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了?」韓少廷的黑眸裡浮現了一抹笑意,嘴角微微勾起,「莫非,我誤會你的意思?其實,你是想和我做的,我卻辜負了你的一番美意。舒骺豞曶」
宋令姿氣的渾身顫抖,韓少廷太腹黑了。「鬼才想和你做了,你滾遠點,我才不想和一個心裡有別人的男人做那件事。」
韓少廷聞言,眼眸裡的笑意變深了,「你的心裡不也有人嗎?」
宋令姿聽到他說的話,頓時沉默了。她不能否認這件事,主要不是她執著,而是愛一個人成了習慣,想要把他戒掉,也得有個過程。「韓少,你知道的,凡事都有個過程。」
「嗯哼。」韓少廷不置可否。
「我會努力忘了他。」宋令姿很認真地對韓少廷說。「不會讓他成為我們之間的問題。」
「你以為,努力就能夠忘記嗎?」韓少廷聽出她的認真,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也許,你越是努力,越是忘不掉,明明知道他不是你的良人,偏偏,在你的世界裡,他可以成為主宰。他笑了,你的世界也會跟著燦爛,他若是不開心了,似乎陽光也陰霾。這樣的愛情,真的能忘記嗎?或者,你愛他,根本沒有那麼深?」
宋令姿第一次聽韓少廷剖析感情,「你很愛她,對不對?」
韓少廷的眼裡有一抹狼狽,他以為,他的感情隱藏得夠好。「我們結婚的第一天,就要討論他們嗎?兩個和我們生命無關的人?」
「不會是無關的人。」宋令姿露出一絲笑,「不管如何,他們都曾經存在過。是他們讓我們完成了一段關於愛情的旅程,結果是好還是壞,其實都不重要。韓少,不能因為最後的不美好,就抹殺過往的美好。」
韓少廷嘴裡一片苦澀。他曾經以為,在他的世界裡,除了那個女人,再不會有別的女人。可是,當他們的感情出現危機的時候,他努力挽回這段感情,而她,卻在他努力的時候,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會活不下去,結果,他卻發現,從那段感情裡脫身,他如釋重負。或許,對愛情過於看重,慢慢壓垮了他們之間的幸福。
「令姿,我希望,在我們以後的生命裡,再也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韓少廷無比認真說道,「你只有我,我只有你,好不好?」
宋令姿的心,在這一瞬間跳的極快,望進他的眼眸深處。「如果你能做到,我也能。」
韓少廷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宋令姿還在討價還價。將宋令姿重新擁入懷裡,韓少廷突然有一種心酸的感覺。也許,她和他一樣,都害怕了愛情。
會個就到。明明最深愛的人,在不經意的時候,卻狠狠捅了自己最致命的一刀,然後留下自己,一個人舔著傷口。「宋令姿,我會好到讓你忘記他的所有好處。」
「好啊,你說到要做到。」宋令姿靠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對他做出回應。她結婚了,就該安心做好韓太太,而不是繼續逗留在那段無望的感情裡。
韓少廷擁緊她,笑著道:「你也要說到做到。」
「嗯。」宋令姿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韓少廷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放開宋令姿,接起手機,和手機那頭的人說了幾句話,就掛斷手機,對宋令姿說道:「我們走吧,去度蜜月。」
宋令姿聞言,微微一怔,「我們去哪裡度蜜月?」
「去一個地方,不遠的,帶幾件衣服過去就好了。」韓少廷吩咐宋令姿。
宋令姿抿了抿嘴,最後,還是回到房間,塞了幾件衣服進去。
等她走出房間,韓少廷接過她手裡的行李,隨口問一句:「有沒有帶厚一點的外套?」
