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劍宗宗主,步嘯天自然可以將任何人帶到藥材倉庫禁制之外。
在他驚駭的眼神中,滕寶毫不吃力地就遁入進去,他心裡一咯登,心道,莫非雲龍找來送信之人竟是個煉丹大師不成?
築基期的煉丹大師,在魔天可謂是絕無僅有,像丹宗抑或煉丹行會的大師們,哪一個不是合體期以上的修為?
卻說滕寶進入倉庫禁制,便立即展開他浩大的神識搜索起來,他可不認為他的神識也會受到限制,這點,在行會中他就已經試驗過,所以他才會決定進來看看。
偌大的藥材倉庫在他的神識掃視之下無所遁形,上萬種藥材無一遺漏地經過神識在他的神魂中反射出來。
他雙手開始不停地在胸前幻動,一棵棵藥材就自動飛入他的身體,遁入到他的識海空間之中。
也不過十息左右的時間,凡是可以用於煉製復神金玉丹的材料,都被他每樣選取了幾顆。
更發現了十幾種八級的靈藥種子,他也照樣收取了一些進去。
他趁這個間隙溜進識海中,將這批靈藥或是種子栽培下去,就轉身離開了這處倉庫。
偌大的倉庫中藥材堆積如山,被他從中選取了些許,根本無異於九牛一毛,誰也看不出有動過的痕跡。
滕寶發現四周貨架之上擺放著不少的其他七八級靈藥種子,想來都是劍宗收集起來,卻沒能將其培植出來,所以擱置在這裡。於是其他一些七級八級的藥材種子,他也分別選取了一點點,這是為了以後的用途著想。
他發現即便是煉丹行會所謂的絕世藥園也根本不能跟他的識海空間相提並論,尤其是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熟練利用血海精血澆灌那藥園,並親眼看到藥園的逆天變化,由不得他不相信他的識海空間就是世上最強大的培植園地。什麼地方也無法與之相比!
幾乎是一轉眼的時間,滕寶又從倉庫中走了出來,步嘯天不禁很是好奇地問道:「怎麼了籐公子?難道說,咱們的藥材倉庫竟然沒有你所需要的材料麼?你怎會空著兩手就出來了,這才瞬息的時間。」
滕寶笑道:「罷了,我還是下次去香洲,找丹宗問問,或許作為魔天第一煉丹大宗門,他們那裡有海量的藥材儲備,我剛好能夠湊到自己所需。」
「籐公子,老夫竟不知道你已經是煉丹大師級別的煉丹師,冒昧問一下,公子都能煉製一些什麼丹藥?」
「那倒要看前輩需要什麼丹藥了,晚輩所會的頗為繁雜,一時倒也說不清楚。」
嘶,步嘯天差點倒吸一口涼氣,正要說話,卻聽到一旁忽然傳來一個頗為尖酸刻薄的話音。
「哪裡跑來的江湖騙子,竟敢到咱們劍宗地盤上來大言不慚,還企圖蒙騙宗主。來人啊,還不將這個騙子給我拿下來拷問!」
立時,滕寶身後就跳出兩個劍宗弟子來,一左一右,伸手就捉住滕寶的手臂。
步嘯天尚未來得及制止,卻看到滕寶輕輕將手臂一抖,那兩個弟子就像肉皮球一般地被拋飛出老遠,甚至還可以清晰地聽到他們兩人手骨折斷的脆響和壓抑的哀嚎。
「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這行兇!你拿劍宗當什麼地方了?」那聲音暴吼一聲,一團黑煙裹著一團劍光逕自直取滕寶的後背而來!
