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媽的話，李威每個字都聽在耳裡，心裡當然明白熊婷婷心情愉快的原因，不覺耳根有些發熱.: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笑著對王大媽說：「年輕人嘛，遇到高興的事情就容易表露出來。不像我們，很難遇到開心的事情。即使遇到開心的事情，也沒那麼容易溢於言表。」
王大媽聽李威這麼一說，轉臉就笑著說：「是啊，還是年輕好啊。想當年，我像她這麼年輕的時候，也是成天心情愉快得很呢。不過，我那個時候是個多麼單純的人啊，哪像現在有的人，年紀輕輕的，外表看起來單純，心思可複雜了。」
李威知道王大媽嘴裡說的「有的人」就是指的熊婷婷，但他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笑了笑說：「現在這個社會，本來就複雜嘛。人要想在這麼複雜的社會生存下去，不複雜也不行啊。你說對吧？」王大媽點頭說：「對，對，還是李局看問題看得很透徹，很深遠。李局，還是你好啊，你一來，就把整個局裡的風氣都淨化了。」
李威眉毛一揚：「哦？王總的意思是，以前局裡的風氣很不好？」王大媽又朝門口看了一眼，轉頭吸了一口煙，低聲對李威說：「李局，以前劉鎮宇在的時候，整個雙江地稅局的風氣可複雜了。可以這麼說，簡直就是搞得烏煙瘴氣的。我都看不下去了，都不想在這裡幹下去了，想到市局去。幸好你來了，不然的話……」
李威有些明白王大媽的意思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沒事的。王總，你只要好好幹，到時我一定大力＃＃＃你。你這麼能幹的人，市局更需要。」王大媽笑得鼻子眼睛都擠在一堆了：「哎呀，李局，那我就先謝謝你啦！我老公和兒子，都在北山，就我一個人還在雙江工作，兩地分居不是辦法啊。為這個事情，我找劉鎮宇反映了很多次，他都愛理不理的。市局那邊呢，我也不認識其他人，也沒有門路。你要是真的幫我解決了，我和全家人，不知道有多感謝你。」
李威擺擺手說：「王總，別說這些，你是金子，無論在哪裡，都會發光的。至於以前的事情嘛，可能也是有一定原因的，這個我們就不用過多地探討了。重要的是現在，你只要一如既往地做好工作，我們會看到的，市局的領導也會看到的，到時我只要稍微提一下，你的問題就會很好地得到解決。甚至有可能還不用我主動提，市局的領導就會主動要你了。」
王大媽激動得渾身發抖，不斷地感謝李威。李威微笑著，把煙頭在煙灰缸裡滅掉，端起茶杯喝著水，看王大媽還有什麼話要說。王大媽感謝完後，狠狠地最後吸了一口煙，把煙頭滅掉，身子前傾，對李威小聲地說：「李局，你才來這裡不久，對局裡很多事情還不瞭解。我也知道，你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熟悉的人。我給你說啊，雖然劉鎮宇下台了，但他還有一些死黨呢。」
李威心裡咯登一下，想起了前天晚上關雲風找他喝茶說到的事情，自己正愁無處著手呢，如今王大媽主動給自己反映這個事情，何不順水推舟先摸一摸情況呢？李威一下子來了精神：「王總，你說的是真的嗎？難道劉鎮宇還在雙江培植了自己的勢力？」
王大媽見李威對自己說的話題如此感興趣，不無得意地說：「那是當然啦！你以為劉鎮宇有那麼多套房產，來路很正麼？我告訴你啊，劉鎮宇的很多家產，都不是他一個人撈的，都是其他人幫他撈的！他可精明著呢，自己不出面，叫別人替他做。但劉鎮宇也真傻，他把到手的錢財，都拿去買房子了，結果人家一查，就把他給查出來了。」
李威看著王大媽說：「王總，那到底是哪些人在幫他撈錢呢？你剛才說的那個小妖精，是不是其中一個？」王大媽搖搖頭說：「那個小妖精才不是呢，她長期窩在辦公室裡，誰會送她好處？幫劉鎮宇撈錢的，都是下面的人。具體哪些，我不是太清楚，但我知道有一個人是他的馬仔。」
李威心裡一下緊張起來，他很想知道王大媽嘴裡說的「馬仔」到底是誰：「王總，你我都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不妨挑明了說。現在這裡沒有外人，我知道就是了，我也不會拿出去說。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怎麼過多地過問下屬的事情，只要他不犯事，大家就和和氣氣地過日子。」