外套?宋令姿不解,現在的天氣還很熱,帶外套做什麼?「為什麼?」
「山上會冷的,趕緊去帶。」韓少廷直接命令。
宋令姿就去了臥室,拿了一件外套,跟著韓少廷下樓。
一下樓,就有一個小兵上前給韓少廷敬禮,「報告團長,車準備好了。」
韓少廷擺手,「你回去吧,我自己開車去。」
「是!」那個兵又一個立正敬禮。
宋令姿第一次意識到,她嫁了一個軍人,還是團長級別的。「你不回部隊嗎?」
「我有假期的。」韓少廷笑著回答,「好歹是新婚,總得讓我們過過蜜月吧,遠的地方去不了,近的地方,還是可以去的。」
「那我們去哪裡?」宋令姿很好奇。
「去了就知道。」韓少廷賣了一個關子。
宋令姿坐上車,就在車上閉目養神,昨晚的婚禮,實在是太累了,她還沒有恢復精神。等她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少廷—」宋令姿有點害怕,喊出那個名字。
韓少廷推開門,走了進來,「怎麼了?」
宋令姿突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自然有本能的害怕,現在見到韓少廷,她鬆了一口氣。「我以為你不在。」
「傻瓜。」韓少廷摸了摸她的頭髮,「起來吧,吃晚餐,再不吃,你的肚子肯定咕咕叫。」
韓少廷的話剛說完,宋令姿的肚子就咕咕叫起來。韓少廷古怪看了宋令姿一眼,然後就站起身,給宋令姿遞了外套,「穿上,現在天氣冷。」
宋令姿聽了韓少廷的話,才驚訝地發現,這邊的確有點冷。
宋令姿穿了外套,步出房,就發現,她在一個裝修非常特別的旅館裡住著。「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我一個戰友開的旅館。」韓少廷簡潔明瞭說道,「這山上是旅遊區,他們夫妻就在這裡開店做生意,我偶爾會過來坐坐的。」
宋令姿有點訝異,當兵的退伍開旅館,很少見。
一進旅館的餐廳,宋令姿就看到那一對夫婦,男人的腳受了傷,拄著枴杖,女人一看,就看得出是個鄉下女人。
那個女人慇勤地走上前,手裡還端著茶水,她對宋令姿笑著道:「韓太太,不好意思,這裡實在是太簡陋了,委屈你了。」
宋令姿趕緊接過她遞過來的茶水,笑著回答:「不會啊,我覺得不錯,空氣特別好。」
「這倒是大實話。」那個女人笑了,「這裡是山上,沒有什麼污染,空氣自然特別好。」
宋令姿喝了一口茶水,頓時覺得暖和了不少。「嗯,這裡生意怎麼樣?」
「現在是夏天,是旺季,再過一些日子,等天氣冷了,就是淡季了。」那個女人笑著回答。「不過,這裡的生意還是不錯的,賺的錢,也足夠我們一家開銷的。就是韓少太客氣了,每年都給我們一些補貼,我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韓太太,你要跟他說說,讓他別再給了,我們一家子欠他的,已經太多了。」
宋令姿覺得這個女人特別可親。「嫂子,不要叫我韓太太,我不習慣。你叫我令姿吧,或者,你叫我妹子也行。」
韓少聽到了,立即附和:「叫你妹子,自然也不能再叫我韓少了,嫂子,你叫我名字也行。」
那鄉下女人有點侷促不安,對宋令姿道:「我是鄉下出來的,不太懂得規矩,是不是我稱呼的……」
宋令姿含笑搖了搖頭,「你那樣叫我,就見外了。」
鄉下女人看著宋令姿,笑著答話:「既然這樣,我不見外了,你叫我一聲嫂子,我叫你一聲妹子也當得。」
宋令姿點了點頭,「好的,嫂子。現在,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妹子是客人,就坐在這裡,等我把最後一道湯煮好,就可以吃了。」那鄉下女人笑著解釋道。「很快就好了。」
宋令姿也不逞強,坐到一旁,看著他們幾個人進進出出。
韓少廷趁著空閒,低聲對宋令姿解釋道:「嫂子的老公,也就是這裡的老闆,以前是我的手下。當初,我們執行任務的時候,是他推了我一把,不然的話,我早就犧牲了。」