步嘯天暴喝一聲:「住手!」
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四周天地靈氣忽然開始詭異地波動了一下,然後,那黑煙與劍光就像被完全定住了一般,再也不能移動分毫。
步嘯天一手在胸前虛招一下,滕寶就感到一股浩然的力量朝他捲來,竟身不由己地被捲嘯天的
面前。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那使出黑煙劍光的人竟是位滿面凶光的精瘦老者。
「屈長老,本座在這裡和客人說話,你跑來作甚?竟敢出言侮辱本座的貴客,你當真以為本座真那麼好說話麼?」步嘯天冷哼一聲,四周天地靈氣再度波動了一下,那被制住的老者這才勉強恢復了行動。
老者面上凶光不減,聞得步嘯天發火,似乎根本就不畏懼一樣,反而陰測測地笑道:「宗主言重了,屈藝榫哪敢不將您放在眼裡?只是,適才邊長老有令,讓我等加緊日常盤查,見這小子口出狂言,又一副陌生面孔,這才誤會。不過,難道宗主真的認為這小子可以煉丹不成?」
步嘯天正要說話,滕寶卻扭頭輕聲對他說道:「前輩,這囂張無禮之人竟是貴宗長老?他有什麼資格在前輩面前囂張?」
話音雖輕,但卻剛好可以讓屈藝榫聽得清楚,這廝臉上凶光越發明顯,卻似乎還是有些無懼步嘯天的手段,不敢當場發火。
「籐公子有所不知,這位屈長老是咱們劍宗最好的煉丹大師之一。」步嘯天不溫不火地應道。
聞聽得這話,那屈藝榫臉上的驕縱之色越發明顯起來,掩飾不住那中得意。
「哦,最好的煉丹大師?卻不知比起那煉丹行會的封璞羽來水平誰高誰低?」滕寶淡然再度問道。
這一來,那屈藝榫的一張臉頓時變作了醬紫豬肝色,厲聲暴喝道:「小子,你休要一再出言無狀,當真以為有宗主撐腰你就可以如此放肆麼?」
而步嘯天的心卻全部被滕寶話中封璞羽三個字給吸引住了,滕寶並沒有跟所有人一樣稱封璞羽為封大師或者封老前輩,而是直呼其名,再聯想到起先滕寶贈予他的那瓶價值連城的回天丹,頓時間若有所悟。
「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籐某不才,倒要看看,若是沒有宗主前輩在這裡,你能把在下怎麼樣?」
滕寶轉身,連踏三步,雙眼如電,直視著屈藝榫,飛鉗無聲滑落到他右手之上,刀尖杵地,自有一股凜然的氣勢,奪體而出。
步嘯天剛要有所動作,滕寶輕聲道:「前輩請暫在一旁觀看即可,我今日到真要見識一下貴宗這些囂張之人的手段不可!」
屈藝榫之所以這般不顧忌步嘯天的存在,之所以如此囂張,自有他的原因。
作為鑄劍黨的忠實擁躉,他一直是邊安山最得力的支持者之一。
他本身已經進入五轉金丹的行列,更是將羅煙劍法練到了第四重————煙雨江南的境界。
金丹強者,每進階一重境界,稱為一轉,其實就是代表其溝通天地靈氣的範圍增大了許多。
一轉金丹者,可以溝通一里範圍,二轉五里,三轉十里,四轉三十里,五轉則達到八十里。
像邊皓龍,就可以動用三十里範圍內的天地靈氣。
所謂的羅煙劍法抑或是開花劍法,在滕寶的眼中都禁不起他飛鉗的一招劈柴式,特唯獨擔心的是雙方功力上的巨大懸殊。
通過與邊皓龍那一場戰鬥之後,在那處山洞中一番緊張的修行,使滕寶明白了許多道理。
即便他現在實際上已經是分神期大成,只等待找到合適的煉體材料淬煉分身,但是靈力儲備得再豐富,也沒辦法跟金丹期強者使用的天地靈氣相比較。
但是那場戰鬥,卻讓他摸到了一些金丹期修士的手段玄奧,更讓他觸碰到了一些與天地靈氣溝通的玄奧邊緣,他現在是心癢難禁,有血海強大的療傷功能,他根本不怕戰鬥。何況,只有在戰鬥中,他才能更快地成長,才能領悟到更多的東西。
畢竟,現在他神魂中那化作梵音的功法根本沒有具體的行功法門,每一個修行境界也只是有這麼些簡單的介紹,根本沒有具體的指引,完全靠他自己去摸索。
學習就是最好的老師。
他不知道自己腦中為何會出現這句話,但是他覺得這句話正是他的心聲。
他決心試一試,試一試在山洞中模擬演練了無數次的心得體會。
對付金丹期強者的心得體會。
「咯咯咯,小子,你這是自己找死,可怪不得老夫,宗主你也瞧見了,是這個小子自己挑釁,不是我欺負他。」屈藝榫陰測測地笑道,一口黑色的長劍被他順在了胸前。
滕寶不耐地輕喝道:「廢什麼話,有什麼招式趕緊使出來吧!」
屈藝榫暴吼一聲,長劍瞬間幻出一股濃烈的黑煙,將他身形淹沒不見,而這瞬間,滕寶感到至少十里之內的天地靈氣被這人抽取一空!
