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摩是最好的學習方式。
變別人之長為自己所用,只有真正適合自己的東西才是最有用的,這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念頭忽然出現在他的腦中,他舉杯的手不由的一滯,眼神一呆。
原本,他此刻正望著少女那一桌的方向,這一愣神不打緊,卻立即險些招來了不必要的麻煩。
「小子,看什麼看!再看,小心姑奶奶將你那雙賊珠子挖出來下酒!」那少女衝著滕寶冷聲呵斥道。
滕寶面色一紅,垂頭無語,默默喝酒吃菜。
於是,臨近幾桌的那些劍客們便頓時找到了談論的話題一般,紛紛不時拿眼神看著那少女,並開始低聲地譏笑起滕寶來。
所說的無非是一個築基期的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之類的話,原本滕寶並不在意,可是那些劍客平日裡想來也是以修為高低看人慣了的,其中也有一兩個合體期的人,再加上都喝了不少酒,酒氣上湧之下,談話自然就變得沒有那麼多顧忌起來。
埋頭不語,弱小不堪的滕寶被他們譏笑一陣之後毫無反應,那些人就完全失去了繼續嘲諷的興趣,美艷的少女自然就變成了他們談話和眼神照顧的重點。
於是,有些涉及到一個女人胸圍啊,身材啊之類的猥瑣話題被那些人打開,越說就越加離譜起來,低俗、下流、猥瑣本就是喝酒之後的江湖男人的本色。
那少女起初還很淡定,沒想到四周的談話聲此起彼伏,竟逐漸全部圍繞著她在展開,並且說得越來越不堪入耳起來,一抹暈紅爬上她的雙頰,她眼神瞬間充滿了森寒的殺意,一句讓人冰涼到骨子裡的話音頓時傳遍了酒樓每一個角落。
「誰再亂嚼舌根,姑奶奶就讓他永遠說不出話來!」
一股強烈的殺氣瞬間鋪滿每處空間,那些聲音頓時完全啞了下去,沒有誰是傻子,即便是喝得半醉的人心裡也跟明鏡似的,這少女本身修為就不凡得緊,何況人家身邊還坐著個金丹強者?
就在這時,樓下忽然傳來一個男子更加囂張的聲音。
「誰忒麼的出言無狀,惹得醉月仙子生氣,不想在落梅城混了?每人自斷一臂給本少爺滾出去,興許本少爺還能留爾等一條狗命!」
震撼,絕對的震撼。
囂張,無比的囂張。
就連滕寶也不禁暗自運轉神識凝神起來,不過他始終埋頭吃著酒菜,沒有絲毫改變。
十幾桌剛才胡言亂語了一通的傢伙,聽得這一聲喊話,早就全部嚇得面色蒼白如紙,再見到從樓梯口從上樓來的一個紅衣公子,頓時個個渾身如篩糠一般顫抖起來。
有狠角色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劍,二話不說,斬斷了一隻手臂,不顧傷口血流如注,夾著斷手,還不忘丟下靈石作為酒錢,跳窗而去。
這一幕都被滕寶的神識看得十分清楚,轉瞬間竟有五個人自斷一臂跳窗而去。
而那個紅衣公子才不過在樓梯上前行一步而已!
隨著他第二步的邁出,又有兩人發一聲喊,斷臂而去!
此時,紅衣公子距離二樓露面僅有一級階梯!
剩下來的沒有當機立斷髮狠的酒客們雖然都各自緊握佩劍,卻擠成了一團,戰戰兢兢,有人終於鼓足勇氣說出了一句話。
「我等知錯了,還請二公子饒了我等這一回!」
不料,那紅衣公子根本不為所動,最後一步階梯終於走完。
穿著一雙繡金軟底虎皮靴的腳終於結結實實踏在了二樓的樓面之上!
那七人嚇得連連後退,一時間不知道碰翻了多少桌椅,打翻了多少酒水飯菜!
驀地,空氣中似乎傳來了一股濃烈的梅花香氣,這是四季梅獨有的清香。
七朵梅花般絢爛的花瓣在這陣清香中柔柔緩緩地從紅衣公子手上飄飛出來,那七人無不肝膽欲裂地拔劍狂舞,花瓣還是輕盈無比地落到他們身上。
無聲無息地,剎那間,那七人就變作了一灘灘碎片,血肉碎片!
紅衣公子屈指一彈,一陣輕風將這些血肉碎片和血腥氣息全部裹住,逕自飛出樓去,在遙遠的半空轟然炸響!
好厲害的劍法!
好狠辣的心腸!
僅僅兩息時間,七個合體期的修行者神魂盡滅,屍骨無存!
奇怪的是那個少女與老者似乎根本不曾留意到這一幕一樣,自顧自的喝酒,吃鴨掌。
紅衣公子眼皮一跳,此時其他的酒客只剩下滕寶這一桌。
而滕寶始終低著頭,端著酒杯卻沒喝,一直在全力對付那一盤醬花生米,似乎,那就是這世上最讓他癡迷的食物。
一股慍怒從紅衣公子的眼中一閃而逝,緊跟著取而代之的一種嗜血的殘忍,他嘿嘿冷笑著朝滕寶那桌走去,步子很輕,但每一步卻像千斤重錘落下來一般,讓樓面發出「咚咚」的悶響,攝人心魄。
但唯獨滕寶似乎一無所覺的樣子。
這下,那個少女和老者身軀都已經微微一動,那少女抬起眼來,眼神中一抹不忍閃過。
紅衣公子的霸道凶悍她們是知道的,那些胡言亂語的酒客被他收拾掉純熟咎由自取,不知為何,那個起先看似望著她有些迷醉失神的少年,後來又經過她暗中的觀察才發現,少年望著她失神根本就不是她想像的那樣,人家分明是在思考問題有些失神而已,哪裡是被她的美色所惑?
