城門攔截他的十名神殿守衛的儲物戒指。

    蒙揚一一檢查下來,竟得到一百三十多塊中品血精石,當即欣喜地添加到藥園法陣之中,並再次在藥園中施加了一些輪迴血海中的精血。看看那些靈藥,長勢稍好的已經快接近五千年年份。

    雖說這個速度在蒙揚看來,有些遲緩,不過他起初使用的全是下品血精石,現在換了一部分中品血精石上去後,靈藥的長勢明顯加快起來。

    他有些明白,藥園法陣中的血精石品級越高,這些靈藥的生長速度就會越快。他有些期待,或許,兩大禁地之中,隱藏著血精石礦脈也說不定,畢竟,那是神君唯一沒有親自探索過的地方。

    他現在有絕對的信心可以尋到禁地中的魔神命牌碎片,只要是它們散落在裡面,他就一定可以感應得到。看著西河柳下那一塊命牌碎片,蒙揚忽發奇想。

    這塊命牌碎片一直放在西河柳下,似乎西河柳強大的氣息能夠消除命牌碎片中無窮無盡的殺戮之氣。如此看來,在得到其他的命牌碎片之後,他也可以將它們全部放在西河柳樹下,慢慢讓西河柳的強大氣息化去命牌中的殺戮之氣,屆時他乾脆就在西河柳樹下將它們一一煉化,豈非危險全無?

    驀地,飛舟一陣劇烈搖蕩,似乎遭到了一次猛烈的撞擊。

    不好,有人出手攻擊飛舟!

    蒙揚迅速解除入定,雙腳一頓,兩道浩大的精純血精真氣將飛舟緊緊護持,這才踱步走出飛舟,卻見飛舟竟被兩隻巨大的鐵爪勾住了船舷,已經墜落到了一處荒原之上!

    兩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巨漢,分別拽著一根巨大的鐵鏈,鐵鏈鏈接著那兩隻大鐵爪。

    在兩個巨漢的身後,站著四個元嬰期巔峰的黑衣老者,此刻正一臉狠戾地瞪著走出船艙的蒙揚。

    蒙揚只淡淡地掃了一眼,就發現這些人不屬於任何一個內島宗門,竟然都是散修。

    臨行之前,蒙揚特意將修為維持在元嬰中期的狀態,身上穿著的依舊是霸神宗大長老的衣服,沒想到卻在距離黯然谷不到千里的地方,被人攔截了下來。

    無需多言,蒙揚知道這幾個魔修是做搶劫營生的散修。

    「爾等好生大膽,連我霸神宗的飛舟也敢攔截!」蒙揚厲聲喝道,同時間抬手發出兩道指風,正好落在兩個巨漢拽著的鐵鏈之上。

    「崩崩!」

    兩聲巨大的脆響,兩隻粗大的鐵鏈碎裂開來,同時間,兩道巨力湧入兩名巨漢的身體,將他們的身體壓到在地,再次發出兩聲巨大的轟鳴!

    再抬手停下飛舟的法陣,蒙揚飄身落到那四個黑衣老者的面前,面色陰沉,雙目如電直直地瞪著四人。

    看著鐵鏈被蒙揚指風崩碎,兩名元嬰期的巨漢在地上掙扎不休,遲遲怕不起身,四個黑衣老者顯然吃了一驚。

    一個老者跨前一步,見蒙揚只是元嬰中期修為,也認出了蒙揚身上的霸神宗大長老服飾,冷笑一聲道:「我道是誰,原來閣下就是最近在魔光群島聲名鵲起的霸神宗大長老,久聞閣下修為不凡,今日我倒要見識見識!」

    說罷,雙腳一錯,雙手成拳,擺出一個徒手搏鬥的架勢。

    蒙揚驀地心中一動,擺手喝道:「且慢動手,諸位攔住在下,到底所為何事?咱們可否先說清楚再動手不遲!」

    那老者冷聲道:「少廢話,交出你的法寶、血精石,乖乖地滾回霸神宗去,想從這裡過去,你得先勝過我們才行!」

    蒙揚厲聲道:「爾等到底是何人,竟敢在此攔路,莫非以為我是好欺負之人麼?來吧,我倒要瞧瞧,你們都有什麼了不得的本事!」

    那老者大喝一聲:「你小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老子先拆掉你三根肋骨,看你還站得直不!」

    喝聲中,老者身如一團黑雲,帶著一團無儔的勁風,已經衝到了蒙揚的面前,雙拳一錯,已經閃電般對著蒙揚揮出了十二拳!