宋令姿聞言,有點訝異看著旁邊那個拄著枴杖的男人,不敢相信有這種人存在。韓少廷看出她的疑問。「我們當兵的,哪個沒有血性?這種事情,在軍營裡很常見。」
宋令姿默然不語,在都市生活久了,漸漸習慣了冷漠。現在接觸到一些樸實的人,就會發現,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那他們夫妻為什麼不搬到城裡住,你可以介紹更好的……」
「他們不要。」韓少廷露出一絲苦笑,「在城裡開店,會遭到一些人的取笑,再說,他們不願意接受我的錢,認為這是施捨。所以,我只好多來幾次。」
宋令姿知道韓少廷的意思,這是變相給錢。她突然發現,有些東西,不是不存在,而是自己忽視了。在她以前的觀念裡,認為人都是現實的,追名逐利,卻忘記了,還有一些人,更忠於自己。
人在社會裡呆久了,就會被大環境污染,總是會認為,身邊的人都是現實的,自己也不必那麼天真,而實際上,是人漸漸把最初的自己拋離,到最後,剩下一個面目全非的自己。一個人成功固然重要,可保持自我,保持本我,卻是一件極為難得的事情。
宋令姿承認,做到這件事太難了,但是,人是不該忘記最初的自己。而她,似乎在這刻,找回那個自我。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宋令姿淺笑道,「幫助人最好的辦法,不是施捨錢財,而是給予機會。一個人若是靠著別人的錢財過日子,不踏實,可是,靠自己雙手去努力,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韓少廷微微挑起眉頭,對宋令姿有點刮目相看,「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見解。」
「我們祖先說的,授人與魚不如授人與漁。」宋令姿淺笑,看著他們夫婦忙進忙出的,她突然覺得,最好的生活,不是光鮮亮麗的,而是最平凡簡單的。「我真羨慕他們夫妻。」
韓少廷從宋令姿的眼裡看出了一絲渴望。他明白她的羨慕,誰不想找個溫暖的伴侶,陪著自己一生一世?
吃完晚餐,宋令姿幫忙收拾桌子,也許是熟悉的緣故,那個鄉下女人也就是楊嫂子,也沒有阻止宋令姿幫忙。
在廚房裡,楊嫂子笑著對宋令姿:「你比前頭的那個好一百倍。不是我當著你的面誇你,說實話,我剛才都對老楊說了,這次,小韓算是找對人了。」。
宋令姿面紅耳赤,第一次有人這樣當著她自己的面,大大咧咧誇她。「嫂子,我沒有那麼好。」
「好不好,小韓心裡有數。」楊嫂子改口之後,就一直叫韓少廷為小韓。「我瞧著,他對你也是實心實意的好。我們鄉下女人結婚,求的是實在,千萬別被一些男人的外表給欺騙了。我告訴你,以前追我的那些男人,有不少人的條件,都比老楊好。為什麼我選了他,因為我知道,他對我好,會好一輩子,別人對我好,只是好一時的。」
宋令姿將洗好的碗疊起來,露出一絲羞澀。「嫂子的話,我明白,不過,兩個人過日子,沒有那麼簡單的。」
「是你們想複雜了。」楊嫂子笑著說道,「你說,女人嫁給男人,為了是什麼?生兒育女,吃飯穿衣嗎?當然不是,如果是這樣,我們自己也能做到,何必要受那些罪?說到底,嫁人,就是想找個人知冷知暖的。」
宋令姿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絲笑意。是啊,楊嫂子說的對,女人嫁給一個男人,求的不過是一個人貼心貼肺。可是,男人總是對女人說,他們奮鬥,為事業努力,就是為了給女人更好的生活。
其實,這都是謊言,一個長年在外頭奔波的人,怎麼可能給妻子一個美好的生活?男人想要更好的生活,結果,就拿女人做借口。而且,最為殘酷的是,當男人真的成功之後,他就會給別的女人更好的生活,唯獨忘了他身後的女人。
「洗好了嗎?」韓少廷探頭進來,對宋令姿道:「如果洗好了,跟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