他不敢怠慢,幾乎是看也不看那屈藝榫一眼,手中飛鉗閃電般衝著半空劃出一刀!
這一刀一出,奔湧著朝屈藝榫身上聚集的天地靈氣這條大河,就像被人攔腰斬斷了一般,頓時完全終止了下來,這種金丹調動天地靈氣最忌諱被人強行打斷,而無疑滕寶這一下,讓屈藝榫吃了個不大不小的暗虧!
就在屈藝榫受天地靈氣的反噬發出一聲悶哼,那股黑煙無聲地悸動之時,一串火球就像一個個面盆大小的燈籠,剎那間將他團團圍住!
金丹強者動手之前,那些劍宗修為低微的弟子早就遠遠地躲開,哪裡看得到此刻的這般情形?
藥材倉庫之前,只有步嘯天一人。
而作為劍宗宗主的他此刻也吃驚不小。
他一直凝神留意著場中兩人的一舉一動,準備著只要發現滕寶不濟,就立即出手將其救下,卻不料滕寶那一刀近乎渾然天成羚羊掛角,生生將屈藝榫與天地靈氣的聯繫徹底斬斷,而滕寶竟抓住這稍縱即逝的瞬息變化,沒有念動口訣,沒有締結印訣,瞬發一般地發出了十八個巨大的火球。
這些火球剛一出現,就讓步嘯天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這是?
太陽真火所化的火球?瞬發的火球?
祖師爺在上啊,難道您的箴言真的就應驗在這個少年身上麼?
不提步嘯天心中的驚駭與呻吟,那十八個火球眨眼間已經衝進了屈藝榫所布下的黑煙之中。
頃刻間,就聽得屈藝榫口中發出了無比淒慘的哀嚎慘叫,那聲音完全不似人類發出,就像正被無數餓狼撕咬著的猛獸一般。
黑煙消散,無儔的勁風從屈藝榫身上爆發出來,瞬息間將那些火球熄滅,但是,這些火球已經灼傷了他身體許多部位,尤其是他的頭髮幾乎被徹底燒光,眉毛鬍鬚一根也沒剩下,一張臉徹底變成了焦炭一般,渾身漆黑一片,衣衫七零八落,早就不能蔽體!
他做夢也沒想到區區幾個火球,竟將他弄得如此狼狽,更沒想到,那火球在他身上灼燒之時,就像在焚燒他的靈魂一樣,讓他神魂險些崩潰。
所幸,金丹及時運轉,這才利用精純的功力將這些火球化解!
不過,這一刻的他早就失去了所有的凶性,恨不得找個地縫一頭栽下去了事。
偏偏這時,滕寶還不依不饒地問了一句:「這位囂張的長老,你還比不比了?」說著話,左手上卻有燃起一個面盆大小的巨大火球,那火焰就已經讓人望而生畏!
太陽真火!
終於,屈藝榫的口中蹦出這麼一句,頓時尖叫一聲,化作一股黑煙狼狽遁去!
「趕緊跟我來!」
不等滕寶繼續回味這次戰鬥的體驗,步嘯天緊張無比地直接將他捲住,直向飄雪峰最頂端遁去!
那裡,只有劍宗宗主才有資格上去,即便是蓬睿伯與邊安山也不行,那裡就是劍宗兩位老祖的閉關所在。
而半空中的滕寶卻感到冥冥之中,飄雪峰的最頂端此時竟有一個奇怪無比的念頭在他神魂中輕輕地召喚著他一般。
一如前些時候在煉丹行會一樣。
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