少女發現這個之後,並沒有覺得她先前的出言呵斥有何不妥,更不曾想過要向這個少年表達一下歉意,一個修為低微如此的普通少年,何需醉月仙子屈尊降貴?
不過,這個無辜之極的少年眼看即將死在那紅衣少年手上,她竟會忽然有些不忍起來。
這原本不是她的個性,只是那低頭的少年身上似乎有一種莫名的魔力一般,吸引著她,令她無比的好奇,酒樓一片混亂如斯,那少年竟始終沉靜自若,低頭吃著那盤花生米,充耳不聞身邊之事的樣子。
要麼這少年是一個心性無比沉穩之人,要麼他就是一個傻子,到底是哪一種?
不管怎樣,此事都因她而起,讓她眼睜睜看著這個無辜少年平白送命,醉月仙子還是十分不安。
就在那紅衣公子走到那少年身邊的時候,醉月仙子低聲喊道:「且慢!」
紅衣公子正在籌劃著如何將這個還敢留在這裡的少年折磨一番,才能既在醉月面前顯盡威風,又能最大限度地震懾世人,千萬不要將他的話當做耳旁風,聞聽得醉月仙子的喊聲,他動作一滯,粉面笑容燦爛,笑道:「一群不識好歹的賤*狗竟敢攪擾到醉月仙子,邊二就冒昧代為出手,略施懲戒,沒有打擾到仙子用餐吧?」
他眼神中毫不掩飾那份對醉月的愛慕和狂熱,那中近乎赤裸的眼神,讓醉月眉心輕蹙,低聲道:「這個少年不過一普通人,適才也沒有出言無狀,就不要為難他了。」
紅衣公子心情大好,因為許久以來,醉月跟他的說話,加起來恐怕也沒有十句,那些話無數次在他腦海中一遍遍回放,讓他對醉月的思念之情累積到了一個很高的地步,以致於這段時間他是無心修煉,神魂顛倒,反反覆覆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如何將醉月追到手。
所以,最近大半年來,他時常跟在醉月的身後,四處行走,雖說很多時候他都藏在暗處不露面,但是能遠遠地看著心愛的女人,他覺得他的心也是裝滿幸福與滿足的。今日,他壯著膽子出面,沒想到醉月竟主動跟他說了兩句話,這讓他感到自己的一番辛苦沒有白費。
「小子,算你今天走運,要不是仙子為你求情,哼哼,還不快滾!」紅衣公子衝著滕寶惡狠狠地吼道。
因為近在咫尺的緣故,他的吼聲似乎才將那少年驚醒過來,少年慢條斯理地拿起酒壺,再續上一杯,放到嘴邊,眼神卻好整以暇地帶著些許玩味地望著紅衣公子,弱弱地問道:「請問這位公子,酒樓是您家開的麼?」
幸好此時的酒樓上沒有其他人在,否則只怕會被少年這句話驚落一地的眼球!
傻子,這小子一定是個傻子!
在落梅城,甚至是整個梅州,敢這麼跟邊二公子說話的人,只怕是還沒有出生!
邊二公子,大名邊皓龍,意指皓月當空,游龍出海。他在邊家,身份地位都極為特殊。
算起來,他的輩分要比邊炫建高上一倍,因為他的父親就是劍宗鑄劍堂鼎鼎大名的鑄劍大師邊浩偉!
邊浩偉年歲早已過了三百,而邊皓龍才不過二十歲,比起死鬼邊炫建來還要小許多。
修行者尤其是到了金丹期之後,肌膚會返老還童一般發生一些變化,邊浩偉又極擅於保養,看起來風度翩翩,如三十許人。成熟的男性魅力,再加上超然的鑄劍大師的身份,暗中引得無數美女動心。
邊浩偉一共娶了十個正室,小妾幾十人,而邊皓龍則是他最寵愛的一位小妾所生。
在邊浩偉所有的子女中,只有邊皓龍是金屬性的天靈根資質,屬於天子驕子,從小就受到邊浩偉的百般寵愛,那個小妾也因此坐大成為了他偌大後宮的執掌者。
劍宗資源豐富,功法精妙,邊皓龍可以說一出生就受到全力的培養,當然,邊家也在這一方面不遺餘力的支持。
所以,六歲築基,十歲分神其巔峰,十四歲練成開花劍法,合體期巔峰,十八歲晉級金丹期,現在已經只比他父親的修為低三轉,邊浩偉是七轉金丹,尤其難得的是邊皓龍已經將劍宗的獨門劍法羅煙劍法修煉到了第三層!
身兼兩家絕世劍法的邊皓龍可謂梅州最傑出的少年天才,當然在劍宗分裂成兩黨之後,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鑄劍黨的中流砥柱,也是邊家利益的強有力保護者。
梅州人都將他叫做「二公子」!
二公子不二,不但不二,還聰明絕頂,修為高深,又長得一表人才,翩翩濁世,甚得梅州無數懷春少女的喜愛。
大概是遺傳了其父的優良血脈,二公子很色,酷愛美色。
從他十四歲破身之後到現在,被他壞掉的女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在無數人的眼中,邊皓龍這個二公子就是梅州最大的高帥富代表性人物,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女人,還沒有不欲拒還迎投懷送抱的。
唯獨,醉月仙子卻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