    拳勁如山,罡風襲人!

    蒙揚的雙眼卻驟然亮了。

    背山拳!

    這是蒙揚第一次在魔光群島遇見不使用攝魂旗之類的法寶,僅用拳腳功夫的魔修,他不驚反喜,沉腰之際,也揮動了右拳,就像拳頭長了眼睛一樣,每一拳都剛好擊中那老者揮來的拳頭之上!

    「轟!轟!!轟!!!」

    十二聲巨大的轟鳴聲,石破天驚一般在這處荒原中迴響不絕,轟鳴中,蒙揚身體不動不搖,那名老者卻如丹丸一般,倒飛出老遠。

    好在另外三名老者中有人展動身形,如輕煙一般將其一把撈住,帶回到原地。

    其實,蒙揚只使用了一成勁氣。即便是這樣,那動手的老者也感到渾身氣血似乎都被震散了一般,翻湧著,難以平復,一張臉頓時變得煞白。

    「此人厲害,竟然破了老四的絕技,佈陣!不可輕敵!」

    一名老者厲聲喝道,剎那間,四個黑衣老者齊齊展動了身形,不但縮小了和蒙揚之間的距離,還將蒙揚緊緊地圍在其中。

    蒙揚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他認出,這四個傢伙站位之後,分明是布下了一個十分小巧的陣勢————四象陣!

    這個陣勢來自他傳授給某人的一部功法《鬼谷九篇》。

    當然,在傳授某人之前,蒙揚早就將《鬼谷九篇》中所有的陣勢、術法研究了個通透,他沒想到這四個魔修居然能領悟並學會四象陣,看起來明少四人這陣子還真做了一些事情。

    四個黑衣老者面色凝重,蒙揚分明聽到其中一人低聲傳音說道:「諸位,此人看來名不虛傳,絕不是元嬰中期修為這麼簡單,咱們無需留手,都拿出各自的絕技吧,只要守住這個陣勢,自然能將其困死擒下。」

    說話的這人雙掌氤氳起一道道血色,氣息流動之間,蒙揚心中更加篤定,這幾人定與明少四人有莫大的關係,因為他已經認出這人使用的功法,正是《煉血功》。

    普天之下,只有明少才獲得過他傳授的《煉血功》,再加上四人擺出的《四象陣》,先前那老者使出的《背山拳》,若是蒙揚還不明白這些人是什麼來路,他就是真正的傻子。

    「波面桐花冷不收,玉人垂釣理纖鉤,月明池閣夜來秋。江燕話歸成曉明,水花紅減似春休,西風梧井葉先愁!」

    驟聽得那習練了鬼谷九篇的黑衣老者,口中念出一段朗朗的口訣,四人的身影變開始氤氳在一團團黑氣之中,圍繞著蒙揚急速地轉動起來。

    元嬰期巔峰修士,施展出蒙揚傳授給搭四的鬼谷九篇,威能雖沒有搭四四人施展出來那般巨大,可是應付一般的元嬰期修士那是不在話下。

    蒙揚眼神如尖刀利劍,將四人遊走的身形看得明明白白,以他的觀察,這四人分別修煉了明少的《煉血功》,勾三的《幻影如風訣》,搭四的《鬼谷九篇》,搞基的《背山拳》,而且一個個顯然都在上面下過苦功!

    蒙揚瞬間明白了明少四人這些日子,佔據了黯然兩處禁地,都做了些什麼。但是他似乎並不受四象陣啟動的影響,口中卻無比清晰地誦念出一段法訣,一字一句如洪鐘大呂一般,震響在全力以赴的四個黑衣人耳中。

    「門隔花深舊夢遊,夕陽無語燕歸愁,玉纖香動小簾鉤。落絮無聲春墮淚,行雲有影月含羞,東風臨夜冷於秋。」

    四個黑衣老者瞬間石化,四象陣戛然而止,四人如見鬼魅一般無比吃驚地瞪著蒙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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