王大媽不住地點頭說：「李局，你不知道現在大家有多喜歡你，你一來就對大家放權，又不過多地管閒事，整個局裡的工作氛圍很輕鬆，大家都很高興。那我就告訴你吧，這個馬仔叫龍大旗，可能你不是很熟悉，他是馬家鎮稅務所的專管員。」
龍大旗？李威心裡大吃一驚。老龍怎麼可能是劉鎮宇撈錢的馬仔呢？但看王大媽說得這麼認真，也不像是在說假話。聽王大媽的口氣，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和龍大旗是老同事關係。但李威不想點破這個關係，就順著王大媽的話說：「龍大旗？這個人我還真沒聽說過。他一個小小的專管員，怎麼可能幫劉鎮宇撈錢呢？如果說是所長之類的，我覺得還有可能。」
王大媽笑著說：「李局，你可能是長期在市局待著，不大熟悉基層的事情吧。你可別小看了專管員這個角色，這個角色撈錢是很厲害的。他要直接面對那麼多企業、工廠，而那些企業單位又在想方設法規避稅收，想鑽政策的空子。所以，就只有和專管員勾結起來，給專管員好處，讓專管員幫著逃稅。這裡面的門道，我就不用多說了。」
李威點點頭說：「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你剛才說那個小妖精不是劉鎮宇的人，有什麼依據呢？我怎麼總覺得她就是劉鎮宇的人呢？不然的話，她那麼年輕就當上辦公室主任了，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啊。」
王大媽說：「這個我可以打保證，小妖精不是劉鎮宇的人。至於她那麼年輕就當上辦公室主任，我覺得還是和她的能力有關。雖然我看不慣她，但在這一點上，我還是要實事求是地說。李局，我聽說過一個小妖精和劉鎮宇的事情，但不知是真是假。」
李威說：「什麼事情？你不妨說說，我就當個故事來聽聽。」王大媽臉上露出一股很是複雜的表情說：「據說，劉鎮宇曾經打過小妖精的主意，想把她搞上床。結果，小妖精硬是不同意，劉鎮宇把她都按在床上了，小妖精一腳把他踹下床跑了。當然了，我也是聽說的啊，沒有經過證實的。現在劉鎮宇被抓了，小妖精也不可能把這個事情說出來。李局，你可別當真，我就隨便說說而已。」
李威聽得膽顫心驚，連忙說：「沒事，沒事，我不會當真的，就是一個傳說而已，對吧？真沒想到，小妖精居然還這麼剛烈。」王大媽呸了一口說：「什麼剛烈不剛烈！我看啊，她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只不過劉鎮宇不合她的胃口而已。她要是遇到符合她胃口的人，你看她到底剛烈不剛烈！但是，李局，我還是要提醒你，你可要對她當心一點為妙……」
李威正色道：「王總，這個事情你放心，我可是一個黨員幹部，基本的黨性還是有的，絕對不會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作風問題迷亂雙眼的。今天真是很感謝你給我說了這麼多，讓我對局裡的很多事情有了一定的瞭解。」
王大媽很知趣地站起來說：「李局，那我就不多打擾你的時間了，你先忙。」李威也站起來笑著說：「王總，你是一個老同志，你給我提供了這麼多有用的消息，還是老同志可靠啊。今後有什麼事情，歡迎你經常來找我交流溝通。」
王大媽樂顛顛地走後，李威看看時間不早了，就把門關上去食堂吃飯。因為心裡裝著很多事情，李威一點胃口也沒有，勉強吃了一點，就吃不下去了。坐在一邊吃飯的張勁松見李威一點胃口也沒有，很是奇怪地問：「李局，怎麼了，生病了？」李威勉強笑了笑說：「沒有，昨晚和幾個朋友喝酒喝多了，可能傷胃了，吃不下東西。沒事，少吃一點東西，養一下胃，很快就好了。」
李威看到，熊婷婷和幾個同事圍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說笑，也沒有朝李威這邊看一眼，彷彿無視李威存在一樣。
走出食堂，李威想起熊婷婷上午的邀約，不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個約戰，是必須要去的，不然自己就顯得太孬種了。李威把車開上，往江門花園方向駛去。進了屋後，李威看著臥室雜亂的床，也沒有心思去收拾。
李威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等候著熊婷婷的到來。很快，門外響起了開鎖的聲音，就見熊婷婷鑽了進來。看到李威，熊婷婷臉泛紅霞，放下包，就朝李威撲了過來：「威哥，你真乖……」